糕点虽然好吃,但是很干,胸口被给什么哽住似的,吃进口中的半块他咽了几下才咽下去。
不想再去听那有气无力的乞讨声,周悯快步向前走去,小跑了一路,最终脚步越来越慢直至停下,暗叹口气转身往回走。
他走到那爷孙面前,从怀里包袱里拿出一包糕点给了他们,没全给,自己留了一些。
做完这些他转身就走,没去理会身后乞儿和老人不停的感谢声。他没注意到旁边几个懒散的乞丐看到那糕点包装上的店铺印记时眼睛一亮,几人互相使了个眼色就悄悄跟了上去。
第22章
周悯没注意,越走越偏,凌怀城他并不熟,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当他转过一条巷子,走进了一条空巷的时候,身后跟着的人找到机会,冲上来一脚把他踢到了地上。周悯大惊,刚想爬起又被人踢了回去,接着就是一顿拳打脚踢。他根本都没看见攻击他的人,只知道对方有四五个人,想反抗只遭到更严重的毒打,打他的一群人嘴里还骂骂咧咧的骂着脏话。
巷子前边墙上坐着一个人,那人朝下边儿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一群乞丐在殴打另一个乞丐。
几个人打得差不多了,一把抓住周悯胸口的衣服把人拉了起来,伸手就往周悯怀里掏,周悯算是知道这些人想干什么了,哪肯轻易把自己的口粮交出去,动手去抢,那动手的乞丐用力一扯就把周悯怀里的包袱抽了出来,见周悯还想抢,一脚就把人踢了出去。
周悯本脸上被揍得青一块紫一块,肿得像猪脸,被一脚踢到地上一时半会儿没爬起来。
几个乞丐见东西到手,都露出贪婪的笑,赶紧就把包袱打开来,几人围着包袱翻了个底朝天,发现里面居然只有几块糕饼,他们所以为的金银珠宝居然连一个子儿都没有。几人不相信,又去把周悯翻了过来把人身上搜了个遍,当然什么都没搜到,几人气急,骂骂咧咧的对着周悯吐了口痰,“呸,居然是个穷鬼,装什么大爷。”
周悯趴在地上没吭声,手中拳头握得死紧。
墙上坐着的人看到这儿一下直起身,暗道了声“坏了”,明显是自己误会了,握着剑跳下墙。
几个乞丐吓了一跳,一看眼前这个青年人,眉目俊朗端是玉树临风。又看到他手中的剑,知道这人他们惹不起,转身就跑。
青年没动,等几人快跑出巷子的时候,抬了抬脚,就听破空声响起,前面几人脚一软一下摔到地上。
几人脚使不上力,嘴里都纷纷开始讨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着,还在不停的想往前爬,“大侠饶命,饶命啊。”
“我们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
“大家都只是讨生活而已,大侠武功高强,放过小的一次吧。”
“我们再也不敢了。”
周悯听着这些讨饶哭喊的声音,心里冷笑,艰难地动了动,一只手伸过来把他扶起让他靠坐在墙上,他道了声谢。
青年有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要是他早点出手,这人也不至于被打得这样惨,让他心里起了一丝愧疚。
青年朝前面那还在想着逃跑的几个乞丐看去,“站住!”
几人身形一顿,都趴着不敢乱动,“大大大……大侠……”
青年走上前面朝几人伸出手,“拿来。”
乞丐里的老大装傻,“什……什么?”
青年嗓音微沉,“不要让我再说一遍。”
几人身形一抖,哆哆嗦嗦的把抢来的包袱放到青年手上,青年轻哼了一声,几人又是一抖。
周悯静静看着那边上演的闹剧……
青年走到周悯身边把包袱递回给他,“看看有没有丢了什么?”
周悯看着眼前的包袱,他以为这是他凭着自己的一片本心得来的好报……
青年见他不动,从怀里摸出几瓶伤药塞到周悯手里,“这都是一些治跌打损伤的药,效果不错,你拿回去在伤处涂一涂,几天就好了。”
周悯回神看着手里的几瓶药,没有拒绝,“谢谢。”
青年犹豫了会儿,“你…我给你看看有没有骨折,忍一下。”
没等周悯说出拒绝的话,青年已经动手按上了周悯的肋骨,周悯痛得差点背过气去,青年又检查了一下他的手脚,发现没什么事,放下心来,“还好没有骨折,那几个人都没有武功,你这一身都是皮肉伤,养养就好了。”
周悯朝巷子口看了眼,那几个乞丐已经偷偷跑掉了,想来应该也是青年故意为之。
周悯等自己缓了一会儿,慢慢撑着墙站了起来,没再理会青年的话,拿着包袱扶着墙缓缓往外走去,青年不放心想上前帮忙,周悯挥手谢过,咬着牙继续往前走。
青年站在原处看了一会儿那个倔强的背影,摇了摇头。
南宫玉儿带着宇肆懿几人回到山庄,刚走进山庄大门,一个少女就蹦蹦跳跳跑了出来,身后跟着两个妇人,少女嘴里甜甜的叫着“娘”。
见到少女,南宫玉儿脸上有了笑意,“瑾儿。”
两位妇人看到南宫玉儿也很是高兴,笑着唤她“夫人”。
南宫玉儿朝两位妇人点了点头,“芸娘,楚妹。”
少女蹦到娘亲身边拉着她的手摇了摇,看向宇肆懿他们满眼好奇,“娘,他们是谁啊?”
“不得无礼。”南宫玉儿口中严厉,但眼里带笑,她向自己的女儿介绍道:“这是流云公子和他的朋友。”又朝宇肆懿介绍自己的女儿,“小女,南宫槿桥。”
宇肆懿朝南宫槿桥一揖,“南宫姑娘。”
南宫槿桥笑着朝宇肆懿几人挥了挥手算是打招呼,又继续拉着自家娘亲撒娇去了,南宫玉儿好笑,“都多大的人了。”
南宫玉儿朝守门的弟子吩咐了句,“去叫人备茶,我要招待贵客。”
弟子领命去了。
宇肆懿跟随南宫玉儿进到会客的大厅,南宫玉儿坐到上首,宇肆懿同冷怜月挨着坐到右边下首,弟子们端上茶点就退了出去。
“还没请教少侠大名,是我怠慢了。”南宫玉儿看向冷怜月道。
宇肆懿微偏头看了冷怜月一眼,见他漫不经心的转着金针,并没有答话的意思,他面上扬起一个礼貌的淡笑,“庄主严重了,这是…”笑了笑,“算是我主子吧。”
冷怜月看着他似笑非笑。
宇肆懿默默坐直了。
南宫玉儿闻言也是一愣,端着茶杯的手都颤了一下,低头喝了口茶掩饰抽搐的嘴角。
南宫玉儿道:“……想来能做宇公子的主子,必是非凡的人物。”
宇肆懿笑着接受了南宫玉儿这番奉承,好似夸的是他一般。
两人互相奉承了几句说到正事,宇肆懿问道:“庄主今早去的你家祖宅,还有什么人知道这个地方么?”
南宫玉儿回道:“这个地方很普通,就在凌怀山旁边,以前那里的镇子也算富裕,大家生活丰衣足食,也没有大乱,所以家父才把家宅建在了这里,因着家父很有经商之才,不久我们家就慢慢发达起来,直到很多年后,被人灭门。”
“后来我把山庄搬迁到了凌怀山,山下慢慢有了人家,发展到后来就成了小镇,之前老宅那边的人家大多都搬迁到此,那边就慢慢没落荒芜了。”
“要说有什么人知道那里,应该说这里的人都知道,十几年前出过大事,并不是秘密。”
宇肆懿道:“不瞒庄主,我与我家主子之所以会出现在庄主的老宅处,是被人故意引至此的。”
南宫玉儿心念一转,一下站了起来,“是谁?”
宇肆懿道:“‘千圣手’谢扬!”
“谢扬?”南宫玉儿口中默念,人缓缓坐回椅上,“这人有一手神偷的功夫,‘千圣手’的名号在江湖响亮许久,但是谢扬这个名字却只是最近几年才在江湖中传开来的,都说无人见过其真实容貌,甚至都不能断定对方是男是女,宇公子是怎么确定是他?”
宇肆懿道:“自然是他亲口承认的。但是本人的年龄跟他成名的时间明显不符,最多二十出头。”
南宫玉儿喃喃,“很小?”
宇肆懿点头,“我猜测之所以最近几年才传出谢扬的名字,估计之前的‘千圣手’跟现在的‘千圣手’根本不是同一人,谢扬应该是传入之类的。”
南宫玉儿也赞成这个猜测,“如你所说他这么年轻,怎么可能会跟我家灭门之事有牵连?这事过去如此之久早就成了一桩悬案,以我翠竹山庄之势这么多年都查不出半点消息。”
宇肆懿手指敲着椅子扶手,“谢扬从我们这儿偷了剑,我们的人跟着他发现他是来这里见一个人,如果不是他,那么就是跟他有交集的这个人才是关键。”
“偷剑?”南宫玉儿问道,“什么剑?”
宇肆懿回道:“他一开始向我讨要一把名曰‘太渊’的剑,可惜我手中虽有两把不错的剑,可是却没有‘太渊’,也不曾听过,庄主对此剑可知道什么?”
南宫玉儿想了想,只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但是一时想不起来哪里听过或者见过,她不是很确定道:“我似乎在哪里听过,但是一时想不起来。”
宇肆懿没急着继续询问南宫玉儿剑的事情,既有眉目,自然很快就能知道答案,跟着这条线索摸索一下总能摸到对方的尾巴。
商量完正事,南宫玉儿让人带着宇肆懿两人去休息,两人就这么在翠竹山庄暂住了下来。
晚上在两人休息的院落,冷怜月问宇肆懿:“你为什么要追查这件事情?”
宇肆懿似真似假的一叹,“我的主子,你看谢扬他们这一步步的布局,我们早就在局中了。”
冷怜月怀疑地看着他,“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宇肆懿笑得一脸纯良,脑中一下闪过妖娆在火光中的身影,“说到灭门惨祸,妖娆家里也是被人灭门,这时间上算来也差不多,一个南宫家,一个公良家,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那些年里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
夜风抚过林中细叶,一个人影在其间懒散地走着,林里只有稀稀光影看不清路,那人却走得稳稳当当。
“还以为能多少赚一笔,那家伙居然给我把剑都拿走了,啧……”谢扬不满地吐槽。不过这位雇主也算出手大方,拍了拍手中的一叠票子,心中想着要去哪里把钱给花了。
突然脚步一顿,谢扬把银票塞进怀里按了按,朝着前面空地道:“哪位朋友找爷爷啊?”
宇肆懿和冷怜月从树后走了出来,四姐妹出现在谢扬身后。
谢扬一见来人,脸上不屑的笑僵在嘴角,立刻变成了狗腿的笑,“瞧我这破嘴。”说着拍了下自己的嘴,“原来是您啦,您才是爷爷,爷爷,嘿……”
宇肆懿好笑,“我可没那本事生出一个你这么大的孙子。”
谢扬道:“哪里哪里,哪敢让您生,是孙子自己跑出来认爷爷的,宇爷爷有啥吩咐?”
思缕闻言噗的笑出了声,被思羽一瞪,把笑给憋了回去。
谢扬眼角余光往后一扫。
宇肆懿抱臂曲脚靠向旁边的一棵树,一挑眉,“既然作了我的孙子,你就老老实实的给爷爷把事情都招了吧,免得被家法伺候多不好,是吧?”
“……”谢扬嘴角抽了抽,“爷爷发话,孙儿哪敢不听,只是爷爷你想知道的事,我真的不知道啊。”
宇肆懿道:“我也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你就说你知道的。”
都说了不知道了,我有屁说的啊!谢扬心中腹诽,但却不敢明目张胆的说出来,他扫了一眼宇肆懿旁边负手而立的白色身影眼含忌惮,不过大丈夫能屈能伸。眼珠转来转去,他接这次活之前真该看下黄历。
宇肆懿看着谢扬那变了几变的脸,也不着急,就那么没骨头似的靠着树。
谢扬一叹,“爷爷,我算是服你了。”知道自己跑不了干脆在旁边的树下提摆一坐,靠到树上说:“叫我去你们那儿偷剑的人我不知道是谁,整个人都裹得严严实实,毛都没露出一根。”
宇肆懿垂眸思忖,“说说那人的具体细节。”
谢扬想了想,道:“男人,跟我差不多高,武功看不出深浅,声音没有伪装但是我听不出是谁,起码不是江湖中我所知的人物。”
宇肆懿又问:“从始至终跟你交涉的都是他吗?”
谢扬点头,“对,我可以确定。”
见宇肆懿没再有问题,谢扬继续道:“那人找上我叫我帮个忙,给了一个很不错的价格,也是怪我自己起了贪念,要是早知道爷爷你身边高手如云,那就是再给我一百个胆,也不敢到您的府上撒野不是?”
“可是单子接都接了,也不能说不做,那样也太没道义,虽说我‘千圣手’谈不上什么好人,但是诚信还是有的。唉~现在真是毁得肠子都青了。”
谢扬想的是,先卖卖惨,把自己给从这乱七八糟的事里给摘出来再说。
宇肆懿脸上似笑非笑,不置可否,“就这些?”
谢扬使劲地点着头,“爷爷,我真的把我知道的所有都说了!我何其无辜!”
宇肆懿抱臂,“我有个小疑问。”
谢扬堆上笑,“您尽管问,小的肯定知无不言。”
宇肆懿:“你既然有一手偷盗的好功夫,何至于会缺钱?还需要去帮人办事?”
谢扬不是很在意的挥了挥手,“嗐,还以为爷爷你要问啥呢,居然是关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