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什么都可以。“
　　“全都是你的。”
　　***
　　雨下了整整一天一夜。
　　夜里陆曜抱元白去洗澡，在浴室呆得时间有点长。体力透支加上热水的抚慰，回来之后元白很快睡熟了。
　　陆曜看一眼元白睡梦中仍不忘勾着他的小手指，唇缓缓上翘，腾出一只手发消息。
　　和王女士说了元白在他这，让她别担心；又和母亲说元白现在没事了。
　　他没有提热潮期的事，觉得元白可能脸薄，并不想让母亲知道。王女士确实大大咧咧没在意，但是陆母身为omega，几乎是很快就猜出了事情的真相。
　　她没说什么，但过了会发了个邮件过来，又说要记得喝水。
　　第二天早上，陆曜翻着邮件，元白睡梦里说了几句听不清的话，朝他腿边挨了挨。
　　alpha摸摸他额头，见他眼皮乱动，估摸着也快醒了，起身想去看看早饭，但元白紧紧攥着他的手。
　　陆曜索性抱着裹在薄毯里的omega一起下楼，反正整个家里只有他俩。
　　到了楼下厨房，元白有些半梦半醒了，陆曜有些紧张地注视着他。
　　元白睁开雾蒙蒙的眼睛，小小的打了个哈欠，惺忪道：“早……”
　　外面的雨还在下。
　　天已经亮了。
　　“早。”陆曜抱着他在餐桌边坐下，那里放着阿姨准备好的两份早餐。
　　水果，牛奶，煎蛋，沙拉土豆鸡胸肉……嗯，比较像健身餐。
　　还没意识到昨天发生了什么的omega在陆曜怀里动了动，突然面色古怪。
　　陆曜看着元白脸皮一点点变红，不动声色把水杯递给他：“渴么？”
　　元白渴极了，又急于掩饰羞耻，匆匆接过水杯，大口灌下去。
　　然后他发现嗓子也很不对劲，有种唱完ktv后声嘶力竭的疼，就跟扯着嗓子喊高八度喊了十个小时似的。
　　元白试着“啊”了两声，终于沉痛地接受了他嗓子叫哑了这个事实。
　　陆曜看着埋头装鸵鸟的omega，忍不住亲一下他后颈上的咬痕。
　　还好，陆曜想。
　　他就生怕元白一觉醒来，因为太过羞耻，故意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先吃早饭。”陆曜把盘子拉近，元白昨天晚饭没空吃，嗅到早餐的香气，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可与此同时，那些糟糕的画面也一个个涌上来。
　　元白，呆了。
　　他手抖了一下，扶着桌沿试图站起来——腿软。
　　撑着身体想换一个位子，结果一挨到凳子，脸都白了。
　　怀疑人生的omega最后还是坐在陆曜腿上被喂着吃完早饭的。
　　“你要好好休息。”陆曜把人搬运回楼上，在两间房之间犹豫，暗戳戳朝自己的床挪了一步——他昨夜已经把房间规整回原样了。
　　元白抓住他衣袖，严肃地摇了摇头。
　　陆曜看了眼自己的床，终究还是把元白送回到自己的房间。只是元白总觉得，他那眼神里似乎充满了遗憾。
　　元白趴在床上休息，情绪归于平复，身体的种种症状就全出来了。
　　放纵的代价很可怕，虽然说omega天赋秉异……奈何这个alpha，天赋更加过人。
　　元白心不在焉翻着笔记本，搬了个椅子坐在床边的alpha存在感实在惊人，元白屡次感到灼灼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他实在忍不住了，小声道：“你干嘛一定要在这里待着。”
　　陆曜一怔，反应很快：“你不想看到我？”
　　母亲发过来的《omega热潮期护理手册》里分明强调，omega在热潮期后非常敏感，如果alpha标记完就走人，很容易给他们带来被抛弃的感觉，严重的可能会造成终身的心理阴影。
　　陆曜定了定神，心想他决不能冒这个险。
　　“我想陪着你，你可以装作我不存在。”alpha的声音有些微苦涩，一个alpha，不被自己认定的人需要，其实相当受挫。
　　元白捕捉到了陆曜的那丝委屈，只得缩回去，嘟囔：“那，那随你。”
　　其实他怎么可能讨厌陆曜在旁边，只是——
　　现在一看到陆曜，他就觉得哪哪都疼。
　　呜呜呜。
　　中午，云收雨霁。
　　元白窝在软垫里给妈妈打电话，语意含糊：“我我过几天再回去，还有我想请几天假……”
　　王女士大惊：“宝贝啊，你的声音怎么啦！”
　　元白轻咳一声，早有准备：“那什么，我有点咳嗽。”
　　王女士不疑有他：“那宝贝你要好好吃药，天天量体温哦，多休息快快好起来！”
　　元白带着欺骗妈妈的罪恶感深沉地挂了电话，失落地想：我不是个好孩子了。
　　唉，王女士真是个傻白甜。
　　另一边，王女士带着孩子终于长大了的欣慰感愉快地挂了电话，转头朝旁边一起喝早茶的陆母眨了眨眼。
　　……
　　元白在陆曜家趴窝了几天，陆曜白天上学，晚上回来和他一起吃饭，元白看着陆曜刷题，自己翻他旧笔记预习。
　　两人相处有些小心翼翼，都绝口不提那晚上的事，为了集中注意力，学习倒是非常专心致志。
　　一时间，陆家内部充满了学术的氛围。
　　元白前桌的女生给他分享课件时提了一嘴班级群，元白好久没点开了，心血来潮戳进去看看，就在无数刷过去的信息里准确地瞄到了“陆曜”两个字。
　　保送k大？
　　元白赶紧点开链接看，确定是真的，慢慢舒出一口气。
　　高三太苦了，这个消息出来，陆曜是不是就可以解放了。
　　他等着陆曜回来和他宣布好消息，但他等啊等，从晚饭等到熄灯，探出个脑袋看，发现陆曜还在看书。
　　“陆曜。”元白实在忍不住，问他，“你保送的事，不打算聊聊吗？”
　　陆曜笑了下：“你知道了。”
　　元白隔着几米，有些困惑道：“我听说拿到保送名额，就可以不去学校了的。”
　　“嗯。”陆曜翻过一页书，淡淡道，“但我还是会参加高考。”
　　“嗯？”
　　“高考只有一次，体验一下不是什么坏事。”陆曜道。
　　元白有点懂了，点点头：“所以……你……”
　　陆曜如果要参加高考，就一定会全力以赴。他的高考成绩……他们的高考成绩，都是有很多人盯的。
　　他们这种高中生偶像团体，很容易被嘴对未成年人有负面影响，形象健康至关重要。而陆曜一直担着团里那个学霸人设，他是完美的“别人家的孩子”，因此压力更大。
　　元白有点心疼。
　　他垂眸想了想，走过去，揽住alpha的肩膀，很大哥地问：“都保送k大了，想要什么礼物？”
　　陆曜合上书，侧眼凝视元白半晌，不说话。
　　元白被他看得有点慌，努力不往后缩：“你生日也快到了……”
　　“嗯。”陆曜随口道，“你送的，都喜欢。”
　　哪一次他都是这么说。也是真心实意。
　　元白知道，但是他还是忍不住一次次地问，过去他不知道，现在明白了。
　　他喜欢陆曜看着他露出那种纵容的神情。
　　人一感性，就容易冲动，一冲动，就容易干坏事。
　　干坏事的元白，满足了得到奖励的人，冲动地牺牲了自己。
　　*
　　【最近有没有曜白的消息哇？】
　　【问就是没有，没有，没有。】
　　【曜骑白菜集体变孤寡老人，儿子儿媳啥时能想起来回家看看？！】
　　【呜呜呜，儿子还记得打打广告，儿媳已经完全忘记微博密码！】
　　【呸，谁跟你儿媳妇儿！！！！想娶我崽崽不打六位数聘礼还敢口嗨？】
　　【白菜姐姐来了，不要激动，你咋知道我没打过六位数聘礼？[图]】
　　【卧槽土豪，曜白排面……】
　　【呜呜呜太有钱了，本贫穷白菜眼泪从嘴角流出】
　　【……可以，姐姐继续嗑不要停[微笑]】
　　【笑死，金钱的力量，可以使剽悍如白菜低下高贵的头颅】
　　正主很忙，无心营业，going家各路粉丝为了排遣寂寞纷纷团建，江湖上没有曜白，但处处都是他俩的传说。
　　另一边，洛凛频频在采访和个人社交网络上向元白示好，也聚起了一小批邪教cp粉。
　　起初曜白粉不care，觉得就是为了宣传，但过了快半年还这样，是不是就有点……
　　嗯，反正不大舒服。
　　洛凛颇有点剃头挑子一头热的意思，一门心思钻研各种表白方式，弄得人闹不清他是没出戏，还是真有那个意思了。到后来不光是粉丝猜，连陈西蓝都打电话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而洛凛居然就大方承认：“确实是那个意思。”
　　此话一出，立马哗然——陈西蓝是在上一个著名综艺节目的时候打的电话，问题是主持人要求他问的，本来只是做个效果乐一乐，哪知道洛凛居然就承认了。
　　当红演员，又是年初在大爆戏里演同性对手戏的，这一曝光热度可想而知。
　　元白销假去学校第一天，就被这从天而降一口锅砸得眼冒金星，被媒体堵在校门口，寸步难行。
　　他身体还没恢复到最佳状态，站在拥挤的人群中，闪光灯晃得眼前一阵阵眩晕。
　　“元白你对洛凛对你表白这件事怎么看？”
　　“你们是否在剧组就有超出友情的发展？”
　　“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这些闻着腥味而来的媒体像苍蝇一样亢奋往前蹿，校门口乱成一锅粥。
　　元白忍着晕眩，扶起在他面前被撞倒的初中部男孩，还没来得及说一声没事吧，急着往这边冲的狗仔不小心脱了手，一个话筒直直向他面门砸过来。
　　他下意识闭上眼睛。
　　但那个话筒没有砸到他脸上——无数直播画面都记录到，话筒好像突然在半空中失去了动力，直直掉到了地上，砸中冲得最快的那个狗仔的脚，发出一声巨大的闷响。
　　但除了抱脚跳起来骂娘的倒霉蛋，没有一个人关心话筒。因为镜头里出现了另一个人，一个消失在媒体和公众视野里很久的人。
　　陆曜从校门走出来，只穿一件白t，书包随意挂在肩上，他没什么表情，冷冽飒拓，走到元白身侧。
　　无数记者虽然下意识跟着他移动目光，但仍然举着话筒，枪炮一样指着被围在中心的元白。
　　元白也看着他。
　　陆曜就语气很平常问：“走不走啊？”
　　元白点点头，陆曜就握住他手腕。
　　周遭一片吸气声。


第121章
　　门口围了许多人, 普通人根本寸步难行, 但谁也没怀疑过陆曜为什么能来去自如。
　　他向来是走到哪里, 都会有人让出一条道。
　　赵妍带着人来迟一步, 公司的车匆匆停在学校对面，女人高跟鞋都甩掉了，一把打开车门，临时从公司调来的几个保镖下了车, 这才疏散出一点空间。
　　赵妍远远瞧见陆曜和元白在一起，稍稍松了口气，忙挥了挥手。
　　陆曜一手按在元白后背, 弓着腰大步带他走出狗仔的围堵, 朝马路对面走去。
　　后面闪光灯一片，拍照声没有停过。
　　元白被塞进车里, 赵妍抚了抚胸口, 忙告诉他事情经过。
　　“……总之你最近上学公司会接送，不要一个人出门。”赵妍手机一直在响，她努力按下烦躁, 一手给老板回信息，道, “我和洛凛经纪人那边联系，看看他到底什么意思。这事是他们惹出来的，他们得自己收拾好！”
　　元白晃了晃脑袋, 赵妍一着急声音就会变尖利, 他原本就有些眩晕, 现在更是头疼。
　　赵妍兀自喋喋不休，忽然听见清冷声音打断：“先别说话了。”
　　她摘下墨镜回头，这是辆十一人座的面包车，几名牛高马大的保镖敬业而憋屈地并肩缩在最后一排，她的两名成员坐在中间，一个正揽着另一个的肩，慢慢将他的脑袋搁在自己大腿上。
　　赵妍眼睛差点从眼眶蹦出来——不是因为元白躺在陆曜膝盖上这件事，讲真这很常见，她也不是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经纪人，大风大浪看多了的。
　　让她震惊的是衣服牵扯间露出的元白肩上一块可疑的痕迹。
　　她虽然把爱情献给了事业，但没有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一个天天和明星桃色新闻打交道的兼职公关部总监怎么会不认识传说中“蚊子咬/过敏/毛囊炎”的痕迹？
　　一只大掌果断遮住了她过于热烈的视线，陆曜认真把元白的衣服拉好，给他按摩穴位。
　　赵妍：…………
　　陆曜专心致志给元白按摩，似乎没有要跟她解释的意思，泰然自若，光明磊落。
　　赵妍木然看着枕在队长腿上如同回到巢穴一般的主唱，手机一响，一通电话打来。
　　“赵姐，那边联系上了说热搜他们负责撤，让我们配合一起降热度——”
　　赵妍缓缓将墨镜推上去，从那二人身上收回视线，咬牙继续工作：“先辟谣！”
　　公关犹豫道：“我们提了，但是他们老板好像不愿意发这个声明……”
　　赵妍气绝。
　　老实讲洛凛不知道那是公开场合所以说出来，不能全怪他；这个事结合情境，让他辟谣也确实和强行说盗号没有什么区别。
　　但就算是“明知是假”的辟谣，该发也还是要发！
　　“让他转告他们老板，要对自己的言行负责。”赵妍冷静下来道，“而且他们老板也不是只对自己负责，也要对他们整个团队负责，平心而论，他们不知道怎么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