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涯掀起眼皮睨了他一眼,“什么八卦”
“蒋至不是我邻居吗?我昨儿看见他了,那样子虚得哦,我简直以为他吸-毒去了。”孟阳雨似乎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噗嗤一声笑出来,“哈哈哈哈,你猜那傻逼和我说什么?”
谢涯记起前不久在饭店走廊里看见过一次蒋至,那时候的蒋至看上去就挺虚的,眼神阴沉,还威胁他让他别接近冯诗韵。
“说什么?”
孟阳雨捧腹大笑,道:“那傻逼居然拉着我,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和我炫耀他在和冯诗韵交往,哈哈哈哈笑死我了,那么多富商围着冯诗韵打转,冯诗韵都没有答应,他居然说冯诗韵在和他交往。”
“他虚成那样,我看是撸多产幻了吧。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冯诗韵就是瞎了也不会看上他吧,他是忘记自己之前在饭店对人家做的事情了吗?”
“你说他是不是自己打自己脸?之前满嘴都是冯诗韵的坏话,那么看不上人家,这才多久就开始幻想和人交往了。”
孟阳雨拿起一根烤肠塞嘴里,不小心被烫了一下,没有注意到他对面的谢涯眼神倏然沉下来。
又是冯诗韵。
他在脑子里仔细回忆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同学聚会那天蒋至说冯诗韵的坏话,被他制止,之后两人前后出去,被他撞见蒋至抓着冯诗韵的手臂,疑似要强吻她,然后被他打了一顿。
现在再去细想这件事,谢涯发现自己当时已经先入为主,自然以为是蒋至在欺负冯诗韵,可如果冯诗韵并非表现出的那么人畜无害,那么这件事就可能有别的答案。
蒋至在詹昕琳的葬礼那天曾经威胁过他,说冯诗韵是他的女人,让自己离冯诗韵远点,再加上孟阳雨说的,这些真的是蒋至在臆想吗?
有没有可能是真的,冯诗韵在吊着他?
为了什么?
应该是精气。
谢涯脑子里的信息陡然变得清晰起来,他眉头低沉,对孟阳雨说:“我明天去找你,你带我去见蒋至,我觉得他不对劲。”
孟阳雨嘴里正叼着牛肉,“嗯?”
他赶紧把嘴里的牛肉咽下去,说:“我明天要相亲你忘了?他有什么不对劲?精神出问题了?”
谢涯轻缓地摇了一下头,“不是,是身体有问题。”
“你明天几点相亲?”
“下午四点。”孟阳雨撇了撇嘴说:“我妈让我请人家吃晚饭,正好四点店里人不多。”
“那我早上去找你。”谢涯不是很放心,打算尽量早点去确认自己的猜想是否准确。
吃完烤串,谢涯拿着给季灵渠打包的一大盒烤串结账。
孟阳雨拿了两个薄荷糖,分了一个给谢涯,“你还打包?陆爷爷吃不了吧。”
“嗯,给季灵渠带的。”谢涯将手机揣回兜里,头也没抬地说。
猝不及防吃到狗粮的孟阳雨:“啧啧啧。”
“我还以为他看着那么高冷,应该只喝露水。”孟阳雨没有贬义,是真的觉得季灵渠身上没有烟火气,就算谢涯和他说季灵渠是神仙他也会信。
谢涯不知道该如何告诉孟阳雨,季灵渠不仅不喝露水,还喜欢大口吃肉,甜品更是每天都少不了,非常接地气。
到岔路口分手后,谢涯去超市买好一大堆东西,正要给季灵渠打电话,季灵渠就先打了过来。
“我快买好了,你过来吧,我把定位发给你。”
“嗯。”季灵渠没有废话,直接应下。
谢涯提着大袋子出去时还以为要等上一会儿,可没料到他一出去,就看见季灵渠站在路灯下,这速度快得让谢涯怀疑他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季灵渠迈着大长腿走过来,将他手上的四个大袋子轻松拎过去。
谢涯手上顿时变得空空如也,“我可以提两袋。”
“不用,很轻。”季灵渠一脸淡然,似乎真的不费吹灰之力。
想想对方是妖,身体结构和人类不一样,谢涯便心安理得的把人当搬运工使。
今晚的月光很明亮,几点星子闪烁,晚风吹拂在脸上,很是惬意。
季灵渠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微微垂首好奇地问他,“这个就是烧烤?”
“嗯,闻着很香吧?”谢涯咧嘴一笑。
季灵渠怔了怔,微微颔首,“嗯。”
两人慢慢走在路上,散步回家,偶尔说上几句话,或者沉默,都不会感到尴尬。
谢涯很享受这样的相处模式,他回来似乎也没多久,莫名其妙多了一位先生,还遇上这么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他平淡的人生似乎从回家的那天起,就突然拐了一个弯,朝着他难以预测的方向奔去。
到时候,他和季灵渠又会有怎么样的结果呢?妖的寿命应该很长,而他作为人类,最多也不过百年,对季灵渠来说,应该是弹指一挥间吧。
晃了晃脑袋,将这些复杂的事情全都甩出去,他不是一个喜欢沉浸在负面情绪里的人,即便是他爸妈忽然失踪,他也很快就把自己哄好了,没关系,他还有外公呢。
季灵渠见谢涯忽然猛晃脑袋,不明所以的同时又有点担心他把自己晃晕过去。
下一瞬,季灵渠的目光和谢涯的视线相撞。
夜空中的星辰闪耀,仿佛尽数落进谢涯的眼中,他侧着头询问季灵渠:“下次还可以来接我吗?”
季灵渠充满坚冰寒霜的心,莫名一软,迎上谢涯的视线,“好。”
他好像看见一个小朋友,朝他伸出手来要糖吃,乖巧得让他不忍心拒绝。
谢涯笑逐颜开,夜晚的风吹动他微卷的头发,配着他的笑容,稚气又纯真。
小卷毛有点可爱。
季灵渠的脑子里陡然钻出这个想法。
伴着星辰和明月,两人回到家已经快十二点,没有惊动陆芳朝安安静静地上楼。
清晨的阳光伴随着鸟叫声,将谢涯吵醒。
打了个哈欠,从枕头下面掏出手机,迷迷瞪瞪地看了一眼,刚八点。
将被子拉到头上,打算睡个回笼觉,三十秒后谢涯猛地坐起来,他今天要去见蒋至。
睡过一晚的头发,又蓬又乱,外面的鸟儿进来筑巢都不用再进行装饰。
陆芳朝瞌睡少,睡得又早,这会儿刚遛完弯回来,手里提着豆浆油条包子。
“哟,还以为你小子要睡懒觉。”
“一会儿还有点事要出去一趟。”谢涯见陆芳朝买了早饭,正好他也不用再做。
季灵渠估摸着又去山里吸收什么日月精华了,谢涯已经见怪不怪,将季灵渠的那份儿留着,和外公两人将早餐吃了。
谢涯低头吃包子,一个玻璃弹珠一样的东西从他衣领里露出来,里面藏着什么金色的东西,闪了一下陆芳朝的眼睛。
“你戴的什么东西?这么刺眼,怪臭美。”
谢涯低头一看,“哦,季灵渠之前让我把凤凰翎带上,我看着太大了不好随身携带,他就帮我变小了,我自己做了条玻璃球项链。”
陆芳朝眯着眼睛凑近一看,还真是凤凰翎,谢涯也不是打出生就这么心灵手巧,说到底都是因为他那对不靠谱的爹妈,被迫学会了很多技能,洗衣做饭,缝缝补补,没一样他不会的,甚至还会钩帽子,手套,毛线鞋。
难得沉默了会儿,陆芳朝吃过早饭,又想起一件事,“听你刘大爷说,书豪那女朋友昨儿夜里醒了一次。”
“真的?”谢涯收拾碗筷的手一顿,薛小芹清醒,不仅是捡回一条命的好事,更意味着可能会有新线索。
“嗯,今早遛弯的时候遇上他和我讲的,从书豪那小子嘴里听说的。”陆芳朝拿出茶壶和茶叶,打算泡壶茶晒晒太阳慢慢喝。
于队那边不知道接到消息没有,谢涯拿出手机给于队发了条信息。
那边没有立即回复他,应该是没看见,正在忙。
将家里收拾干净,谢涯抱着一箱从妖管局拿回来的水果去赶公交,马速成天神龙见首不见尾,不知道去参加哪儿举办的田径比赛赢回来的,因为太多,梅疏彤和水墨都快吃吐了,催着谢涯赶快搬几箱回家。
上次从妖管局拿回家的米还没吃完,又被催着搬水果的谢涯不禁感叹,真是甜蜜的烦恼呢。
走下公交车,谢涯听见不远处忽然响起一阵鞭炮声,他的脚步突然顿住。
是红事还是白事?
他的心里无端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鞭炮声停后,谢涯快步往前走,逐渐小跑起来,踩过鞭炮残渣,停在孟阳雨家门口,正撞上出来的杨茵。
“杨姨,这是怎么了?”谢涯微微喘息着问道。
杨茵见他手里抱着一个箱子,嗔怪地说:“来杨姨家拿什么东西,看着挺沉的,就不让你搬回去了,下次可不许再这样。”
谢涯扬起唇角说:“杨姨,没花钱,是我们单位送的,家里还有两箱吃不完呢。”
听到谢涯这话,杨茵脸上才有了笑意,推了推谢涯的背,“快进屋去吧,隔壁要抬人出来了,小孩子别看。”
“什么意思?”谢涯的神情顿时僵住。
杨茵解释道:“隔壁蒋家的儿子,今早叫了救护车,还没送去医院就咽气了,救护车刚走。”
“是……蒋至吗?”谢涯心惊地问道。
“是啊,我怎么忘了,他和你们是同学。”杨茵本来是打算去隔壁看看,毕竟当了这么多年的邻居,想说有没有什么帮得上忙的,没料想刚出门就碰上谢涯,这会儿才记起蒋至和孟阳雨是同学,自然也是谢涯的同学。
两人正说着话,蒋至的尸体就被抬了出来,盖着布看不见蒋至的脸,蒋家没有让殡仪馆的人将遗体拉走,而是在附近空地上搭了一个灵棚,这会儿便是将蒋至搬进灵棚的冰棺里。
走在最前面的一个男人打着一把黑色的伞,遮住蒋至,避免晒到太阳,后面有一个老头手里拿着几株树枝,嘴里念念有词,一路撒着纸钱。
纸钱被风吹到谢涯的脚边,粘黏在鞋底不肯离开。
抬遗体的人不知道是谁崴了一下脚,遗体整个往左边倾斜,露出蒋至半张死白枯瘦的脸,他大张着眼睛和嘴巴,仿佛在愤恨地瞪着谢涯。
第26章
当天回去后谢涯一闭眼, 脑子里就是蒋至那张惨白枯瘦的脸。
不对劲,蒋至死的太过突然。
他从孟阳雨那里得到的消息是蒋至死于精.尽人亡, 身体损害得太厉害, 这个死法让蒋至的父母丢尽了脸, 根本不愿意提这件事,但街坊邻居挨得近,就这么小的地方, 闲言碎语遍地都是, 一天时间就传遍了。
“彤姐, 明天我同学出殡,要不你们谁陪我走一趟,观察一下冯诗韵是不是真的被狐狸上身了。”谢涯觉着不能再这么下去,他对冯诗韵的怀疑已经到了几乎确定的地步,次次死人都和她有所牵连,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是个好办法。”梅疏彤沉吟片刻说:“我陪你走一趟,我勉强能完全隐匿妖气一段时间, 水墨胆子小,马速妖力不足以长时间隐藏气息。”
“行。”谢涯话音刚落, 梅疏彤就问他:“我以什么身份去?你女朋友?你家那位会不会介意?”
季灵渠应该不会介意,但让梅疏彤以他女朋友身份去, 在场的人不是他同学就是看着他长大的街坊邻居, 更何况杨姨和孟叔也会在,以后怕是不好解释。
他摇了摇头说:“就说是我远房亲戚好了。”
梅疏彤无所谓,直接答应下来。
马速刚从医院回来,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说:“薛小芹已经脱离生命危险,转到普通病房了。”
他拿起自己的保温杯灌下整杯水,侧头看了谢涯一眼,“你家那位到底是什么根脚?扒皮扒得那么干净利落,就连薛小芹身上的秽气也所剩无几。”
“马哥你别说得那么渗人行不行?我家季灵渠就是一只普通的猫而已。”谢涯担心妖管局怀疑季灵渠是那种危险性比较大的妖,将他记上黑名单,赶紧澄清季灵渠只是一只可爱的毛茸茸。
“猫?”就连一旁的梅疏彤都惊讶了,他们三人完全察觉不到季灵渠的妖气,照理来说他应该很强,可是一只普通的猫妖能有多强。
“会不会是九尾猫?”水墨好奇的加入了讨论。
“九尾猫?是传说中那个很难修炼出第九条尾巴的猫吗?”谢涯在念初中的时候听班上的女同学说过这个故事。
“差不多。”梅疏彤微微颔首,看向谢涯,“你看过他的原形吧?是不是九尾啊?”
“没有,他只有一条尾巴,毛茸茸的很蓬松很好摸。”谢涯回味起那个触感,整颗心都在发痒,不过自从上次他得寸进尺把季灵渠惹恼了后,就没再敢提让季灵渠变回原形给他吸。
听见谢涯的描述,三人脸上齐齐露出一丝诧异,他们以为季灵渠和谢涯之间没什么感情,打从第一眼看见季灵渠,他们便从他的眼底看见了超脱世俗的冷漠,仿若高高在上的神祇俯瞰着芸芸众生,不染凡尘。
可季灵渠既然愿意让谢涯看他的原形,还愿意让谢涯碰,那应该不是没有感情。
一时间三人对于谢涯的婚姻生活充满了好奇。
“马哥,薛小芹醒了,那知道她是从哪里买到的塑身衣了吗?”谢涯骤然想起正事。
马速似乎是记起什么不愉快的事情,神情不悦,皱了皱眉头,“你们人类的雄性真是坏东西,那个薛小芹之前有一个前男友,感情很好,都要谈婚论嫁了,但有一次对方看见了她的小肚腩,从那以后就变了,不仅对她忽冷忽热,还动手打过她,打了之后又会哭着和她道歉,说自己不能没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