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对我求而不得 完结+番外[玄幻科幻]——BY:匿笔轩者
匿笔轩者  发于:2020年06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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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领着白羽齐佑天往楼里走,这座楼着实太富贵,雕梁画栋处处细致。绕过影壁前厅,又走了好长时间,中年人终于把他们带到了开席之处。
  相当开阔的一处大厅,一张椅子就独立成席,每处桌边都有两名美貌侍女在旁伺候。
  白羽数了数桌子,二十多张,已经有半数人落座了,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或是沉默或是攀谈,神态不同衣着不同,唯独一点相同,人人身上皆有种桀骜之气,是一路攀爬到顶峰的桀骜,个个都是从下界搏杀飞升上界的修士。
  这位不知名却能为挺大的主人,所图不小,白羽心想。
  “我就不打扰二位了,再过一刻钟,准时开席。”中年人鞠了一躬就退下。
  一旁立着的几位侍女聘聘婷婷上前,要领着白羽齐佑天分别入席,齐佑天却说:“我和他坐在一块。”
  侍女了然,贴心地又添了一把椅子。于是人人独自成席的厅中,唯有白羽和齐佑天坐在一块,乍一望去相当打眼。
  陆陆续续又有几个人来了,纷纷落座。一刻钟时间过去了,白羽仔细一数,还有三人未到。
  主人没有再等,时间一到他就施施然走到了主席。他身量很高体态修长,模样清俊十分年轻,唯有一双眼睛是阴沉沉的黑。
  那绝不是一双年轻人的眼睛,而是一双活得太久已然成精的老人的眼睛,平静无波地扫视全场一周,自然而然掐灭了所有议论交谈声。
  主人轻轻拍了拍掌,侍女们捧着盘子开始上菜,鱼贯而入又穿行而出,流畅得好似行云流水。
  没人动筷子,谁都明白主人要先说话,他清了清嗓子,“诸位能来,我余某人很高兴。诸位都是下界修士,个个能为非凡。也是我花了好大心思,从各地招揽而来的客人。我邀请你们来我的洞府做客,诸位也很给我面子。”
  前几句话还挺柔和,然而主人话音忽地一变,嗓音似能冷得析出冰碴来,“然而有三个人没来,他们连夜逃走了,这让我很不开心。”
  话音刚落,侍卫们就拖着三个血肉模糊的人来到大厅中,游街般展示一遭,又重新拖下去了。
  大厅之中雅雀无声。尽管人都被拖下去了,那股子血腥气犹自绕在鼻端,驱之不散。
  这可真是造孽,白羽吐了口气。他能看出来,那几个修士早就被捏断了经脉半死不活,只是主人别有目的,才留他们一条小命。
  宴无好宴,这点白羽早就清楚。而所谓上界修士做派如何么,从他昨天的遭遇就能窥得一二。
  这座楼阁的主人,也只是上界修士中普通的一个。他用这种暴虐的手段镇压宾客,正是为了铺垫他接下来的目的。
  主人环视一周,看到那些下界修士没一个吭声,一掀眼皮轻轻地说:“我不想杀人,所以只是略施惩戒。不肯来我洞府做客的人,就是不给我面子,我决不能轻饶。”
  神经病,白羽在心里嗤笑。他觉得天幕海那些狐假虎威的玩意已经够混账了,和主人比起来,不过小巫见大巫。
  “当然,我也不会慢待我的客人。但凡肯应我邀请的人,皆有好礼相赠。”
  主人一挥袖,桌子上无声无息出现了好些红匣子,和昨天中年人奉上的一模一样。
  白羽粗略一数,每人十八匣,比起昨天的见面礼多了一倍。
  有人不安地动了动,也有人坐定闭眼,似是已经入定。谁都不傻,都明白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主人出手如此阔绰,必定是有求于人,而这件事也必定十分棘手。
  白羽坐得有点不耐烦了,他往旁边挪了一下,齐佑天就用眼神望他。
  “把东西都收着。”白羽懒洋洋地说,“不拿白不拿。”
  他们俩成了第一桌收东西的人,主人赞叹地拍掌:“好,我就喜欢识时务的人。剩下的几位不肯收我的东西,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啊?”
  主人的语气是轻飘飘的,话中的阴狠之意却太冷冽,似刀锋直抵在人的脖颈上,稍一用力就能见血。
  在主人的示意下,所有人都不情不愿地收好了东西。形势比人强,他们瞧不出主人修为如何,又怎敢轻举妄动?
  今天这桌宴席,分明不是给他们吃的。就算是珍馐美味,因为有这么位太强势的主人作陪,也一点滋味没有。
  主人倒是从容得很,他斟满一杯酒,并不喝,而是轻轻敲打着杯壁,“我今天请诸位来呢,是因为衍州有座洞府要开启了。”
  “洞府的主人么,是个很厉害修为也高的修士。可惜他心太软被人算计,死了足有一千七百多年吧,不过他的洞府却完完好好地留下了。”
  白羽漫不经心地听,没什么表示。什么先人留下的洞府,被某位有缘后辈一举得之从此青云直上,诸如此类的东西,白羽光是看话本就见过不少次。
  他恍然想了起来,一百多年前,他自己也曾用《天地经》为饵钓了一次鱼。想到这白羽有点心虚,旁边坐着的齐佑天也似有所感,转头凝望白羽,嘴唇微扬似在嘲弄。
  看什么,他倒霉透了!白羽生平唯一干过的亏心事,就给自己招来了好大麻烦,现在仍旧没摆脱。
  白羽毫不示弱地与齐佑天对望,青年剑修先挪开了眼睛。
  主人还在慢慢地往下讲:“那位修士么,是个老好人。他觉得自己死了以后,洞府就此荒废太过可惜,所以每五十年开启一次,静待有缘之人取走。”
  说到这,主人短促地笑了一声,像是嘲弄。他轻慢地一甩袖,直接把酒杯扔到了地上,澄清酒液撒了一地,“我却觉得,他有一点太混账。他没把东西留给上界修士,他所谓的有缘人么,是你们这些蝼蚁一般的下界修士。唯有到上界未满五十年的修士,才能进入他的洞府。”
  “凭什么啊,你们这些飞升而来的下界修士,除了惹是生非以外,可曾干过半点好事么?”
  冷傲又不快的笑声,主人的目光紧盯着酒席上坐着的人,像蛇盯着猎物。
  有些人禁不住他带来的压力,不自觉瑟缩或是挪开目光,于是主人的表情越发轻慢了。
  “我的目的也很简单,既然我自己去不了,那就请诸位代我前去那座洞府。若是有谁侥幸获得了传承,可谓是一步登天。而我赐予你们如此机缘,所求之物,也不过是一件法宝。”
  主人伸手拢出一个碗口大的圆,“一件不大起眼的法宝,也是你们没本事拿的东西,我替你们消灾灭祸,诸位应当感谢我。”
  话刚说完,就有人站起来冲主人鞠躬,是个模样挺俊朗的年轻修士,唯独脸上表情太谄媚,“在下感谢大能赐予的机缘,在下只求替大能排忧解难,上刀山下火海都再所不惜!”
  一席话说得铿锵有力,仿佛他真是什么忠心耿耿的下仆,豁出一条性命都再所不惜。
  好些人都在心里骂他无耻,谁不明白他是打不过这位主人,只能点头哈腰地认怂了?能飞升上界的都是人精,谁不明白今天的局势有死无生?他抢先讨好这位大能,就像拼命晃尾巴汪汪的一条狗,至少能先赚一点感情分。
  “够无耻。”主人简短地点评了一句。
  “多谢主人夸赞。”那人弯腰鞠躬,脸上的微笑简直要淌下来。
  “可我不喜欢你这条狗。”主人忽地一皱眉,食指中指并拢往那人身上虚虚一点,“既然你说能为我死,那不如现在就死了吧。”
  仍是商量的语气,从容优雅,甚至带着点笑意。
  刚刚笑容满面的修士却愣住了。他眼看着自己两条腿化成了灰,好似有一簇无形烈焰正在燃烧,太暴虐又太迅捷,一下就吞没了他整个躯干。
  逃不出来也没有办法,连张张嘴都是奢望,他唯有茫然地睁大眼睛,而后就彻底化成了一堆灰。
  是什么术法,抑或剑招,都没人看清。刚死的那个人,提醒着他们主人太危险,面对他们犹如大象伸腿踩蚂蚁,踩死几十只也毫不在乎,因为双方根本不是一类人。
  “我没把希望全寄托在你们身上,毕竟下界修士么,就那么回事罢了。”主人轻慢地说,“先前我也找了挺多人。又是给功法又是给丹药,在这五十年间好吃好喝地供着。结果他们没到洞府门前,就被阵法推了出去,不管怎么努力都没用。”
  “于是我明白了,那个人不是傻子,他死了之后也不许别人糊弄他。他要的是,下界修士靠自己的本事抢夺拼杀,而上界修士不许插手。”
  这番话听起来越发不祥了,然而主人喜怒无常,下界修士唯有听话的份,都没人敢出言询问一句。
  讨好不成,打也打不过,生死都存于他人一念之间。这滋味太难熬,饶是他们修行的时间长也练就了一副忍耐的功夫,也受不得此等磋磨。
  有人牙齿打颤,也有人情不自禁握紧了手指,主人视若无睹,继续说:“后来所有人都学乖了,不再耍什么歪门邪道。每次洞府开启,都有人随便找些下界修士撞大运,可惜他们之中没一个有那等好运。那个人死了一千七百多年,他的洞府一直无人能够继承。逐渐有人摸索出了一点规律,那个人并非那么死板,他也允许上界修士耍点手段。”
  “十个人,他只许上界修士选十个下界修士进入洞府,多一个都不行。”
  若是十个人还好,有谁长舒了一口气。他嘴唇一扬隐晦地笑了笑,觉得自己肯定能从中这剩下的二十多个人中杀出一条血路来。
  主人挪动了一下身体,两只手交叠在一起支撑着下巴,眼睛从上方俯瞰着一众修士,“前面的九个人,我已经选出来了。剩下的一个名额,诸位就去争吧。”
  他轻描淡写一句话,就似云端上的神祇下令,要他们搏杀要他们争夺,背后捅刀子还是正面碾压过去,他只要胜利者。
  “等会我数三个数,你们就开始吧。就算是道侣是朋友,也不用顾忌什么。也别心存侥幸,毕竟是你死我活的事情,什么道义情谊,比得上你自己的命重要么?”
  主人循循善诱地劝,他挪开了两只手,意有所指地看坐在一块的白羽和齐佑天,“两位是道侣吧,也别心慈手软,谁先下手谁能赢。”
  他一边摇头,一边叹息,仿佛已经认定了他们俩的结局。
  末了他还忍不住去看白羽,怜悯地皱着眉头,“长得真好看啊,如此美人,未免太暴殄天物。要是我早点碰上你,绝不会让你遭这种罪。可惜我对别人的道侣不感兴趣,你终究没那个福分。”
  齐佑天的眼睛一点点眯细了,白羽捏捏他的手,青年剑修就面无表情地瞪他。
  “不用什么事都得你出头啊,我也很有用。”白羽笑了,“说好这次由我保护你,我绝不会食言。”
  “好气魄!我还真挺感动。”主人似模似样地拍了下巴掌,又假惺惺地抹眼角,“两位如此真情天地可鉴,不如一并殉情自己抹了脖子,以免自相残杀?”
  没人回答,白羽望着主人,目光森然。
  主人眨了下眼睛,“这样吧,我最怜惜有情人。若是谁能抢先杀了他们俩,我就允许他活着,成为最后的赢家。”
  他一番话把所有人目光引到了白羽齐佑天身上,是十几头饿狼围住了肥美的两只羊。
  白羽一点不慌,他还按着齐佑天的手,轻轻笑了,“乖,听话。”
  “三。”主人伸出了三根手指头,好些人蠢蠢欲动,周围的杀气也被唤醒,整座大厅仿佛被冰冻住了一般,明明无风却寒意四起。
  “二。”主人的手指头落下去一根,十几件法宝已经被唤醒,灵气波动一下接一下传开。
  “一。”又一根手指一点点落了下去,杀机已被触动,似弓手就要撒开弓弦,紧绷着屏息着,等待那一刻的到来。
  在比呼吸眨眼更短暂的瞬间,一道剑光来了,无声无息地破开空气,精准而无声地冲着那截手指头而去。
  主人叹息了一声:“哎。”
  叹息是美人不认命果然要赌,可惜一切全然无用。
  他一抖袖,整个人就穿越空间步入虚空,留在世间的不过是个虚影幻象,旁人根本伤不到他分毫。
  肯定有人会动手反抗,主人也早料到这点。
  不过是个下界修士,可惜是个如此美人。主人怜悯地摇摇头,而后脸色大变,因为那道剑光也追来了,如嗅到腥味的鲨鱼般,阴沉沉地尾随而来。
  主人牙齿咬得咯吱作响。他加快速度,趁着剑光没触到他衣角之前辗转挪腾,手一挥再破开一道空间裂隙,于瞬息间再步入其中。
  然而一切全然无用,那道剑光已经认准了他。十八道空间裂隙,足以横跨千年漫长时光的旅程,剑光的威力都没削减半点,所过之处万物崩裂。
  时光有多短暂,距离就有多遥远,时间都成了无用之物。那道剑光依旧韧性十足,一门心思认准了主人就不离开。
  逃避无用,那就与它硬拼。主人停步了,剑光却骤然加快,瞬息间撞到了他的指头上。
  嘭地一声,主人的手指炸裂开来,血花四溅白骨开裂。他捧着手指头呻/吟,顾不上脸面也没了风度。
  所有人就眼见主人的身影消失在原地片刻,就回来了,好似他从未远离一般。
  唯独主人在打滚在哀嚎,喊疼呼痛,他一边咬牙还一边怒吼:“我杀了你,我杀你了!”
  敢断他一截手指头,这仇怨比天还大!自己有多久没受过伤,又有多久没吃过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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