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往地上一看，那一窝摇摇摆摆的小家伙蛋壳上陆续出现了裂痕，越来越密集，最后“喀啦——”一声，壳破了。
　　小鸭子顶着裂开的半片蛋壳摇摇摆摆走出来：“嘎。”
　　“嘎嘎。”
　　“嘎嘎嘎。”
　　“……”
　　在十九只小鸭子全部破壳而出以后，那只不明生物的蛋也成功孵化了。
　　作为最特别的一个小家伙，所有人期待的目光都落在它的蛋壳上。
　　终于，小家伙把蛋壳帽一摘，露出了真面目。
　　“咕。”


第41章
　　【获得成就：生命的诞生】
　　【已解锁天赋：养殖精通】
　　【可通过天赋页面分配点数进行升级。】
　　【已解锁建造：养殖场】
　　西尔打开羊皮纸地图看了看，就放到一边，仔细研究起面前这只小生物。
　　这只幼鸟浑身湿漉漉的，稀疏的羽毛都贴在一起，还分辨不出具体是什么鸟类，不过从暗红的毛色来看，不像是某种象征和平的动物。
　　“这难道是……”梅洛蒂想到了什么，但并不确定。
　　幼鸟歪着脑袋正用嫩黄的小尖嘴梳理羽毛，冷不防被一只缠满绷带的手抓住提了起来。
　　哈迪斯对着一脸茫然的小鸟咽了咽口水，“烤乳鸽！”
　　西尔：“？”
　　哪有红色的鸽子啊？
　　况且就算是鸽子，也完全可以养来送信。
　　卡拉米和纳撒尼尔距离太远，如果有一只鸟类作为信使，需要联系狼王时就不用赶那么远的路了。
　　然而西尔没来得及阻拦，哈迪斯就把小家伙丢进了红砖墙上黑栅栏围着的火炉里。
　　炉火烧得正旺，瞬间把羽毛都未长全的幼鸟熏得浑身焦黑，小家伙扑棱一下翅膀，没能飞起来，被烈焰吞噬了。
　　“……”
　　在座另外三人看着哈迪斯，都有种想把他按在地上暴揍一顿的冲动。
　　梅洛蒂刚站起身，忽然听见火炉里传出一声嘹亮的鸟鸣。
　　“哗——”
　　绚丽、虚幻的红色光翼在幼鸟身后伸展开，它扇动翅膀从烈焰中飞出，在客厅上空盘旋……“啪叽”一声，在哈迪斯头上丢下了一坨鸟屎。
　　幼鸟稳稳降落在西尔肩上，光翼消散。
　　西尔伸出手指把小家伙接到面前端详。
　　它被扔进去时浑身湿漉漉的，不知是水分被火焰蒸干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这会儿看上去倒漂亮多了，羽尾隐约泛着暗红的光泽。
　　它歪着脑袋，乌黑的眼珠与西尔对视，仿佛有灵性一般。
　　西尔被它的模样逗笑了，眼睛弯成漂亮的月牙，手指挠了挠小家伙的脑袋。
　　幼鸟扑棱起翅膀：“咕。”
　　【恭喜您获得史诗级随从：不死鸟】
　　【描述：火属性灵鸟，能够在火焰中获得治疗甚至重获新生。】
　　西尔：“……”这和鸭子一起孵化出的小鸟居然和狼王等级相同。
　　在洛斯拉古老的传说中，巨龙代表风暴，银雪狐代表冰霜，而代表烈焰的，就是不死鸟。
　　烈焰法典中有记载，假如在熔炼、附魔装备时加入不死鸟的羽毛，能够极大幅度提升火焰的纯度和威力。远古时期的魔法学院曾经流传这样一句话：每一位火系魔法师都应该拥有一只不死鸟。
　　不过，不死鸟和银雪狐有些相似，幼崽时期战斗力并不强，只能靠消耗魔力的火焰光翼飞行，连送信这个差事都无法胜任。
　　所以最后西尔把不死鸟幼崽和小鸭子们养在了一起。
　　养殖场建在墓场西部，半边安置有柔软的草窝给小鸭子们作为居所，围了一圈木栅栏，另一边则是用石头垒起的，圈养着小羊和猪。
　　然而没养两天，墓场主就发觉事情不对。
　　原本雪白的小绵羊变异成黑山羊，猪变成黑猪就算了。
　　小鸭子们居然变异成了脖颈修长的黑天鹅，这窜种窜的毫无科学道理可言。
　　而最让他头疼的是不死鸟幼崽，和鸭子们处了两天后，小鸭子变天鹅了，就它走路还摇摇晃晃的，怎么看都像只红毛鸭子，完全看不出灵鸟的稀有尊贵。
　　最后西尔在红房子里为小家伙专门打造了一只金色的鸟笼，才没让它往奇怪的方向越走越远。
　　坚果墙已经修理完毕，像一排胖乎乎的、忠诚的卫兵守护着墓场，风车草慢悠悠旋转，吹拂出清凉的晚风。夜空中月亮低悬，幼崽们在养殖场里踱着步，如果忽略掉它们诡异的品种和外形，此时墓场内的景象甚至能称得上温馨。
　　这个古怪的地方总算有了点经营场地该有的样子。
　　西尔刚冒出这个想法，就听见不远处坟地里传来了奇怪的动静。
　　五十二处坟墓都已经安上了十字架和墓碑，墓地周围也已经修缮整齐，然而此时那平整的泥土凸起了一块儿，崩出细小的泥粒。
　　借着稀薄的月光，西尔看见泥土里伸出一只青灰色的手，手指挣扎着攀住地面，探出了整条手臂，紧接着是一颗脑袋、整个上半身……
　　那具他亲手下葬的尸体从棺材里爬出来了。
　　陆陆续续地，其他坟里也传出了响动。
　　西尔以为是尸疫又卷土重来了，还没来得及跑，就被弹出的提示刷屏。
　　【恭喜您获得新的普通级随从：卢克】
　　【已解锁图鉴：普通死灵】
　　【描述：没有智慧的死灵生物，可以进行一些简单的体力活，随着等级及经验的提升，可能恢复部分生前记忆和思考能力。】
　　【恭喜您获得新的普通级随从：劳拉】
　　【恭喜您获得新的普通级随从：埃里克】
　　……
　　短短几分钟时间，西尔就从一个光杆司令，摇身一变成了手下拥有五十二名可派遣死灵随从的墓场主。
　　他懵了会儿，忽然想起几位前辈曾说过，墓场环境特殊，埋葬在这里的尸体会自行变异，成为死灵。
　　和之前消逝的镇民死灵们不同的是，这批死灵变异时西尔已经是墓场的主人，所以他们自动成为了西尔的随从，听从他调遣。
　　西尔：“……”
　　这可咋整，本来是想让他们入土为安的，却全变成死灵了，到时候他们的家人来扫墓看见了该怎么想？
　　死灵们已经摇摇晃晃朝他走来，歪歪扭扭地在西尔面前排成了一个方阵，似乎在等待主人下达指令。
　　西尔转身去找兰斯洛特，他们就在后头跟着，人头攒动，看着还有那么点儿壮观。
　　“兰斯洛特先生……”西尔一路狂奔回红房子前，喘着气打开房门，梅洛蒂正在逗金笼子里的小鸟，听见动静回头看了一眼，吓得后退一大步。
　　“怎么回事？尸疫？”
　　哈迪斯正炖着肉汤，一听见尸疫又来了，立马搬来沙发堵门。
　　死灵们被堵在门外，它们现在没有攻击的意识，只在房子外边晃悠，想要靠近自己的主人。没一会儿，格子窗户上就挤满了眼白翻起、皮肤青灰的死灵们的脸，渴望地盯着客厅中央的西尔，画面一度非常恐怖。
　　“殿下不用担心。”兰斯洛特轻声安抚“破晓前他们会回到自己的棺材里。”
　　西尔毛骨悚然：“那晚上就让他们一直这样在窗户上贴着？？”
　　兰斯洛特摸了摸下巴，“殿下不愿意派遣他们做事，就只能这样了。”
　　“可他们都是在这场尸疫中死去的，现在都变成了死灵，死后也不得安宁……”
　　“事情已经变成这样了，殿下。”兰斯洛特沉声说“懊悔也无济于事，与其自责，不如考虑一下怎么安排这群死灵，让他们做点事情提升等级，有一定自保能力。否则一旦被圣光教廷发现，他们就不是单纯的死去或者变成死灵那么简单了。”
　　如果出现大量死灵聚集的情况，圣光教廷的处理方式一般是——用圣光让他们灰飞烟灭，连骨灰也不会剩下。
　　“况且，以这种方式延续生命，也不算特别糟糕。”在获得经验提升等级后，普通死灵是有几率恢复生前记忆和智力的，假如西尔能带领他们创造更好的生活，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即使兰斯洛特这样安抚，西尔心里还是为此感到内疚，但有一点管家先生说得对，他必须保护好这批死灵，决不能被圣光教廷发现。
　　目前他能想到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在地下世界为他们找一片栖息之地——正好墓场里的事务已经处理完毕，接下来西尔就该进地牢打怪升级了。
　　确切地说，是满级玩家的回归复健。
　　死灵们没有痛觉，也不会疲惫，他们倔强地趴在窗户上眼巴巴朝客厅里瞅，吓得梅洛蒂和哈迪斯吃肉都不香了。
　　在他们的强烈抗议下，西尔最终还是派遣死灵去种菜除草、给幼崽们喂食。
　　第二天破晓，死灵们回棺材里避光休息，西尔则早早地起床，装备好灰烬之铠前往地牢。
　　之前他们已经通关了地牢第一层，梅洛蒂也一直停留在这里刷怪，但对于恢复了一定战斗力的西尔来说，这里的怪物太弱了，根本无法激发他的战斗本能。
　　于是他买了几支火把，径直前往通向地牢第二层的法阵中央。
　　此前诺厄曾提及有一股力量阻挡着他，让他无法再向更深的地底挖掘，然而西尔完全没有遇到障碍。
　　他一踏上法阵中央，地面就向一侧分开，露出一条通往地底更深处的阶梯。
　　“嗒、嗒……”
　　四周被粘稠的黑暗包裹着，火把的光芒只能照亮西尔脚下的路。
　　忽然不知从哪儿袭来一阵阴风，拉扯着焰光，明明灭灭，直到倏忽间整个世界暗下来，只有微弱余烬照亮一缕袅袅的青烟。
　　火把熄灭了。
　　听见密集的，迅速接近的脚步声，西尔后退一步，从颈后抽出了裁决之剑。


第42章
　　黑暗中剑身白色部分附着的光焰过于耀眼，掩住了西尔的脸，而在如此强烈的刺激下，他的眼睛也暂时失明，看不清四周是什么怪物在朝自己靠近，只能凭听觉判断攻击方位。
　　“铿——”裁决之剑上扬，挡住携劲风袭来的攻击。
　　就裁决之剑受到的攻击面积和力度来判断，对方使用的应该是重武器譬如重剑、战斧一类。
　　与这类重武器正面对抗并不明智，西尔收剑后退，听见对方破口大骂：“该死的圣光教廷。”
　　那是之前地牢一层出现的骷髅说过的语言。
　　在判断出对方极可能是骷髅重甲兵以后，西尔同时意识到地牢中过于黑暗，裁决之剑剑身黑色的部分很难看见，而白色部分的光焰被它当成圣光教廷的圣焰了。
　　伴随“嗖嗖”的破空声，劲弩凌风飞来，西尔横剑一挡，竟也被击退大半步。
　　“圣光教廷居然有剑士。”这个偏细的声音应该是攻击他的骷髅弩手。
　　上次与骷髅卫兵交手时，西尔只看见走在前面的三人被打得落花流水，而后兰斯洛特一出手就把它们收拾得明明白白，这会儿轮到自己亲身体验过弩.箭的威力，也不禁骇然。
　　现今洛斯拉的弩手和剑士等职业都已经没落，但如果按等阶森严的魔法师等级来算，就这支□□的威力，足可以与大魔导师的单体法术攻击媲美，只不过缺少元素附加特效罢了。
　　骷髅重甲兵也明显是重武器职业中的佼佼者。这恐怖的战斗力还是削弱过的——西尔能察觉到□□的攻击位置原本是打算瞄准要害的，却射偏了一些，恐怕习惯黑暗的骷髅们视觉受到裁决之剑光焰的影响，这会儿根本看不清西尔的模样，也无法准确找到他的要害。
　　而且他们似乎在恐惧——对圣光教廷的恐惧。
　　骷髅重甲兵的战斧再次横向挥来，凌空劈出一个旋风斩。西尔下腰躲过，剑尖直击对方下盘。
　　旋风斩需要保持发力与旋转，重心一旦被破坏，就很容易被惯性带偏。而西尔剑端光焰的攻击并不像梅洛蒂的火焰，骷髅也不能免疫，重甲兵只能被动闪避，像只陀螺一般被战斧带着疾速转动，直到战斧嵌进墙面，劈开一道巨大的裂痕。
　　西尔的视力在刺出那一击时就已经恢复，不过被强烈的光影晃得仍不能清晰视物。趁着重甲兵暂时转到地牢另一头，他横剑在前，使用剑士的瞬步快速接近骷髅弩手，一记凌厉的斜斩削下远程职业脆弱骨架的脑袋。
　　骷髅头“哐啷”掉在地上，眼眶中魂火晃动，像是随时都会熄灭一般，“该死的……圣剑士。”
　　西尔：“……”这个骷髅到底是把他当成什么奇怪的职业了。
　　“队长，快去通知魔王大人……”骷髅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西尔的光焰是持续灼烧性伤害，它虚弱的魂火需要休养，明灭几下最终还是沉寂下去，没再发出声音。
　　队长应该是在称呼那个重甲兵，而魔王……
　　西尔蹙起眉。
　　难道他们是魔王的手下？
　　那位魔王，迄今为止对西尔来说，都只是一个活在传说中的浅薄印象而已。世人一提起他，总会说：那位魔王大人，险些毁灭圣光教廷，被封印在地底。
　　至多再加上一条容貌英俊。
　　就像是最初的教皇，在他印象中也只是一个遥远、强大、高高在上的存在，直到听兰斯洛特先生说起这位陛下居然有女装癖，格瑞泽尔的形象才逐渐立体丰满起来。
　　至于后来得知那些他曾经的所作所为……西尔摇了摇头，不再回忆。
　　某种意义上，他和这位魔王有着共同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