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仆气喘吁吁托着双鞋爬上楼:“大人,您的鞋。”
她把鞋放在地上,伸手想替越戈穿上。
越戈往后退了一步,手指把雪茄拿下来,说:“不用,你去忙吧。”
女仆道了声“好”,叮嘱道:“夫人还在大厅等您。”
越戈穿着鞋,低头闷“嗯”了一声。
……
大厅在一楼。
虞翊垂着头从楼梯扶手回旋出的旋涡看下去,数了数123。
沉默片刻,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我们在5楼。”
越戈又撩起眼皮望了眼头顶仍在不断延续攀爬的木色阶梯:“……”
我家真大。
古堡很安静,一路上一个鬼影都没见到,更别说有人了。
虞翊越走越奇怪。
之前那个小破城堡都有少说十几个仆从,这边走了一路就遇到一个女仆。
按照系统傻逼兮兮的安排,事出异常必有鬼。
轴心转了5分钟,两个人晕的要升天。
终于到了一楼大厅。
大厅远比先前见过的要大,大了2倍有余。
大厅两侧墙壁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肖像油画,看样子应该是这个家族流传下来的肖像。
虞翊在最后一阶台阶上停下脚步,仰头凝视着高墙上某个方向。
越戈拧着眉心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高墙中央挂着一幅油画,画框比周围的都大。
画中是一个穿着沉黑礼服的女人,半张脸被黑色的礼帽遮盖,露出一只眼睛,高挺的鼻梁和一张发红的嘴唇。
女人的眼睛画地很诡异。
黝黑的眼珠几乎占满了整个眼眶,眼白寥寥几笔勾了一圈,似乎是在怨毒地瞪着某个人。整幅画的色调明显要比剩下的突兀许多,肤色惨白如纸,嘴唇
虞翊抬了下脚,往上登了一个台阶。
然后又盯着画,上了个台阶。
越戈看着他:“?”
虞翊眉毛皱了起来,指了指画,问:“画的眼睛是在跟着我们动?”
越戈立刻迈到他的位置,半眯着眼望向墙上的油画。
女人眼睛的位置还是刚才直视前方的姿势。
虞翊嘴唇抿了一下,咕哝一声:“可能看错了。”
“亲爱的。”高亢的女声从前方叫过来。
虞翊和越戈同时看过去。
一个穿着沉红色长裙的女人挽着一个燕尾服朝他们款款迈了过来。
很典型的西方长相,湛蓝的眼珠多情地望过来。
应该就是伯爵夫人了。
伯爵夫人身旁还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看脸也是个西方人。
穿着燕尾服的男人有点懵逼,可以说是被伯爵夫人拖着走了过来。
夫人直接忽略了越戈身后的虞翊,走到她丈夫眼前,点了下头。
伯爵夫人娇笑着碰了下挽着的男人,对着越戈说:“这是我的新情人,看看——”
说着,她伸手,用纤细的手指挑起男人的下巴,吹了口气:“——长得多英俊。”
伯爵大人:“……?”
虞翊:“…………”
男人:“EXM???”
燕尾服的外国友人可能第一次直面这么尴尬的场景。
顶着满眼绿光,颤抖了一下,试图解释:“那个……我我我不是……”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伯爵大人后退着向上迈了一步,把手搂在虞翊身上。
伯爵挑眉笑了一声,说:“我想还是我的情人更英俊一点。”
他转头看向虞翊,问:“是不是,亲爱的?”
‘亲爱的’不知道叫的是谁,但总有没眼力介儿的人对号入座。
虞翊拉着脸,瞥开眼。
伯爵夫人自动接过话,露骨的视线在虞翊侧脸打量了片刻,舌尖勾过艳红的唇瓣,说:“也许我们可以互换情人,你觉得呢?”
她直直看向越戈。
越戈“啊”了一声,转头笑着去看虞翊。
虞翊脸绷得死紧,下一秒可能要杀人。
越戈嘴角噙着笑,朝夫人摇了下头:“我还是有点不舍得,夫人应该能找到更好的情人。”
伯爵夫人把视线从虞翊
她侧头看了眼身边年轻的男伴,又转过头对着伯爵:“今天是礼拜一,晚上8点别忘了一起来大厅打牌。”
伯爵夫人拉着倒霉玩家从虞翊和越戈身边路过,轻声吐了口气:“祝你们也玩的愉快。”
一股恶臭的血腥味从伯爵夫人身侧浓郁地传过来,让人很难忽略。
虞翊冷着脸没看她。
越戈勾着唇目送她离开,迅速放下唇角。
大门骤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先进来的应该是管家,看上去就比之前的假冒伪劣产品专业了很多。
管家先生精神地朝伯爵鞠了一躬,指了下身后,恭敬道:“大人,这些都是夫人让我找来一起打牌的人。”
虞翊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扫了一眼。
乌泱泱站着一堆一脸茫然的玩家,最少10个人。
门还没关上,一声马啸传了进来。
众人纷纷回头看过去。
门口缓缓停下一辆马车,车夫从马上跳下来,弯着身子把门打开。
先下来了两个人。
都很眼熟。
又是两个煞星。
谢卿廖绅士地弯起手等在马车门前。
车里探出来洋裙一角,很快下来了个女孩……呃,男孩。
雪飞痕穿着裙子挽在谢卿廖的臂弯里,两人走了进来。
雪飞痕走到虞翊和越戈面前,看了看虞翊,又看了看越戈。
突然叫了声:“父亲。”
虞翊:“……”
越戈:“…………”
作者有话要说:小羽毛三连击:你结婚了?孩子都有了?还他妈包老子???
越戈戈:???感谢在2020-05-18 12:23:32~2020-05-21 01:01: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白昼忽慢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0章 抓痕
虞翊看着聚在大厅里的玩家, 在越戈耳边冷哼了一声。
凉凉讥讽道:“这不像是要打牌, 倒像是聚众赌/博。”
越戈:“…………”
虞翊数了数,这轮玩家是遇到过做多的一次, 一共有18个人。
不用回溯石和回溯碑通关让大家对彼此少了很多警惕,加上被中断的干扰光波。很多人都开始模糊地恢复记忆, 大家此刻嗡声一片, 交谈起来。
雪飞痕指指墙壁前摆着的一架红木座钟,说:“现在是2点。”
下午2点,又是一个奇怪的刷新时间。
大家遇到过的游戏开局要么凌晨,要么早上10点之前。
刷新到下午这个时间一来不是很好把握7天的时间安排, 过了下午感觉一天就没了。
其次则是大家很难在进游戏的第一天就能摸索清游戏早晨可能会触发的剧情。
也许是游戏濒临崩溃,最后这轮游戏处处弥漫着怪异的感觉。
尤其是那副油画。
虞翊抬起眼看过去,油画的眼睛处有一个很细微的变化。
女人的眼珠缓缓朝他看了过来,眼神似乎透着某种莫名的怨毒。
她在恨什么呢?
虞翊抿了下唇,脸侧贴过来一大片阴影。
整个古堡都由昏黄的烛光点燃, 阴影暗下去格外明显。
虞翊还没扭过头, 清瘦的脖颈就被干燥的手掌贴上来。
越戈在他脖颈上摩挲了一下,压着嗓音说:“她动了。”
虞翊“嗯”了一声,抻着脖子和画上的女人直直对视。
女人的眼珠死死瞪着他,嘴角似乎出现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忽地,越戈伸手捂住虞翊的眼睛。
“我们上楼。”他低声说。
虞翊没动, 冷着脸问:“干什么?”
越戈把手拿下来,挑了下眉骨,说:“你别多想, 我有个东西想给你看。”
虞翊:“…………”
我他妈也没想什么啊???
越戈单手轻轻放在楼梯的扶手上,手指在上面有节奏地敲了两下。
虞翊狐疑地看过去,在越戈手下的扶手上,有两道扭曲着攀爬上去的刮痕。
刮痕不深也不是太浅,像是指甲刮出来的痕迹,一直延伸到了顶部。
虞翊手轻轻放上去,紧抿了
刮擦的痕迹直直沿着楼梯的扶手朝上绕上去,一楼到二楼,二楼到三楼,三楼……
……
越戈紧跟在虞翊身后,两人踏着地毯走了上去。
最终痕迹消失在了四楼的楼梯口,并没有延伸上去。
虞翊扫了眼越戈:“这里是?”
越戈靠在栏杆上偏了下头,耸耸肩:“不知道。”
虞翊:“这不是你家吗?”
越戈:“…………”
四楼墙壁两侧的房门都是敞开的,里面空无一人。每个房间都是一样的摆设,看样子像是客房。
楼梯上的痕迹在四楼拐角戛然而止,整层都再没发现任何异样。
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
能在扶手上留下这么深的痕迹,一定不是人。
但是……会是什么呢?
虞翊皱着眉,手指在下巴上抵着,
越戈放下地毯的一角从地上站起身,拍了拍手,薄唇动了一下,准备说话。
楼梯口忽地嗡上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两人扭头看过去。
管家走在前面,楼下的玩家跟在他身后上了四楼。
管家看到越戈叫了声“大人”,说:“夫人让我给客人们安排房间。”
他指了下虞翊和越戈身后,回头道:“各位,这里就是古堡的客房,也是你们今后休息的地方。”
越戈紧蹙着眉心:“我的房间在哪里?”
管家丝毫不觉得主人不知道自己的房间不奇怪。
和蔼地笑了一下,指指不断向上盘旋的楼梯:“7楼就是您的房间。”
越戈嘴里嘀咕了一声:“……7楼?”
几乎是同时,回过头看着虞翊:“你跟我——”
“我不跟你睡。”虞翊冷着脸走进楼梯口正对着的第一个房间,嘭——地一声关上门。
越戈:“…………”
真就亲男朋友。
管家假装没看到伯爵大人被他的小情人无情地拒之门外,不自在地碰了下鼻尖。
走到越戈身前:“大人,夫人说晚宴的时间您来安排。”
越戈侧过来看了他衣服上的侧袋,里面似乎放着一把精巧的雪茄剪。
“晚宴?”
“是的,夫人安排了一场盛大的舞会来欢迎她的客人们。”
越戈“啧”了一声,摸出烟盒夹出一根雪茄衔
管家拿出一盒火柴,要给他点燃。
越戈摇了下头,眼眸深邃地盯了管家片刻,忽地笑了一声:“现在就开始。”
管家一愣,为难道:“这……可我们都还没有准备——”
“我说。”越戈微微低下头,沉黑的眼珠看着他:“现、在、开、始。”
管家嘴角的笑肌抽了一下:“好好好的大人。”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下了楼。
背影甚至有点颠簸。
越戈奇怪地扫了一眼,管家脚上的鞋大小并不一致,左脚要比右脚大出许多。
咣当在脚踝前后。
他沉默了片刻,从管家身上收回视线,两指把嘴上的雪茄取下来,扫了一眼扔到了地上。
……
笃笃。
房门被轻声敲了两下。
虞翊从床上站起身,面无表情地打开房门。
越戈斜靠在门框上,侧过去凝视着楼梯口,听到开门的声音转过上身看着他。
“这位英俊的先生,我有这个荣幸进去吗?”他问。
英俊的先生有点无语,但还是让了一步,放他进去了。
房间窗户大敞着,从门口的方向能看到远方海面的地平线上,正缓缓跃下的太阳。
碎金铺洒了大片海面,把湛蓝的海水衬得深黑,整个世界像是被黑色的海水紧密包围着。
但是古堡上面阴云罩顶,大片的乌云不断从四面八方接壤而至。
似乎把古堡和海面分出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看起来。
像是要下雨。
“这里有点问题。”越戈从窗外收回视线,看着虞翊侧着的半张脸。
嘴唇动了一下,又紧抿起来。
虞翊淡淡“嗯”了一声,说:“你想说管家?”
越戈点了下头,从衣袋里抽出那盒雪茄。
铁盒在柔软的床垫上弹了一下,最后落在某处陷下去一个小坑。
越戈朝床上抬了抬下巴:“他给我点烟的时候没有用剪刀。”
当时管家的口袋里还放着一把雪茄的剪刀,应该是怕伯爵随时会抽烟。
但是这个管家没有。
除此之外,尽管他极力模仿着某些夸张的礼仪,但仍旧有很多细节上的东西显得无比粗糙。
就比如——
他的鞋。
一个真正的贵族管家绝对不会犯这么低级的衣着
虞翊说:“等晚上,四楼绝对有问题。”
在四楼楼梯口骤然消失的划痕,一定有什么东西会在某一时刻出现在四楼。
不知何时,天蓦地阴沉下来。
轰——
一声雷响在古堡外的石壁上劈下,极快碎石从坚硬的石壁上脱落下去,坠入海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