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能轻易地把一个人的全部努力否定，一盆冷水就能浇灭一个人所有的热情。
　　秦邯走过去拍了两下医疗舱：“一百人快选出来了，你休息两小时，到时候开着B级去台上溜一圈，给那他们打打鸡血。”
　　高格在里头给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
　　——
　　“叮——”秦六的光脑提示消息，他正在把一颗颗洗髓丹装进漂亮的盒子里，务必让人一眼就觉得高大上。
　　消息还不是发的私信，是那个快要被他忘记的铺子。
　　秦六飞快地挥手，剩余的洗髓丹整齐划一地跳进小盒子，对面办公桌的男人看了他一眼，他讪讪一笑：“忘了忘了，下次一定不用灵力。”
　　为了转移将军的注意力，秦六飞快地展示新收到的消息：“是吴鹤轩，他问我什么时候有空。”
　　秦邯放下笔，思索了一会：“你问问他方便吗？来一趟泰丰星。”
　　他们还要在这停留将近两个月，吴鹤轩怕是等急了。
　　另一头庄园内——
　　一个男人坐在轮椅上，他身后的娃娃脸紧张地问：“怎么样？店主怎么说？”
　　男人把对面的几个字认真地读了一遍，笑起来：“准备一下，我要出门，去泰丰星。”
　　他脖子上挂着一个稻草人扎的小人，男人一直握着它，等关了光脑，他小心翼翼地捧起小人，郑重地嘬了一口它的脑门，满眼的爱惜。
　　娃娃脸飞快地溜走，mua的，虽然老大的身体逐渐好转，但是真的越来越变态了啊啊啊！
　　——
　　“他说明天下午能到。”秦六关掉对话框。
　　“明天？”秦邯笑了笑，“看来他挺着急的。”
　　秦六想起之前吴鹤轩的情况，确实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有稻草小人应该会好上不少，不过这种难以持久的好转显然让他更加迫切。
　　秦邯整理了一下训练计划：“差不多了，走吧。”
　　他们去的正好。
　　一百人正排着队上台，领头的第一个就是副官，秦邯毫不意外，他把一堆小盒子放在桌子上。
　　底下整整齐齐地挤了一片脑袋，秦邯长话短说：“我知道有些人会质疑洗髓丹的功效，所以特意找了事前实验的人。”
　　他朝着底下招手，高格一身正气地上来，召出他的机甲。
　　“卧槽，眼要瞎了，高格大校的风格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浮夸了？”
　　“这就是变强的代价吗哈哈哈哈哈哈。”
　　有人关注到了重点——
　　“那好像，是B级机甲？！”
　　“卧槽，还真是！”
　　驾驶舱打开，高格跳上去，台上的人给他让出场地，看着他做了一套基础动作。
　　在底下的大兵眼里，这是再简单不过的训练，然而底下的惊呼声此起彼伏，活像是看了场S级机甲的精彩演出。
　　“卧槽！真的是B级！”
　　“急转、倒S、运转、俯冲……虽然都是一些基础动作，但非常流畅，高格毫无疑问已经可以链接B级机甲了。”有人冷静地分析，“不是偶然，如果这就是洗髓丹……”
　　高格跳下机甲，喘着气，头发湿漉漉地黏在脸上，显然不怎么轻松，但底下人已经顾不上许多，之前的一百人红着眼盯着桌子上一个个小盒子，要不是心里还记着军纪，恐怕都跟疯狗一样一拥而上了。
　　其他大兵个个捶胸顿足，急切地想寻求补救措施。
　　“将军现在挑战那一百人还算数吗！”
　　“只有一百颗洗髓丹吗？！后面还会有吗？”
　　“将军——”
　　秦邯让人安静下来：“一个半月后的星兽潮大家都了解，这一百个人我希望你们都能发挥最好的实力，为此，你们有一份特殊的训练表，可以在光脑上查看。”
　　一百人点开光脑：“……”
　　绝望袭上心头，有的人是从联邦军校的魔鬼训练营出来的，不巧，就是秦邯那一届。
　　他们再次感受到当年的恐惧。


第64章
　　小马是泰丰星政府后勤工作处的，最近负责第五军团的瓜果蔬菜供应，他再一次开着运输车进入第五军团，敏锐地察觉气氛哪里不对。
　　第五军团向来以“勤奋”、“敢拼”出名，军内非常和谐，但是今天——小马看了一眼身边匆匆而过的士兵，更准确地说，是被人匆匆拖着走的士兵。
　　他有些心惊，难道说战况已经已经严峻到这种地步了吗？
　　又是一人拖着一人往前头，恰好还是小马认识的人，他大着胆子问道：“梁、梁技术员，今天这、这是怎么了？”
　　他一手掩着嘴，小声道：“战况是不是很严重啊？”
　　梁罗是技术组的头，平时兼任秦将军的联络员，他苦笑着朝小马摇了摇头：“嗐，大家太久没干架了，有些兴奋而已。”
　　“……兴奋成这样？”小马有些不相信。
　　正好他搀着的男人虚脱地抬起头，小马一惊，立刻认出是常年跟在秦将军身后的付顾安少将。
　　付顾安扫了他一眼，挣扎着想站起来，被梁罗拦住：“哎哎哎，别动别动！”
　　梁罗朝着小马歉意地笑笑：“不好意思，我们先走一步。”
　　小马立刻给他们让开路：“你们忙、你们先忙！”
　　他越走越心惊，除了偶尔被拖着走的几人，路过的士兵都一副行色匆匆、如临大敌的样子。
　　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小马有点想哭，没想到战况已经严重到了这种程度。
　　他把运输车停在厨房的楼层，一箱箱地往外搬东西，食堂大叔倒还是乐呵呵的样子，小马红着眼眶朝他保障：“放心吧，不论如何，运输车都不会停一天！”
　　他们做后勤工作的，不能上战场砍星兽，但一定会是最坚固的保障！
　　他朝着食堂大叔坚定地行军礼，脸色严肃到几乎可以说是视死如归。
　　食堂大叔一脸懵逼地看着他决然地上车，一骑绝尘，硬生生把运输车开出了破甲车的气势，破有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壮烈。
　　“这孩子……”食堂大叔让人把东西搬运进去，“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
　　第五军团的医疗室从没这么忙碌过，一个医疗官看着又一批体力透支的士兵被抬进来，他有些崩溃：“这TMD到底怎么了？！还没开打呢！”
　　他手边一个大兵麻溜地从仪器里钻出来，匆匆地穿上衣服，连声道谢，医疗官无奈：“你今天都朝我说了三回谢谢了，你们能不能消停点啊？今天怎么回事？”
　　大兵嘿嘿一笑，马不停蹄地赶回训练场，加入训练大军，偌大的训练场上面悬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他热切地盯着小盒子看了一会，又再次投身训练。
　　泰丰星停机坪——
　　一艘低调的小型星舰放下起落架，降落在草坪上，吴鹤轩坐在轮椅上，他没让人推，自己操纵着轮椅向前，娃娃脸落后半步，跟着他。
　　星舰降落卷起的风吹了人一头一脸，吴鹤轩看见一个青年眯着眼朝他们挥手，青年生得白净，笑起来露出两个讨喜的酒窝，比吴鹤轩想象中的年轻了太多。
　　“小秦先生？”娃娃脸也是一脸怀疑，试探地问。
　　“是我是我。”秦六笑眯眯的，虽然已经有了不少进账，不过吴鹤轩在他眼里，仍然是第一桶金，连桶都闪闪发光的那种。
　　“小秦先生年轻有为啊。”吴鹤轩有些感慨，像他们这种士兵，在学校就上战场的不在少数，但秦六这样刚刚进学校的年纪，能在科技领域有这样的成就，绝不是努力能形容的，虽然说科技不如说神迹。
　　“年轻”的小秦先生毫不心虚地接下了称赞，他一眼就看见了吴鹤轩胸前挂着的稻草小人。
　　吴鹤轩注意到他的视线，他轻柔地捧起小人，慢慢地抚摸着它的脑壳壳，语气充满了感激：“多亏了小稻，我这副破破烂烂的身体还能撑着再做一回星舰。”
　　秦六：小稻又是谁？
　　“对了。”秦六突然想起来这次来的不止他一个人，他给吴鹤轩介绍：“第五军团的秦邯你认识吗？他和我一起来的。”
　　吴鹤轩丝毫不意外，一开始青年的“秦”姓还没让他察觉，后来他看见第五军团官网的消息，立刻笃定这位小秦先生和秦邯关系不浅。
　　说起来吴鹤轩还是秦邯的学长，只不过秦邯入学的时候，吴鹤轩早就提前毕业奔赴战场了。
　　泰丰星不起眼的一间屋子里，吴鹤轩操控着轮椅进去：“秦将军近两年名声大噪，可惜我没什么机会得见。”
　　秦邯起身，温和地给他倒了杯水：“吴少将。”
　　这可真是久违的称呼了。
　　吴鹤轩一时间有些出神，他嘲讽地勾起嘴角：“哪里还有什么少将？秦将军不介意，叫声学长就好。”
　　秦邯从善如流：“学长。”
　　吴鹤轩打量了他一会，突然对着娃娃脸道：“你先出去吧，泰丰星上好玩的也不少，你随意逛逛。”
　　娃娃脸一惊：“老大——”
　　吴鹤轩摆手：“难不成秦将军还会对我一个半残废干什么吗？”
　　“自然不会。”秦邯也不生气。
　　娃娃脸不甘不愿地出去。
　　“咔”的一声，房门被轻轻地合上。
　　房中一时无人说话，吴鹤轩看了一眼气定神闲的秦邯：“看来只有钱，是请不动小秦先生出手了？”
　　秦六摇头：“既然已经接下你的单子，照原价我自然会继续治疗。”
　　他顿了顿：“只不过，我最近确实有不少想知道的事情，如果吴先生愿意用消息来同我交换，我大概会更开心一点。”
　　秦邯见吴鹤轩不说话，只是盯着他看，他无奈地笑了笑：“家里小朋友有自己的想法，学长不用看我。”
　　他们两果然关系不浅。
　　吴鹤轩：“冒昧问一下，两位的关系是？”
　　秦六：“恩人。”
　　秦邯：“监护人。”
　　他们说的都是对自己的定位。
　　秦六听见将军的话，好看的绿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将军无奈地改口：“秦六是我救命恩人。”
　　吴鹤轩：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过他们什么关系，对他都没什么大的影响，吴鹤轩下意识地摩挲着胸前的稻草小人。
　　“用消息交换可以，不过我还有一个额外的请求。”
　　他用的词很微妙，“请求”而非“要求”，他甘愿在一场谈判中放低了身价，秦六有些好奇。
　　“什么请求？”
　　吴鹤轩双手捧着稻草小人，满眼的着迷：“小秦先生能不能让他拥有生命？”
　　在无数个黑夜，他攥着这个稻草小人，清晰地感受到孱弱的躯体被一点点地注入新生，他能安然地入睡，而不是那种无能为力的昏迷。
　　他第二天醒来不用再惶然无措，回忆自己昨天或者前天是何时昏迷，也不用再害怕哪个清晨就这么一睡不醒，再也睁不开眼。
　　他无数次恍惚地听见有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在他耳边轻声细语，眼前仿佛看见了遥远的蓝色天空，天空之下一颗通体红色的巨木拔地而起，如火的叶子在风中摇曳。
　　秦六一脸怀疑人生：“……什么？”
　　吴鹤轩郑重地：“这可以算另外的一笔生意，小秦先生。”
　　秦六同将军对视一眼：他怕不是傻了？
　　“办法……也不是没有？”秦六有些迟疑。
　　有生命的物种开灵智都如此困难，更何况是死物，没有灵智就只能生精魄，多少天材地宝才能养出一只精魄，能生出精魄的无一不是神兵利器。
　　本来只是异想天开，抱着一线希望的吴鹤轩眼里发出惊喜的光芒，他一手柔柔地握着人偶，另一只手用力地几乎将轮子捏碎！
　　“你运气很好，需要的材料我恰巧有，不过其中要紧的材料只有这么一件，可是很珍贵的。”
　　那是一颗红翡神木的种子，红翡神木万年不败，外力很难摧毁，唯有它们自行死去时，才会集天地之灵气，孕育出唯一的种子。
　　他曾经问过仙君，那株红翡缘何而死，仙君摸着他的脑袋：“他爱上了一个人。”
　　秦六不解：“爱会死吗？”
　　仙君摇头：“人会死，对他来说，死亡也许是新生。”
　　那时的秦六泪汪汪地被仙君揪了揪脸蛋，现在想起来仙君简直就是在瞎扯，红翡哪有什么新生。
　　“不知道小秦先生想知道什么？”自从知道人偶有望活过来，吴鹤轩脸上的笑就没放下来过。
　　“听说，吴先生的身体是因为实验毁的？”这个听说当然是上次听虚拟讲的。
　　吴鹤轩挑眉：“小秦先生的听说好像有些与众不同？”
　　毕竟网上传的都是另一个版本，吴家刻意捏了一场战争，硬生生地把他打造成一个悲情英雄，一无所知的网民还每年给他主页又是安慰又是称赞的。
　　搞得他又好笑又无奈，后来索性就不看主页了。
　　吴鹤轩看向秦邯，还当秦六的情报源是他。
　　再次背锅的秦邯不动声色地避开视线，喝了口茶。
　　小恩人的消息来源广得很，他听说时也很震惊，毕竟吴鹤轩当年的名声不弱于现在的他，而且刚好，他也是一无所知的网民其一。
　　秦六从光脑调出几张照片，问他：“你在实验室见过他们吗？”
　　吴鹤轩一张一张地翻看：“桓路？第一军团的接班人啊，你怎么连他都怀疑？”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秦邯，见他还是一副冷静温和的样子，脸上丝毫看不出什么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