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晚膳,闻莺起身告辞,说要回去陪陪丫鬟。
待弟子将餐盘收走后,秦枢慢悠悠喝了一口杯中温茶,似笑非笑看向谢临清:“手软?乏力?”
他没在闻莺在时戳穿谢临清,已是给了谢临清足够的面子。
谢临清轻咳一声,面不改色道:“近日睡得太多,总觉头脑昏昏沉沉,手脚无力。
今日见了小师妹,回想起昔日山上练功岁月,这才恢复了一丝气力。”
秦枢点点头,语气和煦:“很好,总归闻莺留在驿站,会日日前来看你。望你自强不息,早日独立行走。”
他过来将薄被叠起,准备抱走。
谢临清立马抓住他的衣袖,委屈道:“师尊这是要做什么?”
秦枢挣了一下没挣开,俯视着他,语气依旧和熙:“自然是留给你自强不息的空间。”
“师尊,我错了。”谢临清坚持不让走,紧紧抓着衣袖不放。他深谙示弱之道,眼神真诚又无辜,语气难过低落:“我不该骗人,让师尊担心了。”
他一面说着,一面下意识地瞥了眼秦枢被衣服盖住的锁骨。幸好师尊没有发现,否则恐怕就不是闹分居这么简单了。
注意到他的眼神,秦枢狐疑起来。认错就认错,往自己脖子上瞥做什么?
他突然想到一个可能,将领口拉开,果不其然看到锁骨上的牙印和红痕,脸色当场黑了下来,冷笑一声道:“谢临清,可真有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生活真是处处小心机呀~
谢临清:哦豁,玩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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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正式更名为《师尊的逃跑计划》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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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殊途
最终谢临清也没能留下秦枢。
秦枢挣开谢临清的手,拔出灵均一照。
只见牙印和红痕将锁骨整个染成薄粉,从中间到肩头,甚至有几个印子往下蔓延。
他当即冷冷看了谢临清一眼,抱着被子便离开了。
谢临清自知理亏,本着多说多错的原则,眼巴巴看着秦枢反手关上房门。
回了自己的房间,秦枢唤仆役送来热水,沐浴更衣。
坐在浴桶中,他一面用水擦洗锁骨处的痕迹,一面暗恼,谢临清是属狗的么?啃出这么印子来,他竟睡的无知无觉。若不是谢临清的那一眼,只怕等印子消了他还毫不知情。
“八七,谢临清什么时候恢复的?”秦枢问道。
【“他的身体数据这两日恢复得比较快,宿主如果想问牙印的话,是今日午休新鲜出炉的哦~”】八七在句尾加了个意义不明的波浪号。
“为何不提醒我?”秦枢郁闷道。
【“咦?宿主不是对谢临清也有好感么?”】
秦枢冷笑道:“有好感也不代表愿意被他骗了还被啃这么多印子。”
谢临清的话真的一个字都不能信,水天秘境前口蜜腹剑,水天秘境后撒娇缠人一个不少,重伤在床还要玩心机。
枉他以为谢临清真的伤势颇重,每日费心照料,满含忧心。
【“那宿主这是要和谢临清决裂?”】
秦枢挑眉:“怎么可能?我思想还没那么封建,几个牙印就要死要活。”
不快是真的不快,但为之翻脸不可能。他又不是作天作地的人,最多晾谢临清两天,总得让他明白错在何处。
沐浴完,候在房外的仆役听召进来,将浴桶抬走。秦枢换了身月白衣衫,飞上屋脊吹风。
今夜是个下弦月,月晕昏黄,明日或许会起风。
不知不觉来到这个世界已有大半年了,可惜归期仍然未定。
秦枢叹了口气,听得八七在脑海里道:【“宿主,八七想跟你说件事。”】
“你说。”
【“首先声明一下,八七绝对是支持自由恋爱的!”】
秦枢觉得它这个声明有些奇怪,问道:“然后呢?”
【“不需要八七分析,宿主应该也清楚谢临清的性格。”
】八七谨慎道:【“他的性格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强势与执着,加之前世经历影响,很有可能不达目的不罢休,对宿主……不太有利。”】
“为何对我不太有利?”秦枢摸不着头脑,莫非是谢临清又起了杀心?
【“宿主可别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八七不解道:【“宿主的任务是寻找时空漏洞,并通过其逃离修真界,回到原本的世界。若是谢临清知道了宿主的打算,岂不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八七的话一出,秦枢好似被人从梦中惊醒一般,陷入了沉默。
的确,经历前世之恨,谢临清的心性早不再无争,加之性格果决,执念会比别人更加深重,不说天雷之事,只从他看自己的眼神便能明白。
他若是知道了,大概不择手段也要把人留下来。
贴心的队友变成对手,秦枢不是第一次经历了,自然知道其中不易。
谢临清很好,修真界也不错,可说来说去,他终究是要回家的。所有行动都是为了回家而努力,这就像一场大梦,梦醒当归。
弦月被乌云遮住些许,光华渐暗。
秦枢仰头看着月亮,许久没有说话。
他向来很能明辨是非,如何取舍做出决断并不是件难事,只是怅然。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及行迷之未远,尚可复以前路。
几日后,跟踪闻莺的人终于招了。
他自称是天知宗的探子,替薛长老办事,查明闻莺的身份。薛长老正是徐迁的师父,如今三百余岁,听闻爱徒折在秦枢一行人手里,又恨又怒。
正面对上秦枢当然没有胜算,薛长老疑心起闻莺身份,若她果真是凡人,对李为广无害;若她是修士,自己派人杀了她也不会触及修士不对凡人动手的约束,可谓一石二鸟。
李为广是知道这件事的,他同样在等待探子的最终结果。
万幸的是,白霜手下早有谋士想到这点,白霜使了点手段,逼得李为广不得不提早进京述职,否则失了圣心,得不偿失。
防止生变,李为广将柳明齐也带上了。上次审讯的结果他还算满意,柳明齐被退亲刺激得有些狠,答应与他合作。
这个探子自然是不能轻易放回去了,驿站掌柜请教
秦枢未果,又去问了谢临清,最后决定废了他的修为,将他关押在驿站地牢之中。
秦枢这几日虽然有意疏远了谢临清,该用的药膏仍一个不落,每到上药之时,就让弟子代为涂抹。
这药膏效果颇好,有着医死人、肉白骨之功效,让负责上药的弟子啧啧称奇。
闻莺撞见过一次上药,听上药弟子夸赞宗内的药就是不一般时,反驳道:“这不是宗里的药膏,我在宗里可没见过。”
上药弟子疑惑道:“师姐说的可是真的?秦长老说这就是宗里的药膏。”
闻莺便拿出自己带的药膏给他看:“喏,我们用的都是这种药膏,师尊大概是记错了,宗里没有栀子香味的药膏。”
上药弟子忙附和道:“原来如此,多谢师姐指点。”
趴在床上的谢临清动了动鼻子,隐约想起了在哪里闻见过这个味道,眸中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疑惑。
上完了药,弟子告退,闻莺给谢临清端来汤药,道:“师兄,喝药吧。”
谢临清一面接过,一面问道:“师尊又出去了么?”
“是呀。”闻莺点点头:“不知师尊这两日有什么事,连我也很少看见他呢。”
若是师尊生他的气,不见他情有可原,但没道理连小师妹也不见,谢临清只能相信他是真的有事情,而非故意冷落。
闻莺走后,谢临清闷闷地等了一会儿,仍未等到秦枢来看他。
整整两日未见,要不是背上的伤还未大好,他定然出去逮人了。他实在想不到师尊还会有什么事,忙到不愿意来看他一眼。
师尊不是那么小气的人,谢临清知道,因此更为不解。
阖上眼眸,谢临清继续调息运功修炼,促进伤口恢复。
正是午后,屋内一片寂静,驿站的弟子们也不敢打扰师兄养伤,若是经过谢临清的小院,会把脚步放得很轻。
运转了许久的灵力,谢临清半梦半醒之时,听得房门轻轻吱呀一声。
心里一动,他放缓呼吸,装作睡得正沉,不为那声音所动。
秦枢走进来,见人睡着了,心微微放下,又用神识查看了他的内伤。
经脉里的雷光早已被驱逐干净,谢临清的身体素质好,恢复良好。
为了避免将人惊醒,秦枢
探望完之后,放轻脚步准备离开。
手腕一紧,被人抓住。
不知为何,有种被抓包的感觉。
秦枢低头,谢临清的眸子正好望来,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师尊来了?”他轻声道,什么都没问。
秦枢点点头,道:“你休息吧,为师不打扰你了。”
谢临清没放手,他怕一放,人又好几天见不到了:“师尊近日……是在对我和小师妹避而不见么?”
以谢临清的敏感程度,他定是猜到了自己有意避开。
不该来这一趟的,秦枢心里叹气,索性坐在床沿,道:“为师为何要避而不见?”
只要他把话咬死,谢临清就拿他没办法。
“我也不知。”谢临清垂下眼睫,有几分难过的意思:“许是师尊厌了我吧。”
“为师又为何要厌了你?”秦枢耐心问道。
谢临清忽的抬眼,攥紧了秦枢的手腕,单刀直入道:“师尊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别人?”
这个问题问得秦枢没忍住挑了挑眉,又蹙起来,露出复杂的神色。
谢临清的想象真是合情合理,有理有据,他怎么没想到这个可能呢?只是这样一来,他看起来就像个喜新厌旧见异思迁的渣男,刚和人产生了好感,转头就勾搭上别的新欢。
如果为了让谢临清死心,这个法子……也不是不能用。
“是。”他下定决心,痛快承认道。
谢临清的神情骤然变了,眸色又冷又锋利,道:“师尊骗我。”
“为师没骗你。”既然要撒谎那就撒到底,秦枢脸不红心不跳:“或许再等几个月,你就该有位师娘了。”
“是谁?婉菁?”谢临清逼问道。
秦枢哽了一下,当然不可能是婉菁,那个女人像罂粟花一样,只怕还没接近,自己就先被毒死了:“到时你便知道了。”
谢临清撑起上半身和秦枢对视,又凑过来轻轻嗅了嗅秦枢的颈侧与衣襟。
“你做什么?”秦枢侧身避开,心说这人真是属狗的,不止啃人,还喜欢凑过来闻。
没有丝毫脂粉味,师尊果然只是嘴硬。
谢临清脸色稍缓,道:“师尊莫要骗我了。”
他前两日骗了自己,今日自己也骗他一次,公平的很。秦枢瞥了眼手腕道:“手还不松
开?”
“不松。”谢临清又躺了下去,闷闷道:“松了师尊就出去找别人了怎么办?”
“你以为你现在能拦得住我?”秦枢冷哼一声。
这句话似乎提醒了谢临清,他从纳戒中取出一样东西,趁秦枢还没抽出手,将二人手腕紧紧绑在一起。
秦枢眼皮一跳,瞧见这绳索眼熟得很,似乎就是天雷降的那天谢临清所用之物。
这算是……挖坑给自己跳了?
作者有话要说:八七:我真不是棒打鸳鸯呜呜呜呜!
谢临清:逐渐起了杀心.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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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薛定谔的师娘
绳索紧紧绑在二人手腕上,谢临清闭眼小憩,对外界声音不闻不问;秦枢坐在床头,对这绳索研究半天,也没能解开。
世上不可能有无法解开的绳索,一定需要法力支撑或时限限制。
然而和那天一样,不管是刀割还是使用法术,皆无法奈何。秦枢研究到最后放弃了,抱着让它自己松开的想法,一直等到了傍晚。
房门被敲了敲,闻莺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大师兄,我来给你送晚膳了。”
不能让她进来看到现在的场面。
秦枢心中刚闪过这个想法,就听谢临清的声音响起:“进来吧。”
他自枕边抬眼,对秦枢笑了笑,另一只手翻起被子来,将二人绑在一起的手藏进被子里。
下一秒,门便开了,闻莺端着托盘进来,向床边一看,小小地惊喜了一下:“师尊,你终于来看大师兄啦。”
她把托盘放在桌上,一面盛饭,一面和秦枢道:“大师兄可想你了,每回我来看大师兄,他都要问师尊去哪儿了呢。”
被子里,谢临清绑住的手反过来,覆在秦枢的手背上,轻轻勾了一下他的小指。
秦枢冷冷瞥了谢临清一眼,转头和颜悦色对闻莺道:“是么?这两日真是辛苦莺莺了。”
闻莺摇摇头,道:“不辛苦不辛苦,照顾大师兄是应该的。”
她将盛好饭的碗摆在一边,看向二人:“师尊,我扶大师兄起来用膳吧。”
“不必,你先用膳吧。”借着宽袍大袖挡住被藏进被子里的手,秦枢哪里敢让她过来,要是过来定会发现异常。
覆在手背上的那只手不甚安分,摩挲着他的每一个指节,又从指缝穿过,带着暖意紧紧扣住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