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井居然会主动搭理你??”相比于厉南的一脸懵逼,言行宴激动地直眨眼睛,他抽出腰间的竹笛,“每一个具有阴阳体的天师都有资格去天师井内摸出一样本命法器,就像这把笛剑,就是我的本命法器,它具有斩灵之能,十分非常罕见。天师井会唤你,那定然是有一样法器与你有缘,迫不及待地要认你为主。”
“啊?”
“啊什么啊!快跟鬼师去天师井啊!”
“……”厉南被急不可耐的言行宴用力向外推,他问:“天师井在地府里?你不是说嫌少有人能下来地府吗?”
“啧,在上面做个阵法直通天师井不就好了,你的智力全用来做数理化了是不是?”
“……”
厉南还没想出反驳回去的话,肩膀忽然被人握住,言鬼师一边抓住一个小朋友,嘴里念念有词,一瞬间,三人身边的场景便换了个模样,枯黄的干草卧在足下,形态各异的枯树林立两边,四周雾气缭,各类植物绕状若鬼魅,在风中呜呜作响。
刚一落地,言行宴就晕晕乎乎地撑住额头,咬牙切齿道:“这瞬移真的不管多少次我都不能适应。”厉南听到这话才知道自己方才经历了什么,他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头晕脑胀地蹲到了地上。
“南,来这里。”言鬼师指指自己脚边的石井,厉南顶着头晕走过去,井是废井,打水用的绳子断成两节躺在边上,木桶也腐烂不堪,他半跪到井边,探头去望黑黢黢的井内,什么也没看见。
厉南奇怪地问:“我应该怎么做?”
话音未落,他就突然被人从背后狠狠踢了一脚,整个人猝不及防地直接从井口栽了进去。
鬼师:“……”
刚想解释你把手伸进去就好的鬼师:“行晏,你这是要杀人灭口吗?”言行宴诶了一声,“不是这样的吗?我小时候就是这样被我小姑姑踹进井里的。”
鬼师:“……”
言行宴:“……”
天师井下别有洞天,厉南被一个大傻叉踹了黑脚,还没来得及惊叫出声,就又被一团温和的气托住,然后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地面。
井内无光,他却可以将四周看得清清楚楚,这里就像是一座地下藏书馆一般,布满了数米高的原色木柜,区别只在于柜子上储存的不是书,而是各种奇形怪状的东西。
每样宝物都安安静静地呆在属于它们的位置上,厉南直觉面前的东西都不属于自己,所以就没有好奇地上去触碰。
若有若无的第六感指引着他,催促着他缓缓向前走。
明明应该是深而狭窄的井却出奇的宽敞,厉南走了许久也没有看到尽头,周边的一切出奇地相似,看多了有种正在重复经过的错觉,但他心中隐隐有股就快到了的预感,咬咬牙加快了脚步,忽然,厉南眼前一花,再回神,人就已经站在了言行宴和鬼师的面前,而他的手里则紧紧握着一只通身漆黑的毛笔。
关于毛笔的作用也突然间浮现在他的脑海里——可与鬼交流,但双方都只能有一句话。
与先前堂哥言行善的那面镜子一样,也是一个沟通用的法器。厉南开口将毛笔的功能告诉了言行宴和鬼师,然后皱眉道:“可我不会写毛笔字啊,难道还要随身带墨汁和砚台吗?”
他刚抱怨完,毛笔忽然闪了闪,接着竟缓缓化形成了一只黑色的签字笔,笔杆润泽适手,厉南在手背上画了画,发现居然还是标准的0.5粗细黑色墨水签字笔。
“挺好的,我喜欢。”厉南将签字笔在手指间流畅地挽了一个花,笔中有灵,感受到主人的满意,它也雀跃地直颤。
言行宴见厉南没有把被他踹了一脚的事情放在心上,赶紧找事儿做要让厉南彻底失忆,“走,东西也到手了,赶紧趁还能在地府呆几小时,哥带你去逛奈何桥。”
他们婉拒了鬼师要用瞬移送他们一程的好意,言行宴用哨唤来早上迎亲时骑的高头大马,让厉南坐在他身后,一路受着成千上万只鬼的注目礼,终于狂奔到了奈何桥边上。
不出意外,鬼山鬼海,各个年龄段,各种死状应有尽有。奈何桥是一座石桥,脚下的石块排列并不整齐,有不少凹凸坎坷,青阶上飘满了鬼魂,雾气缭绕,桥下的河波涛翻滚,隔得老远就能闻到腥臭的气息,但除了厉南这个大活人之外,其余鬼浑然不觉臭,即便前几日已经清走了大批的痴情鬼,但还是有接连不断要等恋人一起投胎的鬼徘徊在桥头远望,痴痴地守候着。
骏马完成了任务立刻化作烟雾消失不见,省了言行晏牵行的力,不要太好用,他甩甩被缰绳勒红的手,走上前,听见厉南背对着他说:“相传奈何桥底下是忘川河,河前是黄泉路,河后有个土台叫望乡台,台上妇人卖她的孟婆汤……对吗?”
“怎么又是孟婆?你可别被她的驻容术骗了,那婆子又老又坏,阴得很。”
“啊?”厉南被言行晏的话逗笑了,“听起来好像你被她骗过?”
“……”言行晏没有立刻回应他,正当厉南奇怪地想要回头时,一只冰凉的手忽然若游鱼一般钻进他的掌心里,厉南被冻得一颤,他垂眸,只见一只五指细长的手握住了他的右手。
这个行为有些暧昧,至少厉南没有心大到和一个同龄男性手牵手逛街街,他没有立刻甩开言行晏的手,但还是半开玩笑地回头问道:“怎么了?是奈何桥上人太多,怕我走丢了?”
言行晏黑红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少倾,扬起一个笑,那笑几乎是人脸可撑大的极限,接近露出了全部的牙齿和粉嫩的牙龈,厉南心头一毛,下意识用尽全力地甩开言行晏的手,但不等他后退,言行晏已经欺到身前,双手掐住厉南的脖子,狞笑着收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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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哥:……卧……槽?(破音
第16章 冤鬼1
耳边是毛骨悚然、歇斯底里的笑声,厉南毫无准备地被人制住喉咙,铺天盖地的窒息感一瞬间席卷了全身,血丝布上眼球,他拼命拉扯言行晏的手,看这人脸上满是兴奋至极的扭曲。
厉南咬破舌尖,用疼痛和鲜血刺激自己,再一脚踹上言行晏的下/体,以断子绝孙的力道,毫无保留地踢到了实处,言行晏吃痛松手勾下腰去之后厉南更是没留情面地在他小腹狠狠揍上一拳,要他彻底失去反抗能力。
言行晏他妈的这是中邪了吧!厉南脖子痛得几近断掉,火辣辣得疼,阴冷的风带着血腥气吹过他漫上薄汗的肌肤,厉南僵硬地回过身,只见偌大的奈何桥上空空如也,那么多的鬼魂转眼间消失不见,只余下厉南一人,和他身后不知是谁的言行晏。
我这是……入梦了?
厉南警惕地退到桥头,他刚才还想着鬼实在太多,不方便观桥,现在倒是满足了他的愿望,但厉南宁愿回到梦外,届时他绝对不会再抱怨半句。
刚才获得的签字笔在他口袋里铮铮作响,厉南被提醒立刻将它取出,打算言行晏再扑过来就拿这无敌小笔芯戳死他。
言行晏本痛得捂着肚子低吟,等厉南意识到自己这是进入到鬼的梦里之后,他忽然抬起头,瞪着眼睛阴森森地笑起来。
厉南赶紧拔腿就跑,但仅一个转身动作的时间,他的双腿便被狠狠一绊,迎头就着朝满是青苔的石阶上撞去,厉南被磕得眼前一黑,剧痛之中他瞬间再回神,接着竟然是猛地从一处床铺上坐了起来。
他发现自己正处在一间中式装修的卧室之中??
“……”这鬼梦的逻辑也太差了!场景转换太突兀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奈河桥上磕了脑袋就从床上惊醒???
厉南捂着还留有痛感的额头,掀开被子时脖子一转,瞬间脖颈也剧烈地疼起来。穿衣镜就正对着床铺,厉南抬眼一看,瞧见五只黑黢黢的指印深深地刻在他的脖颈上,十分骇人可怖。
他是在言行晏身边入的梦,那想必他的突然晕倒肯定立即引起了对方的注意,言行晏肯定马上就会跟着他也进入这场梦境……
厉南正思索着,手边忽然传来一阵烫意,厉南低头见是签字笔为了彰显存在感发起热,他立刻将其收好,缓之又缓地下了床。
因为笃定言行晏很快就会出现,厉南将注意力都放在了周边环境中,这里明显是一对夫妻的卧房,结婚照就挂在床头,但厉南只能看见二人相依偎的身体,看不清他们的面庞。
他眯起眼睛盯着仔细观察这副照片,忽然眼睛一花,婚纱照上的两个人竟变成了他和言行晏,纯白色的婚纱裙和西装也变成了大红色的喜袍,言行晏笑得格外高兴,双眼都弯成月牙形状,他则是悲伤地痛哭,双目流出血红色的泪。
厉南承认看清照片的一瞬间他心脏加速了跳动,但他很快意识到言行晏总有一只眼睛是遮在眼罩后面的,这幅婚纱照是想骗谁呢。
就在他想清楚的刹那,照片又变回那看不清脸的一男一女。
卧室内的生活气息很足,墙角的小沙发上堆满了衣物,床头柜上也摆着喝了一半的水杯和充电线,厉南打开衣橱,看见里面分门别类地摆着夫妻二人的衣服,妻子的衣服都堆在上层,明显叠得更为整齐,丈夫的放在中间,歪歪扭扭的,就像是随便一折。
这家庭氛围倒是不错,夫妻二人共同承担家务。厉南蹲下还要再翻翻看线索,这时却听见屋外传来了敲门声,声音很大且非常急促,像是非常迫切地要进门来。
厉南皱起眉心,他还完全没有看清这个梦的含义,犹豫到底要不要去开门,然而就在这时,卧室的门忽然被打开,言行宴出现在门外,他见到厉南就是一喜,“原来你在这?”
“……”厉南眉头反而蹙得更紧,毕竟真言行晏之外还有个假的言行晏,谁知这只是真是假。
面前的这名言行宴发现了他显而易见的提防,非常不明就里地朝他招手,快速道:“你刚才在桥上突然晕倒吓我一跳,还不快过来,外面那应该是梦里的鬼,等会开了门,你一定要紧紧站在我身后。”
“……”厉南神色一松,卸下肩上的力,他解释说:“那鬼会化形,先前变成了你的样子,差点掐死我。”
言行宴头也不回地摸着墙向前走,闻言笑道:“是吗?”
敲门声愈来愈急促,到后来几近演变成了砸门,屋内的二人不紧不慢地逼到玄关,言行晏停下脚步反手牵住了厉南的手腕,忽然,砸门声之外厉南还听见了隔着一道墙的呼喊声,嗓音十分熟悉——
“厉南!厉南你快开门啊!屋子里有鬼!”
听到言行宴声音的一瞬间,厉南脊椎边上的鸡皮疙瘩密密麻麻地炸开,被握住的手腕也针扎一般的疼,他瞳孔剧烈收缩,而倒映在其中的,便是身前一寸之处,这一个‘言行宴’嘴唇张开到极限的狞笑。
血红的牙龈肉瞬间逼到眼前,厉南右手被对方制住,只能用左手一拳打出去,正中言行宴的右脸,那张脸就像没骨头的沙袋一样被他打凹进去,牙齿穿透了脸皮,不成人形。
趁这个机会,厉南赶紧打开了房门,屋外果不其然站着满脸焦急的言行宴,“你没事吧?!”
厉南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膛大肆起伏,他摇摇头,“没事。”说完,他就看见从门外踏进玄关的言行宴忽然瞪大了眼睛,唇角缓缓扬起,很快便狰狞地露出了全部的牙齿和牙龈,他从身后拿出了一把电锯,疯狂地笑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又是假的!!这只还有武器!!!厉南根本来不及关门,只能硬着头皮往回跑,凹脸的言行宴也重新站了起来,即便半边皮都要掉不掉地挂在脸上,仍旧笑着往厉南的方向靠近。
然而最为要命的是,先前厉南出来的卧室门里又走出了第三个言行宴,那人紧抿着唇,见到厉南则眯起眼睛倏然一笑。
厉南现在看到言行宴笑就头皮发麻,三个言行宴将厉南的前后去路彻底堵死,他猛地拔出签字笔,背抵着墙厉声道:“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别搞这些梦来吓我!!”
拿着电锯的言行晏无疑是这三只之中最令厉南恐惧的,他举着签字笔的手抖得厉害,随着电锯言的靠近,他的双脚就像扎进地里一般动弹不得。
不对劲……厉南强制压着那股发自内心的畏惧和害怕,那是让他想完全放弃抵抗抱头痛哭的冲动,即便之前面对能让他粉身碎骨的汽车怪物,厉南也没有如此消极的想法。
那就只能说,这种无法反抗的惧意是梦境带给他的,也是鬼想传递的信息……
“你跟这些鬼废什么话啊。”最后出现的言行宴不知何时挡在了他的身前,他背对着厉南手持笛中剑,步伐果断而潇洒地避开了电锯的攻击,举着电锯的言行宴此时就像个笨重的怪物,还没将武器挥舞回来就被笛剑刺穿了心脏,紧接着嚎叫着化为灰烬,凹脸言行宴就更不用说了,纯粹战五渣,被一脚踹飞出去,跟着化为虚幻。
言行宴解决了另外两个他,回过头,只见厉南警惕地拿笔尖对着自己,一脸的戒备,“哈?”他歪歪脑袋,“你做什么呢?”
“……”厉南先前被骗得太惨,此时仍旧神经紧张地解释道:“鬼一直变成你的模样,我不知道你是真是假。”
“哦,”言行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鬼不会说人话哦,不能和你沟通的,你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