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凡立马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了，急忙道：“等等，床还没收拾……”
　　话没说完，道格拉斯开启了终端的即时通话功能，中断了一定时间的信号迅速重连，投影功能同步开启，一位栗色长卷发的女子出现在二人眼前，瞬间堵回了楚凡后面的话。
　　“赫尔……你怎么可以允许他们那么写？新的恋人，绑定的向导？你知不知道……”女子的声音在看到眼前两人后戛然而止。
　　这无疑是位美丽的女人，脸部轮廓极其精致，嘴唇小巧，鼻梁高挺，清澈有神的眼中此时充斥着惊讶和难以置信，睫毛轻颤着，有种让人不忍伤害的脆弱和无助。
　　楚凡脑中有一瞬的茫然，还没办法立马理解目前的局面，只是心中重复着，赫尔……？赫尔曼？当意识到这是道格拉斯名字的亲昵版后，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还来不及开口，就听投影中的女人颤声道：“他是谁？”
　　明显质问的语气挑动了楚凡的不悦，然而女人完全冲着道格拉斯去，他便面无表情等着道格拉斯解释。
　　“他是我的向导，也是我的爱人。”
　　道格拉斯接下来的回答缓和了他的神情，尤其是最后一句，让他的心跳快了几拍。
　　女人这下连唇瓣都跟着颤动起来，很快有两行眼泪滑落腮边：“赫尔，你怎么能这样？你忘记你答应过我什么吗？奈文还没有长大，他还没成年，你怎么忍心找不知身份的向导……”
　　道格拉斯起初淡然地听着，直到这一句，眼神一变，锐利的视线仿佛直透投影，让女人瞬间噤了声。这一下不仅是投影那头的女人，连楚凡都有些吃惊，这还是他第一次见道格拉斯有这么明显的情绪波动，不由将右手覆到对方左手背上。
　　道格拉斯没有看他，反而反手牵起他的手，最终与他十指相扣。楚凡猛然从他的动作觉出什么，有些了然地翘起嘴角。
　　女人只觉这个笑无比刺眼，一时也不顾道格拉斯警告的眼神，道：“你在骗我是不是？赫尔，我真的知道错了……”
　　不得不说女人的苦苦哀求很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楚凡看着她，突然想到什么，露出一个诡异的笑，接着转身朝向道格拉斯，男人显然不知他要干什么，扭头看他。
　　就是现在——
　　楚凡用没被牵住的手一把抓住对方前襟，猛地往自己这边一扯，整个人强势前倾，狠狠吻上对方的唇。
　　女人蓦然没了声，楚凡开始学着道格拉斯以前的样子吻他。他的吻技很不成熟，气势却很足，道格拉斯大约也愣了那么几秒，反客为主揽住他亲了起来。唇齿相交间都是对方的味道，二人越吻越投入，等分开的时候楚凡的嘴都有点肿，他不怀好意地看向投影，发现女人不知什么时候切断了通话。
　　“喂，你前妻跑了。”楚凡道，带着有些恶意的笑看着道格拉斯。
　　道格拉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他，扬起的唇角透露出一丝邪气，尤其是和那双勾人的眼配合起来，很有种挑逗的意思，不由受蛊惑般上前又吻了他一会，唇与唇分离时道：“没关系。”
　　楚凡一边调整呼吸一边挑眼看他：“真的不管？”
　　“嗯。”
　　“行，不管可以，今天你得把话说清楚。”
　　“说吧。”
　　“你经常和她私下联系？”楚凡毫不客气问道。
　　道格拉斯答：“没有。”
　　“没有是什么频率？”
　　道格拉斯思索几秒：“从离婚开始到现在大约有两三次。”
　　“都聊些什么？”
　　“奈文。”
　　楚凡闻言撇撇嘴：“其他的呢？”
　　“她每次都会道歉，我不接受。”
　　楚凡不由想起刚才，那个女人又道歉了，顿时有点说不出来的生气：“她还好意思道歉？”
　　道格拉斯没想到他会因为这个生气，一时没有回答，静静看了对方片刻，突地笑了。
　　这一笑当真是扎扎实实的笑，着实把楚凡吓了一跳，有种看到太阳从西边升起来的惊悚感：“……你冷静一下，不要激动。”
　　道格拉斯摇摇头，突然再度握住他的手。楚凡愣了一下，心跳又开始加速。
　　“她能联系到我是因为她拥有奈文的探视权，只有奈文成年后有权利终止她的权利。”
　　楚凡明白这是对方在解释为什么还和前妻有联系，点头表示理解。
　　“我不想因为她而使我们之间产生猜疑，所以从今往后，每次与她交谈我都会和你一起，你有任何问题我都会回答你，不会骗你。”
　　男人的眼神依旧和以往的任何时候一样，透着十足的认真，经过这么多天的交往，楚凡也知道他就是这样的，在认定的人面前坦率又直白。很奇异的，现在提到前妻他完全不会像最初那样憋屈又暴躁，归根结底还是对方的坦荡和专注足够让他抛弃一切质疑。
　　忍不住露出个笑，楚凡道：“笨蛋。”
　　道格拉斯：“……”
　　“你敢说你不是吗？”楚凡挑眉，“那我问你，以前你对前妻的喜欢和现在对我的喜欢哪个更深？”
　　道格拉斯：“……”
　　难得看他吃瘪，楚凡毫不留情嘲笑出声：“放弃吧，你就保持不会回答的状态挺好的，”然而笑着笑着，他的眼神又变得十分温柔，“我就喜欢这样的你。”
　　仿佛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话，道格拉斯定定望着他。
　　楚凡便在他炙热的视线下又说了一遍：“笨蛋，我喜欢你。”


第39章
　　道格拉斯听后半晌没有动作, 只继续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楚凡很快被盯得头皮发麻，之前强势告白的勇气此时像疯狂泄气的气球，不一会丁点不剩, 只想赶紧躲到哪里冷静一下, 可惜刚侧了侧身避开对方的直视，道格拉斯已经相当有预见性地一把拉住他的手。
　　“……”
　　男人拉着他的手不断上移，最终停在嘴边, 极其虔诚地在手背落下一吻。古文化中这代表着虔诚的奉献和一生一世的承诺，几乎相当于对楚凡告白的无言回应。楚凡到底架不住这么郑重其事的动作，手背上传来的酥麻感简直比听到“我也喜欢你”更刺激, 猛地把手抽回来。
　　道格拉斯便又上前强势吻上他的唇，楚凡心中短暂闪过“犯规”这么一个词，很快投入到对方带给他的感官刺激中, 之后想当然很久一段时间没能从对方怀里爬起来。
　　耳鬓厮磨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再加上本来就没休息好，楚凡不一会就在道格拉斯温暖的怀抱中打起瞌睡, 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不动了。道格拉斯便把人抱回到床上, 自己跟着躺下，相拥而眠。
　　楚凡睡了醒, 醒来看到道格拉斯于是继续睡, 再睁眼去看时间时已经是傍晚了。他打了个哈欠重新窝回老地方，正好直直面对着对方英俊的睡颜，忍不住咽了下嘴里的口水。男人此时的性感简直能超越以往任何一个时候, 大约是在心爱的人面前毫无防备的缘故，平日里冷漠的表情尽数不见，脸上甚至还带着满足和愉悦，唇角保持着温和的弧度，无形中让五官的魅力值疯狂暴涨。
　　楚凡眯着眼欣赏他高挺的鼻梁，弧度近乎完美的脸部轮廓，由衷感慨男人的样貌可以称得上联邦第一帅，几秒以后在联邦第一上画个叉，改成宇宙第一。把有棱有角的地方欣赏完了，他又把视线移向对方的嘴唇，那是经常带给他战栗感觉的地方，仿佛有一种魔力，让他看一眼身体就自动发热，不由把持不住地伸手追寻那份独一无二的触感，谁知一口豆腐都没吃上，就被对方抓个正着。
　　道格拉斯没有使多大力虚虚握住他的手，但大概是被吓了一跳，楚凡迟迟没有动作，道格拉斯便将对方的手拉到嘴边，细细去吻对方的手指。他的吻向来投入，没过一会就感到楚凡身体渐渐僵住了，他突然生出坏心思，亲着亲着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对方的小手指顺便轻轻咬一口。楚凡不负他期望地身体更僵了，道格拉斯唇角微扬，睁开眼：“醒了？”他宠溺道，低沉的嗓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楚凡被眼前这个挑逗味十足的男人吓得不轻：“……嗯。”
　　道格拉斯收紧揽着他的力道，凑到他唇角落下一吻。
　　楚凡对对方越来越熟练的各种吻已经麻木了，只是还因为刚才被咬一口而心惊肉跳，身体到现在还有一半是酥酥麻麻的，某根东西也精神地立着，好不容易把这股火捂灭才发现道格拉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又直勾勾盯着他，眼神里透露出赤/裸/裸的情意。他最受不了这种状态，心跳得根本无法冷静下来，不由随口道：“你饿了吗？”显然他的本意是真正意义上的饥饿，道格拉斯却露出一种可以称为是不怀好意的神色，楚凡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不是，我是说你肚子饿了吗……”发现这简直是越描越黑时停了下来。
　　道格拉斯见他一副随时都可能自爆的样子，不忍再刺激他，面上恢复常有的表情，道：“起来吃饭吧。”说完起身。
　　“嗯。”楚凡总算松了口气，也跟着坐起来。
　　两人之前没脱衣服就睡下，此时一起床道格拉斯就看见自己的军服在楚凡身上松松垮垮挂着，眼神不由一暗，楚凡对他的视线十分敏感，跟着低头一看。
　　“……”
　　一把将大敞的领口抓住，楚凡强撑着面色不改道：“我要买衣服。”
　　“好。”
　　这对话实在别扭，楚凡憋了半天又加了一句：“钱以后还给你。”
　　“嗯。”道格拉斯倒是没拒绝。
　　卡尔在外面等了一天，总算等到了看起来还算正常的夫夫俩，再三确定两人不像是吵过架或者正在冷战的样子，松了口气。可以啊少将！
　　三人随后去了食堂，楚凡吃完饭就表示去看看奈文醒了没，道格拉斯目送他离开，突然将视线对准卡尔，卡尔精神一振，就听道格拉斯严肃道：“推荐几家服装店。”
　　……
　　？？？
　　卡尔眨眨眼，看着少将一副仿佛在讨论国家大事的神情半天没缓过劲，少将平日穿着除了军装就是军装，偶有正式场合或者日常所需也有专人打理，居然会问他这种问题！这特么……绝壁是要陪老婆的意思吧？
　　感觉又被狗粮甩一脸的卡尔异常蛋疼道：“您打算什么时候去？”
　　“尽快。”
　　“我马上去查！”
　　卡尔转身就要投入名为“上司终身大事”的工作中，谁知忽闻一道尖锐声音响彻食堂！偌大空间顿时被刺耳警报包围，直让卡尔愣了一瞬，道格拉斯就在此时从他身边快步走过，带起的劲风令他猛地打了个激灵。
　　A级警报……这是前线有敌来袭！
　　尖锐的声音直刺耳膜，让本来心情不错的楚凡皱起眉，停下前往奈文房间的脚步。
　　A级警报？
　　几个字浮现在脑中，他第一反应是眉头皱得更紧，事实上他脑中并没有关于这种警报声的印象。这种记忆和认知不匹配的情况也不是第一次出现，从道格拉斯拿出那条项链开始，有时候他会产生一些很奇怪的感觉，而现在，这种情况出现得越来越频繁了。
　　他出神地在原地站了片刻，随后摇摇头，按耐住心里的不安，决定还是先去找奈文。
　　卡尔跟随少将走入会议室中，一眼看到模拟系统生成的人物虚影端坐在长桌一侧，认出那是谁，他的心一沉。
　　面容消瘦，眼神却格外锐利的男人在他们走进房间的第一时间开口道：“不必行礼了，请坐。”作为特别作战指挥署的最高长官，男人的语气显出分秒必争的意味，纵使卡尔内心再怎么祈祷，此时也知道这个A级警报代表着多糟糕的事件发生了。
　　道格拉斯和他相当有默契，二人几乎同步停顿了那么一秒，接着大步来到长桌另一侧就坐。
　　“这是资料，请看。”男人手指连点虚拟屏幕，数份文件夹杂着监视器拍下的高清照片浮现在二人眼前。
　　道格拉斯毫不迟疑凝神看起来，卡尔却是有些走神。
　　特别作战指挥署算是联邦军事方面的最高指挥机构，在必要的作战情况下决策权甚至高于总统和议会，此时此刻，居然是这个部门的最高长官坐在他们面前，而不是什么国防部向他们下达命令，只能说明前线战况不容乐观。
　　就在这种情况下，少将作为前线一级指挥官，目前不仅不在现场，甚至还拖延假期处理私事……卡尔不管怎么想都觉得大事不妙。
　　“少校。”
　　毫无起伏的声音响起，卡尔浑身一震，起立道：“上将！”
　　男人没什么感情的眼神在他绷紧的身板上转了一圈：“坐，少校，不要浪费时间在无意义的事上。”
　　再听不懂对方的暗示卡尔就不用继续混了，没想到开个小差都被抓包，他简直对男人传说中极其苛刻的态度有了新了解。不敢再瞎想，他聚精会神对准面前的资料，只是看了几行，神色巨变。一口气看完全部，他倒吸一口气，半晌脑子一片空白。
　　片刻后，像是察觉他们已经消化得差不多了，男人冲着道格拉斯道：“你有什么想说的？”
　　“这不符合常理。”道格拉斯停顿了几秒，回道。
　　这话听起来太像推脱责任的借口了，卡尔忍不住打量男人听了这话的反应，发现没有动怒的迹象才稍稍松口气。
　　不能怪少将这么回答，因为的确……太不合常理了。
　　“我看了你之前的报告，‘帝国军将停留在切诺贝利防线后一至两年’，”男人短暂停顿一下，“我认同你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