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情况虽不至于吊打,但也差不离,男哨兵专注安慰哭泣的女向导,又念着同队情谊——当然主要还是他色厉内荏,两人躲在一边没有进入战场。
但另外的两个队伍里都有女向导的好友,他们本就是被女向导招来结盟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其中的向导也都或多或少嫉妒畔傍上了S级的曜金,自认:我上我也行,哨兵们则是觉得曜金脑子有坑,明明可以找个至少是A的向导,就是要带个C上分,看不起谁呢,看我不打爆你。
不过眨眼的时间,纪律部的飞行器就抵达了内斗的战场上空,底下的人还在疯狂互殴,学生会对这类事件的处理原则一直是不快出人命不动手,1号负责人也专门提醒过一遍,所以岑禛继续坐在原位面无表情地查看战斗情况,校医则是打开医疗箱再次查看起急救设备。
这时,一双黑色皮鞋落在他的眼前,校医抬起眼,看到了本应该坐在监控中心四号位的宣传部部员,连御扎好了自己的头发,黑色外套敞开着,露出里面雪白的衬衫。
就那轰动全塔的广播撒狗粮事件后,连御和岑禛两人的名字基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恰好在这时这两位又加入了学生会,再创入会低年级记录,校医这两天他俩的八卦都快吃吐了,本来还奇怪岑禛出任务连御怎么没说要一起,想着事业心居然这么强,结果连御还是偷偷跟了上来。
难道这就是哨向之间不为人知的小情趣?
“你藏哪儿的?”校医倒没多意外,他只是奇怪这小型飞行器小到只摆得下两把椅子,入口也只能供一人出入,连御是怎么混进来的。
连御在狭窄的区域内战得挺直,一句话也没有说,岑禛听到校医的声音,回头淡淡一瞥,又转回去,同样也没有说话。
面对此情此景,校医忽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这两人是不是在冷战?不能吧,不是刚刚还如胶似漆?但……这模样傻子都能发现有问题啊!
空中飞行器中诡异的沉默蔓延开来,巴掌大的区域只能听见呼吸的声音,而地上的情形却是格外吵闹火热,畔精神力等级低,基本不用考虑触角攻击的事情,无论何时他给予曜金精神链接都比进行攻击收益大,这也就令畔成了一处‘薄弱点’,一旦他与曜金分开,他会立即被制伏。
一名优秀的向导应当既可辅助又能攻击,这点畔和岑禛都做得不好,畔是只能辅助,岑禛是仅能攻击,‘仅’到他几乎把自己当哨兵用。
战斗即将进入尾声,即便八个人都针对曜金和畔这对组合的弱点进行攻击,但毕竟两人是男主,而且他们也明白自己的薄弱处,对此赛前进行了专项训练,逐渐的,八人一个一个地趴倒在地,无力抵抗。
“好像不需要我们出场了?感觉没有一个准备呼救。”校医摸了摸下巴,抬起头,发现身边的两人依旧沉着脸没有说话,一个赛一个的沉默,一个赛一个的冷酷。校医被这样低气压的氛围压得透不过气来,恨不得立刻出现什么缺胳膊断腿的学生,让他有理由赶紧逃离飞行器。
曜金终于将最难缠的那名A级哨兵掀翻在地,他翻身坐在对方的腰上,一拳就要打在哨兵的鼻子上,对方赶紧以手臂护脸即便这样也被打得连连惨叫。这副情形令岑禛微微皱起眉头,他双指一拉,将监控屏幕放大,但画面中央却不是曜金,而是惊慌失措的畔。
“……”半秒后,他按下飞行器下降的按钮,并且起身一把打开了飞行器的门,呼啸肆意的冷风瞬间灌入舱室,也卷带着他的声音,“曜金陷入狂躁了。”
“啊???”校医大吼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连御目光一凛,立即把岑禛往自己的身后拽,他敞开的制服外套在狂风中猎猎作响,淡金色的长发也随着风飘在了岑禛的脸上,有点疼,也有点痒,紧接着,连御毫不犹豫地从飞行器上跳了下去,只在黑夜中留下一个快速下落的背影。
校医抱着医疗箱探出头来,看着哨兵径直下坠几秒后忽然伸手挂住一截树杆,树干被冲力折断,但他也足以借力几次腾挪,一息之间就潇洒干脆地落了地,这令校医不由摇头叹道:“这些哨兵真的……急性子,要我说何必呢,老老实实落地……”
话音未落,岑禛也一言不发地跳下了飞行器,校医对着他扬起的黑发微微一怔,然后迅速扒着舱门狂吼道:“你有病吧你是向导不要命啦!!”
但接下来,他看到了与连御几乎如出一辙的操作,同样的几个翻跃,落到了地上,只是稍微谨慎稳重了一点点,只有一点点。
校医:“……”一瞬间,他突然也很想学着这两不正常的哨兵向导,尽情地跳下去,试试看会不会死,幸好理智——重点是颤抖的双腿阻止了他,校医深呼吸一口气,通过终端呼叫宣传部长,她也是叶子岛考试区域的学生会总负责人,告知她底下出现了狂躁症哨兵。
抵达地面后,不用去看岑禛就知道连御肯定已经到了曜金身边,正在试图用武力阻止他,所以岑禛则是先一步走到畔面前,抓住他的手腕,把人带去安全的地方。
畔惊慌地喊道:“我和曜金的链接断了!他陷入狂躁了!”
“我知道。”岑禛头也不回地说,畔一边走一边转身看向曜金,对方赤红着眼睛,已全然是失去理智的状态,连御从他背后制住他的双手,被曜金压在底下的哨兵则立刻趁机一脚蹬在他的肚子上,再趁机逃了出去。
飞行器也终于降到离地两三米的高度,校医身为一名普通的向导,一边大声高喊:“散开,他处于狂躁状态!”,一边小心翼翼地准备下跳。
又是原着里没有的情节。事实上,这段原本的剧情连内斗都没有,面对女向导的讥讽畔选择忍气吞声,曜金也没有发现不对,而在众人睡后,一群野狼却突然出现,女向导在闪躲之中不小心把畔推进了狼群,曜金来不及去救,这时学生会纪律部的部员突然从天而降,把畔捞了出来。
这位部员出场如此酷炫,又承担着救命之恩,当然也是相貌英俊的重要人物,但现下他根本没有来到叶子岛,岑禛也就按下不表。
岑禛之所以来,一是内部恶性斗殴很容易出问题,因为他们不是为了得分,而是为了互相伤害;二则是怕他们好不容易打完,都筋疲力尽的时候,小说里的那群野狼出现了,嗷呜把他们都给吃了。
但之前在飞行器上看他们打得这么热闹非凡,别说野狼,猛犸象都得给吓跑了,岑禛总觉得自己可能会白跑一趟,可是从如今的突发情况来看,幸好他们来了。
并且不止他们来了,就在连御与曜金周旋的三十秒后,数名学生会成员纷纷从半空中跳下来,几乎称得上是倾巢而动,校医们显然做过无数次演练,配合十分娴熟,麻醉针不要钱似的往曜金身上扎,而其余的哨兵则是利用狂躁症的就近攻击原则不断地诱使曜金更换目标,消耗他的体力。
即便如此还是有好些人被曜金打伤,最严重那个被一拳呼中下巴,直接崩了两颗牙。
“没事没事,待会就帮你装上。”校医们连忙安慰道,紧接着就把缺牙哨兵往前一推,要他继续送死。
那些在地上被曜金打趴的三年级同学都快吓尿了,虽说以多欺少他们擅长,但应对S级狂躁症哨兵,他们就只会骇破胆纷纷躲到一边。
躲在角落的除了这些人之外,竟然还包括本应身先士卒的学生会成员……连御,他在其余学生会队友来到后,忽然‘柔弱’地被曜金打到了手臂,接着‘体力不支’地退到了畔的身边。
“他怎么会狂躁?”连御问,畔看曜金像一只凶恶的困兽一样,站在众人的敌对面,又是揪心又是着急,他摇摇头:“不知道,突然,突然就这样了……”
“别担心。”连御安慰道:“麻醉剂很快就会起作用的,而且发现也早,曜金又壮得跟头牛似的,回去睡一觉就好了……唯一麻烦的就只有他回去肯定要抄哨兵通则了。”
“……”畔勉强地笑了笑,他看了看站在他左手一米之外的连御,又看看右手边的岑禛,忽然发觉了什么异样的地方,“连御……你为什么站这么远?”
“……”连御叹了口气,“岑禛嫌弃我,不要我靠近他。”
来了!总算来了!岑禛顿时警惕起来,他将注意力从曜金身上转移回来,提防连御即将喷薄而出的‘大招’。
所以他也就没有注意到,‘嫌弃’一词让畔顿时脸色煞白,他支支吾吾地问:“你们不是……长期标记了吗?”
“那是他可怜我,施舍给我的啊。”连御继续叹气。
畔猛地转过头,颤抖着问:“岑禛……连御说的……”
岑禛不置可否地斜觑了连御一眼,决定用沉默来化解连御的一切鬼把戏。
作者有话要说:岑:来了!他要放大了
连:???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什么大招?
第28章
“哎……即便我再热情,也捂不化一块坚冰啊。”连御又又又叹了口气,他右手攥住自己心口的衣服,声音居然还黯然发哑,带上了隐隐约约的鼻音,“我还以为我是特别的,唯一的,没想到与之前的那些也没什么不同。”
岑禛震惊了,一为连御的演技,二为他的脸皮。畔赶紧从曜金那边分出心思安慰他:“不会的,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
看畔焦急的模样,岑禛第无数次感慨真是位傻白甜男主,简单两句话就唤起了他的真情实感,前期被反派们玩弄于股掌中着实不亏。
“别搭理他。”岑禛道,对付戏精最管用的方式就是拒绝观看他的表演,让他对着空气发挥无处释放的演技去,过几分钟连御就会演腻,乖乖做回正常的哨兵。
但岑禛不会知道,自己这副不耐烦的口气落在畔的耳朵里却全然是另一种含义,他不知道联想到了什么,紧紧咬着下唇,重新望向曜金的双目中闪烁着异样的颜色。
将近半个小时后,曜金终于体力不支,在成吨麻醉剂的作用下仰面倒在了地上,即便如此他仍旧瞪着火红的眼睛,粗喘着攻击试图捆绑他的人。
“可恶,”一名校医擦了把下颚上的热汗,“不愧是S级的哨兵,他再坚持会,我们全得累趴下。”
其余哨兵也都或撑着膝盖,或靠着树枝喘息,畔连忙从后方跑出来,帮助校医们将曜金抬上了担架。
“我弃权,我和他的相容度为89%,让我和他一起去医院。”畔对身边的校医说,闻言岑禛稍稍皱了下眉,却也没有说出不同意见。若是他面对这个场景,肯定会选择独自继续比赛,但畔和他毕竟不一样,他是个纯粹的辅助,而且同队队友又是两个‘本事没有,挑事一绝’的弱智,与其留下来受气、被吊打,还不如趁早弃权,去照顾意外受伤的曜金。
曜金上了急救飞船后,其余学生会成员也接连有序撤离,将岛屿重新还给还要继续比赛的学生。
纪律部的1号学长在岑禛进入飞船之前还特意安慰他:“别担心你的朋友,不会有事的。”
“嗯,谢谢。”岑禛礼貌且疏离地做出回应,他对旁人的态度一贯如此不冷不热,1号也不觉得有什么,他复又转身拍了拍就站在半米外的连御:“向导总是容易多想,你安慰安慰他。”
“……”岑禛转过头,就看见连御莫名一怔,旋即露出了欲言又止的神情,在1号奇怪的视线中他沉默了整整三秒,这才委屈地说:“我……不,还是算了。”
连御小心翼翼地抬眸,视线错过1号看了岑禛一眼,又飞快地垂眸,小可怜的模样看得1号一愣一愣的。岑禛霎时拳头作痒,恨不得把连御摁进地壳里,他回过头,决定眼不见心为静,甩开两人率先进了飞行器。
在他身后,1号小声地问:“怎么回事,他与你闹别扭了?”
连御没有说话,只抿着唇点了点头,1号叹了口气,“向导就是这样无理取闹的,我们哨兵得多包容……我家那位也这样,动不动就闹脾气,还问我万一他难产保大还是保小,问题是他一个男用什么生啊,前列腺吗?”
连御忍不住问:“那你最后保大还是保小?”
“我说:你和孩子都是宝宝,哪有什么大小之分。”
“……”连御忍不住撇了撇嘴,1号哈哈一笑,用力拍打他的肩膀,“行了赶紧进去,多跟人说点好听的,哄哄就好了,你们正处在热恋期哪有隔夜仇的。”说完,1号把连御往飞行器里一推,自己也回到属于他的飞行器里。
“……”连御坐到座位上系好安全带,他斟酌了一会,忽然问:“岑禛,如果我怀了你的孩子,然后难产了,医生问你保大还是保小,你会怎么选择?”
岑禛不敢相信他都穿越了,来到了一个崭新的世界,居然还会面对这样的迷惑问题,“我觉得你还是像白天那样和我保持距离比较好。”
“你回答完我就继续保持距离好吧。”连御倾过上身,“快说啊,你会怎么选择?”
“……”岑禛单手撑着下巴看向窗外,淡淡地道:“我会说,医生,我都不要了。”
连御:“……”
一头威风凛凛的狮子忽然出现在飞船内,因为空间有限,它只能被迫直立,但这依旧不能阻挡它愤怒地嗷一口咬住了岑禛的肩膀,琥珀色的兽瞳里都是威胁之意,大有你不改答案我就把你一只胳膊咬下来的意味。
岑禛瞥了它一眼,随手把狮子的克星小雪豹安在了它的头顶,他正准备回头继续向连御说些什么,但雪豹的状态忽然吸引了岑禛的注意力,连御也注意到了,他讶然道:“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