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异人不怕火,就像不怕兵器利刃,是因为他们一根筋的脑袋会指示他们,只要不死,遇到这些东西也要向前冲。他们的身体是不耐火烧。
傅城扔出去的小刀在千钧一发之时把时舟手中的枪打掉。
一声枪响之后,子弹的轨道偏离。恰巧打到那牙口好的怪婴头上。
傅城背上都是冷汗,不敢想象自己要是把刀扔晚一点会是什么后果。管不了那些肆虐的火了,反正原料不够一会就灭掉了。
他冲过去背起了时舟,被拦路的变异人不少抓咬,勉强撑出一条路,朝门口的紧急通道冲去。
幸好时舟下来的时候把杂物都清理干净了。
傅城本来处在力竭的边缘,这时候不知哪来的力气,背着一个人飞快地爬着楼梯,后面是吱哇乱叫的变异人。
他也顾不上什么“保留现场”“等变异人聚集起来再引开了”。对背上的时舟道:“你坚持一会儿,我把他们引到那个供给站去,那里可能……”
他感觉到时舟在用力推他。
傅城差点一个踉跄摔倒,站稳了继续跑,吼道:“你老实一点不要乱动!”
时舟眼睛红得可怕,语气却仍像下命令一样不容置喙:“我被咬了!你放我下来……”
傅城平静地打断他:“我也被咬了。”
时舟紧握着拳头,嘴唇惨白干裂,一动也不动。
傅城:“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要死一起死……蚂蚱为什么要在船上。”
时舟虚弱道:“……绳上。”
听到他还有余力接自己的话,傅城笑了笑,气喘吁吁道:“你还有目标理想,舍不得死,我就是混吃混喝的一条咸鱼,死了也就罢了……呼,你看我这一通有氧运动,血液流通得可顺畅了。”
傅城提醒他:“要是会变异,我现在早变了!”
时舟不放心:“可能是比较慢……”
傅城:“那我再给您表演一个冲刺一千米?”
前面一束微光漏了进来,傅城冲出了地下室,摘下面罩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跟上来的变异人毫不示弱,而且体力比他强得多。
傅城马不停蹄地骑上自己停在外面的“摩托车”,耗着今天从其他机室找到的一点汽油,勉强地启动了。
傅城把头盔给时舟戴上,把皮制外套给他裹上。大功告成之后拍了拍他的肩,道:“一定没事的,你看我现在还生龙活虎……待会抱紧我,让你感受一下风驰电掣。”
时舟一懵,没来得及拒绝就被包的密不透风。
傅城一心往供给站的地方跑,被人拦住以后把这群变异人留给他们,然后转头跑路。
虽然有点缺德,但是剩下的变异人都是残兵败将,自己都快死了而人家武器装备充足,在生命面前这点“德”对傅老狗来说是不重要的。
时舟依言,在傅城开动起来的时候,从后面犹犹豫豫地后面抱紧了他的腰,傅城见他第一次如此听话心里别提多欢喜,话多了起来,连车速都快了起来。
虽然也是老大爷版的“风驰电掣”。
傅城道:“我猜他们尝试研究变异人的时候没把毒性给算进去,不然他们实验失败这些东西突然咬了他们怎么办。”
“没想到给老子蒙对了!还真没事。”
“所以以后不要这么偏激,命就这么一条,多寻思寻思怎么活下去,别老想着当‘烈士’。”
变异人们泡了这么多年腿脚也还是一样的利索
他一边说着,一边注意身后跟着的变异人,保持着恰当的距离,偶尔发现有掉队的还有意无意地在等待它们。
车边骑着傅城边说着,时舟又恢复跟平常一样冷漠无话。
突然傅城的嘴停住了,眼神一凝,只见远处一群黑点,近了,才发现是是一片摩托车队!
傅城激动了一下,立马把车速加到最大,摩托发出怪声表示极端抗议。
前面的车队发现了端倪。立即停下车来,举枪。
傅城朝他们挥了挥手,大叫了一声。
领头的带着一个非常显眼的红色头盔,在单调的荒野之中显得特立独行的骚。
他看见前面是个活人,便将举着的手一放,示意其他人可以把枪放下了。
但是傅城又接着大喊:“别放!后面有惊喜!”
众人:“?”
领头的听力和视力都很好,傅城的声音入耳,立即警觉了起来,又老远就看到傅城的面貌,突然道:“等一下……”
他突然怒道:“昨天抢东西的那**!居然还敢回来!”
众人齐齐上膛。
傅城对身后人道:“时舟!有人来了。”
无人回应。
傅城:“?”
他偏头向后面看了一眼,发现时舟的头微靠在他肩上,睡过去了。
傅城:“……”
后面人的呼吸十分轻缓,一起一伏地,无比地接近傅城的耳畔。
他喉结轮动了一轮,虽然吸气和呼气有头盔隔着,但是他总觉得耳朵莫名其妙地痒。回过头来眼神放空了许久,突然心想:“我在干嘛?”
傅城一个飘逸刹车,止到车队前面,把音量放小了一度,道:“可以开枪了。”
一片寂静。
傅城以为他们不信,道:“有变异人,我没骗你们,我刚才一加速甩开了许多……嘿,看到没,要跟上来了!”
领头的将头盔摘下来,阴森道:“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其人一头红色短发,削得像个软塌的菠萝一样非主流,好像还画了烟熏妆,要不是有比较上等的颜值撑着,在街上溜达大概会被抓起来。
傅城当然是印象深刻。
他毫不犹豫道:“大哥。”
红毛一声令下:“给我拿下他。”
正当傅城要溜之时,“惊喜们”姗姗来迟。
红毛的手下看起来十分的训练有素,一部分枪口立转,朝向变异人,另一部分下车,掏出近战装备,与变异人撕打起来。
这次人类是完全占优势的。
傅城溜到一半,自己的老爷爷自行车就被几辆车给围住了。
傅城笑道:“还给剩下那么多人来管我,您真看得起我。”
红毛拿枪抵在他脑袋上,道:“少废话,抢去的物资还来。”
一个手下十分有眼力,见傅城身后还有一个人,上前把一道枪口也抵在昏睡过去的时舟头上。
傅城见状,连忙赔笑道:“有话好好说啊……”
这时,与变异人相斗的一批人毫发无损地归队,傅城朝那方向一望,残留的变异人已经被杀得干净,他这才呼了一口气,对红毛道:“你们这是出来寻找物资吗?”
红毛凶神恶煞:“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到底什么人。”
傅城:“我就是一届平民,从联盟……”
联盟二字是红线,众人举枪打断了傅城的解释,傅城连忙加速道:“我就是从联盟里逃出来的平民。”
“逃?”红毛一歪头,上下打量着傅城,道:“理由,有什么东西可以证明。”
傅城被他问着却心不在蔫,期间注意力一直是在时舟身上的。时舟这种人居然在这种紧急情况能睡着,只能说明是真的累了。傅城保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也不动,生怕吵醒了他。心里咒骂着红毛:“你他妈小点声。”
红毛察觉了傅城的神情,用下巴指了一下时舟,问道:“你什么人。”
傅城轻轻一咳。
他这态度让这位领头的实属不耐烦了,没了好声好气,怒道:“你给老子回答!”
傅城:“那个……我跟他一块逃出来的。”
傅城确认了一下时舟还睡着,小声道:“联盟……联盟那不让……我们就跑出来了……”
红毛头上的问号拔根而起,更加疑惑了,道:“你在说什么,不让什么??”
这时,一直在旁边拿枪看着时舟的那位手下突然把头盔摘了下来,语气里有掩不住的激动之情道:“你们……”
傅城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声吓到了,下意识地回头那食指比了一个“嘘”。
却蓦然发现,这竟然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
女子点了点头,声量立马降了下来。她齐耳的短发梢处烫了卷,整个人看起来俏皮清秀,笑起来还有一颗虎牙,实在不像一个持枪骑重摩托的士兵。
女子小声笑道:“我叫唐枣,那个红毛傻子叫方既白。”
傅城探头朝方既白看了一眼,回道:“也不白啊,挺红的。”
后者恼羞成怒道:“你他妈搞清楚自己的处境。”
唐枣咯咯地笑了几声,道:“因为我喜欢红色呀。”
傅城亦回她一个笑容,自报门户道:“傅城。”
方既白眼睁睁地看着女孩自如地开展了社交活动,烦躁道:“你要干嘛呀,这人昨个儿偷我们物资你又不是没看见。”
唐枣啧了一声,道:“你小点声,人家跟你等价交换的你又不是没看见。”
方既白一肚子气地闭嘴不说话了。
傅城看出来这女孩的话语权非常之高,于是谄媚之笑立马改换门户,道:“您说的对。”
唐枣指了指时舟,问道:“你们……”
傅城:“嗯?”
唐枣:“你们俩是私奔出来的吗?”
傅城懵然思考了一会儿,会意以后立即道:“是的!”
方既白在一旁指出:“他犹豫了!”
唐枣:“让你插嘴了吗?”
方既白:“……”
傅城仗势欺人地垂怜了方既白一眼,后者大概要憋成方既红。
唐枣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刚才看到二人的姿势以及傅城时时刻刻都在关注身后之人的眼神就觉得不对劲,便道:“你们住哪啊。”
傅城道:“前面,有一个废旧的飞行器加油站。”
蔫巴巴的方既白突然像打了鸡血一样,道:“什么,在前面有废弃……”
傅城打断他:“对,就在前面,你小点声谢谢。”
唐枣接过来他的话题,道:“其实我们是出来开拓可以改造中途供给站的站点……不介意的话,可以带我们去吗?”
这种现成的建筑是个再好不过的地方。
傅城一挑眉,瞥了一眼他们带的一车物资,爽快道:“当然可以。”
方既白得了便宜卖乖地哼了一声:“算你识相。”
……
中途赶往加油站的时候,车速不快,唐枣骑上前来与傅城同行。方既白不服气地也追了上来。
唐枣似乎对睡着的时舟非常的好奇,问道:“他怎么了?”
傅城道:“累了。”
“哦……”唐枣理解道:“你们刚才被那群变异人追了很久吧。”
傅城笑了笑。
唐枣又露出那颗虎牙,问道:“你们在一起多久了啊?”
傅城酝酿了一会儿,道:“差不多一个月。”
唐枣惊讶道:“认识了一个月就一起私奔啊,哇,你们好敢。”
傅城哭笑不得道:“谬赞谬赞。”
方既白自然而然地加入八卦谈论组,道:“那有什么,闪婚的都多了去了……”
他疑惑道:“不过你们什么毛病啊,父母不同意就跑出父母视线呗,用得着这么大老远到荒外喂丧尸?是想殉情吗?虽然我们跟联盟有仇,但是我也知道新世界居民被联盟护着是相当安全的……”
唐枣傅城两脸如出一辙的“你真不懂假不懂”的表情看着他。
方既白继续疑惑:“你俩看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有东西吗。”
……
第17章
一行人到了目的地,发现加油站后面在冒烟。
傅城发现自己的那一把火可能有点叛逆,愣是从星星之火燎成了原。
那个地下室烧没了,多亏一群人及时自主,才没有让后面那些枯枝败叶全烧着。
回到加油站的众人该搭帐篷的搭帐篷,该做饭的做饭。
只有方领队脸上一副震惊到失色的表情。
傅城见时舟还没有醒,心生奇怪,将他轻轻地抱了下来。
唐枣想去过去帮忙,结果被方既白拽住。
方既白皱皱巴巴道:“你别……你别老是跟他们一块,被同化了怎么办。”
唐枣理直气壮道:“他喜欢男人我被同化了我也喜欢男人,有什么不对吗?”
方既白:“说起来是挺有道理的……哎不对,你干嘛要对他们这么好。”
唐枣:“你管得着吗?”
方既白一脸扭曲地看着唐枣去找傅城了,吐了一口酸气,问候了一声。
唐枣道:“怎么了。”
傅城的脸色并不好看,他将手放在时舟的额头试了试,烫得几乎要灼伤他。
时舟的呼吸很重,眉头也紧锁成一团。
看来他刚才可能不是睡,是昏过去了。
唐枣先感叹了一声:“他长得好俊啊,”而后询问道:“他是发烧了吗?”
傅城眉头未散:“嗯。”
他抬起头来问唐枣:“有退烧药之类的东西吗?”
“有!”唐枣应了一声便去拿了。
傅城用了咬着下唇,差点磕出血来,把它身上的大外套脱下来之后,胳膊上以及腿上的伤全部露了出来。
方既白眉头一蹙,复杂的心情堵在嘴边又不知道该表达那一句,只是“啧”了一声。
傅城瞥他一眼,在时舟身边俯**来,一遍一遍试着他的体温,不知如何是好。
方既白远远地看着时舟身上的伤,好心道:“你昨天抢走的屋子里有局部止痛的注射剂,他是不是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