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欠！”凌星阑忍不住打喷嚏。
翠生认真地说：“凌公子，你现在变不回人，没有之前好讨师祖欢心了，可不得打扮可爱些？我还准备在你头上扎一个小揪揪，别跑啊！！喂！！”
“吱！你入戏太深了吧！我师父又不是皇帝！”
小雪鼬脚底抹油溜出宫殿，正好撞到来探病景天行。
景天行盯着他，蹙眉：“我听说你们看病回来了，怎么还是兽身？变不回去了吗？”
“吱、还要等些日子吧，你这几天去哪了？我师父没有因为我们偷偷去秘境的事罚我们啊。”
景天行：“咳咳，我师父，就是木长老，他罚了我一天禁闭，还抄了三十卷书，以前他从来没这么罚过我，真是越老越鸡贼了。”
凌星阑听着倒是觉得罚抄书这件事特别像蔺鹤轩的作风，只是师父明明说过不计较他们了啊。
“等等……你这是什么打扮？哇，身上什么味道，好香！”
上下打量这只花枝招展的小雪鼬后，景天行露出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神情。
“你都变成这样子了，还要以色侍人？师祖也、也太……”
凌星阑：？
景天行把他拉到僻静处，神色紧张地问：“你、你和师祖颠鸾倒凤，爬床，是他强迫的，还是……”
“噢，这个啊。吱，我自愿的啊，我还专门在天光镜里学了老半天呢，不过好像失败了，惹得师父很生气，我当时又比较害怕，还被弄哭了。”
景天行又又又倒吸一口凉气：“卧槽……这么刺激的吗？你不怕他吗？”
“我不知道，当时很怕的，可是那天他带我去了那么多地方，送我果子，还送我剑，我就觉得挺好的，也不那么怕了。”
景天行看他这副懵懵懂懂的样子，傻得要命，估计也不明白什么你情我愿，长相思守，可能就是单纯觉得跟着蔺鹤轩有好日子过。
至于蔺鹤轩……师祖的心思就很难猜了。
景天行：“那他愿意让你做道侣吗？”
“他不愿意，那天我提了，他还很生气！”凌星阑失望地说，尾巴都矮了下去。
景天行摇摇头：“看到没，他就是馋你的身子！他不想负责！不长久的，我建议你赶紧脱身。”
“脱身？什么是脱身？”
景天行想说你实在不行换个人处，但是思来想去发现凌星阑这第一次恋爱的起点真是过于高了，师祖是谁？虽然现在看来人品不佳，玩弄少年身心，但是修真界第一人，只手遮天，翻云覆雨不是说说的，凌星阑要想看上别人还真挺难。
“你让我再想想，总会有办法的，”景天行把凌星阑脖子上的妖艳蝴蝶结取下来，痛心疾首，“不要再做这种事，你是个男人啊！”
凌星阑也是这么认为的，翠生的品味真是太差了。
于是他重重地点头：“嗯！再也不这么打扮了！”
景天行欣慰地摸摸小雪鼬的头。
三日之后的清晨，一道金光破空而出，漫天祥云，灵气萦绕，众修士皆投以好奇的目光，疑心这是什么惊天秘宝重新现世。
“师父，师父，那是什么吱？”凌星阑用尾巴拍了拍蔺鹤轩的脸。
蔺鹤轩坐在蒲团上打坐，没有起身去看，而是淡淡地说：“那是你的剑。”
片刻后，他灵息稳定，抱起凌星阑，踏剑而出，不过转瞬便到了佛修溯离的面前。
凌星阑看着那把属于自己的剑，那剑通身雪白，透着淡淡的寒光，在光线下剑身流转着五行灵气，不畏惧任何伤害，刃如秋霜，气似寒冰，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剑。
“吱！这也太好看了吧！谢谢高僧！谢谢师父！”
溯离也对这作品十分满意，笑眯眯道：“你想好他的名字了吗？小朋友。”
凌星阑兴奋道：“吱星阑的剑！”
溯离：“？”
溯离：“你确定真的叫这个名字？”
他马上看向蔺鹤轩：你就是这么教你家孩子的？！
蔺鹤轩微微点头：“可。”
“你就是现在再依他，等他恢复记忆，也会离开你，小孩子，不靠谱！”溯离忍不住低声抱怨。
蔺鹤轩冷冷看他一眼，溯离耸耸肩，没再说话。
下一秒，雪白的剑身表面立刻浮现出五个大字：吱星阑的剑。
蔺鹤轩：“……”
蔺鹤轩：“打个剑鞘吧，我另外给你材料。”
出了寺庙，在回长临仙山的路上。
蔺鹤轩见凌星阑拿到剑，还是没有变回人形，不由低声道：“现在还怕为师吗？还生为师的气吗？”
凌星阑抱着剑愣了愣，马上回应：“吱吱没有！我现在最爱师父了！师父给我了世界上最好的剑！”
“那你怎么还……”蔺鹤轩已经有将近四日没有见到少年的脸了。
小雪鼬抱住自己的尾巴，他为难的时候就会忍不住这么做。
“吱，我、我以为师父不喜欢我变成人，更喜欢我毛绒绒的样子，而且这几天我们过得很开心……”
蔺鹤轩忽然抱住他，用从来没有用过的郑重语气道：“我从来没有认为你做灵宠更好，更没有嫌弃你做人的样子，事实上——”
“事实上什么？”
“我觉得你人形的样子甚是可爱，我总是忍不住偷偷看你，我没有嫌弃你，若真有嫌弃，也不过是嫌弃那个为你心神摇晃的自己。”
凌星阑眨眨眼，忽然觉得心中的包袱一轻，长久的忧虑终于云消雾散，几乎是瞬间变回了
那个唇红齿白的美少年。
“我也喜欢师父！最喜欢师父啦！”
凌星阑漆黑的眼眸因为对蔺鹤轩热烈的喜爱而变得明亮。
“嗯。”
蔺鹤轩唇角微弯，虽并非完全相信小孩子的承诺，心里却也有七分的甜味。
凌星阑美滋滋带着自己的绝世好剑回到九凤宫，天下第一剑就是不一般，可以化形收纳在灵田之中，特别方便他四处炫耀。
沈雪衣点点头：“的确是不世出的好剑，可有名字？”
“吱这是吱星阑的剑。”凌星阑认真回答。
沈雪衣笑了：“我知道是你的剑，我问的是这剑的名字。”
“就是吱星阑的剑啊。”
“不是，我说……”
翠生端着点心走过来：“凌公子，这就是师祖送你的剑啊？真好看，叫什么名字啊？”
“吱星阑的剑！”
“我知道是你的剑，我问的是这剑的名字。”
“就是吱星阑的剑啊。”
“我的意思是……”


15、十五章


蔺鹤轩这边倒是遇到了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他本来与诸位大能在冲虚宫商议要事后，路过春见桃园，见春意正好，一如小徒弟含笑的眼眸，便独自前往摘花。
没想到，竟撞见一件丑事。
“我的小心肝儿，你怎么还在生气？昨日不是跟你道了歉吗？”
一道猥琐的声音从假山后传来，还有悉悉索索衣服摩擦的声音。
“哼，喵你上次做得那么过分，才给我三百灵石的零花钱喵，鬼才理你喵！”
蔺鹤轩收敛气息，两人皆无察觉，走近一看，竟是一位颇为眼熟的长临长老，正抱着一个猫耳少年上下其手。
那小猫妖生得纤细可爱，眼泪汪汪的，脸蛋绯红，倒是有几分像凌星阑撒娇的样子。
一想到这个，蔺鹤轩忍不住蹙起眉，这样以色侍人的妖宠怎能与他的徒弟相提并论？
这种妖宠的出现，不过是因为许多不正派的修士见妖兽幻化人形姿容妍丽，生出歪心思，去其灵田，不能修行，只在化形上有独特之处。
谁知偷腥的长老嘿嘿一笑：“我是你的师父，师父照顾徒弟的生意，自然是要打折的，要不然你以为你这样的小妖怪能在这长临仙山混下去？”
蔺鹤轩：“……”
少年噗呲一声变回猫身：“我不管喵，我生气了，你要补偿我！”
“哎呀，你生气归生气，怎么变成猫了！”
白猫气哼哼地偏头：“你不是更喜欢我的原身吗，你自己说的。道貌岸然，没有灵石法宝还有小鱼干，谁跟着你过日子喵。”
“这…我自然更喜欢你的人身，你变成原身，我还怎么和你做快活的事呢？”长老循循善诱。
蔺鹤轩：“……”
他想至少……他对凌星阑可不是三百灵石的情谊，他给的更多。
半天猫妖都不松口，长老叹口气：“好吧，你既然这么生气，为师补偿你就是，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剑喵！长临仙山人人都有剑，就我没有！”
长老答应他，男人用下/半/身思考的时候永远爱吹牛皮：“好好好，你要剑，你就是要那天下第一剑都可以，只要你乖乖变成人，让我尝——”
“轰！！！！！！！！”
一声巨响在春见桃圆炸裂开来，惊天石破，引来不小的轰动，待到众位弟子赶到现场的时候，徐长老已然身受重伤，跪在地上连连求饶，旁边一个衣衫不整的猫耳少年哭着求情。
蔺鹤轩不解道：“他如此待你，你为何还要求情？”
少年哭哭啼啼道：“我们这些小妖精自然要依靠你们这样的大能才能过上好日子，有灵果吃，有法宝用，有好床睡，还能有一把属于自己的剑……我当然喜欢他了喵，最喜欢他了，求求你饶了他吧！要不然我就无依无靠了喵……”
猫妖少年仰着泪流不止的脸，哭得梨花带雨，像极了另一个少年在他身/下的样子。
蔺鹤轩揉了揉太阳穴，忽然道：“抄书，你们两个，去藏经阁抄书，所有的书抄一万遍。”
大家都快吓傻了。
藏经阁的书有几百万本，这抄得羽化成仙也抄不完吧。
蔺鹤轩：“有什么不满吗？”
“没有没有。”
两人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抄书虽然痛苦，好在性命无虞，不由松了一口气。
“另外。”蔺鹤轩冷不丁补充道。
“什、什么？师祖大人，还有何吩咐？”两人又慌了。
蔺鹤轩眯起一双狭长眼眸，青蓝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冷意，语气里都是森森的寒意。
“不准再以师徒相称。”
傍晚的时候，翠生就把凌星阑的东西收拾整齐，搬到了蔺鹤轩的宫室。凌星阑的东西不多，除了一床睡习惯了的寝具，就只有一箱子蔺鹤轩送给他的法宝。翠生搬动的时候觉得比之前搬过来的时候沉了好多，也不知师祖大人送了多少好东西给凌公子，一定是凌公子太可爱的缘故。
看着床榻上那床大红色的被子，翠生心里喜滋滋的，比自己找到老婆还高兴。他学着凡间的规矩，撒了些红枣花生，祈祷凌公子能勤勤恳恳，三年抱俩（？）。
晚上，凌星阑洗完澡，总算看到了一天不见人影的蔺鹤轩，总觉得对方阴沉沉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
“师父，你怎么了？”
少年刚刚洗完澡，雪白的脸蛋被水汽蒸得绯红一片，像是丰满的春桃一般，一双乌莹莹的眼眸乖巧可人。
他柔软的腰肢和细腻的皮肤在薄薄的中衣下若隐若现，欺近人的时候，蔺鹤轩的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玫瑰花香，像细密的刷子一寸一寸挠着人的心。
蔺鹤轩：“早些睡吧。”
“好呀，我去床上乖乖等师父。”凌星阑想去抱他，被躲了个空。
片刻后，蔺鹤轩终于进了卧室，只觉得小徒弟坐在大红色的床上，这景象美好得刺眼。
他不悦道：“谁布置成这样的？成何体统。”
凌星阑不想翠生受罚，只好道：“我布置的。”
蔺鹤轩拿起上面饱满的大枣和花生。
“这也是你布置的？”
凌星阑抢过来塞进嘴里：“我怕自己饿了嘛。”
蔺鹤轩皱起眉，一时之间有些矛盾。
一方面他知道，凌星阑恢复记忆后会记起离开他的心愿；另一方面，失忆后的小徒弟……似乎不懂什么叫做真正的情/爱，或许他所想的与那只寡廉鲜耻的猫妖并无不同，无非其中还夹杂着对他孺幕之情罢了。
当年凌星阑身受重伤，醒来后失去所有记忆，他罔顾他的心愿，强留小徒弟在自己的身边，本来计划细心教导，一边处心积虑让凌星阑爱上自己，一边慢慢寻找恢复记忆的方法。
是的，蔺鹤轩本来的计划分明是等到凌星阑爱上自己，再恢复他的记忆，那时候一切都尘埃落定。
他现在好像发现……要得到凌星阑的爱，必须让他先恢复记忆。
“我为你筹谋如此，你当真爱我吗？”九凤师祖低声道。
凌星阑听到了，兴冲冲地，眉飞色舞地说：“我爱你啊，我当然爱你了！我们一起睡觉吧！”
蔺鹤轩：“……”
“为何？”
凌星阑傻了：“啊？”
蔺鹤轩：“为何爱我？为何喜欢我？”
“这……”
凌星阑想了想。
“因为你一直照顾我，给我灵果吃，送我法宝玩，还带我来长临仙山享福，对了，昨日还送了我一把天下第一剑，不喜欢师父，还喜欢谁啊？”
蔺鹤轩阖上眸子：“我知道了，睡吧。”
“噢，好！”
凌星阑美滋滋地钻进被子，没过一会儿，蔺鹤轩吹灭灯烛，也上了床，与他同枕而眠。
凌星阑侧过头，两人离得好近，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蔺鹤轩。
师父对我真好。
我好喜欢师父呀。
我爱师父。
他忍不住捂住胸口，丰盈如春雨般的爱意灌满了心房，好像摇晃一下，就能听到满涨的水声，他记得师父曾说过他为自己心神摇晃，原来心神摇晃便是这样的感觉吗？
“别看了。”
蔺鹤轩被这炽热的眼神盯得有些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