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那名胖玩家露出了迷茫的神色, 摇了摇头说：“什么猫，我不知道。”
“可……”
唐遇刚开了个头, 那边社会男旁边的一名女玩家就回过了头来, 看到胖玩家后脸上闪过了一抹怒色，直接提高了音量喊道：“张厨子，你干什么呢！”
“那是我室友, 我得走了。”姓张的玩家缩了缩脖子, 撂下一句话后就匆匆跟了上去。
唐遇看着张厨子的背影叹了口气, 虽然张厨子除了看些胖以外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对, 他本人也否认接触过猫, 但就在刚刚, 唐遇却实打实的看到一撮猫毛从张厨子的裤管里掉了出来，还被风吹到了他们脚边。
或许真的是不留神的时候沾到的吧，不过唐遇心下还是觉得不对，于是决定找机会提醒张大厨一下, 但现在要做的，还是先出门吃个饭然后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昨天出门的时候保安提醒了门禁时间，所以这一次唐遇特意向门卫室看了一眼，然而小小的岗亭里却空无一人，一副无人值守的样子，但好在门卡可以刷开大门，所以并没有什么影响。
小区出门就是街道对面的服装批发市场。昨天看的时候已经打烊了，唐遇本以为今天出来能看到市场开门，然而出乎意料的却是诺大个服装城依然是门户紧闭的样子。不管是“XX女装”、“XX男装”还是“XX裤装”的卷帘门依然直挺挺的垂着，就连他们昨天看到的包装袋也并不是新的，而是一直堆在街道上也没人扫。
“先去后面看看。”唐遇说着抬头看了眼天色，厚厚的云层压在头顶遮住了太阳，所以光线格外晦暗不明，远处的墙角和不亮的路灯都隐没在昏暗中，明明是早晨却无端令人心情压抑。
找线索本身就是一件漫无目的的事，唐遇几人绕到了小区后边，昨天还人声鼎沸的夜市已经散了，街道上是空荡荡的，路边的店铺也都关了门。
唐遇找到了昨天他们吃烧烤的那家，扒着窗户向里面看去，可以看到所有的椅子都被倒着搁在了餐桌上面，再深一些的后厨被层层叠叠的椅子挡住，完全看不清楚。
但很确定的是，这里没有人。
从服装城到小区再到夜市，横跨了三条街道。虽然副本的边界比以往要远，但这里却像是一座空城。
唐遇站在窗前，正在思考要不要再去别处看看时，从隔了几个门脸的店铺里就走出了一群人，正是跟着耿瑞一起行动的玩家。
他们脸上的表情都说不上好，但手里却都拿着一些吃的，唐遇之前在这条街上转过一圈，这时候看着他们就记起来了那家店铺的位置是一家挺接地气的小超市。
双方擦身而过的时候谁都没有打招呼，唐遇原本以为他们只是撬了锁，然而到了那家超市门口才发现超市的落地窗已经被砸开了，碎玻璃洒了一地，超市里货架上的商品也都被扫在了地上。
“这些人怎么能这样！！”三花气愤的握了握拳头，“太过分了！”
唐遇没有说话，矮身从窗户的空洞钻了进去。
除了不能随意杀害NPC外，副本对于玩家的道德要求很低，玩家们面对副本中各种鬼怪和险境，往往又会被激起暴戾的心性，所以像砸店这种事就变成了一种宣泄的途径。虽然唐遇始终无法苟同，但却不可否认的是，这种做法在某些玩家中已经成为了常态。
常何三人也跟着进到了店里，唐遇往柜台下压了几百块钱，然后走到面包展架前看了看，发现大部分的面包都涨了袋，有些面包的表面上还长出了花花绿绿的霉菌，这大概也是之前那些玩家为什么没人动面包的原因。
看起来这家店已经关门有一段时间了，虽然唐遇很清楚的记得，这家店昨晚还在营业。
唐遇拿着包装袋翻了翻，注意到了一个问题。
时间。
他没有在柜台上看到收银的小票和底单，所以应该是被人拿走了。拿走小票的人明显也意识到了时间问题，那个人可能是耿瑞也可能是别人，但无论怎样，确实让唐遇无法判定具体时间。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像面包这种短保质期的食物，店家一定会选择尽量在生产日期当天或是第二天进货。
其中一个面包腐坏程度最为严重，它被店家摆在一个非常显眼的位置，显然是想要尽快卖掉。唐遇拿起包装看了一眼，保质期在夏季只有四天，时间是8月23日到8月26日，所以，这家店闭店的日期应该就在这四天中间。
唐遇正思考着，就听到另一边传来了按键盘的提示音和斯年的声音，回过头就看到三花正站在柜台后面，熟练的操控着收银机。
“你还会用这个？”斯年站在她的身体，探头看着屏幕。
“嗯，”三花神情专注，一边敲键盘一边说：“我打工的时候干过超市的夜班收银。”
不过说着她又很快叹了口气，道：“可惜不知道密码啊啊！”
“我试试。”唐遇也走了过去，看到屏幕上弹出的密码框后思索了一会儿，就在键盘上敲了起来。前两次都是错误的，但到了第三次，机器就清脆的“滴——”了一声，收银台用来装零钱的抽屉也弹了出来。
“大大！”三花惊喜的瞪圆了眼睛，“你怎么猜到的？”
“靠蒙。”唐遇收回手，深藏功与名，他也笑了一下，说：“不过就请理解成程序猿对于密码的敏锐直觉吧。”
一直注视着三人的常何闻言也翘了翘嘴角，不过没有说话。
“那剩下的就交给我吧！”三花把唐遇之前压在柜台下的钱装进了抽屉里，然后把抽屉推了回去，摩拳擦掌的接过了唐遇的位置，说：“我来查交易记录。”
抽屉里是有钱的，不止是货物没清，老板连钱都没有拿走就关了店，应该是遇到了什么急事，不过水电都还有，结合现在的气候，可以证明这里最多荒废了不到一个月。
唐遇正想着，那边三花就一把抓紧了收银机的边缘，抬起头喊了起来：“我找到了！”
“最后一次入库是8月24日早上，”三花的神情变得有些严肃，她顿了一下，才看着屏幕继续说道：“最后一次交易时间是在8月25日，晚上10点半。”
第126章 春蕾公寓（11）
又是一个十点半。
在这个时间节点, 超市做完了最后一单生意就没再开门, 死气沉沉的春蕾公寓却会突然焕发活力，变得喧闹、拥挤、生机勃勃。
现在能够确定的仅是，在8月25日的晚上十点半，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我们，能在这里找点吃的吗？”三花忽然揉了揉自己的胃, 说：“不是还没吃早餐吗？而且说不定午餐也没得吃。”
“……”
斯年闻言扭过了头，以一种奇异的目光看向了女孩儿, 表情显然说的是：‘为什么在这种时候你会想到吃。’
“你那是什么表情！！”三花瞪了斯年一眼, 又飞快抬眼看了看唐遇和常何，才有点委屈的辩解道：“对不起, 不过我越紧张越害怕就饿啊！我也没办法啊！”
“我从外面带了些吃的, 如果不想吃店里的东西，大家可以分一下。”唐遇说。
斯年和三花对视了一眼，他们都明白这家店的店长不出意外应该是不会回来了, 所以拿东西倒不会有什么负担, 不过最后两个人还是选择了厚颜无耻的先蹭唐遇一顿。
在还未明确8月25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前, 还是唐遇的东西更加放心一些。
跟每人只能带出一样道具的原则不同, 幻梦境里用积分买的东西可以带入副本, 虽然有一些会根据时代背景或者副本限定的条件失去效果, 但唐遇为了这次副本还是特意准备了不少物资。
“我会还你的。”斯年有些不自然说了一句。
“我也还！”三花连忙也跟着保证，想了想又补充道：“只要我能活着出去。”
四人就在店里各自吃了一盒速热米饭，然后一起离开后街，去了前门的服装市场。
压在头顶的厚重云层已经散开了一些, 但阳光下的街道却依然荒凉。
服装市场的后门有四个入口，其中一扇卷帘门已经被掀人暴力了起来，玻璃推拉门上的锁也被破坏了，正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向里开着，就如同一张幽深的巨口，又好像通往巨兽的巢穴。
市场里同样是空旷荒凉的，因为逆着光的原因，就连靠近门口的走廊都不是很清晰的样子。
唐遇拿出强光手电向里面探了一眼，白色的光柱破开了黑暗，直接扫到远处沉默伫立的一个人影，似乎正面向着自己这边。
唐遇的手腕猛地一抖，手电光扫到了人影身边更多的人影，但也正是这一扫，让他马上就意识到了，那些伫立在黑暗中的并非真人，而是服装市场里最常见的模特。
可即使知道了这是什么东西，这种寂静而诡异的场景仍然让人心跳倍速。唐遇忍不住握紧了手电，金属带来的凉意缓解了黑暗带来的压力，他站在门口吸了一口气，正想转头看看身边的人，就对上了一双沉凝的双眼，漆黑的瞳仁里清晰的倒映出了他的样子。
唐遇愣了愣，然后不知怎么的，就笑了起来，他跟斯年和三花叮嘱了一句“小心”，平静的迈步走了进去。
市场里黑且空旷，四人的脚步踩在地面上除了带起灰尘之外还会荡起回声，因为走廊很宽，所以四人并没有选择前后的行动模式，而是由唐遇和常何占据左右两边，将斯年和三花夹在了中间。
虽然有手电照明，然而更远处却还沉浸在更浓郁的墨色之中。三花虽然被商场里面的气氛震慑到了，但还是鼓起勇气拿着手电照向前方。成束的四道孤独光芒落在道路两侧或立或坐的模特身上，塑料的眼里没有丝毫光彩，但内里却好像居住着孤魂一样。
三花抿紧了唇不敢出声，只是强行贴唐遇和斯年贴的更近了一些。
唐遇一直保持着警惕，他和常何负责左右，三花一直照着正前方，斯年则十分机警的把光圈落在稍近一些的地面，以免大家不小心踩到什么不该踩的东西乱了心神。
市场面积很大，四人并没有急着探索，而是先按照头顶悬挂的指示牌找到了安全出口，然后顺着楼梯下到了地下一层，又在窄长的走廊里找到了配电室。
四把手电在一个偌大的商场里没有多大作用，他们四人也不敢分开行动，搜索起来效率太低，但好在这里应该只荒废了不过月余，或许还没断水电。
好在事实也不出唐遇的预料，将电闸推上后，头顶的照明灯果然亮了起来，陡然落下的灯光让唐遇眯了眯眼睛，然而在模糊的视线中，他却看到常何的双眼仍然沉稳明亮，正站在墙边专注的看着他。
唐遇眉头挑了一下，有了照明之后情况就大不相同了，他想了一下，提出：“我们分头查看吧，你带着三花，我跟斯年一组。”
常何闻言皱了皱眉，看着唐遇没有说话。虽然明白这样能够节省时间，可他就是本能的不希望这人离开自己的视线。
“市场呈回型结构，只有一个直梯，我们从左右各自出发，每层都在直梯集合一次，”唐遇说：“怎么样。”
“可以。”常何似乎想了想，但最后还是应了下来。
批发市场不可能等同那些正规的大型商场，每个店铺面积都很小，仅一层就不下百个，就如同珠帘上的串珠，挤挤挨挨层层叠叠的令人应接不暇。
唐遇和斯年都是细致的人，然而兜了半圈却依然没有发现丝毫异常，只有无数或穿着时尚或赤|裸上身的塑料人偶正冷冷的注视着他们。
市场一共五层，也没有什么地下停车场，负一层除了库房就只有配电间。一楼是男装，二楼是童装，三楼是女装，四楼就是内衣、家居服和一些户外运动的店铺。
前两层唐遇和常何在直梯碰了两次面，然而双方都没有什么收获。直到搜完了三楼半侧时，唐遇正准备按照约定返回直梯，却忽然听到天井对面传来了一声惨叫。
唐遇身体一震，瞬间就反应过来那是三花的声音。而且惨叫只响了一声，如果不是脱险，那就是遭遇到了不测。
“出事了？！”斯年立刻贴到了唐遇身侧，那才那声被天井放大，就如炸在他耳边一般，令少年显出了惊异且忧虑的神色。
“应该没事，去看看。”声音听着离他们不远，唐遇说话时已经果断迈开了步子。而就在几步之间，他的脑海里已经的浮现出了一双眼眸，却也正是这双眼眸令他本能的相信了，三花和常何两人都不会出事。
斯年也跟着跑了起来，绕过一个拐角，眼前的景象就突兀撞进了两人的视野，令他们的脚步停了下来。
只见一家女装店的门口，三花正跪在一片鲜红之中，身边还摔了一只肢体扭曲的模特。
极为浓郁的红色铺来了地面，而常何就站在血线之外，沉默的转头向他们两人看来。
斯年控制不住的瞪大了眼睛，可下一秒肩膀就被一只手掌用力按了按。
唐遇也目视着前方，不过他并没有惊惧，而是分辨出了三花虽然染了一身的血色，但却并不像受伤的样子，小姑娘此时也正撑着地面，而常何站在一旁也是等她自己爬起来。
“……是油漆？”唐遇问。
“对。”三花声音都打着颤，她爬起来后深深舒了口气，道：“我不小心碰倒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2-21 18:01:38~2020-02-24 09:53: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