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福撅着嘴,委屈地控诉:“主人不爱小福了,不管小福了,每天都在睡大觉,太阳出来了还在睡大觉!”
司予一愣,问:“小福最近还在做噩梦吗?”
“对呀,”小福摆弄着小螃蟹的脚,闷闷不乐地说,“总是梦到主人流血,流了好多血……”
司予压下心头涌起的不安,捏了捏小家伙胖嘟嘟的脸蛋:“没事儿,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哥哥去把主人叫醒,你去帮哥哥洗洗小白菜好不好?”
小福乖巧地点头,边往屋里跑边哼着不着调的歌:“小螃蟹洗白菜,洗完白菜炒螃蟹;小白菜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
小家伙穿着黄澄澄的背带裤,踩着小皮鞋噔噔噔地进了44号房,司予在树荫下站了会儿,抬脚进了43号房。
戚陆卧在躺椅里,身上搭着一条黑色毯子,一本敞开的书放在大腿的位置。
他睡得有些沉,司予进门了他都没醒来。他一向自律到近乎自虐的程度,生物钟精准到以秒计算,但近日他精神恹恹的时间却日渐增多,即使他在司予面前总是把他的疲惫和虚弱藏得很好,但他眼圈下浓重的青色痕迹却骗不过司予。
司予蹲在躺椅边,小心翼翼地抽走戚陆手中的那本书,戚陆动了动手指,反握住司予的手腕。
司予回头,发现戚陆已经睁开眼了,他笑笑说:“醒了?怪不得小福说你是懒惰主人,大中午了还在睡觉。”
戚陆半眯着眼,若无其事地说:“小家伙成天半夜爬我屋子里,我晚上睡不好,只好白天补觉。”
司予把头靠在戚陆大腿上,两只手把玩着戚陆的手指,玩笑着抱怨:“真悠闲啊戚先生,我在外头辛辛苦苦上课,你在家里舒舒服服睡觉,不公平!”
戚陆不轻不重地捏着司予饱满的耳垂,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笑音:“司老师好能干,我的福气。”
司予像只猫似的,乖乖巧巧地趴在戚陆膝头,耳垂被他捏舒服了就眯着眼,懒洋洋地说:“都说男主外女主内,男的耕田女的织布,你说和咱们是不是挺像的?”
戚陆:“……”
他就知道司老师在嘴上从来不肯吃亏!
司予说完自己就乐了,他摇了摇戚陆的手,说:“我说小福那螃蟹怎么回事儿呀?长到那么大个!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大的螃蟹!不会真被你喂了一次血后就成精了吧?”
“有可能,”戚陆说,“我也没料到它会长这么快。”
“那估计总有一天就会变成人形了,”司予嘟囔,“我得给他起个名字,小福跟你姓,螃蟹就跟我姓吧,姓司,叫……叫司谢!”
他脑子里灵光一现,就擅自给螃蟹起了个名字:“司谢怎么样?好不好听?”
“不错。”戚陆摸摸他的头发。
“你养了小蝙蝠六十多年,小蝙蝠才变成了小福,”司予边计算边说,“小螃蟹估计也要好几十年才能变成司谢,等他变成人了,我都老了呀,说不定……说不定我就死了……”
“说什么!”戚陆皱着眉,沉声打断他。
司予皱了皱鼻子,坦然地笑着说:“这没什么,戚先生,我的生命对你来说就是白驹过隙,只是几十年而已,我会老得很快,会生很多病,会走不动路……”
戚陆闭了闭眼,架着司予的胳膊把他从地上捞起来,他眉心突突地跳,司予说的这些他一个字也不想听,什么生老病死这些统统与他的人类无关,他的司老师,只需要在他的羽翼下安稳、畅快、纯粹地活着。
“闭嘴!”他一只手掐着司予的腰,另一只手在他屁股上愤怒地拍了一下。
司予坐在戚陆腿上,环着他的脖子,看见他眼下浓重的淤青,刚才还笑盈盈的眼睛瞬间罩上了一层水汽。
“我去看黎茂了,”司予靠着戚陆的肩膀,“我不想我们变成他和阮阮那样,我不想要你受伤,我想要你永远是强大的、无所不能的妖族领袖。”
一阵风卷起窗帘,光纤猝不及防地倾泄进屋。
戚陆十指一僵,偏头用嘴唇碰了碰司予的头发。
“你可以吸我的血吗?”司予突然打破沉寂,“可以吗?”
戚陆一怔。
“我问过容叔,血族表示占有的方式,就是吸食血液,”司予搂着戚陆的脖子,埋首在他侧颈,像是有些好羞,声音变的又低又黏,“你可以占有我吗?”
戚陆眼底有显而易见的错愕,没有回应或是抗拒,他只是怔愣着,任由自己滚烫的鼻息打在人类的侧脸。片刻后,他感觉自己的耳垂传来一阵儒湿温热的触感,过电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火一般四处流窜,压榨着他身体里的水分和理智。
“可以吗?”司予轻轻舔舐着戚陆的耳廓,“彻底的,占有我。”
第65章 禁果
戚陆一把扣住司予的腰,唇齿间发出一声轻叹:“你真的知道什么是占有吗?”
连风都安静了,窗帘安稳地落回原地。
司予很坦荡,他用拇指轻抚着戚陆眼下浓重的青色淤痕,答非所问道:“你可以捻一个小纸人替我做午饭吗?再送一份到黎茂那里,要少油少盐,他还有伤。”
戚陆安静地坐在黑暗中,他像是一尊玉石刻成的雕塑,目光沉沉。
司予继续他井井有条的安排:“小福有小螃蟹作伴,应该不会来打扰我们,或者可以让他跟着小纸人去看看黎茂……”
“司老师,你知不知道,”戚陆终于开口打断他,“你在说什么。”
“我很清楚,”司予捧着戚陆的脸,和他额头相抵,“戚先生。”
司予闭上眼,用了几秒钟时间整理自己的思绪。
水塘边有黄紫相间的花朵,小屋被朝霞和月色笼罩,星辰在繁茂树海上熠熠生辉。
记忆如同不竭水流,在脑中拼凑出一个又一个生动鲜活的画面,而每个写着“心动”关键词的画面都和戚陆有关。
心动是被风扬起的斗篷下摆,是苍白手指,是兜帽半掩下刀斧凿刻般精致锋利的眉眼下颌,是轻扬的笑意,是冷漠表象下不经意流露出的温柔。
司予的指尖抵在戚陆侧脸,清楚而确定地感受到血族冰凉皮肤下躁动的滚烫血脉。
前段时间,他去找了容叔,长者忧心忡忡地对他说,结界动摇,戚陆遭到了反噬,力量衰退。他问容叔有什么办法可以帮戚陆,容叔看了他一眼,叹息说吸血,人类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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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有一次机会,”戚陆的嗓音仿佛着了火,又仿佛被潮湿气息浸透,“从这间屋子离开。”
司予轻轻笑了一声,手指勾勒着戚陆线条流畅的下颌线条,慢慢下滑到脖颈、喉结,然后灵巧地解开他衬衣的第一颗扣子,紧接着是第二颗……他要在戚陆身体上写下他的答案,他自私又固执,他要让戚陆此后漫长的生命中,永远忘不了他。
司予在戚陆胸膛上写下第一笔,一个平直的撇。
“我的父亲、我的先祖是捉妖师。”
他接着写下三个小点。
“而我却爱上了一个妖怪。”
他每写一笔,戚陆的身体就跟着轻颤一下。他们保持着一个极其暧昧的姿势,司予几乎是跪坐在戚陆身上,他们鼻息缠绕,温度堪比即将喷发的岩浆。
司予的声音渐渐放低,他专注地盯着戚陆结实的胸膛,看着自己细白的指尖在上面游走,仿佛在雕刻一桩精美的艺术品。
“偷吃禁果被视作人类一切罪恶的开端,我猜你就是我的禁果。”
胸口传来柔软温热的触感,戚陆在难以抑制的轻颤中感到世界陷入一片黑暗,只有他的人类在耳边低语,要带他走入一片深海、一片密林。
那是他们的伊甸园。
最后一笔在心口落定,司予垂颈,在上面印下一个虔诚的、真挚的亲吻。
“我讨厌说爱,因为爱太轻,”他继续解开戚陆衬衣的第三颗扣子,“但是,戚陆,我爱你。”
——我怕我的生命过分短暂,我怕你很快就会忘记我,如果说一次你记不住,那我就说一百次、一万次、一千万次,直到我的生命结束为止。
“戚陆,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腰间猛地一紧,窗外微风又起,卷动厚重的深色窗帘,微弱天光顺着缝隙泄进小屋,司予还没来得及借光看清他的血族此刻是怎样的表情,灼热的吻瞬间排山倒海涌下来。
戚陆的吻很凶,他克制守礼的外衣随着那三颗扣子被一并剥落,伊甸园中凶猛的雄性野兽被彻底释放。
司予后腰一软,完全跌落在戚陆怀里,等待他的是更加凶猛的亲吻,他连舌根都在发疼,唇瓣似乎流血了,被反复吮吸又放开。
安静的休眠火山一旦爆发,烈火汹涌燎原。
司予并不抗拒这场侵略,他双腿勾住戚陆的腰,双手环住他的脖颈,把自己完全打开,献出自己的唇舌、呼吸、肌肤、身体,乃至灵魂。
戚陆很清楚,他的人类比蝴蝶还要更脆弱。司予是挂着晨露的花朵,他拥抱、亲吻花瓣时必须小心翼翼、必须将自制力发挥到极致,否则就会把他弄伤。可每次当他品尝到潮湿甜蜜的花蕊,自控力如同山洪袭来时的山间土壤,以摧枯拉朽之势崩塌陷落。
他是司予的禁果,司予又何尝不是他的禁果。
母亲说过,武力只能折磨肉体,只有欲望能够摧毁心志。
戚陆知道他被司予摧毁了,他沉迷在汹涌的爱欲中,冷静、克制、理智、运筹帷幄统统在此刻被血脉中流动的烈火烧为灰烬,他是饥饿已久的野兽,贪婪、**地向他的猎物索求。
花朵在猛兽的舔舐下渐渐变得潮湿,花瓣变得饱满、充盈。
汗珠微凉而情欲炽热,紧密的拥抱和粗重的喘息显然已经承载不了勃发的岩浆。
戚陆托着司予从躺椅上站起身,司予双腿缠着他的腰,挂在他身上,从脸颊到耳后都泛着绯红。
“还没做饭呀……”
他有些羞恼地靠在戚陆肩窝,小声说。
戚陆不轻不重地在他腿根捏了一下,惩罚他不合时宜的分心,然后从茶几上的书本上胡乱撕下一页纸,两指翻动,三两下捻出一个纸人。
司予看着胳膊一长一短、两条腿不一般齐的小纸人,忍俊不禁地笑出了声:“就这么急?耐心都变差了呀,戚先生。”
小纸人一瘸一拐地顺着门缝跑出了屋子,戚陆粗暴地一口咬住司予下巴,换来司老师的一声低呼。
“怎么咬人?”
“专心。”戚陆轻喘,眼中暗火横流。
戚陆没有抱着司予进房间,而是踢开躺椅,用脚尖勾起一块活动的木板。
司予这才发现,原来躺椅下有一个入口,连着木梯,通往幽暗的地下室。
他乖巧地趴在戚陆汗珠密布的胸膛,感受着戚陆下楼梯时身体的颠簸和胸口的震动,他不管这段木梯要通向什么地方,哪怕是走向世界末日,他已经被他的方舟紧紧拥在怀里。
地下室一片漆黑,彼此唇间的喘息、肌肤相贴的热度更加鲜明,戚陆点燃一盏油灯,司予在摇曳火光中,看到几口放置着鲜红液体的巨大木桶,和暗室尽头摆放的一张大床。
司予一怔:“那是……”
戚陆把司予珍重地放在床上,替他捋了捋交缠的发丝,然后单膝跪在床边,捧起他的右手。
“到了血族的暗室,”他低头亲吻司予的手背,尖牙在淡青色血管上反复摩挲,“就要做血族的新娘。”
“好啊,”司予抚摸他的后颈,像是宣誓一般,许下虔诚郑重的宣告,“戚陆和司予,东方大陆唯一的纯血血族和最富盛名的捉妖一族后人,你和我,我们。”
戚陆缓缓抬起头,司予在他灼灼双眸中看到不容辩驳的眷恋和沉迷,他霎时感觉心头一紧,在这个水火交融的眼神中看到了戚陆沉甸甸的爱意。
戚陆是孤注一掷的首领,他背负着沉重的枷锁,孤独地度过了一百年。
一百年,司予想那该是多漫长的一段日子,时间像没有尽头的绵长小路,路尽头不过是一座孤坟罢了。
司予心尖传来一阵颤痛,他不要戚陆在这条路上独行,他不要戚陆脚带镣铐独自踩过春天的花夏天的风秋天的云和冬天的雪。
至少……至少他要牵着戚陆走一段,带戚陆看一看,看看月色皎白、晨雾朦胧、山花烂漫,看看他赤诚而炽热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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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陆松了三颗扣子的衬衣松垮地搭在肩头,司予用自己赤裸的脚踝磨蹭他的耻骨
没有松软的床垫、没有宽大的棉被,硬梆梆的木板硌着司予的双臂和肩颈,戚陆的舌尖钻进他的耳窝,柔软的不可思议。
窸窣的布料摩擦声后,司予在一片混沌中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已经全身赤裸。
花瓣已经过分充盈,花蕊承载不了过多的水分,一边开合着排出潮气,一边却感到空虚,叫嚣着要被填满。
猛兽凶狠地舔舐、啃咬花瓣,留下一个个深色烙印。
司予眼睫颤抖的很厉害,尽管如此,他还是努力让自己睁着双眼,欣赏戚陆沉湎于欲望中的模样——一贯冷静自持的双眼染上绯色,喉结上下滚动的很厉害,浑身都是紧绷的,露出漂亮的肌肉线条。
突然,戚陆眉心一紧,游移的手指一僵。
司予轻喘着看向他,片刻后,轻笑着问:“戚先生,接下来怎么做,是不是不会?需要司老师手把手、嘴对嘴、身体力行地教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