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原站起来，两眼无神：“我再也不会脑子一热乱说话了。”
　　做五个小包包也太难了！今天还没做完，明天要接着做。
　　路原自己帮不上忙，又不愿意自己去玩，一定要陪着沈眠和言潭，坐了半个下午，感觉肚子上的肉更多了。
　　沈眠把站在凳子上画画的言潭抱下来，带着三个崽一起去厨房。
　　厨房里只有贺醒在，龙崽们排着队去洗手，沈眠问：“怎么少两个？”
　　贺醒把保温的蔬菜汤和红酒炖肉端出来，声音低下去：“言老将军的退休手续办下来了，打了一辈子仗，不办个仪式说不过去，虽然都是场面，但这个场面得做，退休仪式之前他们两个得赶回去。”
　　沈眠绕到另一个水池洗手：“你不回去？”
　　贺醒手一摊：“从水都星到帝都采用空间跳跃最多的路线也要三个半小时，仪式前后需要四五个小时，我回到自己的住宅还得小半个小时。除非院长拖家带口地陪我去帝都，不然我哪也去不了，只能待在你身边。”
　　万一在退休仪式上变回去，问题就大了。
　　他恢复的速度越来越快，现在可以保持九个小时左右的拟人形态，但不太稳定，不过变回龙族时也可以保持一定程度的清醒，再过个一周不到的时间大概就能恢复正常状态。
　　沈眠瞥了他一眼：“你消失这么长时间没问题？”
　　贺醒递给他纸巾：“我父亲还在呢，我急什么。主要是现在军部用不着我，现在应该还在整肃政治团体内部，彻底清楚反叛势力，没工夫作秀。我每天用智脑打打卡就行，还能领工资。”
　　龙族帝国虽然是帝国，但并不是皇族的一言堂，帝国象征军方，执政首席则由民众选举产生，很有点君主立宪的味道，不过这个君主手握实权且地位稳固——他们不参与行政，但象征着帝国的最高武力，不打仗的时候就是民众们的吉祥物，非常受子民们爱戴。
　　贺醒凑到沈眠跟前：“我跟你说，跟我们这种龙结婚很好的。平常不打仗就什么事都没有，有爵位还特别专情，我们帝国执法很严的，婚内O权有保障，alpha出轨离婚分不到家产……院长？院长？”
　　沈眠当做听不见，在桌子边坐下，三个小龙崽正好洗完手吧嗒吧嗒走过来坐在桌边，沈眠拍拍早就饿了的言潭：“快吃吧。”
　　言潭吸溜喝了小半袋营养剂，露出放松的表情。
　　贺醒坐在沈眠身边：“推销失败。诶，路原，我修征服者的时候看你们直播……”
　　路原刚刚喝完一盆蔬菜汤，悄悄从捷安碗里夹了一块炖肉，赶紧塞进嘴里，捂着嘴：“森末直播？”
　　“就是直播卖包那段，”贺醒拆开一袋营养剂，“你今晚上教教我呗。”
　　沈眠眼睛都没抬一下：“那行，今晚换你哄他们睡觉。”
　　三个龙崽一起露出期待的表情：贺叔叔会给他们将打仗的故事吗？
　　贺醒果断：“那算了，我自己去学营销吧。”
　　把自己包装包装，赶紧推销出去。
　　沈眠吃完饭的时候，言昼言涣一前一后走进来，言涣开口：“老大，院长，我们刚刚订了票，现在就回帝都星。”
　　言昼在言潭身边蹲下来。
　　穿着黑色上衣的小龙崽有点紧张。
　　言昼牵起幼子细嫩的小手，沉默片刻，很笨拙地夸赞：“画很漂亮，你有和别的龙崽不一样的优秀。”
　　小龙崽的眼睛渐渐亮起来。
　　言昼：“我……”
　　他太久没说过我爱你，以至于不知道怎么出口，最后轻轻抱了一下自己的孩子。
　　言涣走过来：“我和你爸爸就暂时回去，等你的假期结束我们再接你回去上学，好吗？”
　　言潭回头，身后两个朋友冲他点头，言潭小声说：“好。”
　　言涣俯身亲了亲自己唯一的侄子：“那我们走了，不用送，好好吃饭吧。”
　　言昼也站起身。
　　言潭有点不舍，但还是没追出去，沈眠和贺醒也只是站起来意思了一下，他们早就习惯分离，只能确定对方一切都好，距离多远其实不重要。
　　吃过饭，路原和捷安拉着有些失落的小言潭出了厨房。
　　沈眠想着小孩子之间可能更有话题，也就没跟出去，只叮嘱了一句不要出门，就把餐具放进水池，家务机器人自动移动过来接手。
　　他脑子里还是小龙崽耷拉脑袋的背影：“言潭会不会难过？”
　　贺醒：“大概率……不会。”
　　沈眠：“？”
　　贺醒表情微妙：“一个能说自己叔叔掉了的龙崽，就算舍不得也就舍不得那一会儿，现在应该撒欢上头了，早把叔叔亲爸扔到帝都星去了。”
　　沈眠打开厨房门，院子里的模拟战斗场空闲了几天，今天终于重新亮起灯光，不过很快就熄了——进入夜间模式后，模拟场外部也看不出正在运行，以免打扰正在休息中的龙族或者人类。
　　沈眠敏锐的听觉可以听见龙崽们的嬉闹声。
　　沈眠：“……”
　　贺醒笑得不行：“我小时候，我父亲只有在我玩他感兴趣的玩具的时候才会过来陪我，不然就在模拟战斗场玩我，大部分小龙崽们没那么重的依恋心。”
　　沈眠：“……你今晚哄他们睡觉。”
　　贺醒立刻正经，凑到沈眠身边：“我错了院长，看在我有时候脑子不清醒的份上放过我一回。”
　　“你的道歉是批发的，我不稀罕。”
　　沈眠拨开碍事的贺醒。
　　贺醒定定看了他一会儿，身影突然消失，沈眠下意识抬手，一只金色的小龙崽扇着翅膀飞到沈眠手上，熟练地缠上手指。
　　沈眠：“……”
　　这他妈还带主动降智的？
　　他忍了忍，勉强劝自己：算了，变回龙就跟小龙崽一样，忍忍吧。
　　金色的龙绕着手指，发出低沉的声音。
　　沈眠：……
　　他捋下贺醒，顺手把这糟心玩意儿扣进纸盒子里：低音炮龙崽就免了。


第31章 偷窃
　　和路原想的一样, 五个小包直到第二天临近傍晚的时候才做好, 等到小言潭的可爱版小龙画完, 颜料全干已经是两天后了。
　　言潭虽然在绘画和音乐上有非同寻常的天赋，但还是第一次把自己的画作送给别人, 尤其是那些会叫他宝贝小可爱的漂亮大姐姐，生怕自己画坏了，每一个图案都要练习好几遍才敢画上去。
　　路原揪揪自己的脸盘子：“唉, 我太傻了。”
　　他看看逐渐灰暗的天色，心里很愧疚：他凑过去围观院长的直播间，正好看见光屏上弹幕再刷捷安的小包包很可爱, 他脑子一热才搞出了这个推销活动。
　　沈眠看他揪了两天的脸，“脸不痛吗？”
　　路原搓搓脸：“刚开始有一点, 轻一点就不疼了, 真的很好摸。”
　　他牵住沈眠的手按在自己脸上, 一边搓一边问：“苏服吗？”
　　沈眠捏了几下，确实手感极佳, 斑龙主要依靠皮层、脂肪层以及背后的硬骨进行防御, 所以并不缺少皮毛的防御，所以毛绒又细又软。
　　像猫肚子。
　　不过猫会自己撸自己吗？或者就是因为自己很好撸, 所以没事要舔毛舔别的猫？
　　沈眠脑子里的想法虽然已经飞向了外太空, 表情依然很冷淡, 揉了两把大脑门，“你要跟我一起去送快递吗？”
　　路原用力点头。
　　沈眠牵着路原到门口的时候，预约的快递小哥刚刚到达。
　　沈眠的目光在快递小车的牌号上面看了几眼, 他每天会在星网上预约两次快递上门，这个牌号的快递小车这几天总是出现。
　　路原拎着包装好的小包自告奋勇：“院长，我来吧。”
　　快递入库非常简单，沈眠把手里小包都递给他，教他怎么看智脑和快递小车上的单号信息，依次把快递送入快递小车。
　　树龙对沈眠说：“这是你们育幼院的龙崽吧，很可爱。”
　　沈眠嗯了一声。
　　树龙锲而不舍：“怎么没看到其他龙崽？一个老师带龙崽很辛苦吧？我有个亲戚也是育幼师，每天回来都要抱怨，他班里还只有六个龙崽就这么累，你们育幼院几个龙崽啊，买那么贵的……”
　　沈眠打断他：“觉得累可以辞职。”
　　树龙：“……”
　　他打听的消息是不是错了？这个院长不是人类，是烈焰龙吧？树龙面对沈眠冷淡的表情，尴尬地笑了两声，没再说话。
　　树龙开着快递小车离开的时候，路原牵住沈眠的手，想了想说：“我感觉那个叔叔很奇怪。”
　　沈眠低头：“嗯？”
　　路原看着小车离去的方向，努力形容：“眼神……躲躲闪闪的，一边问院长很多问题，一边又总是看育幼院。”
　　他以前跟着爷爷，星舰在各个港口来往见过很多龙崽都没见过的龙，虽然那时候很小不记事，但总比其他龙崽多几分敏锐。
　　沈眠揽住黑白小胖子往育幼院里走：“嗯，所以要小心。”
　　快递小哥都是系统随机接单，而且很多上门取件的龙族不愿意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取快递，因为浪费时间，沈眠三天内看到这只树龙四次，频率有点太高了，这只树龙可能刻意蹲守育幼院的快递单，反正育幼院的快递单总是剩在最后，很好抢单。
　　来这么多次，踩点的可能性很大。
　　路原掏了一块糖塞进嘴里，觉得有院长在，就什么都不用担心。
　　花了三天的时间做完了所有小包，三个龙崽如释重负，吃过晚饭，为了庆祝自己解决了自己搞出来的麻烦，缠着贺醒要去模拟战斗场玩夜间模式。
　　贺醒胳膊上挂着言潭，头痛：“现在都快十一点了，不去睡觉吗？”
　　沈眠为了犒劳三个小龙崽，晚上做了几个大菜，三个龙崽居然也忍得住，搬着板凳坐在厨房门口闻了四个多小时的香气，硬是等到了菜做好。
　　水都星的夜间较短，夏季的夜间只有六个小时左右，即便现在已经八月底，但十一点对很多水都星的居民来说，已经是深度睡眠时间。贺醒虽然不困，但是并不想陪着小龙崽玩过家家一样的潜伏格斗。
　　贺醒看向沈眠。
　　虽然这帮小混蛋现在上了床也不会睡觉，但起码也给哄到宿舍去吧。
　　沈院长打开家务机器人，“已经很晚了，今天先回去睡觉，我们过几天出去玩好吗？”
　　这不是他为了应付龙崽们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开学这么久小龙崽们还没有出过育幼院。猫眼直播的互吸活动还有最后三天，他打算活动结束后休息一天不直播，带龙崽们去一边的小公园玩一天。
　　毕竟在公共场合直播还是比较挑战沈院长的心理底线的。
　　捷安拍拍蹦跶的路原：“路原乖。”
　　路原爪爪揣在口袋里：“那我听院长和捷安的。”
　　总算哄走了三个小龙崽，贺醒一手搭在沈眠肩上，沉痛开口：“院长，考虑一下请新的育幼师吗？”
　　沈眠看了他一眼：“暂时不行，我要存钱给育幼院添一个图书馆，里面还要有一个画室。”
　　路原满脑子征服星际，目前不知道特别喜欢什么，还需要沈眠找点别的东西来试探。捷安和言潭的喜好却很明确，带画室的图书馆必须早点安排上。
　　贺醒举手：“我要以皇太子的名义向我亲爱的启明育幼院捐赠两个育幼师。”
　　贺醒非常深情：“这可是养大我的育幼院啊。”
　　沈眠上下打量他一眼，“叫我爸爸。”
　　贺醒：“……”
　　不，差辈分了，不行。
　　……
　　龙崽们虽然被哄进了宿舍，但就像贺醒想的那样，果然上床也睡不着，躺在各自的床上小声说话。
　　凌晨一点多，言潭忽然小声说：“我想上厕所。”
　　捷安甩甩脑袋，爬下床，牵住言潭：“那我们一起去吧。”
　　路原突然兴奋：“我也要去！这么黑，正好去探险！”
　　言潭：“可是到洗手间离得很近。”
　　“没关系！”路原小声，“我们可以潜行过去，就当做一次短途演练！贺醒叔叔不是说他们军队经常会在半夜演练吗？”
　　于是三个龙崽手拉手走出宿舍，还没开始探险，隔壁宿舍的门忽然开了。
　　沈眠穿着睡衣，背着手带上宿舍门，低声询问：“怎么了？”
　　路原小声兴奋：“我们要去探险！”
　　捷安赶紧拍了路原：“……不是的院长，我们去上厕所。”
　　言潭轻轻拍打小翅膀：“我们走快点吧。”
　　捷安赶紧拉着言潭往洗手间走，洗手间就在走廊尽头，沈眠倚在门上等三个龙崽上完洗手间，身后的门板却传来刺啦刺啦的抓挠声。
　　这声音沈眠非常耳熟，打开门一开，果然是智障版贺醒在挠门，发现门一开，金色的小龙立刻扑到沈眠手上，尾巴缠着手腕，翅膀包着手掌，脑袋搁在指缝里，闭上眼睛蹭了蹭。
　　鳞片泛着金属光泽，在不太明亮的自然光里，显露出精雕细琢的精致。
　　其实很漂亮。即便是缩小版的贺醒，每一块鳞片，每一片羽毛都是穷尽人类想象所不能达到的瑰丽，如果是庞大的金色龙族本体，美丽被放大到极致，就是壮丽。
　　沈眠拨了下龙头，
　　贺醒低低叫了一声，缠着沈眠手腕的尾巴更紧了一点。他声音很沉，没有幼崽绵绵的腔调，带着低音乐器的质感，完全符合沈眠这个纯种华国人对龙吟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