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眠觉得很有意思，捏着龙角晃了晃龙头。
　　贺醒不堪其扰，沈眠以为他要回床上，贺醒在盘旋一阵，收拢翅膀落在沈眠另一只手上。
　　沈眠：“……”
　　换来换去不还是在我身上吗？
　　沈眠正要摸出智脑给贺醒拍张照片，忽然听见捷安的声音：“院长！”
　　沈眠脸色立刻变了，冲进洗手间。捷安和路原都围在洗手间的窗户前，垫着脚扒着窗户看。
　　洗手间正对后院的窗户大开，沈眠进洗手间的时候，黑色的言潭正好从窗户俯冲下去，伴随着龙族的哀嚎声，言潭拎着一只绿色的柔弱龙族，张开翅膀飞回洗手间，将绿色龙族丢在地上。
　　沈眠：“……”
　　绿色龙族是一只成年树龙，论体型比言潭还要大一圈，但当言潭拎起来的时候简直毫无还手之力。
　　传说属的强悍，可见一斑。
　　沈眠把贺醒揣进口袋里，俯身看了一会儿：“你是今天来的那个快递员吧？”
　　树龙被摔得头晕眼花，趴在地上哀哀地叫唤：“我是啊。我就是路过！你家的小崽子也太不懂事了。我告诉你我就是一只树龙，你把打伤了，我要告你们育幼院！你们都怎么教孩子的？你们这些大型龙一个个都仗着自己体型大，天生强壮，所以欺负我们这些小龙。”
　　捷安气坏了：“明明是你吃了龙沸草！我怎么会无缘无故欺负你呢？”
　　沈眠搂住捷安拍了拍，“没事，院长相信你。”
　　树龙：“谁说的！你有证据吗？！哎呦——好疼啊，我骨头肯定断了！你们得陪我医药费！我就是路过看一眼，就这么打我！”
　　沈眠拿出智脑，直接通过信息报警。
　　树龙眼睛一转，直接扯着嗓子叫起来：“我腿摔断了！再不治就要终生残疾了！我要上网曝光你们这些欺凌弱小的大型龙。”
　　三个龙崽从来没有直面这种撒泼的阵仗，一时呆住了。
　　言潭一想到是自己下去抓的他，开口的时候声音里都带了哭腔：“那你要怎么样？”
　　树龙：“赔钱！只要赔钱就能算了！”
　　沈眠：“我刚才录了音。”
　　树龙愣住了。
　　沈眠：“你涉嫌入室盗窃，被抓到后威胁未成年龙崽，甚至有敲诈行为，我会将证据与录音一起移交给警方。”
　　树龙顿时慌了：他看了，这个育幼院后院的监控明明是坏的！只有大门的监控还在，不然他也不会挑着后院进来。
　　虽然是深夜，但帝国出警的速度很快，沈眠的信息里包含了定位，警方发现出事地点为偏远地区的育幼院，立刻调动警力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育幼院。
　　三个拟人形态也依然高大得吓人的龙族弯腰走进浴室，瞬间不算小的堵得逼仄起来。
　　为首的警官表情严肃：“谁报的警？”
　　沈眠抬了一下手：“是我。我是这家育幼院的院长，这只树龙深夜闯入育幼院，惊吓到了我的三个幼崽，还破坏了育幼院的经济作物。在被抓获的时候，仍然狡辩恐吓幼崽，对幼崽的心灵造成了极大的创伤。”
　　树龙连忙说：“你胡说！你有证据吗？我只是路过！是你那个黑不溜秋的龙崽揪着我打了一顿，我都反抗不了！”
　　沈眠：“你的牙齿上，有龙沸草的残渣。”
　　三个警官同时将视线放在树龙身上，一位警官上前捏开树龙的嘴，果然看见尖细牙齿上的绿叶，立刻打开随身携带的办案工具包，用棉签刮去后放入证物袋中。
　　树龙垂死挣扎：“那我是摘了点叶子……但是他的龙崽还打了我！我只是一只小型树龙！”
　　取物证的警官没憋住笑出声，被领头的警官狠狠瞪了一眼，立刻闭上嘴，憋得脸都红了。
　　负责记录的警官气笑了：“你来育幼院偷东西，被龙崽打了，还好意思说？”
　　沈眠：“是的，你是一只已经成年体重超过三百斤的树龙。”
　　来育幼院偷东西×
　　来育幼院被龙崽打一顿√


第32章 宣传、一下
　　育幼院的洗手间内
　　树龙坚称自己只是摘了几片叶子, 但当警官拿出智脑, 对比水都星居民档案识别出树龙身份的时候, 树龙发现赖不过去只好主动交代。
　　这只树龙名叫埃蒙德，是惯偷, 曾经被判过刑，上次放出来之后有几个月没有作案，找了个总是缺龙的快递工作, 来育幼院上门取快递的时候看见了模拟战斗场，又动了歪心思。
　　埃蒙德垂着脑袋，因为没有衣服, 只好保持龙族形态：“我看前院有监控系统，后院的监控没有亮, 而且后院栽种了很多植物, 非常适合遮蔽, 就想从后院溜进来。路过龙沸草田的时候，实在太饿了, 没忍住吃了一点。结果那个黑色的小崽子直接扑下来一把抓住我！”
　　埃蒙德又扯着嗓子嚷嚷起来：“我虽然来偷东西, 可我不是没有偷到吗？你没有损失，还把打了一顿！得赔我钱！”
　　路原小声：“他那么笨, 随便就被发现了, 以前是怎么偷到东西的？”
　　沈眠：“……他不是笨路原, 树龙族是非常擅长藏匿伪装的龙族，在摄入足量水分和食物的情况下，可以保持同一个姿势十九个小时。而且树龙没有鳞片, 触感比人类更加敏锐，可以感知微妙的风向，进而调整状态，完全融入环境。”
　　所以在雨林等树木繁茂的地带，树龙是防不胜防的致命杀手。
　　警官也深知这点，所以疑惑地询问：“你们是怎么发现他的呢？”
　　言潭和路原同时看向捷安。
　　小宝石龙，“我听见外面有很奇怪的声音，就去窗户看了一眼，发现龙沸草田有一块地方完全秃了，然后我以为是外面的小动物溜进来了，想让言潭去驱赶一下……”
　　捷安牵着沈眠走到窗边：“院长每次摘叶子的不会只摘一棵龙沸草上的，那几棵没有叶子的龙沸草就很显眼。”
　　警官凑过去仔细看了一圈，还真薅秃了一棵龙沸草，他忍不住低头看看说话的宝石龙幼崽，很佩服对方的细心。反正这要是他，别说一块田里的作物，就是养在桌子上的小盆栽秃了一半他都未必会注意到。
　　埃蒙德愤愤开口：“当时他们进洗手间不开灯！我以为所有龙都在睡觉！我晚上忘了吃饭，所以饿得受不了才吃了一点龙沸草！”
　　因为觉得自己这次会赚一笔大的，兴奋得忘记了晚饭，刚刚潜伏进育幼院，肚子就叫了。
　　沈眠：……这不就是龙族版迷惑行为吗？
　　小宝石龙心里全都是“要赔钱了”，慌张问：“叔叔，我们育幼院要靠龙沸草攒钱的，我们育幼院都靠我们院长养家，真的要赔钱吗？”
　　言潭已经要哭出来了：“我，我也不是故意的，我是不是又闯祸了，我会自己还钱的……”
　　上上次吃了很多龙沸草的是他，上次拆了征服者的主力也是他，这次打伤其他龙的又是他。
　　路原左右看了看，硬是眨巴出一点泪水。
　　三个崽泪眼汪汪地看向警官。
　　警官是军官退伍转业，表情比机器人冷硬，对着幼崽却心软得要命。他在军队很多年，从来没见过这个阵仗，比捷安还慌：“不会的不会的，他非法闯入育幼院并且造成了经济损失，责任不在你们。”
　　在育幼院没有私下安装激光网这类违规的装置的前提下，闯入私宅的埃蒙德将要为自己行为产生的后果负全责。
　　警官让两个警察带走埃蒙德，考虑到育幼院只有沈眠一个育幼师，不能离开育幼院，警官在留在育幼院做完简单的笔录和问询。
　　沈眠调出监控给警察。
　　育幼院的后院监控虽然坏了，但贺醒修过一次，在角落里装了一个。
　　贺醒大概有点职业病——只是装一个育幼院的摄像头而已，他保留了报废的摄像头作为“诱饵”，另买了一个小型摄像头装在旧摄像头的旁边，视线死角。
　　监控里清晰显现出埃蒙德偷偷翻过育幼院的围墙，在发现自己肚子发出声音的时候惊慌地揪了一把龙沸草塞进嘴里。
　　警官收起智脑：“我姓瑞德，以后都负责这片辖区，育幼院要是有难以解决的事情都可以报警。埃蒙德这个事的决定下来，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你也放心，他敢偷到育幼院，还给龙崽们造成了严重的心理创伤，情节极其恶劣，我们绝对不会轻易放过。”
　　沈眠回头，三个有“严重心理创伤”的小龙崽只有哭包言潭真的在掉眼泪，捷安和路原已经围在言潭身边安慰了。
　　沈眠点头：嗯，果然受了很大的刺激。
　　瑞德警官向沈眠身后看了一眼，发现小龙崽嘤得很厉害，还是对沈眠说：“院长，麻烦你之后叮嘱一下，遇到这种危险情况，幼崽们不应该直接冲出去，太危险了……”
　　瑞德警官停顿一下，一人一龙同时将视线放在了埃蒙德身上，埃蒙德正坐在地上揉着自己后背哼唧，显然摔得不轻。
　　树龙虽然算是中型龙，但是为了点满隐匿技能，防御力和攻击力就弱得多，身上没有鳞片也没有皮下脂肪层，被直接丢下来摔在地上，还是要疼上半天的。
　　瑞德警官扭头，若无其事地补充一句：“无论是对幼崽还是对成年龙。”
　　沈眠也收回目光，当做什么都没看见：“这是当然的。”
　　瑞德警官：“那我们就先回去了，赶紧休息吧。哎，把埃蒙德带走。”
　　警察拽了把埃蒙德：“起来，该走了。”
　　埃蒙德躺在地上：“我腰快断了，得找个担架抬我才行。我只是个素食的中型龙，我哪能和你们这帮吃肉的比！”
　　两个警察都是大型龙，被这种反向歧视气得脸都红了，又不能真的动手。
　　沈眠走上前：“走不动是吗？”
　　这种撒泼打滚的招数他见的多了，可见不要脸不是人类的特权，凡是智慧生物，或多或少都有这种东西在。
　　埃蒙德理直气壮：“是！”
　　沈眠挽起袖子：“那这样好了。我是人类，比你这个成年龙要‘柔弱’，我来送你出去吧。”
　　埃蒙德还没意识到危险，点头，往地上一瘫：“给我件衣服。”
　　警察憋着气，脱下自己的警服扔给他。
　　沈眠把几个龙崽哄出去。
　　埃蒙德：“就让我这么穿啊？我没有龙权吗？”
　　瑞德警官捏紧拳头，深吸几口气，把同事也请出去，自己看着埃蒙德一边哎哟哎哟地交换，一边换上衣服。
　　埃蒙德换好衣服重新躺在地上，半睁着眼睛哼唧：“快来抬我。”
　　沈眠走过去，直接拎起衣服的腰带，把埃蒙德提起来，轻描淡写：“抬多麻烦，我作为人类比较温柔，我直接送你出去吧。”
　　瑞德警官差点笑出来，又不能让沈眠真的拎着出去，憋着笑示意两个警察赶紧上去。
　　瑞德警官和两位警察一起押走了埃蒙德，临走前瑞德警官开口：“沈院长，你及时报警而不是私下‘解决’的举动非常值得表扬，既避免了危险，也给我们的工作减少了麻烦，我们可以用警方的账号宣传一下这件事吗？”
　　如果所有龙族在发现入室盗贼的第一反应是报警，而不是暴打一顿，打到龙脸都无法识别的地步那该有多好！每次一起入室盗窃案，都很容易因为屋主的暴脾气发展为凶杀案。
　　尤其是烈焰龙！
　　如果不是有龙崽们围观，就直接打龙了的沈院长神色自如地接受了夸奖，并且表示：“请随意。”
　　沈眠揉了揉捷安的大脑门，觉得养孩子是一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过程。
　　瑞德警官冲他点点头。
　　沈眠和三个龙崽送到门口，瑞德警官挥挥手示意他们赶紧回去，黑色制服的警察压着埃蒙德逐渐消失在夜色里，还能听见大门外传来瑞德警官的声音：“院长记得锁门！”
　　沈眠落上锁，护着三个小龙崽往回走：“下次不要在这么扑出去了，很危险。就算不是龙，荒地来的动物尤其是亚龙也会伤害到你们。”
　　龙崽的种族天赋再强，没有实战经验，面对发狂的亚龙或者走投无路的龙族也会因为反应不及时而受伤。更何况言潭的种族本能很可能威胁到同伴，更不会轻易使用了。
　　言潭和捷安乖乖点头：“以后会先叫院长。”
　　演了半天的路原揉揉眼睛，感觉假哭还是比较演害怕更费力，困得有点睁不开眼：“那我们回去睡觉吧。”
　　沈眠点头：“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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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眠以为瑞德警官嘴里的宣传表扬只是随便发一条类似于微博的东西，起床就把这件事情抛在脑后。
　　反倒是贺醒第二天回到正常状态听了路原绘声绘色的描述，难得皱起眉——也是，别说在水都星，就是经济最发达的几个星球，大几十万星币的模拟战斗场也不是随处可见的，里面附赠的一些机器人即便倒卖二手，也能拿到近万星币。
　　“早知道昨天晚上迟点睡了。”
　　贺醒洗着蔬菜，微微皱起眉。
　　他现在除了主动变回去的那一个小时会智障以外，基本已经正常了，估计这两天就能彻底恢复。
　　沈眠照例开着直播，把蒸好的排骨分放进几个盘子，抬头看了他一眼：“我还在呢。”
　　贺醒望着他笑了笑，“我知道，但我也想和……和你跟幼崽们一起面对。”
　　我当然要和你站在一起。
　　沈眠总觉得贺醒刚才突然的停顿有点奇怪，但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弹幕拽走了——今天的直播间观看人数格外多，而且一直有“从平安水都星过来围观”的弹幕飞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