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站了起来,可双腿它有自己的想法,不是和赵韵怡她们还有几个男生一起往住宿区的方向走,而是老实地跟着盛天清走到一起。
骗鬼的“自行回去”!盛天清明摆着操控着他。他忽然觉得脸疼:腿长自己身上,想走真得看良辰吉日。
等剩下的人集合到空地,盛天清捏了个诀,收了所有的光源,包括月光,四周瞬间漆黑一片。人群躁动起来,“怎么回事,怎么暗了?”
盛天清慢吞吞道,“渲染一下氛围。”
接着一群人乱哄哄地交流着各自天马行空的猜测。
敖楚挨着盛天清,皮笑肉不笑道:“放开我。”
盛天清收回加在他身上的束缚,恢复了他的自由。敖楚感觉四肢一轻,接着嘴巴被塞进一颗樱桃,是盛天清塞给他的。
吐出来太难看,他只好勉为其难地吃了,盛天清还在他耳边说了句悄悄话,“一颗也不肯吃,真是小气。”他方才注意到敖楚全程就没动过那樱桃。
敖楚被他温热的气息喷了一耳朵,当即麻了。他不自在地推开了盛天清,把人推远些,有些恼道:“还没渲染完吗?”
话一说完,他们眼前就忽的有了场景,不算刺眼,漆黑中闪着幽暗的光,不时有朵朵鬼火飘过,周围温度比他们原来的地方低了几度。
“到了。”盛天清朝前走了几步到了人群最前面,跟他们解释现下的情况:“这里是离我们最近的一个人族村庄,这几天正闹鬼……”
话没说完,大家就疑惑地“啊”一声,“真要上阵啊,这么刺激?”
盛天清说:“我还没说完,这里指的是类六灵,类鬼灵,也是归我们管的。再说了,鬼而已,你们一个个不是小仙就是大妖,怕什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管嘉白委屈巴巴的,他说,“那人族还有怕猫怕狗的,我们怕鬼也正常啊。”
“对啊。”大家齐声应道。
盛天清竟然也觉得他说的好有道理,但是不能自相矛盾,他干咳了一声,“你们吵着要见识的时候怎么不说怕了,任务都接了哪有退回去的道理。抓紧时间看看手头上的资料,刚从灵异组传送过来的。”
敖楚站在人群后打字:“说怕的不也被你拖过来了?专逮着怕的坑。活太久闲得发霉吧您。”
他们听盛天清说完,知道他态度坚决,再说害怕也没用,赶紧抬起手低头看戴在手腕上一指宽的带子。它是用来收发资料的,请求解禁灵力也是靠它。
“我天,吸血鬼吗?”他们越看越惊悚,“拐人、放血、抛尸?”
盛天清说:“……细心审题啊,那是尸吗?原句怎么说的一一将人送回原处。没死,也没什么大碍,但影响不好,要不然也不会给你们这群菜鸟。”说完留给他们点时间看“题”,自己看了眼手机,看完之后放好,抬眼看了敖楚一眼,眼带笑意。
他等了一会儿,问道,“看完了吗,我要开结界了。”
“啥,我们在结界内,那外面是什么?”不等他们反应过来,盛天清手轻轻一拢,朦胧的结界膜褪去,四周真正的景象呈现在众人面前。
他们这会儿正站在一片竹林外沿,前方横隔着村大道,偶尔有汽车,摩托车经过。村大道另一边是一个灯火通明的村子,有许多平房,屋内外都有人,属于正常的凡人生活地区,当然,如果没有一群跟他们一样此时不被人眼所见的鬼就好了。
结界膜一开,隔壁一群正在开会密谋偷人的鬼,跟他们这群当头撞鬼的学生,都是一模一样的震惊脸,两帮人马不约而同地往后炸跳起来。
只有中间的盛天清稳如泰山,还有闲情逸致跟群鬼说“Surprise?”
鬼那边不领情,还没搞清楚状况,其中一个龅牙鬼嚎道:“卧槽,这帮家伙哪里来的,辣么丑!”
“瞎说!中间这位就不错。”说话的这位只有个上半身,漂浮在半空,看起来好像是他们头头,说着还想飘过去跟盛天清握个手。
傅明是骂街的一把好手,站出来咋咋呼呼道:“说谁丑,看看你们,一个个丑得天理不容的还有脸说人。”
那架势硬是把半身鬼吓得退回去了,半身鬼吩咐众鬼道:“还开什么会挖什么陷阱,现成的一帮送菜的,还不快动手!”
盛天清跟着煽风点火,朝他的“小弟们”喊话:“不要怂,干完明天放假!”
两帮人开起火来,双方的老大作壁上观,半身鬼围着盛天清转,盛天清忙着看住学生,并不想理身边这个丑八怪,忙里偷闲还自己抽上烟了,炝死它也好。
第二次作战,他们还是显得不稳定,一下场便畏手畏脚,还没开战自己先怕了。场地够大,由着他们跑。村里的人们无知无觉,在他们身边正进行着一场群魔乱舞。
管嘉白扯着傅明的衣角,紧紧跟着人,如果不是路面不平坦,他真想闭上眼睛算了。一张嘴说个不停:“妈呀,你看他们的脸,蜡做的吗?眼角还挂着血,作孽啊……快看快看,那个断了根腿的怎么跑那么快,哎他过来了!”
傅明烦不胜烦:“你躲开,别碍手碍脚。”他刚打开一个缺胳膊的,又来了个断腿的,“这妆容,哪里是类鬼,鬼族有这么重、口、味吗?”管嘉白继续哔哔。
傅明带着点气性说:“你能办点正事吗?我刚被蔡三小扣了五分,忙着补呢。”
管嘉白停了下来,奇怪道:“你?他为什么扣你分?”
“为什么?”傅明反问,他站在前面挡住那些丑鬼,边说:“你走后我才上去,被他抓个正着,把我当成你了,他一口咬定我骚扰校长,说这种事情他一看就知道个来龙去脉,抓的多了去了,还给我扣了个私生活不检点的罪名。”
管嘉白面露愧疚,说:“我找他说理去。”
“算了,扣都扣了。”
管嘉白忸怩道:“那罪名给我就好了,让上神看我一眼也好。”傅明听了,差点被自己口水呛死。管嘉白又说,“不对啊,他不是找嘉兰叫我下来的吗?”
“找了吗,我看他出去一下又回来的,他找的蔡三小吧。”
“那嘉兰怎么知道……”他想了一下,咬着牙道:“敖楚!”
敖楚从方才就一直呆在原地不怎么走动,手有些生理性地微微发抖,只能勉强打跑要来招惹他的小鬼。半身鬼注意到这边有个容貌昳丽的人,转久了自觉不是盛天清的对手,转而悄悄往敖楚身边潜来。
不等它靠近,敖楚猛地被人从后面揽着肩膀倒退一步,后背撞上一个坚实的胸膛,接着那只手在半身鬼飘过来之前,往上抬起,覆上了敖楚的眼睛。
敖楚闻到了一股带着淡淡的烟味,同时感觉自己的心快要跳出来一样。
盛天清看这东西就恶心,它还偏要怼上跟前,浑然不知距离产生美,虽然它跟美搭不上边。如果不是留着它们给这帮孩子练习,他能一下收了它们,日行一善算了。他一弹手指,抛出一小道灵力把那丑东西打发走。
感觉到抵着胸口的人明显的动静,盛天清疑惑道,怎么还发着抖,他放轻了声音,贴近敖楚的耳朵问道:“吓到了?”一边放开了手。
手刚一挪开,还没放下便被敖楚一下子用力地拍开,他倏地转过身,猛地推了盛天清一把,盛天清由着惯性顺势退了一步,背撞在了一棵碗口粗的竹树上,一阵“沙沙”声,震落了不少叶子。
他心说都怪这些东西太难看,玩笑开过火了,把小楚吓坏了。他才站直了身子还没走开,敖楚一下子逼近过来,扯着盛天清的衣领,迫使他微微低下头,眼睛对着他。
敖楚带着怒意说:“盛天清,你再这样瞎撩,是会被压的!”
盛天清有点反应不过来,或许是因为敖楚的突然发怒,或许是因为敖楚放的狠话,又或许是单纯地因为那么漂亮的一双眼睛骤然迫近,盛天清一下子看失了神。总之等他回过神来,敖楚已经走开了,并且有多远走多远。
他回想一下敖楚说的那句话,怎么想怎么不对,又说不清问题。这个点上也没空细想,他还要主持大局。
两帮都打得不可开交,边打还便边带“人身攻击”“问候祖宗”的,盛天清看着也是新鲜。这任务比他估算的时间还有久些,不过他们这边后来渐渐占了优势,收拾掉一些鬼了。
半身鬼看势头不好,想捞个人再走,在管嘉白和傅明之间,他果断扛走管嘉白。
管嘉白手脚乱打乱踢时还不忘问上一句“为什么是我”。
“秀色可餐,别的我下不去嘴。”半身鬼说。
管嘉白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赶来的盛天清听笑了,跟熟人聊天一样回人话,“还挺挑啊。”半身鬼被他这么一带也要跟他聊起来,还没开口就被盛天清顺手摘下随后飞过去的叶子打得灰飞烟灭了,管嘉白一下子摔在地上。
跟在后边的傅明陆舒连忙过去扶人。
陆舒问:“不留活口吗?”
盛天清拍干净手道:“长得太丑,不想留。”转过身往回走,“你们那边留一个就好”,一抬头对上看向这边的敖楚。
敖楚一看就是还在气头上,刚对上盛天清的眼睛就一下别开脸,盛天清看着都替他脖子疼。
“都好了吧,过来集合!”盛天清点齐了人头,这时已经是凌晨一点了,早没有便车接送,便把人直接送回了住宿区。
盛天清说,“小点声,回去早些睡,要回家的明天再回吧,实在是赶时间的,我可以先送出去。”
这个点也不好麻烦人,没人提出要回去,盛天清便解散了人群,自己站在原地等他们进大门。
站了一会儿,盛天清看到敖楚走得越来越慢,渐渐落在最后,他那两个室友因为孔雀精受了惊吓,正一左一右扶着人,没去注意他。
他再看仔细些,发现敖楚看似随意搭在前面的手,实际上是捂着胃部,于是放轻了脚步声免得引起其他人注意,上前去把人拉住。
借着路灯,盛天清看到敖楚脸色有些发白,额头冒着密汗。他一看了然,低声念叨他:“叫你别喝你还喝,现在知道疼了,晚上又这么折腾。”
敖楚完全不想理他,一来是他实在胃疼地难受,二是他因为谁弄得这下场,那谁心里不但没点底,净怪他。
盛天清一手扶住他,一手打电话让人开车来接。
敖楚问他:“你的小白云呢?”都这点了还装什么逼格要车。
“睡觉了,叫不醒。”
敖楚:……
盛天清扶他到路边坐下,拍着自己肩膀,“你先靠着歇会吧,车很快来了。”
敖楚翻了他一眼:“你就不能送我回宿舍吗?”
盛天清说:“我不放心。”
第二天一早,敖楚是在一张陌生的床上醒来的。
第21章
敖楚也不知是被冷醒还是被吵醒的,醒来的时候脑子一片空白,对所处的环境一无所知,接着就看见盛天清穿着居家服,抱着棉被走过来。
“醒了?胃还痛吗?”他把棉被放在床上,弯下腰荡开。
明明没喝醉,敖楚却感觉跟喝断片一样,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到了盛天清房里,怎么过来这地方的。
他记得盛天清要借个肩膀让他靠一下,后来靠了吗?想了想,应该是靠了,不然怎么睡着了。那他睡了之后是怎么到这里的?是坐车过来的,这点他确定,所以他是怎么上下车和进房间的?
抱进来的?他脸色一僵,太丢人了。
再一想,隐约有点印象,他在盛天清背上,还被掂了掂,模糊中听到那家伙说了句“也不重”,那个时候被掂醒了一瞬,又睡过去了。他就是被盛天清背进来的。
看他没说话盛天清也不在意,继续说,“下半夜起风了,南方的天气就这样,一夜夏转冬,”他铺平了被子,要给人加上,敖楚却不领情。
他掀开被子,坐起来,看了自身一眼,很好,衣服连换都没换,所以不用担心昨晚发生什么。盛天清看他那举动,调笑道:“怎么?大姑娘呢?”
敖楚没理他,沉着一张脸兀自就要下床,被盛天清伸手拦了一下,“干什么,才早上六点,再睡一下。”
“不用,先回去。”敖楚皱了下眉头,拍开他的手。没拍开,被盛天清反手推倒塞进被子里, “让你睡你就睡,躺下!”他粗暴地给扯上被子,留了双冒火的眼睛在外面。盛天清无视他,拉了旁边的椅子又坐了下来。
一醒来就闹,把人给惯得!
盛天清昨晚把人放好,喂了药,拉了张椅子坐在床边,对着睡得不省人事的敖楚思考人生,思的是这臭小子的人生。
长着一张祸害众生的脸,人又不安分,露水情缘一大堆。要说认认真真谈几段情那也算正常,怕就怕他不节制还乱来,加上带病在身。
他头天晚上的意思是有喜欢的人了?那心里有人了还四处招花惹草?难道是因为情伤而堕落了?是真是假盛天清也琢磨不透。
想想都头大,这种事情要怎么说呢?关系不如从前,即使他一个男的也不好开口,只能先放在自己眼皮底下关着了。听说成年公龙性本淫,敖楚还男女不忌,以前没发现他好这口啊。
昨晚敖楚那句话重新在他脑子出现,他想了想,想不明白他怎么瞎撩了,被压又是几个意思?
越想越诡异,收了思绪,去了隔壁书房。
上神又不是肉/体凡胎,一晚上没睡也没什么影响,他就坐在书房的沙发上看书。风刮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屋里还有个喘气的凡人会被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