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本来就是小孩子心性,看到景天行向自己兴奋地挥手,立刻把这件蹊跷的事抛掷脑后,眼睛亮灿灿地冲过去,拉住对方的手,欢呼雀跃。
观武台上,师祖大人本来想亲手把那根引起祸端的点翠簪子送给凌星阑,看到小徒弟和另一个晚辈高高兴兴的样子,手微微一顿。
冲天子摇晃鹿青云,发现自己的徒弟伤势过于严重,没准修为都要下降一层,心如刀割。
这他妈真是筑基期的雪鼬打出来的?!
“哎?徒儿,徒儿,你怎么还不醒?我的天,他怎么把你伤得这么严重!”
何菡萱掩唇:“凌公子,我知你求胜心切,但也不能下手这么没有轻重吧,本来就是切磋一二,你为了一只簪子把道友打得不省人事,传出去可不好听。”
凌星阑也不知道怎么接,只能无奈地说:“我怎么知道他这么弱!我有什么办法!”
“你说什么!?乳臭未干——”冲天子瞪他。
蔺鹤轩淡淡道:“确实太弱了,这就是你的金丹期徒弟?倒是我的看着更出类拔萃些。”
冲天子立刻改口:“乳、乳臭未干,说话倒是直言不讳,深得我心,这一场,你赢得漂亮。”
“多谢。”凌星阑拱手。
他看向何菡萱:“把我的簪子拿来。”
何菡萱纵然是心中再如何不愿,也不得不献出簪子,为了保持自己素来优雅的形象,还得面上带笑,装出一副真心为凌星阑获胜高兴的模样。
“凌公子小小年纪,这般勇猛,我和你师父都为你感到高兴。”
“那就谢谢仙子了。我这个人就喜欢华丽漂亮的羽毛,所以——”
谁知凌星阑接过簪子,把上面的翡翠拧了下来,扔到她的脚边,只剩下翠生的羽毛。
他抬眸,一双灵动的杏眼漂亮得不可思议,对面色惨白的何菡萱微微一笑。
“这种无用的宝石,还是不要在上面画蛇添足了,仙子觉得呢?”
何菡萱这下连面子上的笑都维持不住了,只点点头:“既然是凌公子的东西,当然随便凌公子处理了。”
手下却把丝帕捏得死紧。
一个雪鼬化形的妖怪,因为有几分狐媚样子,仗着师祖的宠爱,就无法无天到这种地步……
何菡萱心中冷笑。
这时各位大能通过抽签,也决定下了第二局的比武人选。
“长临仙山木长老之徒景天行,对药王谷花长老之徒花有情。”
凌星阑听到下一场是景天行打,眼睛一亮,无比期待地看着自己的好朋友,想也不想就留在台下观战。
“师祖大人,这豆沙酥和蛋黄脆饼如何处置……?”
侍从端着精致美味的点心,却不敢私自放下。
蔺鹤轩垂眸,盯着瓷杯中淡青色的茶水,一瓣灵茶在其中沉沉浮浮,摇摆不定。
“撤了吧。”
他不会上来了。
18、十八章
自从知道凌星阑和师祖之间不正当的肉//体关系,景天行便一直在思考如何让自己的好友及时醒悟,早日抽身,奈何凌星阑头一遭恋爱就遇上个举世无双的人物,起点过于优越,让他不知道如何下手……
现在嘛,他想明白了。
长临仙山净是些男修,凌星阑化形到现在根本没接触过什么温香软玉,遇到个仙子也是个面慈心恶的主,自然不清楚自己喜欢的究竟是男人还是女人,或者说都喜欢。
景天行想,如果凌星阑了解了女子的温柔多情,或许就不会和师祖再纠缠在一起了吧?总归是个可行的方向。
所以今日他特意趁着蔺鹤轩有事远行,溜到凌星阑的身边。
“醉生梦死楼?什么地方?”
凌星阑还在九凤宫苦兮兮地抄书背诗,师父出门三天就给他布置了五天的作业,心都要碎了。那张可爱的小脸正盯着密密麻麻的书页嫌弃地皱成一团,见景天行来找自己,立刻把书扔到一边。
“醉生梦死楼那么好的地方,你都不知道?那里有数不清的漂亮姑娘,倾国倾城——”景天行夸张地说。
凌星阑闻言用手撑起下巴,宽大的衣袖滑落下去,露出一截雪白纤细的手臂,羊脂白玉般细腻光滑。
“漂亮?有多漂亮?他们也常说我生得漂亮,那些姑娘有我好看吗?”
景天行顿了一下,瞧着少年浑然天成的惊人美貌,无奈道:“这个自然……没有。”
“那不就得了,我不去。有什么想看的,我用师父给我的天光镜,不就能看了?”
他哼唧一声,眉目间充满了被过度宠爱才有的骄纵,这样欠扁的神色放在旁人身上就是活生生找打的,可偏偏落到他身上就无端惹人喜爱,想伸出手去捏一捏那柔嫩的脸蛋。
景天行又说:“啊,我还没说到点子上呢。那醉生梦死楼最有名的是吃食,什么水晶肘子、八宝野鸭、佛手金卷、姜汁鱼片、五香仔鸽,这天下所有的美味佳肴都能吃得到,全是在长临仙山上禁止食用的哦……”
凌星阑越听越馋,忍不住吸溜一下口水。
要知道凡人的食物充满浊气,影响修行,但凡有几分上进心的修士都是不吃的。他现在每日都是吃些寡淡无味的全素灵肴,灵果都是最有滋味的了,天天没个荤腥。
要是实在馋得慌,他就去求师父投喂,事关修行,蔺鹤轩也不是件件都依的,只有凌星阑受委屈了或者难过了才投喂几块小点心,安抚一下小徒弟。
“那还等什么?我们快走啊!”
凌星阑蹭地一下站起来,腰间的玉佩都随之晃动。
景天行:“可是你这功课……”
“师父后天才回来检查,我已经做了十分之一啦,吃不完打包,我一定赶得完!”
凌星阑大步走出宫门,见景天行站在原地,反而转过身挥手催促起他来了。
“搞快点,搞快点,去得越早,回来抄书的时间越多!”
景天行听罢不由摇头笑着跟上去:“你啊,你啊,都是些什么歪理。”
———
瑶华宫内。
“你真看到了?他和景天行两人一起去了醉生梦死楼?”
何菡萱一边抚摸着怀中的小白猫,一边问身旁的徒弟。
女子点头:“是啊,弟子近日听师父的吩咐,每天都守在九凤宫门口,刚才亲眼看见他们两人说说笑笑,往醉生梦死楼的方向飞去。”
“好啊,正愁怎么收拾这个小畜生呢。”白衣女人冷冷一笑。
“那我要不要立刻禀明师祖大人?如果抓个现行,他肯定会惩罚凌公子。”
何菡萱拉住自己的徒儿,笑得温温柔柔:“你个小丫头片子懂得什么,现在去抓能罚得多重?那小妖精虽是个男子,却也怪会撒娇献宠,骂几句也就完了。”
她从自己的芥子袋中取出一个手掌大小的药瓶。
“我们要玩就玩个大的,一击不死,不如不击。”
这药名为缠绵梦,本是何菡萱为自己和蔺鹤轩准备的,药力强盛,除开交//欢,别无解法。
她为了当上长临仙山的女主人,用了数百种名贵材料调制此药,更是花了大价钱购买一只九尾魅狐的妖丹作为药引,纵使蔺鹤轩在凌星阑身上设了多少保护的禁制、结界也无法。
“何箐,你把这药下在他们的饭菜酒水里,等到生米煮成熟饭,我再带着各位修真界的前辈去捉奸。到时候,我看那小畜生名声扫地,还拿什么跟我争!”
“喵——”
何菡萱说话一兴奋,手上力道加重,弄痛了怀中的白猫。
受惊的白猫高叫了一声,四肢挣扎着抓破了她的衣裳。
“嘶,不听话的小畜生!”
何菡萱一看到这通体雪白毛绒绒的身体,就想到那只讨厌的雪鼬,微笑着将手中茶杯倾倒,滚烫的茶水倾泻而下,烫得白猫满地打滚。
“师父,这、这是不是太过分了?”何箐小心翼翼地问。
不论是对凌公子还是对猫。
何菡萱冷笑:“你懂什么,梁子已经结下了,不弄死它,等着下次继续被抓吗?”
———
“喵喵?喵喵?这猫真可爱,我可以抱抱吗?”
凌星阑和景天行才走进门,就看见一只憨头憨脑的大橘猫,这猫被人喂得圆滚滚的,走起路来尾巴一扫一扫,十分可爱,让他忍不住蹲下身来逗弄。
旁边的侍女笑道:“这是我们雪姑娘的爱宠,脾气可骄纵了,公子小心被它抓破衣裳。”
“是吗?这么凶?”
凌星阑仰起头,一双笑意盎然的眸子有如盛满了琼枝玉液,好看得叫人移不开眼,就连见惯美人的侍女脸上都露出惊艳。
“喵~”
出人意料地,那大橘猫亲昵地舔了舔凌星阑的手心,欢快地喵喵叫了几声。
“看来公子很受小动物喜欢呢。”侍女吃惊道。
凌星阑越看它越觉得可爱,伸出手把它抱起来,顿时觉得胸口一沉,大橘为重。
“那我们就去这位雪姑娘的包厢里坐坐吧,这样我就能多看看这个小…大家伙了。”
醉生梦死楼是远近闻名的猎艳之地,楼里的头牌花魁无一不是艳冠四方的绝色,就连来来往往端茶递水的侍女都是百里挑一的好相貌。
来这里的,有凡人中的皇亲贵族,也有修士大能,或销/魂一夜,或谈情说爱,就是很少见到凌星阑这样单纯的吃货。
盛装打扮的雪恋姬简直快要气死了!她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人!
这个凌公子,看着衣装华贵,连头发丝儿都闪着讲究的光,长得也是惊为天人的俊俏,却偏偏跟个饿死鬼似的,趴在桌子上胡吃海喝,看也不看她一眼!
她涂着最好看的荔枝唇,画着最时兴的远山眉,费了半天功夫,只是脱下了这个凌公子一件外套,还不如一只猫在他怀里拱得酣畅。
苍天啊,她这么个娇滴滴的美人坐在这,难道一点点心动都没有吗?
景天行坐在旁边,也有点尴尬。
他想,凌星阑,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这么大个美人在你面前,你就真的在这里埋头苦吃?
合着带你来青楼,你真就只是字面意思上的开荤吗?!
“景师兄,你不吃吗?”
凌星阑看他都没动筷子。
“我听着雪姑娘这曲子挺好听的……”景天行遗憾地摇头。
“那都给我吃了哈,你不介意吧?”
凌星阑把菜都端到自己面前,美滋滋地享受起来,顺便喂了些清蒸鱼肉给橘猫,一个人吃两个人的饭菜,简直不要更快乐——
在他看来,修士是最适合吃这些的好吧,这些美味佳肴进了肚子,都被灵田吸收,要么化成浊气随着呼吸排出体外,要么转化能量供给身体,根本不用担心变胖。
“唉,都给你吃,都给你吃,你慢着点,小心别噎着,没人跟你抢。”
景天行因为计划完全失败,一时没了心情,坐在那吃了瓣橘子。
他想了想,到底还是不甘心地说:“是兄弟我才告诉你,等到了晚上,这还有夜场,那些姑娘们会跳舞,五千灵石一个人。”
凌星阑:“什么舞这么贵?”
他们这顿饭才一千灵石呢。
“……民族舞。”
凌星阑:“民族舞这么贵?没兴趣。”
“不穿衣服那种。”
景天行凑近他耳朵悄悄说。
这距离过于近了,男人炙热的呼吸喷在凌星阑敏/感的耳垂,像羽毛瘙痒似的,叫人忍不住心猿意马。
忽然,凌星阑止了动作,怔怔地望着他。
“唔…景师兄……你有没有觉得身体好热啊?”
不知不觉间,少年眼尾处泛出一片醉酒似的绯红,雪白的杏腮染上胭脂颜色,唇瓣微张,好似一枚待人采撷的甜果子,任谁看了都呼吸一滞。
“没有啊,你是不是酒喝多了?”
景天行起身把窗户推开。
“现在好点了吗?”
“好、好像更热了……”
凌星阑忍不住松了松自己的领口,露出一截纤细的脖颈。
“喵?”
橘猫突然发出一声颇有警视意义的低叫,警惕地看着门外。
景天行抄起剑,给雪恋姬使了个眼色。
雪恋姬清清嗓子,柔柔道:“谁在外面?”
“可有两名白衣修士在姑娘房中?”
此声清越动听,有如月下冷泉,空山琴音,化作一盆凉水把凌星阑和景天行吓得半死。
“卧槽!是师父!他怎么来了!”
凌星阑不可置信地捂住脸,身上那莫名其妙的热度都被吓退一半。
景天行拉住她:“小点声,这里的房间很隔音,我们还有机会。”
“什么机会?”
景天行抿抿唇:“不被你师父打死的机会。”
他转头问雪恋姬:“有多余的女装吗?我们换上逃走。”
雪恋姬点点头:“有倒是有……”
“穿、穿女装啊。”
凌星阑为难地挠挠头。
他现在浑身发烫,所有的感觉都被放大了,一丁点摩擦都让他好不舒服。
景天行把一套粉紫色的纱衣扔给他,自己套上了一件红色的。
“这种时候了还嫌弃啥?”
咔嚓一声,他健壮的肩部给衣裙撑开一条狰狞的口子。
景天行:“……”
这时门外的师祖也等得不耐烦了。
“姑娘为何不回答?那我只好进来了。”
下一秒,蔺鹤轩推门而入。
19、十九章
“师、师父?”
凌星阑惊慌失措的声音传来。
蔺鹤轩抬眸一看,自己的小徒弟身穿一件粉紫色的纱裙,淡紫色的衣摆铺展在身后,连连缀缀的紫藤花纹路绣得精致细密,漂亮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