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谢涯一扭头就看见季灵渠面色铁青。
“没事。”季灵渠的语气十分僵硬冷冽,这要是还看不出他心情不好,谢涯真是白瞎了这对大眼睛。
可他不知道季灵渠为什么心情不好,也不知道该从哪儿下手哄他,一时便没说话。
他一安静,季灵渠的心情就更不好了,难道谢涯现在已经和他没有话说了吗?
“你要是有钱还会出去工作吗?”季灵渠垂眸看向谢涯。
“当然要啊,天天在家里待着多无聊,可以减少工作,但完全不工作我不行,更何况如果我有钱,那就意味着我可以做自己想做的工作,那多好啊。”谢涯还挺喜欢现在的工作,能够接触到形形色色的人和妖。
他的话让季灵渠沉吟半晌,在谢涯等老板打包的时候,季灵渠拿着手机走到河边给帝都那边打了个电话。
暮色沉沉,几声狗吠将夜晚的宁静打破。
身形佝偻的男人手里拿着一个竹筐,里面放着香蜡纸钱,他瘸着腿慢吞吞地爬上山坡,竹影摇曳,在凄清的月光下,远远看去鬼影幢幢,令人寒毛直竖。
“老婆子,钱拿好,你在下面要是过得不好,缺什么就给我托梦……”老人沧桑的声音断断续续,犹如老旧的留声机。
他半瞎的眼睛,隐隐看见一道人影,弓着身,正在刨着什么,泥土飞扬,砸在树叶上,发出沙沙的响声。
老人不禁想,深更半夜的这个人在刨什么呢?这可是坟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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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今儿听你刘大爷说, 袁家坡那边出了桩怪事。”陆芳朝喝了口粥,对谢涯说。
“袁家坡?离咱们这儿得有一个小时的车程的吧。那么远的事情刘大爷也知道?”谢涯心说刘大爷真是比新闻媒体的消息还快。
陆芳朝咬了口馒头, 慢慢咀嚼着, 再夹上一筷子腌黄瓜塞进嘴里, 味道十分美好。
等他把嘴里的食物都吞咽下去,才接上谢涯的话:“书豪那小子今早给老刘打电话,让他别有事没事就去后山看他媳妇儿, 书豪他家邻居的老婆就是从袁家坡嫁过来的, 前两天陪老婆回娘家知道的这事儿。”
“袁家坡有个老头儿晚上出去给他媳妇儿上坟, 一晚上没回家,第二天他儿子两口子起来看见他被子都没动过,才发现他昨晚没回家,赶紧出去找人,街坊领居都帮着找过了,哪儿都没找着人。”
“他儿子都准备报警了,但下午的时候那老头儿竟然自己回来了, 浑身都是泥土,灰头土脸地抓着他儿子的手说是他家老婆子救了他一命。”
谢涯浓眉微挑, 表情有些难以言喻,“外公, 你这故事怎么讲得和聊斋似的。”
他外公白了他一眼, “我还没说到重点呢。”
“说了半天还没说到重点,外公您这讲故事的水平不行呀,要是去当说书先生, 估计下面会有不少人拿花生扔你吧。”谢涯咧嘴笑道。
“去!”对陆芳朝来说今天又是手痒想打人的一天。
季灵渠安安静静地坐在旁边,默不作声地吃完了十个包子,三大碗香菇瘦肉粥,最后优雅的将碗筷放下,一点儿都看不出饭量这么大。
谢涯睨了一眼他比脸还干净的碗,心说要不是季灵渠自己有钱,自己恐怕真的养不起他。
将碗筷放进水槽里,趁着时间还早,谢涯顺手将碗洗了,成天奴役两只小猫咪,他心里也有点过不去。
陆芳朝坐在餐桌前,冲谢涯说:“我还没讲完呢。”
谢涯背对着他,头也不回的应道:“您说。”
“那老头说他昨晚去给他家老婆子上坟的时候,遇见了僵尸,青面獠牙,面目狰狞,长得可吓人了,当时正在刨坟呢,可把他吓得不轻,转头就跑,那僵尸估计嗅到了人味儿,立即追了上去,要不是他一脚踩滑滚进山沟里,躲过一劫,怕是昨晚上就没命了,那老头说肯定是他家老婆子在天有灵保佑他,才能虎口脱险。”
陆芳朝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换做以前,谢涯肯定不会信,毕竟他外公一直都很神神道道,嘴里的话没几句可信。
“季灵渠,这世上真的有僵尸吗?”谢涯扭头去问正在品着香茗的季灵渠。
季灵渠举止端方,轻轻放下手里的茶杯,薄唇开合:“有。”
一个字骤然让谢涯头皮发麻,既然季灵渠都说有,那就是真的有,回想起自己小时候在电视里看见的那些僵尸,谢涯顿时寒毛直竖,心尖发颤。
“不过低级僵尸没有思维,行动僵硬,应该做不出挖坟这种行为。”陆芳朝刚才的话,季灵渠也听见了,只是他更倾向于那个老头夸大其词,若是有思维,行为与常人无异的僵尸,他不应该会不知道。
“你的意思是人在作祟?装神弄鬼?”谢涯歪了歪头思索片刻问道。
“或许。”季灵渠没有多说。
谢涯盯着他沉吟一会儿,又继续洗碗,陆芳朝倒是突然来了一句:“说不定人家不是刨坟,是刚从里面爬出来呢。”
“外公……你好会想。”谢涯听着感觉比挖坟还渗人。
季灵渠不动如风,淡定的反驳陆芳朝:“没有哪个僵尸爬出来后,还会故意把自己的坟填上。”
听到季灵渠这个描述,谢涯忽然忍俊不禁,“的确,又不是猫,上完厕所后还会填上。”
他的目光下意识去看季灵渠,也不知道季灵渠灵智未开的时候,是不是和普通的猫一样,看着季灵渠这张脸,着实难以想象那个画面。
注意到谢涯的视线,季灵渠长眉低沉,“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哈哈哈没什么……”谢涯找死才会把脑子里想的告诉他。
吃过早饭,季灵渠照例将谢涯送到车站,不过今天他没有回去而是跟着谢涯上了车。
“你要出门买什么东西吗?”谢涯疑惑的问他。
季灵渠含糊的应了一声,也不说究竟上车做什么,见他不想说,谢涯也没有追问,毕竟季灵渠那么厉害,还能丢不成。
工作日的早班车陆陆续续有人上来,车内越来越拥挤,谢涯看见一个老爷爷杵着拐杖走上来,周围的人全都低着头玩手机或者补觉,没有人注意到老人,谢涯站起身走上前将人扶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老人不好意思的直和他说谢谢,谢涯摆摆手,摸了摸后脑勺笑道:“没事,我反正也快到了。”
季灵渠本来是坐在他后面,见状掀起眼皮去看他,大概是注意到他的视线,谢涯低头用眼神询问他怎么了?
“给你坐。”说着季灵渠就要站起来。
谢涯赶紧伸手按住他的肩膀,正想说不用,没料到司机忽然一个急刹车,他没站稳直接扑进季灵渠怀中。
车内顿时一片哀嚎连天,原本就拥挤的公交车,这下人群更是前后摇晃,还有不少被踩到脚的。
季灵渠的胸膛并不单薄,意外的厚实,他的怀中充满了沁人心脾的清香,令人沉醉,舍不得离开。
“你还要靠多久?”季灵渠见他一直不起来,耳尖逐渐泛起热意,故作镇定的开口,以至于声音听起来有些冷硬。
谢涯以为自己的冒失惹了季灵渠不快,他比谁都清楚季灵渠有多讨厌和人亲近,“抱……抱歉。”
“好像把腰闪到了。”谢涯赶紧站直,胡乱撒了个拙劣的谎言。
没想到季灵渠居然信了,他长眉微蹙,伸手放到谢涯的腰上,“是这里吗啊?”
隔着单薄的衣衫感受到季灵渠手指传来的触感,谢涯的脖子脸颊瞬间像是烧开的水一样,直冒热气,脑子成了一团乱麻,根本不知道季灵渠按到了哪儿,赶忙胡乱点头,“对对对,就是这儿。”
季灵渠闻言,眉头拧得更紧,仰头去看他,怀疑的问:“你确定?”
“确定,确定……就是这儿。”谢涯不敢看他,目光游移闪躲。
“可你这儿是肾。”季灵渠的眼神似乎透出几分怜悯,年纪轻轻肾就不好,自己回去翻翻看从前囤的那些宝物里面有没有补肾的。
谢涯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周围原本一直在偷看他们俩的男男女女们看他的眼神顿时变了。
从车上下来,谢涯还在和季灵渠解释,自己的肾没问题,然而季灵渠一直是一副,你不用解释,我都明白,生病没什么可丢人的态度。
“你放心,我那里有不少珍贵的药材,肯定能治好你。”季灵渠换位思考,自认为体贴的安慰道。
谢涯:“……”
因着这件事,直到季灵渠跟着他走进妖管局,他才骤然意识到不对劲儿,“你来妖管局有事要办吗?”
“身份证明要到期了?”
季灵渠还未回答他的问题,梅疏彤便穿着她的酒红色睡裙打着哈欠出现在办公室里,慵懒的模样异常美丽诱-人。
“哟,今天上班还带家属来陪呀?”
“不是的彤姐,他应该是有事要办。”谢涯对上梅疏彤眼睛里满满的揶揄,有点臊得慌。
“嗯。”季灵渠冷淡地点头,从衣兜里拿出一张卡递给谢涯,“入职登记。”
“啊?”谢涯怀疑自己的智商不够用了,他怎么听不懂季灵渠说的话?
办公室里的电话铃突然响起,梅疏彤坐在桌子上,随手拿起来,“喂……”
听到对面的声音,她立即站直,一脸严肃的双手捧着电话,态度是前所未有的恭敬:“好的,我知道了,没问题,您还有什么需要交代的吗?”
“好的好的,再见。”
这恭逊的模样,谢涯还是第一次在梅疏彤身上看见,以至于他不禁开始猜测起电话那头的人是谁。
“刚才上面来电话,说最近会有一位新同事过来,让我们好好接待。”梅疏彤放下电话,对谢涯说。
谢涯低头去看季灵渠手中的卡,再抬起头,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半晌后琥珀色的眸子微微闪动,“你是新同事?”
季灵渠颔首:“嗯。”
旁边的梅疏彤也跟着震惊,难怪上面的态度这么不同,来新同事却让他们好好接待,又不是领导视察,现在看来说不定还真是领导视察,毕竟冯诗韵那个案子,他们就已经见识过季灵渠力量的冰山一角。
妖界以强者为尊,季灵渠拥有这么深不可测的力量,再加上上面的态度,梅疏彤心中迷雾重重,这个季灵渠到底是什么来历?
他和谢涯结婚的目的又是什么?
谢涯虽说是人类,但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梅疏彤难得不讨厌他,见此有些为他感到担忧,但凡季灵渠有丝毫不轨之心,都能轻易让谢涯死无葬身之地。
办完入职手续,谢涯整个人都还是懵的,季灵渠不好好在家打游戏,跑来妖管局工作做什么?他那么有钱,又喜欢独来独往,根本没必要委屈自己出来工作。
“你是来体验生活的吗?”谢涯帮季灵渠收拾办工作时,侧头问道。
季灵渠站在旁边,盯着他擦桌子,“不是。”
那是为什么?谢涯猜不出来,只当他是心血来潮,说不定过几天就厌倦了。
“对了,学姐结婚,你和我去吗?学姐说可以带对象。”谢涯弓腰擦着桌子,顺嘴问他。
到嘴边的拒绝因为“对象”两个字,莫名让季灵渠平静的心绪泛起一丝涟漪,“好。”
吃过午饭后,谢涯闲来无事,随手刷着手机,一条新闻突然弹出来,他本想滑掉,没想到不小心点了进去,页面空白几秒种后显示出内容。
一张熟悉的脸闯入他的视线。
“马拉松比赛冠军……”谢涯往下看,得奖者姓名,马速,果然不是他认错人。
如果谢涯没记错的话,三天前马速刚拿了社区田径比赛一等奖,领了两张超市代金券回来,不知道这个马拉松比赛的奖品是什么,估计又是粮油一类的东西,马速参加的比赛都是业余的,谢涯问过他为什么不去参加职业比赛,毕竟他跑得那么快。
马速摊摊手表示他要是去参加职业比赛,那不是作弊吗,更何况妖管局严厉规定不允许这样做,如果没有这项规定,奥运会岂不是要乱套了。
谢涯想想也有道理,到时候就不是人与人之间的比赛,而是各国妖之间的竞争了。
他抬起头正想和水墨分享一下这则新闻,没曾想水墨拿着速写本坐在他对面,小脸认真严肃的在画着什么,落笔的速度几乎要化作残影。
这么认真,怕是在画什么大作吧。
谢涯心想,自己还是不要打扰水墨了。
一阵淡雅的香气忽然钻进他的鼻子里,随后季灵渠靠了过来,手臂撑着谢涯的椅子扶手,屁股坐在办公椅上没动,上半身倾斜,几乎要倚在谢涯身上。
“我打不过去了。”季灵渠清冽的声音瞬间唤回谢涯的理智。
“哪里?”谢涯从他手里拿过手机,帮他打过那关,季灵渠就在他身旁伸长脖子盯着他手上的动作看。
两人打游戏打得专注,全然没有注意到坐在对面的水墨,双眼放光,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几分钟时间,连画了好几张图,虽然他的动作很迅猛,但他脸上的神情却是异常严肃,仿佛在商讨国际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