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还是昨天那一身装束,柔弱无骨的素手拨开众人,走到门边,关上了木门,提高了音量对他们说:“不好意思,吓到各位客官了,等下我让后厨加菜给各位客官压压惊。”
说着伸出手,示意众人回到楼内。
众人怕触怒了她引火上身,只能按照她说的坐回自己的桌子前。
芍药满意地笑了笑,转身走到了后厨。
饭菜端上来的很快,九菜一汤,荤素搭配很合理。
但今天晚上很多人都吃不下去了,不单单是因为目睹了男人的死状,更是因为今天晚上的荤菜里加了一道红烧肉。
众人面面相觑,看着那道肉块切割整齐红烧肉联想到死掉男人的模样,莫名背后发凉,汗毛竖立,谁也不敢吃。
秦水月和邱泽文一点没被影响到,该怎么吃还怎么吃,除了那道红烧肉一口没动外,其他的都吃了。
宋清疏看了眼丝毫没被影响的两个人,拿着筷子夹起一块红烧鲤鱼,放到了碗里。也不吃,只看着,眉头微蹙,好像犯了难。
他叹了口气,在细嫩的鱼肉里翻找了一会儿,夹出里面一根根细小透明的鱼刺,确定鱼刺都挑干净了才送到嘴里,心满意足地吃了起来。
一旁的桑宇看着三个好像完全没受影响的人大跌眼镜。
被切成块的男人依旧浮现在他眼前,他有点吃不下面前的食物。
“铛、铛”
宋清疏拿着筷子敲了两下桑宇面前的瓷碗,瓷碗发出两声清脆的声音。
宋清疏敲完,只说了两个字:“吃饭。”
“我吃不下去。”桑宇委屈地说,仿佛宋清疏在强迫他吃什么难吃的东西。
“不行,要吃一点,晚上妖怪来了好有力气跑路。”宋清疏说着又往嘴里填了口菜。
桑宇一听,觉得宋清疏说的有道理,忍着恶心,夹起素菜草草吃了点。
宋清疏吃的少,他吃完的时候秦水月和邱泽文还没吃完,桑宇吃完了垂头丧气地坐在那里出神。
和几个人说了一声,宋清疏就去了厕所。楼里有一处长长的走廊,走廊尽头是一个小屋子,里面就是厕所。
宋清疏从厕所回来路过走廊的时候被一个男人拦住了。
男人一身酒气紧紧地拉着宋清疏的衣服,一手抬起来就像往宋清疏脸上摸,嘴里还说着:“你长得可真好看,能不能跟我去玩一玩啊。”
宋清疏一把抓住男人抬起来的手,用力地甩了下去,眼神阴狠地说:“好啊,玩就玩,你可别后悔。”
话音刚落就视线瞄到一个走过来的人影,立刻变了脸色。
换上了一副被酒鬼缠上脱不开身的模样,用力拽着自己的衣服,眼底红红的拒绝男人:“你放开我,让我过去,赶紧给我滚开啊。”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被那人听到。
男人听到他的话,猥琐地调戏道:“小家伙还会玩欲擒故纵呢,这下有的玩了。”
他刚想轻薄一下宋清疏,一抬手,就发现自己的手被人抓住了。
身后一个低沉的男声说:“玩什么?我陪你玩,好不好?”
第19章 人皮灯笼(五)
手上传来的剧痛使男人的醉意清醒了几分,男人看清身后比自己高一头的秦水月,觉得自己惹上麻烦了。
他哆嗦着颤抖着声音说:“还是算了,不玩了,我得回去了。”说完就想绕过秦水月回去。
“你说不玩了就不玩了?我还想玩一会儿呢。”秦水月暗中用力,男人的手以微不可见的速度变了形。
秦水月扭着他的胳膊强行把他转向厕所方向,在后面推着他往前走,快到厕所时,他一脚踹开厕所门,对他说:“你不是想去厕所的么?”
说着一脚把他踹了进去,“我帮你一把,不客气。”然后关上了厕所门。
厕所里传出来骂骂咧咧的声音,声音很小,像是怕被人听到。
宋清疏跟在秦水月身后,听到厕所里传来的小声叫骂,笑了。
“这么开心?”
“啊?对。”
“走吧,回去了。”
“好。”
两个人并肩顺着走廊往回走,走到转弯的地方,宋清疏停住了脚步。
秦水月:?
“你有没有发现这里好像有什么不对?”宋清疏在附近张望着,他总觉得哪里不对。上午从厕所回来路过这里和现在是不同的感觉。
那种怪异感就像一个人玩找茬游戏,明明是两幅很相近的图案,一眼看去就是哪里不对劲,只有仔细对比才会找出里面的不同。
宋清疏看了好几圈,还是没有发现什么。
“是灯笼吗?”秦水月问道。
宋清疏醍醐灌顶,终于发现怪异的地方了,“是,这里多了两盏灯笼。”
“估计是昨天晚上那个女人背后的皮做成的。”秦水月说。
“女人的皮做成了灯笼罩,那男人被挖走的肉去了哪里?被吃了?还是有什么别的作用?”宋清疏思忖着这些谜团。
“别想了,先回去吧。回去人多,集思广益兴许就出来了。”秦水月轻轻地推了他一把。
宋清疏边走边思考着这些问题,完全没注意到秦水月把他带到了房间门口。
邱泽文看到秦水月带着宋清疏回房间了,拉起桑宇向二楼房间的位置抬了抬头,冷冷地说:“回房。”
桑宇只好起身垂着头跟在邱泽文身后。在宋清疏和秦水月要进房间时,鼓起勇气对秦水月说:“我今天晚上能不能和小兔子一个房间?我怕妖怪来了,他不管我。”
他自然指的是邱泽文。
秦水月丝毫没有考虑直截了当地拒绝了,他冷着脸问邱泽文:“你会扔下他自己跑么?”
邱泽文说:“不会。”
“他说不会,这下你放心了吧。”秦水月说完推着宋清疏进了门,自己也走了进去,嘭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桑宇只能哭丧着脸跟邱泽文回去。
宋清疏像昨天晚上那样进了门直接脱了鞋爬到床里,盖上被子。
他满脑子的问题像线一样缠绕在一起,游戏给出的线索太琐碎,有的能自己推出来,有的根本毫无头绪。
“如果按照女人的皮做成灯笼这个逻辑,我觉得男人的肉最可能被做成了灯油。”秦水月躺在宋清疏身边看着他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宋清疏:?
秦水月什么时候上来的?
“牡丹死后,白绣娘失踪,随后苏绣娘惨死,之后才发生那么多事,所以我们还是要从牡丹查起。
都说道士去捉妖了,结果呢?那些人的死法很明显不是人为的,肯定是妖做的。道士捉妖的结果很可能是妖跑了,来到了这里。”秦水月从白天得到的琐碎线索中得到两条相对清晰的脉络。
“如果说牡丹的死和猫妖动手害人之间有什么联系呢?中间还有一个失踪的白绣娘。假设白绣娘是猫妖,牡丹死了,她认为是苏绣娘害死牡丹将她杀了还能解释,可其他人呢?
我总觉得白绣娘不是猫妖,她去绣坊好几年了,一年前青城才开始闹的猫妖,时间上不对。
有的人对完美的事物或者人都有一种不信任感,觉得不会这种美好的东西不会存在,但事实就是存在的。
比如白绣娘,长得漂亮,绣工一流,人们想当然地认为她非妖既怪,事实上这种人也是可能存在的。”
宋清疏说完拿出上午在绣坊要的三块绣品,借着灯笼发出来的光线,对比着看。
“左边是白绣娘的,中间苏绣娘的,右边的是牡丹的。从针脚绣、针法和绣线的密实程度上都有很大不同。
白绣娘一看就是上品,苏绣娘的就要差一点,牡丹是新手跟苏绣娘之间又有了差距。”
秦水月轻轻地“嗯”了一声,算是同意宋清疏的分析,“很晚了,先睡吧,明天再看看。”
宋清疏收起三块绣品,闭上眼睛翻过身打算睡觉。
过了一会儿,他又翻了过来,面对着秦水月说:“我们这算是盖着被子纯聊天么?”
秦水月被他问愣了,反应过来后,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他说:“算吧。”
“唉,这要说出去谁信呐?”宋清疏随口感叹了句。
“那你是想变成真的?”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宋清疏瞬间懂了里面的意思。
论耍流氓自己好像耍不过他,落败的宋清疏红着脸翻过身,对身后的人说:“假的,我要睡觉了。”
秦水月看着宋清疏的背影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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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视线顺着搭在肩上的手看过去,一个漂亮的女人的抱着一把精致的琵琶柔声说:“客官,栀子给您弹琵琶唱曲儿可好?”
男人连忙点头答应,他见过不少美人,也换过不少美人,可哪一个都不如眼前这个漂亮,比电视上光彩耀人的明星都好看。
美人还主动给他弹琵琶唱曲听,和他家那个黄脸婆一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他任由栀子拉着他回房间,完全没有发现栀子带他去的根本不是自己的房间。
不过谁的房间对他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仅能听美人唱曲儿,更让他兴奋的是他马上可以拥美人入怀。
一想到他很快就能和美人翻云覆雨一度春宵,脸上便情不自禁地淫.笑,浑然不知此时他的笑在外人眼里有多么猥琐淫.荡。
栀子拉着他进了房间,让他坐在床边,自己拉了把凳子坐在他的面前。
调试好琵琶后,白玉般的手指在琵琶弦上弹了起来,随着琵琶的乐声,柔软细腻的歌声从红润的两片唇齿间缓缓泻出……
男人听着歌看着美人,忽然觉得这个游戏也不错。上一关他遇到的都是丧尸,他以为所有关卡都是血腥恐怖的,没想到居然还会有听美人唱曲的好事。
床头的灯笼亮起了光,栀子把琵琶放在地上,柔声对男人说:“今天先唱到这里,栀子的手累了,不信你看看。”说着伸出柔弱无骨的玉手软软地搭在男人的大腿上。
男人当即拉住了栀子的手,一把搂住栀子纤细柔软的腰肢,带到床上,“累了,咱们就歇着,我带你玩一些好玩的。”
他一点点解开栀子身上的扣子,栀子的身体很快出现在他眼前,他两眼放光一下扑了上去。
可当他触碰到栀子的背时顿时愣住了。
背部的触感和其他地方的感觉都不一样,凸凹不平,有些地方好像还有纹路,而且手上似乎也多了一些液体。
男人愣愣地举起手,借着床头灯笼发出的暖黄的光,他一眼就认出手上沾着的液体是血迹。
他低头一看,栀子身后的被子上已经被大片的血迹染红,栀子却浑然不觉。
她向男人伸出雪白的双臂软着声音说:“来啊,你不是说带我玩么?”
男人脸色顿时变得惨白,额头上瞬间布满冷汗,他哆嗦着说:“改天吧,我想起来还有事,我先走了。”说着就要下床。
栀子脸色瞬间变了,她坐起身一粒一粒地系好旗袍上的扣子,双臂伸出,一下子抓住了已经跑到房间门口的男人。
那双臂的长度完全不是人类的手臂。男人的眼镜在惊慌中不知掉在了哪里,蛤.蟆眼中淫.色尽褪只剩下无尽的惊恐。
“救命啊~~~”男人本能地发出叫喊,希望有人能听到把自己救下来,但太过害怕连求救都带着颤音。
没有人听到他的求救,仿佛整个房间和外面是两个世界。
栀子缓缓地缩回双手,看着男人一副吓尿了裤子的模样,像极了猫咬死耗子前的玩弄。
栀子一只胳膊像拉长的面条在男人脖子上缠绕了两圈,另一只手指甲伸出如同锋利的刀,剥开男人的皮肉,在男人花白油腻的肉里寻找她需要的精肉。
栀子在男人身体里寻找精肉的时候,男人还有意识,巨大的疼痛充斥着四肢百骸,可他连疼都喊不出来。
把自己需要的精肉都掏出来后,栀子看着有进气没出气的男人发出了诡异地笑声。
她拉着男人到自己近前,平视着男人的脸,轻轻一吸,男人身上的精魂就都到了栀子体内。
失去了精魂的男人身体里面毫无变化,依旧是白花花和黄澄澄乱成一团,外表却迅速干瘪褶皱,勉强能分辨出个人的模样。
栀子拿好自己的东西,趁着四下无人,拉着男人的尸体走向男人的房间,随着她的走动,一路的血迹渐渐消失在木质的地板上。
门悄悄地开了,一个女人在床上昏睡了过去,栀子把男人扔在地上,走向那个女人。
女人还在熟睡丝毫没有醒过来的迹象,栀子把她翻了个身,掐住她的脖子,另一只手化成薄薄的刀刃,从女子身侧隔开了一个长长的口子,刀刃在皮和肉之间穿梭,很快女人背后的细腻的皮肤变离开了身体。
栀子用手指挑起薄薄的人皮,细细观赏着。
女人大睁着眼睛看到了自己背后的皮肤出现在自己面前,眼睛里尽是恐惧。
她没疼多久,栀子就像吸男人精魂的方法把她的精魂也吸走了,只留下一张如同男人那样干瘪褶皱的尸体。
第二天一早,一个中年女人走到门前,推开门发现了死去的两个人,看着两个人死去的模样突然笑了起来。
她不敢笑出声,强忍着,关了门,回到自己的房间,低低地笑出了声。
第20章 人皮灯笼(六)
第二天一大早,宋清疏是被一声堪比闹铃还准时的尖叫吵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