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猜又死人了。
他坐起身一看,身边的床铺已经没有人了,秦水月应该出去了。
他抓了抓睡乱了的头发,下了床,整理好身上的衣服,在水盆里草草洗漱好,慢悠悠地走了出去。
出门的时候正好碰上邱泽文和桑宇。
三个人一同去了事发地点。
这次死的同样是一男一女,男的是昨天被栀子拉走的眼睛男。
死状和前一晚那对男女的死状差不多,女人背后的皮扒掉后吸干精气而死。
眼睛男也是被吸干精气死的,而且比前一天晚上那个男人死的更惨。
前一天晚上那个男人身上虽然同样是一个窟窿一个洞的,但是大致身子是完好的。
眼睛男就不一样了,身上肥肉白花花的被翻开了,肥胖的肚子里留来黄澄澄的油,露出来的内脏上都挂着许多肥腻的油。
看样子死之前没少遭罪。
剩下十一个人都站在这里,脸色都不太好看,眼睛里还多多少少带着惊惧。只有一个中年女人冷漠地看着地上的尸体,紧抿着嘴唇,肩膀微微抖动着——在憋笑。
最终还是抑制不住地笑出了声,站在一旁的人还以为她疯了。
宋清疏和桑宇走到她身边,问她:“你和他们是什么关系?”
女人瞟了他一眼,笑着说:“他是我老公啊。”
桑宇:?现在老公死了都这么开心的么?
宋清疏一下就反应过来了,回她:“确实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恭喜了。”
桑宇:??人家老公死了你恭喜她,不怕被打么?
谁知女人笑了笑说:“谢谢。”
桑宇:???神特么谢谢?
“对了,另一个是我闺蜜。”女人补了一句。
宋清疏:“那更要恭喜了,双喜临门,还是大喜。”
桑宇:????这些人是要疯啊。
在桑宇的一头雾水中,宋清疏转身走了。
他连忙跟在宋清疏身后,“你们两个刚才在打什么哑谜呢?”
“她老公出轨,现在死了。”
桑宇恍然大悟,点点头,“确实是喜事,出轨的人就该埋坟里。”
“如果出轨的对象是女人闺蜜的话……”
这次没等宋清疏说完,桑宇直接抢答说:“那就该一起埋坟里。”
宋清疏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他。
没一会儿,秦水月和邱泽文就从楼上下来了。
两个人刚坐下,宋清疏就对他们说:“关于死亡条件有点眉目了。”
“虽然我们不知道第一天那晚死掉的情侣触发了什么,但是可以从其他人身上推断出来。
死掉的男人白天和晚上都做了同一件事——出轨。
再往前推,死人那家邻居说死掉的哥哥流连风月场所,不管妻儿,他也出轨了。
死掉的女人是男人老婆的闺蜜,算是插足者也就是小三;那个嫂子也插足了小叔子的婚姻,同样是小三。
所以按照这个逻辑来说,男人的死亡条件是出轨行为,女人的死亡条件是插足行为。”
说完宋清疏看着其他几桌坐着的人,心想好像没剩几个了……
听完宋清疏的分析,桑宇松了一口说:“还好,还好,单身保命。”
“别高兴太早,你没发现死掉的都是同一个屋子里的人么。你们两个住一个房间鬼怪很可能判定你们是一对儿。”秦水月扒着手里的鸡蛋,对桑宇说。
“可是我确实单身啊,都母胎solo二十几年了,这要是有什么行为被判定为出轨被鬼怪杀了,我冤不冤啊。”桑宇委屈地说。
宋清疏回头看着他说:“你单身不单身不重要,鬼怪认为你单不单身才重要。不要你觉得,要鬼怪觉得。”
“你离那些女人远点就没事。”邱泽文瞪了他一眼,语气冷的像冰。
桑宇不想跟他说话,闭上嘴默默吃饭。
吃过饭,宋清疏提议分头行动,他在楼里寻找线索,秦水月他们三个去楼外打探消息。
桑宇一听态度坚决地跟着宋清疏,宋清疏只好同意了。最后桑宇跟着宋清疏在楼里,秦水月和邱泽文去了外面。
宋清疏带着桑宇观察了一圈四周的灯笼,发现灯笼果然又多了两盏。
看到多了的那两盏灯笼时,宋清疏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对桑宇嘱咐道:“色字头上一把刀,楼里的女人你不要理,我觉得这几个人的死除了触发死亡条件外,和楼里的女人有很大的关系。”
又解释道:“我昨天上午看到栀子拉着眼睛男去听曲儿,结果今天早上他就死了,你猜是谁干的?”
桑宇倒吸一口凉气,“我靠,不会吧。如果真是这样,我昨天岂不是差点就凉了。”
“所以你要谢谢邱泽文,他虽然骂了你,也救了你的命。他和秦水月经常进入这类游戏,经验比你我都多,他的话你听着点,能保命。”宋清疏说。
桑宇不情不愿地小声嘟囔着:“他那个人话是少了点,脸是臭了点,人确实挺好的。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就看在你的面子上听他的了。”
宋清疏看他答应了,回过身继续看灯笼,突然他觉得灯笼上的刺绣有些眼熟,绣工好像在哪里见过。
见到绣工最多的地方莫过于绣坊,他专注地回想在绣坊见到的绣活。
“这个花绣的真精致,不得不说以前的绣娘手艺就是比现在的机器好。”桑宇看着灯笼上绣着的红色花朵有些遗憾地说。
宋清疏一听知道了自己在哪里见过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三块绣品,看了一眼,确定了灯笼上的绣花出自谁之手。
分明就是已经失踪了一年的白绣娘!
“白绣娘根本没失踪,她现在藏身在醉花楼。”宋清疏收起另外两块绣品,对身边站着的桑宇说。
桑宇愣在原地,瞠目结舌地看着宋清疏,完全没懂他话里的意思,“你……你怎么能确定?她不是失踪一年了么?”
“你看这块绣品上的绣工和灯笼上的绣工,它们出自一人之手,那就是白绣娘。
昨天晚上我和秦水月回来的时候发现楼里多了两盏灯笼。如果前一晚女人的皮都做成了灯笼,那上面的花也是新绣上去的。
只有白绣娘在醉花楼里能解释的通这件事。”
“所……所以,你是说……这些人都是白绣娘杀的?”宋清疏话里的信息量太大,桑宇一时消化不完。
宋清疏摇了摇头说:“不一定,人肯定是妖精杀的,是不是白绣娘就不清楚了。”
“可白绣娘不是猫妖么?”桑宇颤颤巍巍地说,如果白绣娘是猫妖还藏身醉花楼,他们不相当于天天和妖精共处一楼,那样岂不是太可怕了。
“不能确定白绣娘是不是猫妖,但她肯定和猫妖有很大的关系。”宋清疏说完带着桑宇去了楼里的其他地方。
“白绣娘真的藏身醉花楼,会藏在哪里呢?”
醉花楼一层中间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矩形台子,台子上每天都会有歌姬弹曲唱歌,台子下面是一排排木桌子。四周是用木板隔开的,屏风为门的包厢。
二楼都是客房,其中一部分是玩家住着,另一部分是游戏里的npc住着。
宋清疏在一楼和二楼打量了几圈,最终视线落在二楼某处的窗子外面。
窗子外面是宽敞无人的四合院……
宋清疏带着桑宇走到窗子边,从窗子俯视下去,四合院已经有了几个人,都是楼里见过的穿着旗袍的女人。
“那不是玫瑰么?”桑宇小声问:“她们平常都住这里么?”
宋清疏的视线在四合院里的几间房子之间扫过。
会藏在哪里呢?
白绣娘藏在醉花楼,猫妖能在醉花楼为非作歹,芍药肯定都是知道的。
她和白绣娘还有猫妖之间存在着什么样的关系呢?
假设白绣娘是猫妖,芍药为什么要替她隐瞒失踪一事?
假设白绣娘不是猫妖,她很可能是被猫妖抓来的,可是猫妖为什么要抓她呢?因为绣工好?
绣的是芍药花,难道是芍药让猫妖把白绣娘抓来,就为了给人皮灯笼上绣花?
宋清疏觉得这个理由太过牵强,有点解释不通。
“在看什么呢?”秦水月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站在宋清疏的身边,顺着宋清疏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站在柳树下几个穿着旗袍的女人。
他把着宋清疏的肩膀使他面对自己,直视着他的眼睛,问:“你有什么发现么?”
宋清疏说:“白绣娘藏在醉花楼,很可能藏在四合院的某间房子里,我想找个机会去四合院看看情况。”
“好,一起去。”秦水月说。
距离中午吃饭还有一段时间,四个人回到宋清疏和秦水月住的房间,两个人坐在床边,两个人坐在圆桌旁,宋清疏把自己得到的信息和推断过程一一说了出来。
“所以无论白绣娘是不是猫妖,都应该把白绣娘找出来。”
第21章 人皮灯笼(七)
“去四合院的人不宜太多,容易被发现,我和他一起去看看,采桑子泽文你们两个在房间里等着,我们会尽快回来。”
秦水月说完,又看着邱泽文叮嘱他:“你们两个一个房间,你要保护好他,保护他就是保护你自己。为了防止意外发生,你最好寸步不离地保护他。”
邱泽文抬起眼皮,瞟了一眼桑宇,沉声说:“好。”
分配好下午的任务,四个人踩着木制楼梯下楼吃午饭。
午饭和晚饭一样,八菜一汤,荤素搭配,菜色换成了不同的。
宋清疏一边夹着菜放进嘴里,一边用余光偷瞄着栀子她们的动向。
吃饭的人心思不在吃饭这件事上,饭吃的自然很快。
宋清疏和秦水月先吃完了饭就往厕所的方向走去,走到半路路过一楼的窗子,往窗子看了看,四下无人,两个人迅速翻了出去。
四合院的大门临着另一条街,正房的墙背靠醉花楼一楼通二楼的楼梯处,正房和厢房中间的墙上开了个侧门,平时芍药她们都是从侧门进入院中。
宋清疏和秦水月落地后贴着墙边小心地绕到一处墙角从墙上翻了过去。
两个人身手矫捷动作迅速,根本没人发现院子里多了两个大活人。
一进四合院分为正房、东西厢房和倒座房,两个人先去了最简答的倒座房看了一眼,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西厢房内堆放着一些杂物,上面落了很厚一层灰,看样子是很久没人进去过了。
东厢房门外上了一把锁,宋清疏和秦水月为了不打草惊蛇,悄悄地绕到了东厢房后面,谨慎地撬开了一扇窗户,跳了进去。
东厢房里似乎一直住着一个女人,里面的东西不仅没有落灰,还十分干净,摆放的也有条理。
虽然乱翻别人的东西不好,但眼下这种情况他们也顾不得了。宋清疏和秦水月抓紧一切时间争分夺秒地在房间里翻找起来。
宋清疏在梳妆台上翻找了一通,除了一些胭脂水粉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又拉开了梳妆台的抽屉看了几眼,里面是几支钗子和头饰。
秦水月拉开了梳妆台旁的柜子,里面装了女人的衣服,夏季的旗袍,冬季的袄,各式各样,应有尽有。
他在叠在一起的衣服间轻轻摸了摸,突然触碰到一个东西的尖角,他顺着尖角把东西拿出来,是一封未拆封的信。
秦水月打开信,飞快地扫了一眼,连忙把信塞到怀里。继续在衣服间摸索了几下,确定没有其他东西后才关上了衣柜门。
他转身走到宋清疏身边,探过头几乎是贴在宋清疏的耳边用极小的声音问他:“找的怎么样了?”
宋清疏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
“要是没有就走吧,还有正房没看呢,芍药住正房的话里面应该有更多的东西。”秦水月说。
宋清疏同意了他的提议。
两道身影犹如两道光从窗子里出去,窗子恢复了原样,好像从未有人打开过。
他们用同样的方法从正房侧面的窗子跳入里面,刚落地就愣住了。
他们落地的房间按位置上说应该是芍药的卧室,但卧室里除了墙上挂着的一幅画,连张床都没有,空荡荡的,完全不像有人住的样子。
让他们震惊的是那副画,画上面是一个极美丽的女子。
穿着一身通体火红色的旗袍,像芍药一样挽着发,头上插着一支白玉钗。钗上是一朵层层叠叠的红色花朵,花朵像是灯笼上绣着的芍药。
细看就会发现女人的面容和芍药有几分相似,但比芍药更加美丽。
女人坐在凳子上,怀里抱着什么,像是一只猫的形状,此时这里什么都没有,就像是有人故意沿着边缘挖走了一样。
女人脚的花开的正艳,花的种类都是一种就是颜色不同。
画的脚边竖着写了:“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赠牡丹 许”。
宋清疏和秦水月对视一眼,宋清疏自动观察着画,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秦水月则往其他房间去。
卧房和客厅之间只有一扇帘子,秦水月掀开帘子的瞬间手上的动作就停了下来。
客厅的地上堆满了做到一半的灯笼,半成品的灯笼旁边还有一个大盆,盆里装满了血淋淋的肉,一团又一团,一直向上堆成一个小山。
他正要去客厅仔细查看那些半成品,忽然听到细碎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他连忙放下帘子,几步窜到卧室,一把拉起宋清疏从窗子翻了出去,一路飞奔原路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