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和越戈对视。
虞翊朝他点了下头, 意思是‘我来’。
越戈蹙了下眉,把挺直的身板靠在椅背上,偏过头看着越戈的方向。
“我……来抽!”
一道女声抢在虞翊动作前炸出来。
所有人齐齐转过头看着她。
站起来的姑娘看上去年纪不大,个头也不高, 是个西方面孔,两根金橙的大辫子缀在胸前。
两颊点着几个浅褐的小雀斑,鼻头紧张地皱了一下。
姑娘打着颤从座位上站起来,倾身从桌上抽了一张牌。
她手指颤抖着瞄了一眼,迅速把牌反扣在桌面上。
·
18个玩家最终抽完了牌。
圆桌中央还留着一张。
伯爵夫人站起身, 手指压着那张牌, 把剩下的一张牌缓缓拖到自己眼下,在牌面上点了两下,并没有翻开。
国王游戏中,国王没有权利查看自己的牌号。
伯爵夫人:“每次的国王游戏我都会下达3个指令哦。”
又是3,大家有点无语。
觉得傻逼游戏可能就和3干上了。
虞翊把牌转了一下, 扫了一眼。
他的牌是2。
“牌抽完了。”伯爵夫人撑在桌上,歪着头看着大家:“那么……游戏开始了。”
轰!
外面又响了一声雷击。
大家冷不丁抖了一下。
大厅的温度逐渐降了下去,冷风呜咽着从各个缝隙中钻进来, 把烛光吹得不断摇曳。
众人默默不语地垂着头,脸色很难看。
伯爵夫人说:“大家怎么看上去这么紧张?”
众人:“…………”
不然呢?对着你笑吗?
夫人笑了笑:“那就请牌号是9和Q的客人来为我们唱一首歌当开场曲吧。”
9和Q松了口气。
一个黑发姑娘站起来,举了下手里的牌:“9。”
紧跟着站起来的是一个男人,带着一副黑框眼镜
他轻声细语地说:“我、我是Q。”
伯爵夫人欣赏地感叹了一声:“管家,把我给客人们准备的歌曲拿上来。”
所有人紧绷起来。
被叫到的两个人一下脸色变得煞白,抖成两个筛子。
所有人都没想到,歌曲竟然是被指定好的。
管家应了声“是”,从推车上层拿出两张泛黄的牛皮纸。
深黑的墨迹整齐地留着一串歌谣。
歌词是什么,大家没看到。
但大家明显能感觉到9和Q的两个玩家在接过歌词的时候抖了一下。
伯爵夫人点了点下巴:“请快开始吧。”
她双臂撑在桌上,看上去很激动。
9的那个姑娘颤了一下,极力抑制着抖动的嗓音:“啪喳……啪喳、喀嗤喀嗤、咕叽咕叽……”
唱得甚至听不出来调,她一字一句地颤抖着读出歌词。
歌词听上去很奇怪,也许在正常情况下大家会因为它笑出声。
但是现在没一个能笑出声。
9号牌的姑娘艰难地缓了口气:“……裂开了。”
声音都带上了哭意,眼珠逐渐蕴满泪水。
Q号牌的玩家抖得从虞翊这边都能听到牛皮纸划破空气的响动。
他声音都不敢发出来,用气声唱着:“……啪喳啪喳、喀嗤喀嗤、咕叽咕叽,断掉了。”
歌词应该分了演唱的顺序。
姑娘按着歌词的顺序接下去:“心脏拿过……右手小肠拿过左手……”
男生接唱:“放下……头颅放下肝脏……”
……
伯爵夫人满意地拍着手,众人保持着原来的姿势静止在位置上。
夫人诧异地看着他们,问:“两位客人唱得不好吗?怎么没人为他们喝彩?”
她迅速抬眼看着立着的两个人,声音沉下来,说:“既然你们的表演没有取悦我的客人,那——”
啪!
有人拍了下手。
伯爵夫人扭过头,看着虞翊,“呀”了一声:“你也喜欢他们的表演吗?”
虞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点了下头。
越戈在他旁边拍了两声,低低笑了一声:“天籁。”
众人:“……”
这你他妈是聋子???
虞翊:“?”
伯爵夫人加深了笑,朝立着的两个玩家摆了下手,说:“别
两位客人不能不紧张,战战兢兢坐了下去。
但还是松了口气。
第一晚的这一关,他们算平安度过了。
伯爵夫人手指在桌面上点了两下,眼珠在众人身上转了一圈。
“下面请抽到3和j的玩家为我们表演一支舞蹈。”她补充道:“请把你们最好的本领展示给我们。”
一个相对没有难度的指令。
抽到的是两个姑娘,很快完成了任务。
·
伯爵夫人转过头,穿过几个玩家的阻隔直勾勾盯着虞翊。
她一字一句道:“请2、9和K的3位玩家站起来。”
虞翊攥着扑克的手指挑了一下,翻开牌面,正扣在桌面上。
缓缓站起身。
跟着他起身的是雪飞痕,还有第二个抽牌的女生。
越戈倏然绷紧身子,几乎是同时看向他,眉心紧紧蹙起。
嘴唇抿了一下,似乎想说点什么。
虞翊冷静地和他对视,微微摇了下头。
越戈沉默片刻,瞥开视线靠回椅背上。
虞翊余光扫了他一眼。
生气了?
伯爵夫人从虞翊脸上收回视线,满意地点了下头。
“请三位玩家去外面的花园,帮我采下最红的玫瑰。”她说。
所有人倒吸了口气。
这是不可能做到的任务,外面乌漆嘛黑一片,还下着暴雨,谁他妈能在这种情况下给你找玫瑰回来?
还他娘是最红的???
大厅中安静了很久,久到快要变成一片死寂。
雪飞痕和虞翊倒是没什么变化,就是那个姑娘,本来就白,一下脸上仅剩的一点血色都没了,惨白如纸。
越戈脸色同样也不美丽,黑沉沉的眼珠死死盯着伯爵夫人。
手里的卡牌被捏得变了形。
虞翊冷着脸“哦”了一下,对上她的视线:“你每轮游戏只能下达3个指令?”
伯爵夫人点了下头:“是的,你对规则还有什么疑惑吗?”
虞翊说:‘没有,就是和你确认一下。’
伯爵夫人:“?”
虞翊:“刚刚你下达前两轮指令的时候,没有说‘请你们站起来’这句话。”
伯爵夫人笑了一下:“我的失礼。”
虞翊:“那我能不能认为这就是你对我们的指令呢?”
伯爵夫人的笑容一下僵
众人:“………………”
我草?
卧槽?!
我他妈操了!!!
雪飞痕和雀斑姑娘也没想到,怎么能被抓到这么清奇的漏洞。
虞翊冷冷地看着伯爵夫人,把手里的卡牌撕碎,扔到桌上,转身离开座位。
“没事的话我就去睡觉了。”他嘲讽十足地丢了句话。
伯爵夫人坐在座位上,沉默了好半晌。
忽地,笑出了声,听上去有点狰狞,还很刺耳。
嘭——地一声,伯爵夫人猛地站起身,身后的木椅倒在地上。
她拍了下桌子,阴狠道:“今天的游戏结束了,后天是我们第2场游戏。”
伯爵夫人乍然撑在桌上,俯身环视了一圈:“请各位准时到场。”
她又站起身,跺着鞋跟上了楼。
管家从阴影的角落走出来,歉意地说:“请各位上楼休息吧。”
·
嗙嗙。
两声轻叩在门外响起。
虞翊木着脸打开门。
门外是越戈。
抱着1个枕头。
虞翊:“…………”
转身走了回去。
越戈跟在他身后,往床上看了一眼。
抓着枕头的手指捏了一下。
单人床上的1个枕头不知道被谁又放上去1个。
两个蓬松柔软的鹅毛枕整齐又紧密地排在一起。
屋内的烛火不是蜡烛,而是某种燃气。
在同一时间一齐熄灭。
屋内陷入一片漆黑。
仅有依稀的亮光从窗外射进来。
窗外雨还在下。
而且越来越大,雷声夹杂着闪电,轰地把房间照亮。
虞翊侧身和越戈面对面睡下。
越戈衬着闪电看着虞翊睡熟的侧脸,凑过去在他额间啄了一下。
凌晨12点整。
古堡很安静,所有人在这一时刻都听到了一声清脆的钟响。
可能就是大厅的那座落地钟发出来的。
紧接着,是一声接一声的吱呀响。
有什么东西从上了楼梯。
刺啦、刺啦、刺啦。
木头刮擦的声音在漆黑的深夜格外明显。
听上去就像是隔着一层头皮在耳边挠着木板。
动静没停下,不断变大。
似乎是已经到了三楼。
大家听到了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同时夹杂着楼梯嘎吱嘎吱的细响。
有人上来
刮擦声震在头皮上一样,甚至能听到楼梯上的人行进间喘出的鼻息。
像是黑暗中的猛兽觊觎着猎物,正死死紧盯着他们。
一个都逃不掉。
又是一声雷鸣,闪电把房间骤然照亮。
又蓦地陷入黝黑。
没人敢出门来看一眼。
急促的喘息好像已经贴在了门板上。
咚。
咚。
咚。
所有人一下子紧绷起来,屏住呼吸。
有人的门被敲响了。
作者有话要说:出现的歌是《鹅妈妈童谣》中《血腥的玛丽》
第83章 第一个玛丽
5分钟过去了。
没人开门。
走廊里静得听不到一声响, 敲门的人似乎已经走了。
可大家都没听到他离开的声音。
咚——
又是一声门响, 声音又闷又沉。
像是离右侧更近了。
大家很快意识到一个问题——门外的人再挨个敲过来。
虞翊蓦地睁开眼,和越戈黑沉的眼珠对上。
“李牧暮的房间在对面第1间?”他问。
越戈压着嗓音“嗯”了一声, 说:“抽到K的住在你隔壁。”
虞翊眯了下眼。
刚才的敲门离得很近,应该就是在隔壁的距离。
敲门声又响起两声。
到第三声戛然而止。
走廊又沉寂起来。
所有人大气不敢喘一下, 生怕下一个被敲响的就是自己。
窗外吹起一阵大风, 夹裹着雨珠拍打的窗玻璃上。
城堡某处像是漏着风,随着风声幽幽漏进,墙面、地板、木门……纷纷吱呀吱呀狞叫起来。
古堡建造的很奇妙,把木头和红砖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外侧全部由砖石堆砌而成, 内部从内到外用的都是木头。就连刚才从窗外望下去的一眼,虞翊都看到了一些砍成几节的松木堆叠在墙院某处的角落。
似乎用的就是海岸线前那片成堆扎根在一起的阴森松树林。
在一片鬼叫中,沉稳又诡异的敲门声再次响起。
咚、咚、咚。
离得很近,甚至能清晰地听到门外衣物摩挲的声音。
虞翊手从被子下探出来,抵在鼻尖上, 小声嘀咕了一声:“臭。”
越戈看了他一眼, 夹着被子一角下了床。
没穿鞋,越戈放轻脚步,脚板贴着地板,缓缓走到门前。
虞翊紧跟着从他身后一翻而下,悄无声息地从桌柜上拿起干净的匕首。
匕首在风雨后透过的月色中反了下光。
·
随着声音的敲响, 一股难以描述地恶臭从木头的缝隙中四面八方地灌了进来。
很难形容的味道。
像是下水道里一只腐烂发臭的老鼠,但还有点其它的味道混杂在里面,似乎是……
虞翊垂着眼想了一下。
像是很浓的羊膻味。
众人躲在房间, 紧闭着眼,想要忍过难捱的恐惧感。
虞翊房门前的木地板嘎吱——响了一声。
几乎是同时,他听到了空气中细微的刮擦。
门外的人是贴着墙壁走的。
这远比他一个个敲门敲过去来的更让人头皮发麻。
也许那个人紧贴在墙壁上,细长的指甲缓缓拖过墙壁,耳朵透过薄薄的木板能听到屋内每一个人的呼吸和心跳。像是恶劣地掌握了所有人的位置和状态,把每个人攥紧。
吱呀——
门开了。
·
隔着几层薄木板,很明显能听到死寂中几声抽气。
开门的是越戈。
门口站着的是虞翊。
虞翊面无表情地看着门外的人……不,羊头人。
和他最开始进游戏的时候,一模一样的男人,穿着破旧的燕尾服,头的位置被一颗腐烂生蛆的羊头取代。
羊头人眼珠空洞地顿下转身的脚步,莫名有一丝懵逼的感觉。
虞翊余光飞快瞥了眼门旁懒洋洋靠着的越戈。
越戈手里拿着被他塞过来的匕首,轻轻眨了下眼。
山羊头缓缓正过身,脑袋上生出的蛆虫随着他的动作坠落到地上。
仍在不断蠕动着。
有点恶心。
虞翊从地面收回视线,手紧握在门板上。
羊头人随着他的动作歪了下头,停在原地没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