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对我求而不得 完结+番外[玄幻科幻]——BY:匿笔轩者
匿笔轩者  发于:2020年06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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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芙扯住天君的袖子,低声地唤:“天君,天君……”
  第三声呼唤没有说出口,因为天君掐住了她的喉咙,银眼睛里冷然得没有情绪。
  一道灵气入体,不是替她驱赶剑光,而是不由分说封住了云芙浑身上下的诀窍。
  经脉已毁诀窍又被封,现在云芙连眨眼都做不到了。她被天君放在地上,虽说动作还是轻柔的,然而云芙已经快心死了。
  就这么,结束了?这位上仙口气倒是挺大,可惜败得也太快。被齐佑天搂着的白羽,还有点缓不过神来。
  刚才那一剑,是齐佑天自己的剑法,诡谲又莫测。真要对上这招剑法,白羽也不好说自己能否取胜。
  时隔一百七十多年,齐佑天也成了了不起的人物,真不愧是天命之子。
  白羽感慨地笑了笑,然后毫不客气地去拽齐佑天箍着他腰的手,“人都动不了了,不如齐仙君松开我?”
  齐佑天神情冷然斜他一眼,“地君就是如此感谢救命恩人的?”
  “就算你救了我的命,也不能对我这么不客气。”白羽低着头,专心致志拽齐佑天的手指头,“要我以身相许,你还不够分量。”
  青年剑修兀自不动,仿佛白羽那点力气对他没半点用,“再加上以前我助你脱困那份人情,也不够分量?”
  这小子,真是学得太精明!谁告诉他自己怎么脱困的,肯定是天君出卖了自己!
  白羽忍不住想骂人,他警告般盯着齐佑天不放,“你再不松开,我就劈你一剑,看谁受伤。”
  “你不舍得。”齐佑天眼皮都不抬。
  唯独不远处天君投来的一道目光,让齐佑天松开了手,却也仅此而已。
  天君安顿好云芙以后,自然有人不声不响把这位上仙拖下去了,他还解释道:“如果云芙也死了,清朗上尊必能觉察出异象。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地君,如果你想拯救万物苍生,现在就要开始行动。”
  白羽稍微一想,就琢磨出这是怎么一回事来。他嗤笑道:“天君,你可太厉害了。两位上仙被你耍得团团转不说,我也被你算计了。”
  也是杨鸣与云芙两位上仙合该有这一劫,他们俩要是安分点,没准还能留住一条命,这么作死,谁也护不住。而齐佑天和天君么,本来也是一伙的!“你又算什么人,你怎么说我就得怎么做?”白羽嘴唇都抿紧了,他转身不理那二人,一步步往外走。
  “你是不是已经拿回了那两瓣心?”天君的声音不紧不慢地问,“天下苍生遭劫,你刚才还骂我冷血,又傻乎乎地想与他们玉石俱焚。现在明明有了办法,你又犯什么小孩子脾气?”
  犯脾气怎么了?他被人算计被人耍,罪魁祸首还不许他生气?白羽理也不理,迈开腿一刻不停。
  蓦然他的肩膀被人按住了,天君似乎真无奈了,“地君,我错了,我不该瞒着你。”
  白羽不转头,脚还是停下了。
  “你也知道,若想度过天劫,唯有去上界。你我皆是器灵,到了上界必能感应到融天纳地鼎的方向,清朗上尊舍不得这件法宝,他必会将其随身携带。”天君顿了顿,又说,“为了避免清朗上尊觉察出端倪,我得坐镇下界瞒天过海,只有你能去往上界。”
  白羽兀自不吭声,天君却知道他心软了,继续说:“而齐佑天不是一般人,你和他一路同行,其中必有机缘造化。若是失败了也没关系,反正不过殊死一搏,我也没想活着。”
  自从他们俩被捏出来以后,白羽还从没听过天君说这么示弱的话。他忍不住扭头看,天君眼睫低垂看不出神情,唯有按着他肩膀的那只手力气又大了些。
  “你能舍得下,我又有什么不敢?”白羽安抚地拍了拍天君的手,“往上界去一趟罢了,最差不过形神俱灭。其实一万年前我都应该死了,没有你我也活不到今天……”
  天君浓密的长睫猛然一颤,嘴唇也发抖了。他似乎想说什么话,然而却说不出口,唯有沉默。
  沉默了好一阵,终于有人不识趣地惊扰他们,“天君,有好些修士都来询问,他们想知道刚才是什么回事。”
  白羽发现,齐佑天没大没小这个毛病,并不是独独冲着他自己。
  没看见齐佑天对天君的称呼么,既不叫师父也不叫大人,就那么生硬不敬地唤天君,半点尊敬都没有。
  而且这一仗阵势太大,也根本瞒不住。但凡刚才待在天幕海总殿的人,都知道,上仙发怒毁了天幕海一座大殿。
  那些心思繁多的修士要是不安抚住了,难免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天君好脾气地说:“我知道了。”
  他一拧身走了,只留白羽和齐佑天大眼瞪小眼。
  刚才齐佑天说了好些轻薄话,白羽记得一清二楚,可惜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
  这事还没完,白羽用眼神警告齐佑天。青年剑修没被他吓住,反而意味深长地笑了。
  白羽越看越烦,他觉得自己还是赶快回家吧。天幕海这边闹出好大架势,估计极渊之地那一洞府人和妖也要担心。
  再说过几日他还要去往上界,总得对他们几个交代一番。
  白羽刚掐了个法决唤来一缕云霞,齐佑天就上前一步,看情形是想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不等白羽开口,齐佑天先问:“地君要去哪?”
  “我回自己家,你也要跟着?”
  “在下可不敢让地君独自离开。”齐佑天皮笑肉不笑地答,“你欠债不还,要是逃到其他地方,我可追不回来。而且,明天我们就要去往上界,地君还是安分些吧。”
  听他的语气,仿佛白羽是不让人省心的三五岁孩子,一得了空闲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白羽不理他,踏上云光就往极渊之地走。齐佑天也较真了,他不紧不慢跟在白羽身后,双方只隔一丈。
  即便到了极渊之地,齐佑天也没有离开的意思,他紧随着白羽落到了地面。
  风华早就翘首以盼了,他一下就扑到了白羽怀里,“魔尊魔尊,你总算回来了,我的毛都快掉光了。”
  他把尾巴拽过来给白羽瞧,蓝眼睛里水光盈盈,“你看看,尾巴梢秃了一小撮。我不好看了,不知魔尊还会不会喜欢我?”
  白羽瞧了好一会,也没看出风华尾巴梢哪秃了。他还没说话,这妖修就窜到他怀里腻歪着撒娇,都顾不上看他身后有没有人。
  本来应该是挺温馨和睦的气氛,却有人冷冷地插话道:“我看不出你尾巴哪秃了,可你要是再不从他怀里出来,你浑身上下的毛都要被拔光。”
  光是听到这个声音,就足以让风华炸毛了。他甚至顾不上再和魔尊撒娇,直接从他怀里蹦了出来,“齐佑天,你还敢来?”
  青年剑修望着呲牙咧嘴的风华,端的是风轻云淡气质出尘,“你家主人醒了,我来讨债。欠债还钱,理所当然,我为什么不敢来?”
  说罢齐佑天似笑非笑斜了白羽身后一排人,有正道修士魔修还有另外两个妖修,这一窝人都对白羽念念不忘,当真是热闹极了。
  不论谁对上齐佑天的目光,都免不得心头发憷。唯独苏流沙还能大大方方地笑:“齐师侄,好久不见,你的修为越来越高了。”
  “侥幸。”齐佑天哪壶不开提哪壶,“要是我修为不高,我也没胆子向地君要账啊。”
  风华又被这句话激得耳朵直立。他紧盯着齐佑天不放,偏偏又被那人故意放出的剑气惊了一下,重新缩回白羽怀里了。
  齐佑天面色一冷,白羽偏偏又按着风华的脑袋拍着他的后背,毫不示弱地与他对望,“你别吓唬我的猫。”
  “那地君就趁着今天,好好和自己的猫亲近亲近吧。等明天辰时,我就来接你。”甩下这么句话以后,齐佑天踏上剑光就离开了。
  风华终于能哭出来了。他一边往白羽衣襟上擦眼泪,一边呜呜咽咽地说:“他没吓唬我,他刚才真要给我剃毛!我要是没了毛,那就一点也不好看了……”
  白羽不由叹气了。
  该说这猫太爱美呢,还是他被吓傻了,齐佑天说了那么多话,风华一点都没抓到重点。
  还是小藤咬着手指头,懵懵懂懂地问:“魔尊,他要接你去哪?”
  “去上界。”白羽言简意赅地答。
  风华终于耳朵灵验了,他连忙点头:“魔尊带上我,你得带上我啊,我一刻都不想和你分开。哪怕上刀山下油锅,我都陪着魔尊。”
  上界可不是一般的地方,风华这么只修为太低心眼又实诚的小猫,到了上界不得脱了层皮?
  “我谁也不带。”白羽说,“上界太凶险。”
  “那也不能让魔尊和齐佑天两个人待着。”风华斩钉截铁地说,“他对魔尊有心怀不轨,我得看着他!”
  苏流沙凉凉地扫他一眼,“你看得住么?”
  齐佑天何等修为,风华何等修为,根本没法比。那当真是猫碰上了人,捏住后颈皮猫就没法动弹了,再喵也换不来冷面剑修的怜悯。
  “听话。”白羽继续吓唬猫,“通往上界之路太凶险,一路灵气肆虐,我也护不住你。到时候把你一身毛都刮掉了,你就成了一只无毛猫。到了那时候,我可真不喜欢你了。”
  原来自己的主人,当真如此薄情,从头到尾都只喜欢他一身白如雪的皮毛!
  风华愣了一下,而后哇地一下就哭了。他一边哭一边玩洞府跑,看情形和被吓哭的孩子也没什么区别。
  终究是长不大的猫,白羽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
  等到了第二天,齐佑天来接白羽的时候。他特意扫了扫出来送行的一排人,问:“你那只猫呢?”
  “生闷气在屋里趴着呢。”白羽说,“我叫都不理我,就因为你把他吓坏了。”
  面对地君的指责,齐佑天一点也不惶恐,他只问:“他当真不来送行?”
  白羽抬头看天边的云霞,漫不经心地说:“见不到也好,免得心中惦念。”
  能不能活着还是两说呢,越是送行越是伤感,风华肯定又会哭得眼睛发红。
  齐佑天没再说什么,他冲来送行的几个人点了点头,就算打过招呼。
  要去上界也不用准备什么东西,多带点灵玉倒是最实在的。白羽没耽搁时间,告别过后就踏上云光离去。
  真等他们俩离开了,才隐约听见有谁在地上期期艾艾地喊:“魔尊,我等你回来,不管多久,都等你……”
  模模糊糊听得不太清楚,然而白羽知道那是谁,他终究没白养这只猫。再耍性子不甘心,风华还是出来送他了。
  下界有这么个小东西等着他,好像白羽心中也多出了一点重量,压在心头并不沉重,却松不开。
  齐佑天却说:“地君比我有人缘,我若死了,都没人替我哭上一声。”
  话音里若有似无透出了一点凄凉,也是自嘲。也许只是句感慨,却让白羽心中不是滋味。
  “我要是死了,不知地君会不会为我掉两滴眼泪?”齐佑天忽地看向他,蓝眼睛一点点眯细了,“一百多年前,我就在那里哭得可惨,地君头也不回。”
  他修长手指点了点地面,那里尚有纵横交错三道剑痕,像伤疤般不会愈合,“那天,我的小师弟死了,我的师父死了,我也丢了一颗心,至今找不回来。”


第54章
  若论天底下谁最会戳人伤口让人内疚,白羽觉得齐佑天必定首屈一指。
  他说话的声音也不见得如何凄苦,甚至没有一丝心酸,只当是聊天般顺口一提,偏偏能让白羽那颗才恢复如初的心狠狠缩成一团,真像被他一把掐住了就不松开。
  白羽当然记得那时齐佑天是什么模样,他脸上沾灰神情狼狈,抱紧了地上那具已经凉透的尸体就不松开,像挽住了最后一缕希望。
  他也记得,面对一众大能追杀时,齐佑天毅然决然拽着他就跑。哪怕明知前方无路,也要竭尽全力地逃,最差的结果不过是死在一块。
  那份孤勇的绝望的气魄,谁见过一次都忘不掉,白羽光是回忆就喉咙发紧。
  然而时间来不及了,白羽只能站在云霄之上望他一眼,甚至都顾不上说句话,唯有转身就走。他怕看到齐佑天的眼神,是恨意深沉欲要杀人的眼神。
  明知对方不会原谅自己,索性一拧身逃了什么也不解释,自欺也欺人。
  等白羽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齐佑天还在定定看他。
  青年剑修的眼睛里没有怒意更无悲苦,眼神也是澄澈冷然的,像株冰雕的花,晶莹剔透却不可触碰。
  一味逃避也不是什么好法子,白羽索性有话直说:“你恨我也属实正常,我也觉得自己做事做得不厚道。若是你我身份调转,我也会当场戳你一剑,往死里捅都不解气。”
  明知道后果怎样,也知晓齐佑天对他何等情谊,可白羽还是那么做了。他等得太久太久,已经等不下去了。
  一万余年前都被封印在极渊之地,平日里一直昏睡无法醒来。白羽不觉得多悲苦,就是很寂寞,唯有成百上千道祈愿声陪伴着他度过漫长岁月。
  久而久之,连祈愿声也快没了,细细零零不剩多少。有时,一个月都未必有人再向他祈求。
  所谓地君也没多了不起,没过几百年,不管凡人或是修士,已经尽数忘了他的名字。他们提到的地君,只是个传说里的人物,也是个自己作死的混账,死了更好死了活该。有无所不能的天君在,谁还在乎声名狼藉的地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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