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是株向日葵 完结+番外[玄幻科幻]——BY:折荆
折荆  发于:2020年09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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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一声闷哼,箭尖从胸口猛的拔出,守在床榻边的人都纷纷松了一口气。军医将箭拔出后便放在旁边的铜盘内,擦了擦额头的汗,动作麻利地开始止血包扎。
  鹤北面无表情地站在帐门口,紧紧盯着帐子里的情况,手指按在腰间佩刀上。他的脸上仍带着血迹,一双眼睛亮得惊人,也透出股寒意。
  直到血止住,众人都散了去,同伴拍了拍他的肩,“辛苦了。”
  “幸好将军没事。”
  “鹤北,你也去休息休息吧,都守了一夜了。”
  鹤北不吭声。
  众人也习惯了他这个样子,除了与他关系近点的裴与朝留下来陪着他,其余人都回自己的帐篷去了。
  裴与朝知道鹤北是劝不动的,也没费心思劝他,只蹲在帐门口望着远处朦胧的晨曦。
  “鹤北,不是你的错。”
  将军前往枞阳与人商讨调配粮草,约好的三日后将军依旧未归,鹤北担忧下便去寻将军,谁知道竟有细作偷偷跟在了鹤北身后,导致了现下局面。
  鹤北沉默半晌,将手里一直握着的腰牌扔到裴与朝面前。
  裴与朝瞅了一眼,腰牌上几道龙纹蜿蜒曲折,他眸色渐深。
  “看来这事和那位脱不开干系。”
  “从粮草迟迟不到,递往京城的急报一直没有回信,到现在将军遇刺,哪一桩事是正常的?”鹤北冷冷道,“那位就是想要将军死在这里。”
  裴与朝喉头微动,却始终没出声。
  过了好久,帐篷里传来咳嗽的声音,两人连忙进去照顾。
  戚源醒过来时还有几分迷茫,他盯着帐顶呆滞了几秒,猛地意识到什么,转过头艰难地看向裴与朝,“人呢?”
  “没来得及审问就服毒自杀了,看腰牌还是那个人的手下。”
  然而他们也无法将此作为证据,毕竟将军出现在枞阳若是被知道了就要按照擅离职守来论罪,最可恨的是就连这项罪也是那位生生逼的。
  戚源没回答,只皱了皱眉,看向鹤北。
  鹤北摇摇头,“沈先生并无大碍,已经送回医馆了。将军如果想要见他属下便去派人将他接来。”
  他们现在暂时驻扎在枞阳郊区,本准备接到将军就即刻前往边境的,如今这般情况只得再耽搁些时日了。
  戚源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你们出去吧,我需要休息一会儿。“
  等帐内无人后,他的神色才痛苦起来,胸前的伤口火辣辣的疼,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他努力将破碎的记忆组织到一起。
  然而自那个拥抱后,他就记不大清了。
  只有几段零碎的记忆——呼啸而来的箭雨,刀剑相击碰撞开的火花,溅到脸上的血——还不完整。
  沈清如应该吓坏了吧。
  戚源缓缓呼出一口气,很快,微微迷茫的眼眸再度恢复为深沉一片,他喊来鹤北,让他派人手将沈清如送去京城。
  “将军,他问宜水现在怎么样了。”鹤北说着,心下有些疑惑。
  军里并没有宜水这一号人物。
  戚源淡淡道,“跟他说宜水没事,回军队了。等到了京城就让他自由行动吧,不用再管他了。”
  沈清如一开始就记错了他的名字,不过这样也好,以后相见也不会相识。
  这种刀尖舔血的日子本就不该与那种人有丝毫关系。
  被人安排地好好的沈清如此时正在医馆里迎来了喜讯,他的眼睛终于康复了,他特别开心,晚上甚至多吃了一碗饭。
  虽然身边看着他的两个人口风颇为严实,沈清如依旧不气馁。
  宜水肯定没有事的,等到他们再见的时候他就能看清宜水到底长什么样子啦,以那人的性格应该长得也比较温柔吧,沈清如满怀期待。
  结果等了几天等来的是宜水已经回军队的消息,沈清如愣了愣,“我还没有道谢呢。”
  “沈先生,将军已经吩咐人护送先生去京城,若是先生方便,明日即刻启程。”
  沈清如踟蹰半晌,“我能去见宜水一面吗?”
  “军队里的人都前往边境了,先生不用担心。”
  见对方诚恳又不容拒绝的态度,沈清如只好偃旗息鼓。
  翌日,沈清如最后看了眼枞阳,元宵节的繁华与艳丽仿佛一场昨日烟花,他坐上马车,在哒哒的马蹄声里踏上了前往京城的路。
  考虑到沈清如的体质,一众人马并未疲于赶路,再加上沈清如一路上颇爱观赏美景,走走停停,到达京城之际,已是鸟语花开的春天了。
  进了京城的门,沈清如便与几人道别,独自开始寻找顾启在信上写明的地址。
  幸好他当初留了个心眼将地址给背下来了,不然现在还真不好办。
  一连问了好几户人家,都说不知道京城顾宅在何处。若不是沈清如知道那封信确确凿凿是顾启写的,他都快以为是他自己的臆想了。
  他心事重重地走在街上,一时没发现街上的人群突然往两边分开,像是在躲避什么。
  直到地面震颤一下,沈清如回过头,只见远处有一团火红朝着此处靠近,速度越来越快。
  “让开!”稚嫩的少年音颇为嚣张。
  沈清如终于反应过来,往旁边退避,却突然被人群里不知哪只手推了一下,踉跄地站在了路中央,眼睁睁瞧着一匹浑身赤色的骏马飞奔而来。
  他眼瞳一缩,幸是及时后退了一步,避免了被马蹄踩成肉酱的惨状。
  手里的纸却滑了出去,被风吹到半空中,摇摇晃晃落在了马的主人手上。
  “吁——”少年一手勒住马,一手随意地拿着白纸,眉眼间是少年郎应有的不羁张狂。
  那是沈清如将他记得的地址与今日搜罗到的信息整理在一起所得的结果,都零零散散写在纸上了。
  少年扫了一眼,唇角微扬,带了几分嘲讽。
  “喂!”他盯着沈清如,“你在找顾家那小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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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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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逢

  京城乃天子脚下,少年却如此张扬,围观的人脸上都是习以为常的神色。沈清如权衡之下,如实说了自己的情况。
  少年下了马,随意将缰绳递给仆从,抬眼瞧了瞧沈清如,“你是顾小子的弟弟?那你怎的不姓顾?”
  沈清如只好又解释一通。
  “说到底就是乡下来的穷亲戚!”少年冷哼一声,“那小子惯会装腔作势,瞧你这模样跟他果真是一个泥坑里爬出来的。”
  又听少年嘲讽挖苦了好一会儿,沈清如才稍稍了解了些有用的信息,再根据他之前四处打听、茶馆里听书之类的搜集来的京城的情况,这个少年的身份昭然若揭。
  少年姓季名昭,乃京城四大家季家的独生子,素来行事乖张,但奈何季家老太太对这独苗颇为疼爱,就连季家主也没法好好教训自家儿子。平时四处闯祸就算了,还经常惹的人找上门来,气得季家主天天都想找办法抽他一顿。
  “正好我这趟就是要去张府,你跟在我后头就好了。”季昭抬着下巴轻哼。
  张府?顾启不是应该在顾府吗?
  沈清如心里疑惑,却没表现出来。他跟着季昭一路到了张府,门口的人都认得季昭,见他过来提前就将门打开,同时好奇得瞅了眼沈清如。
  “看什么看?”季昭不耐烦地瞪了眼他们。
  那人连忙收回目光,战战兢兢地低头,这些人早已熟悉季昭的性格,知道他不是个好脾气的主。
  很快就有丫鬟笑着将两人领往大堂,一个和季昭同般年龄的少年迎上来,容貌俊秀,笑容令人如沐春风。
  “季昭?你怎么来了?”
  “上次说好要带给你的象牙玉棋盘,我在府里找到了,想着赶紧给你带过来。”季昭挥了挥手,身后的仆从就将怀里的包裹打开,露出棋盘来。
  难得的好玉,晶莹剔透,细细雕刻的网格都透着一股温和的光泽。
  少年诧异,“这不是你父亲花了好大功夫从外地买回来的吗?”
  当初季家主还为这棋盘得意了好久,特意在宴席上展示出来,把它当成了宝贝似得呵护。
  “他就热心了一阵子,之后还不是跟别的东西一样扔到收藏室落灰去了?他又不下棋,尽折腾这些没用的,反而浪费,还不如给你用着呢。”季昭撇了撇嘴,他见少年一脸不赞同的模样,有些不高兴。
  “我父亲不会发现的啦,他早就忘了这东西了,听说他现在喜欢起西泠那边的新鲜物事了。”季昭劝他。
  “季昭,”少年皱眉,“即使你父亲不知道也不行,这行为不妥。”
  季昭恼怒不已,“什么不妥?我何时行事需要考虑妥不妥了?”
  “……”
  这倒是,季家季昭真没干过几件通情达理的事儿。
  少年也不急着和他吵,毕竟旁边还有外人呢。他看向沈清如,笑了笑。“让阁下见笑了,张家张知衡,不知阁下是——”
  “沈清如,顾启他弟弟!”季昭没好气道,“乡下来的穷亲戚。”
  张知衡责备地看了季昭一眼,又对着沈清如歉意一笑,“季昭就是这个性子,并非有意,还望沈兄莫见怪。”
  沈清如忙摇头表示不介意,“不知顾大哥他如今是在这里吗?”
  张知衡微笑点头,“我带你去见他吧,他如果知道你过来一定会很高兴的。”
  “多谢,麻烦张兄了。”
  季昭走在他俩身后,翻了个白眼。文绉绉的累不累人?虽然顾启那家伙有时候装腔作势很气人,但是好歹不会这般礼来往去。
  唉,知衡什么都好,就是太守规矩了。
  京城四大家,张季陶李,其中张家是太傅出身,书香门第渊源颇深,张太傅当初还是今上的老师,地位极高。季家上两代是混官场的,在政事上影响力还挺大,不过如今开始朝着商业发展了,季家主更是喜欢捣鼓钱庄来满足他搜罗各种收藏品的兴趣。
  陶家之前其实还排不上名,但自从出了个皇后就开始水涨船高。而李家则是在李家老祖李相爷辞官后就过上了避问政事的日子,更令人不解的是,好好的一个大家族这一代却只出了个女儿家李文蔚。
  说是京城四大家,其实自今上执政十八年以来,各家族就纷纷开始收敛锋芒了,谁也不想做被杀鸡儆猴的那一个。
  张家作为地位最高的一族,也在慢慢抽身。好在张家小辈都谨慎自谦,从来不会惹事生非,这也是张家的家风。
  沈清如被张知衡带到了一方小院中,待他见到顾启时,对方正在和一位老者对弈。
  张知衡恭敬地弯腰,“祖父。”
  沈清如一惊,连忙同他一道弯腰行礼,原来这位老者就是张太傅。
  张太傅嗯了一声,注意力依旧在棋局上,旁人都屏息而立,不敢打扰,就连一贯耐不住性子的季昭都乖乖地不出声。
  沈清如得以有时间仔细打量老者对面的青年——一袭竹色长袍,神色自若眉眼清俊——顾启和以前的模样大不相同了。
  沈清如和顾启相识于大·饥·荒,而后失散也是逃荒之时,两人过的日子就从未好过,永远都是面黄肌瘦浑身尘土的模样。所以一时间他竟是认不出这个相貌端正的青年就是当初的顾大哥了。
  还记得那时有人想要抢他们好不容易找到的食物,顾启为了保护他和顾熙与对方厮打,凶狠地仿佛不要命似的,最后才将那人给吓跑了。
  一转眼就是八年,时光流逝太快,那个拍着胸脯说要照顾沈二弟和顾三妹的顾大哥好像还在昨日——
  如今已是风流俊秀的顾启了。
  直到一局结束,老者乐呵呵地抚了抚胡须,“不错不错,小顾你进步很快啊。”
  顾启微微一笑,“太傅深谋远虑,小辈惭愧。”
  “哈哈哈,小顾你过谦了。”张太傅心情颇佳,转过头去看自家孙子,却见季昭百无聊赖地拽着柳枝玩,再一瞧,他身边那少年好像没见过。
  “季昭你又来了?这次想带知衡去哪儿玩啊?”张太傅对季昭的德性门儿清,不过也不介意,特别是他现在心情舒畅,连带着看季昭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慈爱。
  这孩子虽然生性顽劣,但着实是个聪慧的。
  季昭撇了撇嘴,“反正不是带他去吟诗作对之类的正事儿咯。”
  张太傅失笑,看向沈清如,“这位是你的朋友?”
  正收拾棋子的顾启闻言也看了过来,他望见沈清如,顿时一愣,手里的棋子掉了地,发出叮咚的清脆声响。
  张太傅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沈清如,若有所思地抚了抚胡须,笑了。
  “你是沈清如吧。”张太傅笑着看他,“小顾经常提起你和顾熙,曾经失散的弟弟妹妹,你们能赶到京城来可真是不容易,一路上一定吃了不少苦。顾启一直都惦记着寻找你们的踪迹,只是国土辽阔,直到近些日子才寻到些消息,写信递过去看看你们是否真的在那儿。看来消息可靠,终于让你们团聚了,可喜可贺啊。”
  沈清如还有些不自在,他应了声,眼神偷偷去瞧顾启的脸色。
  顾启站起了身,走到他面前,拍了拍沈清如的肩,声音有些不稳,“清如……”
  沈清如顿时鼻子一酸,抬起头来,眼眶都有些发红,“顾大哥。”
  即使顾启已经变了个样子,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他还是那个可靠的事事为他们考虑的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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