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妈就去找!”城河转身去帐篷拿了自己的枪。
“城河!”扑满冲他吼,“现在我是队长,没有我的命令你不许擅自行动!”
城河说:“是吗?”
他又像昨晚一样一拳打在了扑满脸上,没有犹豫,泄愤似的,周围的人赶紧跑过来拉着他,他咬着牙挣开了。
扑满没有还手,似乎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雪崩有些心神不宁,他拿出了通讯器联络齐十景,城河不知道他们两个是什么时候开始私下联系的,齐十景和林克结仇多久了?扑满把队里的消息偷着告诉齐十景又有多久了?甚至这些队员,他们为什么对林克的离开这么无动于衷,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站在扑满那边,到底他们计划了多久?
齐十景很快就接通了通话,扑满不安地说:“齐中尉,林克走了,但是他路过的地方……雪崩了,现在不知道他是死是活。”
齐十景沉默了很久,城河看不见屏幕,也就看不清他的表情,过了会儿,齐十景说:“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这就是不管的意思了,城河的心沉下去,他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也要去救林克,不管和扑满发生什么冲突,不管会有什么代价。
机器还在运转,风雪也没有停歇,城河站在人群中心,看着不远处停着的车说:“我要开一辆车走。”
“干嘛去?”扑满拧着眉头,那道疤很明显地鼓了起来,显得很狰狞,“你开走了我们怎么办?”
“你们明早就可以坐着飞行器回去了。”城河勉强冷静地说:“不是吗?”
“城河,你今天铁了心非要去救林克,对吧?”
“对。”城河。
扑满想了想,似乎是很无奈,他说:“那我和你一起去。”
城河有些狐疑,他不相信扑满是这样的人,明明刚才他听见林克出事了的第一反应还是在维护自己的权威。
但是没等他说什么,扑满就冲他招招手,走到了车边,示意他跟着上车。
城河眼中仍有疑虑,扑满的通讯器突然响了,他跳下车去接,对面竟是杜坦。
扑满瞬间挺直了背,语气谨慎道:“杜上将。”
“你周围有人吗?”杜坦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平时那么热络温和了。
“没有。”
“好。”杜坦沉默片刻,低声道:“务必把圣子带回来,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让他走失或者出什么意外,知道了吗?”
“啊?”扑满没想到他问的是这个,但很快的,扑满就反应过来,赶紧点点头道:“是,知道了。”
杜坦一言不发结束了通话。
扑满往后看,凯撒正坐在地上烤火,他走过去,示意凯撒起身,二人走到僻静处,周围的声音与热度全被隔绝,扑满站在一个光秃秃的大石边上,从包里掏出一根绳子,拿刀一分为二,对凯撒说:“伸手。”
凯撒伸出一只手,扑满不耐烦地吼:“两只都伸出来!”
凯撒伸出了两只手,扑满拿绳子将他的手捆起来,一圈一圈紧紧地缠。
“干嘛?”凯撒有些疑惑。
“在这儿待着,不许动。”扑满的义眼滴溜溜地转,那只好的眼睛里全是红血丝,掩饰不住脸上兴奋的表情。
“等着我回来,听到了吗?”扑满嘿嘿地笑。
“为什么这么高兴啊?”凯撒歪着头看他。
扑满想到了他故意电自己时脸上的得意神情,想到了城河当着众人的面与自己动手时的嚣张,又想到了林克的冷漠,他的得意里混上了怒气,将手上的绳子打了个死结,他扭头在地上吐了口唾沫,笑呵呵地说:“你知道我为什么高兴吗?因为我终于能他妈收拾你们这些败类了。”
凯撒想了想:“你想把城河偷偷杀了吗?”
“你猜对了一半。”扑满凑近了,低声道:“我不杀他,有的是方法让他比死还难受。”
他走了,凯撒看着他消失的地方,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绳子,突然手腕用力,绳子断了,软软地掉在雪地上。
“圣灵!”扑满远远地叫了小苍兰一声,“你也过来。”
小苍兰看了看车里的城河,只看到一个模糊的侧脸,但他看见城河在就放了心,跑过来,有些笨拙地上了车。
车开了,扑满还有些没睡醒,一直在打哈欠,城河不断试图去联系林克,定位他的坐标,但是一直没有成功。车开的很快,很稳,没过多一会儿就来到了白天城河和小苍兰掉下去的山崖边,扑满减缓了车速,问城河:“是这儿吧?”
城河说:“是。”
他踩了刹车,车停了,发出很大的一声响,雪沫子卷起来,飞到窗边,像是无数个小小的子弹,扑满没有打开车门,而是先扭头对着坐在后面的小苍兰说:“你先下。”
小苍兰听话地下去了,城河也伸手去开车门,就在他的手刚刚碰到车门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挥动什么东西的强烈风声。
第20章
小苍兰听话地下去了,城河也伸手去开车门,就在他的手刚刚碰到车门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挥动什么东西的强烈风声。
嘭地一声,扑满得手了,他喘着粗气,放下了手里的枪,扶着被枪托砸晕过去的城河下了车,从车里找出了绳子,把他的手脚都死死捆住了。
扑满把城河绑在了一棵枯树上,指着小苍兰说:“过来。”
小苍兰很慢很慢地走了过去,扑满四处打量,点评道:“这儿不错,避风,你就在这儿站着,别动了。”
小苍兰非常想救走城河,看看他脑后的伤到底严重不严重,但是他被扑满命令不许动,他从未感到这个命令这么让人难受,四肢百骸好像有蚂蚁在啃一样,他努力想活动一下手指都做不到,他的心跳得很快,很想拼尽全力地冲破身上无形的枷锁。
但是他办不到。
小苍兰几乎感觉不到冷了,他就这么一秒一秒地等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城河终于动了一下,他难受地将头抬起来,这才发现自己被绑住了手脚。
扑满走过来,咯吱咯吱地踩着雪,他很得意,身上流露出罕见的气定神闲的气质,“醒了吗?”
越是这种时候,城河越是冷静,他看着扑满的眼睛,问他:“你想干什么?”
“我想杀了你。”扑满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不,不会的,我可没有那么残忍。但是你总会死的,你知道你会怎么死吗?你不顾我的劝阻,非要一个人徒步去找林克,结果因为没有补给,又丢了通讯器和定位设备,被饿死或者是冻死了,我们失去了队长和副队长,这是一件非常他妈的遗憾的事情。”
“但是在那之前,你还会看到一些东西。”扑满笑的很神经质,“保证你死也不会忘,这是我送你的回礼,谢谢你因为一个破机器人在大家面前动手打我。”
他扯着小苍兰的衣领,猛地把他推倒在地上,小苍兰从喉咙里发出了非常恐惧的哽咽。他知道自己的外套和衬衫都被脱掉了,风雪像刀子一样打在他的身上,而城河正看着这一切。
“……不要看。”小苍兰的瞳孔开始扩散,他看着沥青色的天空,对城河说:“不要看。”
城河明白了,他拼命挣扎,手腕都被绳子磨出了血,脑袋里满是血液流动的响声,什么也听不见,只看见小苍兰的嘴唇缓慢地动了几下,他疯了似的大吼一声。扑满听见了,拎着小苍兰的衬衫转过去看他。
“是不是很可惜啊?你还没睡过他呢。”扑满说:“要怪就怪你自己下手晚了,装什么逼呢。”
扑满伸手去解小苍兰的裤子,城河死死地盯着他的手,脖子上青筋鼓起,手腕上流出来的血滴在了地上,他看着小苍兰,喘着粗气说:“杀了他。”
扑满听见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杀我?”
他猛地拉起了小苍兰的头发,挨的很近,威胁似的低声问:“你敢杀了我吗?”
小苍兰的程序崩坏了似的,脑海里一直回荡着这句话,你敢杀了我吗?你敢杀了我吗?你敢杀了我吗?他转过去看城河,看着对方疯狂又绝望的眼神,心想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都是因为我他才会变成这样的吗?
他的裤子被脱掉,扑满随手把它扔在了一边,有什么东西从兜里弹出来,落在他的手边,是城河送给他的那把刀。
扑满看见了,笑的更厉害了,他把刀塞到小苍兰的手里,小苍兰虚弱地握住,手上一点力气也没有,扑满捏着他的下巴让他看着城河,“你得转过去,让他看看我操你的时候你是什么表情的,听见了吗?这把刀是他的吧?你拿好了。”
说完了,扑满起身,拿小苍兰的衬衫塞住了城河的嘴。
小苍兰没有去看城河到底是什么表情,而是往下看见了地上的血,是城河流的吗?
一时间,脑海里无数个声音叠加着响了起来,一个比一个急促,最后的结尾总是扑满狰狞的表情,“你敢杀了我吗?”
就在此时,扑满的通讯器突然响了,对面是齐十景,扑满昏头昏脑地按掉了,齐十景马上又发来了消息,他不得已停下了动作,将通话链接了。
“齐中尉。”扑满喘着粗气说:“怎么了?”
“你在干什么呢?”齐十景狐疑地打量他。
“没干什么。”
“啧。”齐十景不满地砸砸嘴,“把摄像头转过去。”
转过去,齐十景看见了,小苍兰赤裸着躺在雪地里,脸上的表情绝望又麻木。
齐十景直笑,似乎觉得非常有趣,他指挥扑满,“去,把通讯器放远点儿,我也要看。”
扑满有些惊讶,但同意了这个要求,他走回去,抓着小苍兰的脚腕抬高,伸手去脱他仅剩的一条内裤。
城河失去理智的狂怒被堵在了嘴里,但是小苍兰听到了,他觉得扑满压了过来,又是他那天晚上闻到的难闻的味道,他不自觉地攥紧了手里的刀,杀了他,杀了他一切就会结束了,杀了他——
刀挥出去,劈开了风,扑满的动作停滞了片刻,他发现了。
但是他也发现小苍兰没有胆子真的捅过来。
“操!”扑满狠狠给了他一个耳光,声音很响,几乎在这空旷的地方发出了一点回音。
突然地,齐十景说:“扑满!”
扑满硬的难受,还以为他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不耐烦地抬起头,但是这次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有什么东西跑了过来,速度非常非常快,几乎只一秒不到,一道黑影就从他眼前闪过,然后他只觉得脖子上一凉。
小苍兰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上面攥着另外一只手,修长白皙,和他一起握住了那把刀,再往上看,凯撒的脸出现在他的眼前,他混乱的思维渐渐恢复正常,看清眼前发生了什么,满地的血,扑满的喉咙被切开了。
凯撒放开了他,从他手里拿过那把刀,割开了绑着城河的绳子,又走到响个不停的通讯器前,将它拿起来,与惊慌失措的齐十景对视片刻,握在手里捏碎了。
扑满还没有死,他捂着不断飙血的喉咙错愕地看着凯撒,凯撒攥着刀走到他身前,慢慢地蹲下了。
“我曾经以为自己不喜欢任何形式的杀戮,现在看来我错了。”凯撒额前的碎发被风吹乱,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将他们捋到后面去,露出一双暗红色的眼睛。
扑满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叫声,但是他再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凯撒手起刀落,然后他就像那匹狼一样,再不是一个完整的个体了。
小苍兰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他慌乱地站起来,努力远离那滩血,城河跑过来抱住他,只觉得他身上冰凉一片。
“我杀人了……”小苍兰整个人都笼罩在极度的恐惧里,他狠狠捏着城河的手臂,一次又一次地重复,“我杀人了……”
城河强行给他穿上了衣服,捏着他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没事的,他死了就不会再伤害你了,听见了吗?”
“可是我——我杀人了。”小苍兰看着自己手上的血,呆呆地说。
“你相信我,肯定会没事的!”城河拿手盖住了那滩血,“以后再也没人会伤害你了。”
凯撒溜溜达达地走了过来,没有小苍兰的半分失措,城河紧紧抱着小苍兰,看着凯撒,低声问:“你怎么样?”
“我吗?”凯撒说:“我好像没什么事儿,真奇怪。”
第21章
处理了扑满的尸体,三个人上了车,凯撒坐在最后,将两条长腿搭在前面的座椅靠背上,一声轰鸣,车开了,外面的雪沫子卷起来打在玻璃上,凯撒扭过头去看窗外,眼神很冷漠。
城河打了把方向盘,从内后视镜里看了看他,出声道:“凯撒。”
“嗯?”凯撒抬了抬眼皮,“干什么。”
“你杀人了。”城河说。
他只说了这四个字,藏在这四个字背后未能说出口的还有很多,凯撒是中病毒了吗?叛变人类了吗?
“杀那种人不算杀人,你亲口说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城河说:“你是怎么回事儿,什么时候你的攻击模块被解除的这么彻底了?谁给你下的命令?”
“没错啊,我的攻击模块就是被完全解除了,林克干的,他对我有完全的优先命令权,不过杀人不是他的指令,没有人给我下达明确的指令叫我杀了扑满,但是我把他杀了,你说怎么回事儿?”凯撒从内视镜里看着城河有些失措的眼睛,饶有兴致道:“也许我中病毒了,或者是——我不再受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