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走吧。”杜一新目不斜视地踏过尸体，走出门外。
应晟跟在他身后，突然道：“你好像很习惯了？”
“什么？”
“杀人。”应晟勾起嘴角，略显嘲讽，“上次那个小女孩，你半天也不肯杀掉。”
杜一新想了想，估计对方是在说“童话乐园”的副本。不过这是两回事，这些警卫是NPC，那个女孩却是活生生的玩家。何况以当时的情况而言，还无法完全判断小女孩就是拿着钥匙的人。
当然，上一次由于他的判断失误，导致了死亡。但反过来说，如果确实是误伤，他一定会一辈子良心不安。
他不想被这游戏同化，当一个麻木不仁的杀人狂。也不想因为盲目的善心让自己与同伴陷入险境。
所以，在这种游戏中，最重要的是判断力。他的经验还远远不足。
“我当然也是分情况的。那些警卫就算是真人，也不是什么好货。”
估计医院给他们的油水也不少。
回到牢房前，黄牙男见到二人身影，眼睛都亮了几分：“快帮我开门！”
杜一新试了几张钥匙卡后，房门“咔擦”一声开了。对方夺门而出，以头抢地：“太好了，我终于从这鬼地方出来了！”
“你这么大声，不怕引来警卫。”虽然值班室的那几个都被干掉了，但也不排除这家医院有为人不知的监听方法。
“喔、喔！说的对。”黄牙男立马小心谨慎起来，东张西望，“好，没有人过来。”接着转身走上楼梯。
杜一新跟上：“你要去哪？”
“还能去哪？当然是逃出去，不然等着被解剖啊。”黄牙男没好气道，“你可别跟着我，人多暴露了。”
啥？
杜一新还以为自己放出了个重要人物，结果只是想逃跑的普通病人。剧情完全没有推进。
应晟也觉得是白费工夫，一把拽起黄牙男，恶狠狠道：“你最好告诉点有用的信息，不然等死吧。”
黄牙男慌了。刚才被关牢房里面，他还可以引警卫过来。但现在要引过来，自己也会遭殃，哆哆嗦嗦道：“你、你就算这么说，我也……”什么都不知道啊。
后半句话没说出来，就被狠狠揍了一拳，半颗牙崩掉。
“你、你！”黄牙男瘫倒在地，敢怒不敢言。
“可恶，浪费时间。”应晟还是不解气，剜了那软脚虾一眼。对方立马噤声，连哀嚎也不敢了。
“……”杜一新想到什么，止住脚步，“不，也不尽然。”
或许这家伙的存在只是为了指示他们拿到钥匙。现在，他们可以放出更多病人，引发骚乱。
“回去吧，把人都放出来。”杜一新没有多加耽搁，转身回到楼下。
伴随一道道开门声，身着病号服的病人挨个走了出来。或许是长久被囚禁的缘故，表情有些呆滞。但很快，他们在察觉到自己自由之后，眼里开始闪烁诡异的光芒。
接着，一个个向前走去，爬上楼梯。
杜一新目送他们走进存放器官的冷库。在短暂的宁静后，里边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
杜一新与应晟对视一眼，一同跟上。却见病人正在大肆破坏装着器官的容器，液体弥漫一地。一些人进入值班室，找到了电梯卡。
启动电梯后，更多病人涌入电梯，上到其他楼层。
少顷，刺耳的警报声响彻整座医院，灯光大亮。这座冰冷的建筑物终于被惊醒。即使隔了一层厚厚的地板，也能听见楼上凌乱的脚步声与尖叫声。
“疯子、这些疯子怎么被放出来了！快通知院长！”
“啊啊啊！阻止他们，他们在浇汽油！”
“快逃，去安全出口！”
“不行，门被锁住了。钥匙、快去找钥匙！”
厚重的浓烟从电梯井溢出，蔓延到地下二层。电梯因为警报已停止运转，还有不少病人留在地下，但他们似无所觉，依然在机械地破坏器皿。甚至有人启动了焚烧炉，燃烧早已死透的尸体。
大火熊熊燃烧，从外面看去，天空映得如同白昼。
应晟抓着杜一新俯下身子：“这边走！”
电梯已经出不去了，两人只得牢房深处探去。
只是，剧情的进展跟杜一新想象的有些不同。还以为放出病人引发骚乱就可以回到现实世界。这样下去总不会被一起烧死吧。
还是说，他们最开始就该趁乱跟病人一起坐电梯离开？
第52章 废弃医院与选择游戏（二十）
“呵, 你也没死啊。”
听见身后传来那令人讨厌的声音，琉璃只稍稍一顿, 并未停下脚步。
“喂喂, 好歹是一起行动的伙伴，干嘛这么冷淡。”安文辉毫不介意被无视, 自顾自追了上来，“主角死了。你猜，新的主角会是谁？”
琉璃睨了他一眼。
“可不是我。”少年摆手。
“无所谓, 我不感兴趣。”女孩终于开口，却很是冷漠，“我们也不是同伴。老实说, 我并不想跟你一起行动。”
“咦？”安文辉貌似有些懊恼, “我这么让人讨厌吗。”但他很快振作精神：“先不说这个。我之前看见你折返回去救人，之后发生了什么？你没死, ‘主角’却还是死了。”
“你猜。”
安文辉无奈摇头：“你这人真是不讨人喜欢, 会没有朋友的。”
“你最没资格说这种话。”言罢，琉璃不再啰嗦, 决定对方无论说什么都不再理睬。
安文辉发现对方反应实在冷淡, 也不再费神套话, 心思转移到周围。
这里曾经大概是停尸房。生锈的长桌上躺着一具具骷髅, 房间角落流下一滩新鲜的血迹与眼熟的衣物。
“哇，这可真是……”他故作吃惊, “这是‘主角’的东西吧。曾经的同伴死在眼前, 你有什么感想。”他笑眯眯地打量琉璃。
哪有什么感想可言, 至今而至见到的尸体也不少，何况是那女孩拒绝了她的帮助。就算死掉，也是没办法的事。
饶是如此，琉璃却还是移开了视线。
警卫扔下她去追肖柔，她清楚听见了女孩的惨叫与求救。那之后，求救声逐渐微弱，再没了声息。过来查看，也没见到尸体，不知被拖去了哪里，那只怪物也不见踪影。
这里已被废弃，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两人未停留太久，又前往相连的另一个房间。
刚一进去，便感觉到了不对劲。
“真臭。”安文辉也察觉到了，捂住鼻子，“小姐，我看还是绕路吧。”
琉璃正有此意。虽然讨厌这个人，但她并未愚蠢到感情用事。可还没来得及退出，身后门却无风自动，自己合上了。
这个房间不知道是用来干嘛的，有许多倒塌的货架，玻璃碎片扎满一地。而最令人在意的，则是各处散落的黑色碎块。
然后，动了？
方才还一片平静的碎块，在房门合上后跟恢复生命一般，一团团聚集起来，颜色也变得鲜艳、红润。手电光照射下，身后墙壁倒映出一片影子。起初很小一块儿，紧接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增殖、扩大。
最终，合并成一簇簇器官黏在一起的恶心怪物！
饶是一贯吊儿郎当的安文辉，此时也不得不振作精神：“这可真是踩到雷区了。你说，我们道歉的话，它会不会放我们出去。”
琉璃并没心思贫嘴：“过来了。”
肉丸怪冲了过来！
两人一左一右往旁闪躲。琉璃一个翻身后爬起，却见肉丸怪调转方向，扑向自己。
“哈哈，看来它对小女孩比较感兴趣。”安文辉在另一边幸灾乐祸。
但他马上笑不出来了。房间太小，即使不是冲着他来的攻击，也依然会波及到他自身。
几番回合下来，两人都看上去有些狼狈。
“小姐，赶紧把能力使出来吧。现在是藏着掖着的时候吗。”
琉璃气息微喘：“不行，冷却中。”
“什么啊，那你现在只是个普通小姑娘啊。”
“……”琉璃瞪了他一眼，“你呢，有什么用。”
“好吧。”安文辉站起来，“看样子，只有动真格了。”
然而就在这时，方才还所向披靡的肉丸怪突然停止了动作，接着张开大嘴，嘶嚎起来。
它在逐渐碳化。
那哀鸣几乎要刺穿耳膜，琉璃紧紧捂住耳朵，眼睛却仍放在怪物身上。很奇怪，明明没有遭受任何有效攻击，却无火自焚。肉眼可见地，那鲜艳欲滴的脏器一点点儿变黑，掉落，恢复成起初随处可见的碎块。
就连那黑块形态也无法保持太久，竟瞬间风化，碎成细沙。
与此同时，门“咔哒”一声开了。
为什么怪物会突然出现，又突然自焚。虽然前因后果不太清楚，但好歹逃过一劫。
安文辉看了一眼摄影机的进度条，已经涨到70%了。
“很明显，咱们完全是在躺赢。应该是另一队又做了什么。”但他可不觉得躺赢有什么不好，“走吧，可以过去了。”
少年对肉丸怪的灰烬并没有什么排斥反应，直接一脚踩上。琉璃顿了顿，跟上。
走出这噩梦般的房间后，前边连缀一条向下的楼梯。许是刚才经过几次怪物突袭，女孩神经有些绷紧。
安文辉注意到：“别担心，我刚才下去过。下面没什么特别的，所有房间都上了锁。”
琉璃狐疑地看向他。
“你这是什么眼神。”他耸了耸肩，“警卫又没来追我，还不许我自己调查看看吗。说到这个，刚才那房间我也进去过，当时可没出现那种恶心的怪物。”
安文辉的笑容有些恶劣：“啊，这么说来，好像也没法保证下边是绝对安全的。抱歉啦。”
“……”琉璃选择无视。
“别这么冷淡嘛。我也是想安慰你。”
“不需要。”
走下楼梯。如少年所言，一条走廊延伸下去，两边房门紧闭。但在她尝试开门时，却意外打开了房间。
安文辉若有所思：“人数是条件？还是说就跟刚才的电梯一样，因为‘他们’开了锁？”
房间很小，不足十平。角落一张生霉的木床，左边是肮脏的马桶。一览无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两人退出去，继续往深处走。每个房间的装潢都大同小异，直到他们在某处门前停下。
“咦？”安文辉推门而入，“这是什么。”
那张简陋的木床上突兀地放了一本破旧的笔迹。走过去拿起，翻开粗略一看，笔迹看上去还很新。
他拿起相机拍摄，进度条不出意料又有所增长，到达80%。
“bingo。”安文辉吹了声口哨，“小姐，我们终于拿到点成就值了。”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二人对视一眼，不需多加思考，立马一左一右躲到门旁边，警惕着门外。
声音越来越近，最终在门前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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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废弃医院与选择游戏（二十一）
而待看清来人后，双方都松了一口气。
“是你们。”安文辉笑弯眼睛,“好久不见。”
进来的正是杜一新应晟二人。杜一新看见里边有人,也是大吃一惊：“你还没死？”这里特指安文辉。
琉璃：“是的,真遗憾。”
“哇，我也是会伤心的。”安文辉故作抹泪,“应晟,就你没有说我。你是我的同伴吗。”
而后者更加言简意赅：“滚。”
不过，实际上安文辉并不在意周围人的态度。他很快振作精神，语气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总之,先互通一下信息吧。”
虽然不待见这人，但杜一新正有此意。
一番交谈后,他明白了一些事。现实与过去是相通的，但只存在于“玩家”自己动手的情况。
比如，回到过去后,即使有人使用通往地下二层的电梯，但只要电梯不是“玩家”开启的,现实就不会有反应。反过来说,正因为他们在过去启动了电梯,现实里的几人才得以下去。
而琉璃两人遇见的肉丸怪亦是如此。怪物是由器官聚集起来的,因为他们在过去引发了火灾，才让它得以消灭。所以,在读档前的那条时间线，或许琉璃和安文辉都被肉丸怪干掉了。
吞噬了人类而变得更加强大的怪物，从房间离开,接着又遇见回到现实的两人。
“引发了火灾？那之后你们怎么逃出来的。”
“我也差点以为会被烧死。”杜一新摇了摇头，“往牢房深处走是想拖延时间，结果不久就回来了。”
“明明引发了火灾，却没有立即传送回来吗。”安文辉摩挲下巴，思考，“看样子，是要等某位关键人物死掉啊。”
“关键人物？你们这边有发现什么吗。”
“对亏了你们，我们可一直处于躺赢状态。但也不是没有收获。”安文辉挥了挥手中的笔记，“来看看这个吧。”
笔记的落款时间距今大约一年。它的拥有者并非医院，而是同杜一新他们一样，是在一年前潜入调查的外人。
【最近听说了一个鬼故事。H县据说有个叫刘家村的地方，村子背靠一家私立医院，医院经常接济穷人，口碑很好。但因意外事故废弃了医院废弃后，刘家村村民也全部消失。告诉我这个故事的老人说，那里闹鬼，生人不得靠近。有些胆大的小伙过去试胆，没有一个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