论翻牌子时被读档是什么体验 完结+番外[玄幻科幻]——BY:四字说文
四字说文  发于:2020年10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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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师叹息着笑出了声:“殉剑该多疼啊……可他的所有疼痛,都不如我痛。”
  “所以我缚住他的魂魄,将他囚于这只铃铛中,让他一直跟着我踏山川四海,见无数风景。直到,我终于想通了一些事情。”
  卫甚直觉这想通的事情并不算什么好事。
  他看着国师温柔的面容,脑海中却仍挥散不去那张寡情的脸。
  那张脸就好像天生在为主人的无情无欲做见证。
  可偏偏,无情无欲的人,极不寡情的动了情。
  国师的言语也正正印证了他的直觉。
  国师说:“我当然要复活他,从一开始我就这么想,只我一直没有想好到底复活他是为了什么。后来我发现,我一定要复活他,因为我要他比我更痛,我要他重新过一次相同的人生,然后杀了他。”
  “这是第三百年,还有三个月,我就能将他复活。我如此辛苦保存他的躯体,就是为了那一天。”
  卫甚眨了眨眼。
  他委婉发问:“所以你是想要我的命来复活他?”
  国师似笑非笑地看他片刻,将铃铛放在唇边落了个吻。
  国师说:“不,复活他其实并不困难。我想复活的人,就一定能活,所以……我要你的命,不是为了他。”
  “那是为了什么?”卫甚又问。
  国师这一回倒没有顾左右而言他。
  国师的答案简单而直白,却超过所有卫甚所想的可能。
  ——那个答案是:“为了救段西湘。”
  这些事情的原因归根结底究竟如何,卫甚一概不知。
  他只觉得所有都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以为的事情似乎并非如此简单,他看透的其实也只是一个表象。
  卫甚被国师带到了一个昏暗的房间。
  那里只有一盏微弱的烛灯,却偏偏亮得宛似白昼。
  卫甚就被带到这个地方,他能认出前方的桌案背后的墙上画着一个阵法。
  也许是很信任自己的能力,又或许是觉得卫甚绝对不会逃跑。
  至始至终,国师都没有出手控制他。
  国师只道:“我说过,段西湘快死了。他时日无多,我思来想去,也唯有你才能救他。”
  卫甚听罢,也没有问为什么是自己才能。
  他反而问国师:“你要我做什么?”
  国师带着温柔笑意的双眼凝视他片刻,突然道:“你不怕我在骗你?”
  卫甚:……
  是这样的国师大人,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卫甚寻思,反正打也是打不过的,逃也是逃不掉的,君不见承韫荒啪叽就变成了一具白骨,自己是多疯狂才会想着挣扎。
  既然挣扎也没有用,那不如见招拆招。
  所以卫甚一脸认真地回答:“不怕。”
  因为事到如今,怕也没有用了。
  国师便点了点头。
  国师道:“昭仪娘娘,在段西湘告诉我他喜欢你的时候,我就很想见一见你了。”
  卫甚:……?
  “既然你如此想救他,那在此之前,我需先向你说一件事情。”
  卫甚被符箓牵引着坐在了桌案前,背对着那面阵法,他抬头看向一身白衣的国师。
  莫名觉得这个场景,竟和梦中缓缓重合。
  国师道:“段西湘说,你是心甘情愿留在这里,纵然抛却曾经的所有。”
  “……是。”卫甚回答,“我告诉陛下,只要有他在,我可以永远在这里。”
  但永远是一个很没有终点的假设。
  在漫长的岁月里,谁也不知道永远到底有多远。
  因为每个人的岁月都如此有限。
  国师便笑了起来。
  他道:“那就先说说过去的事罢。我收买了绿腰,原本打算让她利用一切可能盗取那把匕首,可惜她始终不知道匕首藏在哪里。更可惜的是,段西湘很快就发现我有此意图。他当然舍不得让我杀了你,所以他阻止我见你,他用无数种方式阻碍我关于你的卦象——不过,我复活了承韫荒。”
  “承韫荒是一个死人,他本身就是具白骨。他不该出现在这个世上,自然也不会这么容易被段西湘所发现。我骗他,说我对段西湘下了毒,我知道,他迟早会遇见你,这般,你必然会向段西湘求证。只要我抓住时机与你碰面,那我就有无数种方法向你下毒。”
  国师叹息着抚过衣边的金线,他道:“其实那碗药,我是算好了你会代他饮下的。爱情,真令人感觉盲目又厌恶。但正因如此,我才能成功在你身上种下这个毒。”
  “……昭仪娘娘,其实绿腰向你说过许多关于我的事了,她不止一次在暗示你,我与段西湘,皆可能是活了无数年的人。他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只是一个根据旁人设定而成的数据。”
  顿了顿,国师又道:“我读过许多关于昭仪娘娘的事情,你所在的世界与如今完全不同,在你看来,段西湘不过是数据形成的人物,若是论爱他,你其实对他毫不了解。”
  可偏偏不讲道理的事情太多,动心的理由都千奇百怪。
  国师不得不承认,他没料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所幸还有补救的机会。
  “——这个机会,自然是要你的命来补救。”
  卫甚奇怪道:“是我改变了这个世界?”
  国师却摇了摇头。
  他轻笑道:“何必追究太多,既然你不想让段西湘死,那让你把命交给我,你也不会拒绝罢?”
  卫甚沉默了一会儿。
  生生死死这种事情,如果说不在乎,就显得很虚伪。
  可若是说在乎,又觉得不太对劲。
  卫甚想了想,他说:“我应该是要拒绝的,因为我不想死。可依照你的意思,这个世界其实也是真实的。”
  “既然如此,那我觉得牺牲我一个拯救全天下也不错,”卫甚道,“但这么说真的很不好,因为没有人愿意这么做。”
  国师便在这句话之后低声开口:“罢了,其实除了要你的命,要你身上一块肉也可以。”
  卫甚闻言,有些茫然地看了过去。
  国师依旧在笑。
  他说:“那把匕首大有用处,你若以它割下身体上的一块肉,那我可以借此施法为段西湘续命。不过也许会失败……届时,我可不管你愿不愿意,都会要了你的命。”
  卫甚没有立刻回答,他与国师无声对视了许久。
  然后极轻的,点了点头。


第79章 大结局(完)
  如果说真的没有半分惧怕的话,那一定是在自欺欺人。
  卫甚将别在腰后的匕首取出,垂下眼帘,静静看了一会儿那鞘上的花纹。
  段西湘曾说只要有这把匕首,就足可应付。
  可这匕首到底又要如何将麻烦拒之于外,卫甚自己也不清楚。
  他不太想追问国师,为什么偏偏是他才能救段西湘。
  若说是天意使然,那天意可能比较烂俗一些。
  但纵使天意再如何莫名其妙,卫甚想,那也必须坦然接受。
  他赌不起任何一个可能。
  从他自噩梦中惊醒,突然发现事情所有似乎都并非表象如此时,他就隐隐有了觉悟。
  卫甚不明白自己是因何变成如今不可挣脱。
  他只想着,既然路已经退无可退,那便试着轻松些,不再迟疑,继续前行。
  他深吸口气,并未抬眼去看国师此时的神情。
  匕首从鞘中被他缓缓拔出。
  刃锋是冰冷的,泛着的光苍白又刺人。
  当匕首的刀锋贴上皮肉之时,那种冷就真正让人感觉到了何谓刺骨。
  仿佛寒意是自体内而生,顷刻间蔓延到四肢百骸。
  卫甚极不明显地颤动了一下他的手指。
  然后他下了决心。
  ——一刀划下。
  在钻心刺骨教人冷汗丛生的疼痛中,卫甚忽然想起刚刚登入游戏的时候。
  系统重复了三遍询问,你是否确认要用这个身份继续?
  他点了确认。
  于是身体就像离魂般,轻飘飘飞了起来,落足于这个世界。
  好似便是从那时起,他看待所有,都像蒙着一层薄雾。
  雾里看了花,又要去看人。
  看来看去,竟也分不清什么时候是虚幻,什么时候是现实。
  时间越久,就越分不清。
  卫甚颤抖着在手上划下了最后一刀。
  映着恍如白昼的灯火。
  那块血肉顺着刀锋,静静剥离于他的身体,落在了桌案上。
  这个画面委实不够凄美。
  乍看之下,卫甚觉得自己如今出演的兴许是恐怖片。
  可比这更恐怖的,是国师说:“昭仪娘娘如此洒脱,倒让我有些改变主意了。”
  卫甚:……?
  国师道:“比起这个,我还是更想要你的命。”
  这转折让人猝不及防,卫甚反驳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轻声劝道:“我没办法再刺自己一刀了。”
  国师却笑着回答:“这有何难?我尚有许多力气刺你一刀。”
  ……卫甚抬起眼帘,眉头轻蹙。
  他看着眼前面带笑意却并非在笑的国师,好半晌才叹息着问:“你让我割肉,其实是在玩儿我?”
  国师不置可否地微微颔首。
  国师道:“昭仪娘娘可真聪明……知道我至始至终,都只是想要你的命而已。”
  卫甚想,这孤注一掷的赌其实很没有意思。
  他无法确认国师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只能跟着这万分之一的可能走。
  他很想到此为止。
  可只要回想起段西湘掌心里那种堪称慑人的温度,就无法遏制自己对这万分之一的可能产生希望。
  卫甚没有犹豫更多时间,他问国师:“你和陛下相识多年,他算是你的朋友吗?”
  国师答:“算是。”
  卫甚又问:“那你要我的命,就一定能让他活下去吗?”
  国师也答:“的确如此。”
  卫甚便沉默了一会儿。
  卫甚说:“其实我真的很讨厌这种选择。我的命也是天底下独一无二的,不能轻易交给任何人。”
  ……但很多事情没有办法追究。
  就像现在。
  “可比起要我的命,我还是更舍不得陛下。”
  卫甚想,虽然两个选择无论做哪一种抉择都是在伤害。
  那他宁愿多伤害自己一些。
  谈不上有多么情深意重,只是论起世间情爱,人难免盲目许多。
  他这般说了,就颤抖着手,将那把沾血的匕首托起,示意国师亲自来取。
  浑浑噩噩间,他似乎看到国师蹙了下眉。
  然后那一身白衣,从出场到现在都玄之又玄的人走了过来。
  国师握住了这把匕首。
  或许是时间迫在眉睫,谁也不愿再多迟疑哪怕一秒。
  眨眼间,国师已将匕首的刀尖抵在了卫甚的胸前。
  若能刺破划开,血肉铸成的心脏就会失去跳动。
  这一刀下去——
  卫甚闭上了双眼。
  他沉默着等待,说不清自己到底在等待什么。
  是等待阴曹地府,还是在等待索命无常……?亦或什么也没有等。
  最后一刻,他只抱怨想着白划了自己两刀。
  无声叹息之中。
  他却没有感觉到任何应有的疼痛。
  卫甚睁开了眼睛。
  若说方才是亮如白昼,灯火通明,如今的景象则是昏暗静寂,仅有丝缕光华流转。
  卫甚怔怔看着眼前所有逐渐褪色的景色。
  明亮褪却,便似露出了幽暗的獠牙。
  可这般景象,却比明亮时更令人感觉真实。
  好像所有东西都彻底散去原本的迷雾,呈现出它们本来的面目。
  楠木做的桌案上花纹变了模样,眼前的国师也化为了梦中所见的面容,白衣化黛,眉间朱砂一点,胜似无数芳菲。
  恍惚着对视许久。
  云折仙道:“若方才你有犹豫不决、迟疑不定,那这一刀,我是会要了你的命的。”
  卫甚眨了眨眼睛。
  云折仙高束的马尾似流云泼墨倾泻铺洒,他一整黛色的道袍,淡淡道:“我只要你记住,你手上的这道伤口,抵不过段西湘为你做的十分之一。”
  卫甚想问这十分之一的理由。
  可他还未能发问,云折仙便凝视着他,道一句:“我曾问他,活了数千年,区区几日,也会动心生情?”
  彼时段西湘懒靠桌前,闻言不过反将一军:“你对你的徒弟,又用了多久?”
  段西湘说:“若喜欢一个人还要思索前因后果,说服无数看客,那这份喜欢,究竟源自于心动,还是因不得不动?”
  云折仙便问他:“——这就是你的答案?”
  段西湘答:“就像我们曾于山巅看流云,我钟情晨雾缭绕如梦仙境,你更爱晚霞迤逦,言它美不胜收。你我钟情之事不同,而你之钟情,又何曾需我点头?”
  云折仙道:“可我看晚霞流云,并不决意看一生。”
  段西湘却轻轻笑了笑。
  他带着几分笑意说:“但我看他,就决意看一生。”
  云折仙沉默片刻,只问:“何必。值得吗?”
  段西湘答:“若数千年活过,仍要计较这些值不值得,情爱心动,又有何意义?”
  “你决意如此?”
  “我决意如此。”
  “后悔如何?”云折仙最后问了这般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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