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了一口之后,他轻轻地含着这颤动的凸起,若即若离,竟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情.色的意味。
野兽们从来不会将咽喉展现给敌人,这是他们最脆弱的地方。
若是被扼住,他们宁愿自己的血管被一口咬断,也不愿那个软处被叼在嘴里沾满危险而狎昵的唾液,生死都掌握在别人手里——那无论是叱咤称王的高傲气场,还是困兽犹斗的倔强威严都会当然无存。
时舟的本能让他的身体发软,手臂使不上任何力气。
于是他只好忍辱负重道:“你起来……现在不行。”
听到这句话,傅城眨了一下眼,起身看着他,道:“你这话的意思是,以后就行了吗?”
时舟耳朵红得似乎可以滴血似的,沉默不语。
傅城当他是默认,惊喜万分,于是见好就收,手上的威压轻了一些,询问道:“我们算确立关系了是吗,你先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
时舟找准时机,立马将手抽出来,反抓住傅城撑在他耳边的手腕,用力一掰。傅城重心不稳,“哎”了一声跌了下去。
然后时舟一脚击中他要害,把他踹到床下,咣当又一声巨响。
局势立马翻转,原先占完全优势的傅城又被“断子绝孙”了。
他伏在地上,心中一阵微凉的风刮过,一片寸草不生。
他家美人真的很擅长绝地求生。
时舟气得不轻,手还在微微发颤,捞起桌子上手枪——虽然沾着国泰的口水,抵在傅城的额头上,咬牙切齿道:“你想找死是吗?”
傅城已经爬起来倚在柜子上,痛苦地叹气道:“以后咱吵架的时候啊……约法三章,踹哪咱也不能踹……要害。你当他是一次性的,用完就要毁掉吗!你这也太卸磨杀驴过河拆桥了……”
说实话这确实比较下三滥,但是时舟也只能算是以牙还牙。
时舟恼羞成怒道:“到底是谁先下流无耻!”
傅城疑惑道:“亲自己的男人算下流吗。”
他抓住抵在自己额头上的枪口,盯着时舟看,时舟无论何时都波澜不惊镇定如常的脸上,因为他泛起了一些慌张和窘迫。傅城越看越欢喜,轻轻把枪拨开,说道:“我跟你说个事……”
时舟:“出去。”
“说正事,”傅城站起来,认真道:“关于陈宸的。”
傅城盯着他,说:“你是不是一直在疑惑,孟光为什么要把陈宸接过去?”
时舟一皱眉,枪垂在腿侧,看着他。
傅城抿了一下嘴:“是因为,陈宸是秦苛的学生,他在新世界时见到过秦苛,拿着他的白卡才获得的移民证,他知道秦苛的下落。”
他这句话好像是一阵惊雷似的,时舟瞪大双眼,问道:“什么?”
傅城知道时舟一时难以相信,便打包票道:“他的白卡,由我给他保存着,你若是不信,我可以拿给你看。当时在监狱的时候,不小心……被孟光听到了。”
他知道时舟下一句肯定要质问他,于是接着解释道:“我那时不了解秦苛,所以并没有着急从陈宸口中知道具体的关于他的事。但是后来孟光将他接来的时候……我觉得,我更不能过问了。你跟我说过,孟光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这秘密是陈宸能活下去的筹码,若是第二人知道,陈宸的安全就不能得到保证。”
傅城:“那天我去给他过生日,本来想偷偷地问出来,可是突然有些背后发凉。我心想,孟光为什么会同意我们这次的见面?我毫不怀疑周围有监视我们的东西,若是当时陈宸将这件事告诉了我,或者孟光通过只言片语知道了陈宸已经将秘密泄露给了我,那他回去之后,后果不堪设想。”
时舟沉默思考着。
傅城继续道:“陈宸知道的东西绝对不一般,秦苛失踪了这么久,突然一个拿着他白卡的学生出现在青空城——这背后可能有什么计划在里面。若是他向某一方坦白这个秘密,那他必定会长期被迫接受调查,面对一些未知的东西。我不想让他掺和进来,就想让他跟个普通孩子似的生活着……对不起,一直没和你说,要是我没有这么优柔寡断,他可能现在会被你保护的好好的,也不用被截到孟光身边。”
时舟看着他,似乎是没有想到,傅城竟然会跟他说这些。
他手指放在腿侧蜷缩了一下,最终没有继续和傅城发火,将枪收起来,然后转身时冷冰冰地留下一句:“这件事我们可以继续调查,比如从陈宸之前生活的环境入手,或者……我在孟光身边没有什么眼线,但我会竭尽全力护住陈宸的。”
他手握住门把的时候,紧紧地攥了一下,好像有什么话踌躇在嘴里,他背对着傅城,开口道:“陈宸究竟是你什么人。”
傅城笑了一下:“半路上认得热乎弟弟,没有血缘关系。我这个人交朋友,走得是心。”
时舟得到答案“哦”了一声,刚才那股羞红和怒意好像也褪去大半了,他想出门的时候,傅城又突然从背后抱住了他。
力度不轻不重,可以圈住两只胳膊。
他刚想开口责怪,傅城就将下巴搁在自己脖颈窝,轻轻地哄道:“那美人还生不生我气了?”
时舟噎了一下,傅城像熊抱小孩子似的,缓缓地小幅度的摇来摇去,幼稚得很。用商量的语气询问道:“不生气了好吧?”
将最后一个瞒着时舟心事说出来,他轻松道:“我现在缴械投降了。随你怎么处置,你都从我身上翻不出任何瞒着你的事了。”
傅城真的很喜欢想余生的事,就好像根本不管时舟冷淡的回应,这个人已经是他了似的,笑嘻嘻道:“以后咱吵架一定都是我的错,我肯定先跟你道歉,你打我骂我都是我活该的……只要换个地方踹。”
傅城幼稚至极地抱着他摇来摇去。时舟只觉得现在跟刚才的处境一模一样,他浑身使不上力气,眼眶还有些发酸。
就好像后面抱着他的这个男人是什么温柔乡似的,能让人连刺和骨头也化在里头,软绵绵地在里面醉生梦死,看不到周围的龙潭虎穴,也不去想渺茫的未来事。
……记得很久之前,他初入孟家,那时候三个小孩都乳臭未干,互相玩耍的玩伴之间也没有什么等级以及礼仪的观念。
孟冉有一次跑回来哭得厉害,说是被人欺负了,孟光和时舟挽起袖子就要出去干架。后来发现那边领头的也是个女孩,就没好意思动手。
时舟不善言辞,全凭孟光一张嘴把人家争辩得脸红耳赤哭着回家找家长。
但是孟冉气不过,还是哭。那时候正好孟恩和回来,弯下高大的身躯,抱住女孩,把下巴放在她的小脑袋上,轻轻摇晃着,笑着哄道:“不气了,不气了……”
他记得很深。
时舟没让傅城看到他微红的眼角,也没有挣开他。
他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消了气,对他说道:“你去做一件事。”
傅城:“嗯?”
……
驻地没有专门的牢房,于是徐尽欢是被关押在自己房间的。
他望向窗外好一会,试图跟身边的士兵搭话,但一开口嗓音是沙哑难听的。
他清了清嗓子,但是似乎有一股血痰总是清不去,让他声音有些虚弱发颤,他说:“你们联盟领主没说,什么时候处决我吗?”
士兵站得笔直,并不回他。
徐尽欢叹了一口长气,自嘲地勾起了嘴角,吩咐道:“储物柜里有台留声机,抽屉里有张碟片,给我放上音乐。”
士兵仍不理他,徐尽欢耸了一下肩,将手上的手铐晃得叮铃作响,说道:“听到了吗?”
士兵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说:“徐上尉,您现在正在被关押。”
徐尽欢仰起头来看着他:“那你们领主有说,不让我听音乐吗?”
士兵噎了一下,决定不理会他恩无理取闹,继续站着。
徐尽欢笑了一声,说道:“真是奇怪了,同样是养狗,为什么你们领主养的,就会兢兢业业地看家,我养的只会反咬我一口。”
士兵仍然不说话。
突然门外有了动静,有人打开了门,好像跟外面的士兵出示了什么东西,他们心神领会,将在里面看守的士兵也叫走。
来人正是傅城。
傅城走进来,嘴里叼着一根烟,静静地看着徐尽欢。
徐尽欢也望过去,声音低沉说道:“哟,说什么来什么,最忠心耿耿的一只来了。”
傅城也不反驳他,蹲身从柜子里拿出来一架小型的留声机,又从柜子里掏出唱片,给他放上。
古老的仪器里传来小提琴悠长韵律。
傅城生活地地方比较“落后”,邻居家那个退休工程师开的杂物铺东西很多,这些物件很常见。
傅城走过去,拿出一只烟,递到徐尽欢嘴前,徐尽欢道:“不抽。”
傅城将烟拿回来,就这着背景的曲调,闭上眼睛欣赏着,深深地吐了一口烟气。
徐尽欢一语道破:“你装什么逼。”
傅城也笑了,睁开眼,摊了一下手,说道:“也是,这调调不适合我。”
傅城不废话,切入正题道:“你想知道衣疏的下落吗?”
徐尽欢头也不抬:“时舟派你来的。”
傅城不置可否,拿出一个平板,上面有一段画质很模糊的视频。
联盟的通讯技术是短板,尤其是视频传输技术一直不是很成熟。
徐尽欢瞳孔缩了一下,因为画面中心那个男孩就是衣疏。
他周围的人并没有穿军服,光着胳膊,上面刺着黑色鸽子的纹身。
徐尽欢死死地盯着画面。
傅城按照计划编道:“跟衣疏私通的就是联盟的死对头自由者,我们尽力联系那边的卧底,才传来这么一段视频。”
徐尽欢不信:“你骗我。”
傅城:“你不用自欺自人了,其实你早知道他在私通,但调查无果,于是继续纵容他。”
徐尽欢哑巴了一下。
“我们做事都讲利益,只要你和我们合作,我们得到的好处远比处理你得到得多。”
徐尽欢嗤笑了一声:“我杀了那个通讯员。”
傅城笑:“你又有功啊,如果不是你截了他,我们还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徐尽欢抬头:“这也是你们计划的一环?”
傅城摇了摇头。
傅城他蹲**来,小声道:“你可以不信时舟,但是一定要信我。”
徐尽欢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你?”
傅城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慢慢地剥下胳膊上的绷带,直到里面的刺青露出来。
徐尽欢瞪大双眼:“你……”
是的,上面是一只黑色的鸽子。
本来一个刺青说明不了什么,谁都可以照搬刺一个一模一样的。
但是傅城补了最关键的一刀,说:“我跟衣疏的工作本质上是一样的……你不也一直怀疑我跟你们领主的关系吗?”
徐尽欢突然情绪有些失控。
这样一切都串了起来。为什么衣疏能够轻而易举地被自由者劫走,自由者那边的“卧底”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传来关键视频。原来都是因为领主身边有内鬼,在故意引导了这些事。
徐尽欢咬牙切齿道:“是你以领主的名义让文是非把衣疏接来的?”
傅城心里有了底,徐尽欢很聪明,把这些摆在眼前的东西自己串联在一起得出来一个结果,也正好中了他们的套。
“是的。”
徐尽欢:“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傅城伏在他耳边道:“因为需要你合作的人,其实是我。”
徐尽欢瞳孔缩了一下。
第45章
“莱特哥哥!!”
孟光仍然目不斜视,把食指放在嘴唇上比了个噤声。
莎狄不服气,顺着他的目光一望,看到目光所到之处的那个身影,正在忙得焦头烂额,努力地跟周围的研究员们解释步骤和原理。
正是陈宸。
她看见他的莱特哥哥嘴角一勾,随后才转头来看她,问道:“怎么了?”
“我都叫你好多声了,你都不答应我!”莎狄生着气,把电子地图甩给他,道:“周明那边给你的地图!”
谁知孟光连一眼都没有看,轻轻地递给他,目光继续放在陈宸身上。他说:“假的,看也没有用。”
莱特奇怪道:“你怎么知道的?”
孟光不语。
他双手手背作托撑着下巴,笑道:“莎狄,你看这个小哥哥,你觉得他怎么样?”
莎狄往陈宸身上扫了一眼,一歪头,说道:“欺负起来一定很好玩。”
孟光哈哈笑了两声。
直到一个老研究员走过来,给陈宸递上了一杯水,他的面容土灰,有些憔悴。陈宸朝他甜甜地笑了一声,接过来水杯,口型是在说谢谢。
那研究员似乎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在陈宸的耳边说了些什么。陈宸干裂嘴唇上的笑容滞了一下,然后慢慢地凝固下来,最后还是抿着嘴唇,扯出一个微笑,朝老研究员点了点头。
那老研究员好像如释重负,转头走开之前,忌惮地朝熟悉的方向瞥了一眼,刚好对上孟光的笑容。
莎狄似乎看到老人脸皮肉下的血管迅速地变凉冻结。
他匆匆地走开了,孟光还是那个姿势。幽幽地说道:“果然科研人员的精神可歌可泣,我只是几天没有来探望他们,便可以‘自主独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