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通盛看他皱眉，立刻补充：“是不是~，我的开价~太低了~。”
　　危寒承也不隐瞒，价高者得，杜兰特的开价实在非常好，所以他点了点头。
　　“哎~可是~”林通盛倒是早有心理准备的模样。
　　但是他接下来的话，让危寒承吃了一惊。
　　原来林通盛，就是直播间里的“苍芲”！他是个树人！
　　树人没那么爱肉食，林通盛并不是去共享味觉的，因为有人推荐了危寒承讲文玩的视频给他，他才来到了危寒承的直播间。
　　后来看到危寒承拯救拾鱼藤，他非常感动，所以才会在直播间里想办法挽救拾鱼藤。
　　至于为什么要购买小行星029，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地流浆。
　　“什么！帝流浆！”危寒承站起身，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你知道地流浆？”苍芲也非常惊讶，林通盛是他在帝星用的名字，实际上他的树人名字，就叫苍芲。
　　“庚申夜月华，其中有帝流浆，其形如无数橄榄，万道金丝，纍纍贯串，垂下人间，草木受其精气，即能成妖。”危寒承没说知不知道，他先背了一段帝流浆的记载。
　　苍芲定定地看着他，良久才说：“这段话，我没听过。”
　　危寒承：……
　　“但是，你，是不是来自地球？”
　　危寒承：！
　　一瞬间，危寒承根本说不出任何话来，他想问你怎么知道，下一瞬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隐藏一下。
　　但是再下一瞬，他就觉得，就自己这状态，肯定是隐藏不住了，于是他点点头。
　　没想到苍芲反而笑起来。
　　他站起来，轻声歌唱：“若木之后，其状如人，蓬发戴胜，靡靡其音，名曰苍芲。苍芲将死，其叶如玉，其木若石，藏木玉髓。食之延年，百毒是御，敷之美人色。”
　　那应该说不上是歌，应该就是树人天生的说话节奏。
　　危寒承摇摇头：“听起来好像是山海经，但是我才疏学浅，不记得有这一段。”
　　苍芲笑起来：“是~山海经~，你~本来~就~应该~没听过~”
　　原来这段文的意思是：若木的后代，模样像人一样，头发都竖起来，会唱歌，叫做苍芲。苍芲快要死的时候，叶子好像玉石一般，木身好像石头一般，里面藏着木玉髓。吃了这个木玉髓，可以长寿，百毒不侵，擦了这个木玉髓，可以让人变得漂亮。
　　果然是山海经的味道！
　　但是这时候天下还是大荒时期，文字记载少之又少。而苍芲这种树人，在一夜之间，被斗转星移，挪到了一颗植物星。
　　“是~神荒之主~的意思~。”苍芲解释。危寒承听了一会，不由得吃惊得张大嘴巴。
　　神荒之主，很可能是一个外星文明，他预测到天下将属于不会变形的人族。然后就自己做主，把地球上的所有树人都移到了一颗植物星上。
　　树人被移走后，山海经里关于树人的记载便失传了，只留下了芲这个字。这个字的意思是：古书上的一种树。
　　那么古书是什么书呢？到底是什么树呢？都已经完全断代。
　　其实就是指得若木的后代，树人。
　　为什么这段历史连苍芲都讲不明白？因为即使树人长寿，但是最早的那批苍芲早死完了，而且树人并没有继承多少人类的文化，更加出现了文化断层。
　　而且，现在的苍芲，根本无法变出木玉髓。有些树人移居到了帝星，还有些树人仍然住在神荒之主赐予他们的母星上。
　　无论怎么样，苍芲是现在所有树人族的首领，而他之所以要买029小行星，还是因为：地流浆。


第38章 地流浆
　　地流浆，原来并不是帝流浆，帝流浆应该是漫长历史岁月中的以讹传讹。
　　地流浆在树人看来，大概属于大地的馈赠。
　　“只有~被~树神~眷顾~星球~，才~会~有~地流浆~。”苍芲很虔诚地说。
　　地流浆是一种土地为了救护植物，产生的一种生命能量共振一般的物理现象。那些光球能赋予植物生命力，即使普通人类碰触到，也会觉得很舒服，很开心，但不会像植物一样受益很大。
　　完全没有负面作用，只是很少会发生。
　　地球就有地流浆，它们从大地中冒出来，汇聚在天空，再从天空中倾倒而下。
　　而当时月亮正好爬到空中的话，看起来就像是从月亮上倾倒而出的一样。
　　所以在地球上又叫做月之精华，月华，后来又不知怎么着传成了帝流浆。仔细想想，这个帝字，实在来得莫名其妙。大概是这三个字使用上下左右上下的格式，看起来更顺眼，才换成了帝流浆这种字形。
　　神荒之主赐予树人的星球就没有地流浆，所以树人做梦也想要一颗有地流浆的星球。
　　危寒承皱起眉头，表情严肃起来。
　　苍芲有注意到他变了表情，所以询问他。
　　“如果你们是需要那片土地，那么这片星球上的植物，就树人是竞争关系。”危寒承的言下之意是：“那你们岂会善待这颗植物星上的树木！”
　　“当然！”苍芲这次生气地说：“树木~是~树人~的~本源~！”
　　据苍芲说，若木建木都并不是树人，只是很普通的树，就是没有了生长抑制，一直长一直长，长得非常高大。
　　危寒承猜测，有可能若木和建木，不过是地球含氧量高，有恐龙时期遗留下来的树木。那时候地球上什么东西都长得非常大，梁龙可以长到三十米，树木参天也正常。
　　可能有那么几颗树种，在恐龙灭绝后几百万年，还能发芽。这并非不可能，在地球近代，千年前的古莲花子还发芽了呢。而它属于那个时代，那个时代的生物都没什么抑制界限，那么这几颗树木，就会比别的树木都高大得多。
　　而树人，不知道是怎么进化的，具有植物和炭基生物两种特性的变形人类。
　　那么，那个神荒之主就很微妙了，他显然觉得阿斯塔罗德星系更符合能够变形的树人，所以把树人归类似得，全部扔到这个星系了。
　　毕竟地球上的人类并不会变形。
　　而对于树人的传承来说，树木是他们的本源，他们也是从完全不会变人的若木，变成了能变人的树人。
　　那么每一颗树，都有可能会变成人。
　　虽然到了现代，很多树人已经融入了帝星社会，可能会对树人的传说质疑，但是他们对树木的崇拜和爱惜，是刻在基因里的。
　　“那~颗~拾鱼藤~，”苍芲又补充道：“就~很~像~我们~！”
　　这倒是！能够这样求救的拾鱼藤，闻所未闻。亚智慧生物，有时候的表现，就像智慧生物一样。
　　但是，人类对于那些，藏刀跪母的猪牛羊，对于那些表现出幼儿智力的猫猫狗狗，仍然不会当成同等级的智慧生物看。
　　但凡要吃，肯定不会像吃智人一样，有思想上伦理上的限制。
　　和苍芲聊了这么这么多，危寒承几乎已经被苍芲说服了。可是，苍芲给出的价格，实在不够看。
　　送走苍芲，危寒承的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他还不能立刻向公司上报商谈结果，只要他不向公司公开最后决定，杜兰特就还是他的客户。
　　没有人能越过他这个正主去。
　　危寒承倒是没有着急决定，他还需要经济侦探给他出具报告。
　　不过这几天的空档里，他给直播间做了一次美食节目。
　　上次的烤鸭显然很多观众都没吃够，他干脆烤了一只全羊，他特意邀请了范赛来吃，这次大家果断都选择了范赛的共享。危寒承只吃了两三块，不过他给哈伦先生留了一扇羊排，还有一条羊腿。
　　其他剩下的羊肉，竟然被范赛一顿吃光，真的是和他的外表完全不搭的食量。
　　更夸张的是，这次把一半的直播间观众都吃撑了，是直播以来吃得最多的一次了。
　　苍芲和范赛频繁出入他这里，经济侦探也送来了调查。
　　苍芲先生的树人族开着一家化妆品公司！真的让危寒承想不到，这家化妆品公司非常有名，在帝星的口碑很好。
　　不过树人族了解几乎所有的植物，的确可能会有一些天然美容的方法，整个化妆品工厂虽然建在帝星，但是工作的全部都是树人族。
　　树人族彼此之间有心电感应，不需要说话也能沟通——这倒是，树人说话节奏太慢了，对于其他种族来说实在太慢了——所以树人族上下一心，绝不会出现叛徒。
　　而让危寒承气愤得是，杜兰特的确只是一个马前卒，他是为了卢瑟商会来购买星球的。
　　而他们购买的原因是：很多人都认为拾鱼藤有一种能延年益寿的功效，这次直播发现了一颗星系之最的拾鱼藤王，而且有了地流浆那种神奇的效果，更让人觉得这颗拾鱼藤王效果非凡！
　　危寒承真的是恨得牙痒痒，也怪他的视频，竟然让这颗拾鱼藤变成了人参娃娃！
　　可是，如果不特别，又怎么能推销出去星球呢。
　　真的是很难掌握度，只好在星球掮客这里多把关了。
　　危寒承看似没有出门，但是和苍芲以及范赛把所有事情都商量透了，才给哈伦先生去电，要求约见公司高层，准备签协议了。
　　“你……”一向热情的哈伦吉格先生，这次意外地支支吾吾起来。
　　“我，给你讲个前辈的事迹吧。”哈伦吉格想了想，打算用这种方式给他一些提点。
　　“这颗星球现在属于公司的股东之一郝思嘉女士手里。”哈伦吉格说：“早年郝思嘉女士也是一名星球掮客，她致力于保护星球的原生态，挑选星球主，会选择那些能保护星球原生态的星球主，哪怕价格便宜一些也无妨。”
　　“在出售一颗类帝星球时，a出具了非常可观的价格，而b出具的价格只有a价格的一半。”哈伦吉格叹了一口气：“郝思嘉女士排除万难，选择了b作为星球主。”
　　“只是，b是个132岁的老头，b的儿子却是个无所事事的纨绔。因为买了星球，b家的资金收缩，浪荡子手头拮据，竟然干脆买凶让老头出了意外。”
　　“a早就买通了浪荡子，等老头一死，浪荡子迅速把星球转手，卖了个很低廉的价格。”
　　“a一边大肆糟蹋星球，一边得意洋洋地向郝思嘉炫耀。”
　　“从此之后，郝思嘉女士就不会售卖低价了，因为能出得起高价的坏人，能用一万种黑心的方式得到想要的。”哈伦吉格唏嘘不已：“作为商人，还是在商言商，不能牺牲利益做善事。”
　　危寒承没有想到能听到这样的故事，作为星球掮客的前辈们，果然都有一些难以言喻的销售经验。
　　“谢谢您的提点。”危寒承真心诚意地感谢哈伦前辈，这是在说，如果要让郝思嘉女士，因为保护星球选择降价，是不可能的。
　　还好危寒承提早发现了刘易斯在他的酒店门口截他的客人的事，不然这件事，恐怕真的很难说了。
　　一切都准备好，就等明天三方会谈。
　　危寒承正准备看看资料就休息，突然听到了敲门声。
　　门外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年轻男孩，一见到危寒承开门，他就露出一口小白牙的微笑：“您好，我是白思豪。”他一开口，危寒承就认出来，这就是留给他一辆星空车，带怪猫走的那个男人！
　　“您好。”危寒承把人迎进屋：“怪猫……它还好吗？”
　　“还不错，他身体素质很好。”白思豪赶紧说：“如果是他身体健康的条件下，那天的事不值得一提，他也不会受那么重的伤。”
　　看到危寒承的表情，他瞬间知道自己讲错了：“不不不，我是说，别担心，那对他来说完全是小伤。”
　　白思豪看起来像个嘻哈青年，短寸的黑发，宽大但是样式简单的衣裤，头上还反带了一个鸭舌帽。这会儿他有些局促不安，把鸭舌帽摘下来拿在手里，捏来捏去。
　　危寒承赶紧调节心情：“所以，他的确是兽人，而不是一只猫。”想起来自己还在直播间里一口咬定他是猫，还是本地土猫，危寒承都觉得脸肿。
　　“我，我不多留了。”白思豪感觉自己事情有点办砸了，赶紧说：“我今天来是给你送谢礼的，这是他送给你的，谢谢你救了他。”
　　他从腰包里取出一个小盒子，塞到危寒承手里。
　　然后转身就准备出门，又折返回来说：“请你不要怪他，他掉落在029小行星前，头部受到了撞击，失忆了。全凭本能用兽形态生活下去，并不是有意要欺骗你，后来想起一些，才用你露营小屋里的设备发了定位信号。”
　　“他……”危寒承犹豫了一下问：“他叫什么？”其实没问出口得是：“为什么他不自己来讲？”转头一想，对方未必愿意和所谓的救命恩人做朋友，万一挟恩求报呢。
　　“……”白思豪犹豫了一下，赶紧说：“还是以后让他自己给你做自我介绍。”
　　“他并不是不想来见你，因为治疗把毛发剃了，还有他觉得那天表现的弱爆了，所以不好意思来。”白思豪嘴上从来就没有把门的，想说的不想说的上下嘴唇一碰，就全说了。
　　察觉到言多必失，白思豪终于闭了嘴，赶紧给危寒承打了个再见的手势，飞也似得跑掉了。


第39章 和豺鹫竞争后地签约
　　危寒承有些好笑地看着白思豪离开，他对帝星仍然没有太大的融入感，所以才低估了那个小盒子。
　　等他想起来忘了还对方星空车，又打开那个被白思豪随手塞过来的小盒子时，震惊地几乎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