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晏伏也因为四相观搞事身中奇毒,请的药师全都束手无措,捣毁的四相观里也没找到解药,万不得已之下可能还是需要找千面药王救命。
这一切伊始,似乎是藏在幕后的阮慕安自己,需要找千面药王算账。
缠龙须吊死阮慕安,缠龙须险些废了傅琢的手,晏伏遇害……这一桩桩一件件,牧远歌实在怀疑这背后之人,道:“阮慕安啊阮慕安……当真不是你自导自演么?”
好像只需要找到千面药王,当年长生剑宗宗主胥礼遇害之事,都会水落石出了。
可牧远歌真不想帮他们找千面药王。
胥礼见他表情古怪,不由担心他:“还好吗?”
“额,啊,咋了?”牧远歌回神。
胥礼道:“怎么提到千面,你就不太舒服,你跟他有什么恩怨么?”
“别提了。”牧远歌抬手搭在胥礼的肩膀上,挑眉道,“胥礼,你看我现在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胥礼,我是以前好看,还是现在比较好看?”
“都好看。”胥礼道,“以前也好看。”
牧远歌不快:“以前不怎么样吧,一身烂皮你又不是没见过,你敢说你没见过?”
胥礼听他的意思,改口道:“现在更好看。”
“此话当真?”牧远歌追着问,“当真当真当真?”
“嗯,真的。”胥礼道。
“有多好看?”牧远歌笑着道。
胥礼见他神采飞扬,移不开视线。
牧远歌浑然不觉,还掐了把自己的腰身,丈量了下尺寸,道:“是不是太瘦了点,看起来会不会不够有气势?太嫩了会不会没有威严?”
“不会,你不需要威严护体,剑长生的前辈返璞归真后反而看起来泯然众人,真正厉害之人不形于外,”胥礼道,“步峣说,他看到你现在的样子,还以为你突破了第四境剑长生。”
牧远歌豁然开朗,道:“我年轻了,我是准剑长生之境!”牧远歌道,“这正是我迟早明心见性,臻至剑长生最好的证明。”
“所以呢?”胥礼道。
“不去见阮慕安了,他这小角色也配你我亲自去见,”牧远歌说着阮慕安听了会吐血的话,又正色道,“我帮你们找千面药王。”
与此同时,御迟城。
晏伏昏迷不醒,相貌温婉的女子给他把过脉,微微摇了摇头,道:“毒入肺腑,恕我无能为力。少主,还请借一步说话。“
此女乃是北承天府的药师,是在君上走了以后才入的北承天府,虽手无缚鸡之力,用毒不及虞花烛,却精通医术,深受姜袅信任。
田裕注意到此女对姜袅的态度好像不太一样,以往她每次外出都会跟在姜袅身边,好像无论姜袅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会无条件包容,只是现在慈母般的目光没有了。
如果晏伏还醒着,定会发现这种态度上的变化尤其明显。
田裕到底还是接触不够,他考虑再三才跟了出去,就听到平静的女声。
“……鸢尾帮不上您的忙,打算向您辞行。”
“这么快就走,不能不走么,我还没向君上引荐你……”
声音戛然而止,伴随着闷哼,紧接着重物落地衣料摩擦声。
田裕刚过去,就看到姜袅倒下的一幕。
幽幽清香迎面扑来,田裕立刻捂住口鼻后退,厉声道:“妖女!来人,拿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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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同行
因为姜袅出事, 胥礼还得因为阮慕安的告状在长生剑宗耽误时间, 牧远歌不得不撇下胥礼, 提前赶回御迟城。
姜袅身边那个女子, 牧远歌有印象, 他曾以为那女子心仪姜袅, 后来听晏伏说,那女子的岁数可当姜袅的娘, 也就没在意, 之后更没有和那女子打照面。
却没想到那女子化名鸢尾,实则邪道药师一脉走出来的, 姓齐,名黛。
不是别人, 正是阮枫他娘!
牧远歌更气了,这笔账自然而然要算在阮慕安头上,到底还是齐黛记着当年欠他的人情, 也念及姜袅单纯,抱着自投罗网之心,并没有下毒手,姜袅这才保住了一条性命。
阮慕安为了逼他帮忙找害他的罪魁祸首,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牧远歌当然不可能善罢甘休, 他命人在四相观废土之上安置了坐席和高架, 让齐黛身着纱裙服侍他左右,守株待兔等着阮慕安上门。
“请人帮忙也要有帮忙的态度,否则就是晏伏就此毙命, 我也不会帮你半分,不止如此,谁若敢打扰千面安宁,我便要谁偿命。”
有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嗓音温和至极:“你倒是潇洒,不知若是你的老将听了,会不会寒心。”
“周檀香老前辈,这不是老前辈么!”
“你竟逼君上,你算个什么东西。”祝猊道。
“牧大府君,你我同窗一场,我不曾亏待你,可你总跟我过不去,甚至不惜一切毁我……过去了不提也罢,”阮慕安顶着一张周檀香的面容,和颜悦色地道,“你反感用计,是反感你自己头脑简单么。”
邪道的人纷纷嘲笑,说承天府君头脑简单,岂不是说他们没长脑子,简直是天下最大的笑话。
牧远歌脸色不善:“你自负聪明才智,却落到如此境地,不也是个笑话,我毁了此地轻而易举,你除了告状一点办法都没有。”
阮慕安笑着道:“你头脑简单,怎知我长远打算。”
牧远歌道:“你所谓的长远打算不是一时失意的自我安慰么?自你露面开始,你所谓的一时失意,恐怕会一直如此。”
“我出来,是想让以为错付于我的人知道,我不曾愧对于她,希望她能原谅我的身不由己,我并非你以为的那等无可救药之人,”阮慕安道,“牧远歌,真不知道你得意什么,用亲人性命来威胁,是最下作的手段!当年有人用那等下作手段损我羽翼,而今你也来,你们可真是天生一对!”
牧远歌还没胁迫呢,齐黛此举完全是配合他行事,道:“含沙射影骂谁呢,就你损人利己最上道,你的行事作风就跟你拎着身边的人当盾牌给你挡箭一样,窃取别人的成绩记你功劳,关键是你这损招还被发现了。”
“怎么回事,什么情况?”步峣是来见阮慕安的,只觉那位周檀香老前辈,双手都带着丝质手套,很是文雅。
阮慕安轻飘飘地道:“你还记不记得,曾经长老们询问我等,最强之器有哪些,你们纷纷回答一些绝世名剑的名字,我也这么回答。”
阮慕安道:“但是我心里却有另一个答案,这个答案我确信是无敌的,你可知是什么?”
牧远歌看着他,并不说话,这时候追忆往昔难不成以为能激起他半分同窗之情么。不可能的。
阮慕安道:“你不知道。”
牧远歌嗤了一声。
阮慕安说了一个字:“人。”
阮慕安道:“世间最强之器,为何不能是人?”
“所谓绝世神剑也是人所用,人剑合一远胜剑之本身,”阮慕安道,“我只是擅于用人罢了。”
话音刚落,不少正道中人肃然起敬,到底是能让府君分外恼怒的人物,传闻中的四相观观主,是个狠角色。
“别把借刀杀人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牧远歌道,“刀的主人不愿意借,你不问自取是为贼,盗窃很光荣吗,不知羞耻。”
阮慕安瞳孔微缩:“你说什么。”
顿时不少人转舵,虽然不知道君上在说什么,但这话也很有道理。会用人自然是本事,但被用的人发现了,那可不是活该遭罪么,没人喜欢他人被玩弄于鼓掌。
牧远歌从他身边经过,轻飘飘地说了句:“你自负会用人,但我这样的人,你用不起。我嫌你低级。”
阮慕安顿了下,又道:“我用不起,那胥礼呢?”
“如果是胥礼,我大概心甘情愿被用吧。”牧远歌道,“别问,问就是他值得。”
阮慕安道:“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什么?”牧远歌随意地问。
“你也不必知道,”阮慕安道,“你就继续傻着,我们让你傻着。”
“你跟谁‘我们’呢,再被我知道你不经我允许随便让我为你解决麻烦,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牧远歌拍了拍阮慕安的肩膀,夹在指缝间的死气凝聚剑刃没入阮慕安的肩头,那里连着半条臂膀都僵化了,动弹得很是吃力,阮慕安的脸色白了几分:“你给我放手。”
牧远歌道:“我给诸位介绍一下,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四相观观主,我的头号吹捧者!”
“当真是四相观观主?”
“周老前辈竟然是四相观观主本尊!”
“难怪承天府的上位者都来了,为了个侍女,听起来这侍女和四相观观主有渊源!”
牧远歌箍着阮慕安往回头,皮笑肉不笑地道:“以前我觉得欺负你是恃强凌弱,现在觉得也有点意思了,四相观观主?可真够唬人的啊,我的头号吹捧者,你当着我的面,倒是捧我两句啊。”
阮慕安道:“牧远歌!”
阮慕安手中多了一颗金球,周遭灿金色剑气涌现,就好像那球体表面开出花。数道剑气爆涌而出,牧远歌离得最近,首当其冲,但他心念一动,一线生机瞬发。
锵锵锵,剑气碰撞相互爆破,阮慕安趁乱御空而上。
“想跑!”
一道火焰犹如平面般挡在他头顶,牧远歌像早有防备般出现在他头顶上方,站在却灼剑上。
“你!”阮慕安见他重拾了长生剑术,“还要脸吗!”
牧远歌道:“你这招不错啊,居然悟出了剑丸生剑气,还以为你没了游龙,剑术也无法施展,想不到居然更进一步。”阮慕安的天赋很不错,可惜心思过多用在别的地方。
阮慕安收敛神情,很是眼红地扫了他一眼,就算牧远歌再怎么脑残,天赋悟性却是一等一的,他再反感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剑丸剑气是受对方的一线生机启发,很悲哀地道:“拾人牙慧罢了,到底不是第一人。”
牧远歌再次抬手搭着阮慕安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姿态,勾着他往自己的地盘上走:“你不是想找千面报仇么,你求我啊,你若是诚心诚意祈求你的偶像,我也不是不能考虑的。”
“你松手!”阮慕安道,“不求!你能不能稍微有个正形,别搞得好像关系多好似的。”
“那行,我不干了。”
“能不能松手,我很烦!”
“你以为我不烦吗。”牧远歌冷笑,就是不松开,他就像看阮慕安狼狈的模样。
阮慕安黑了脸,谁认真谁就输了。
“你这副尊容是怎么来的,能以假乱真啊。”
“那是你眼拙,你见到周老前辈,你就知道不像了。”可当牧远歌抬手扯他胡子的时候,阮慕安忍无可忍,“我跟你关系奇差无比,你不必装模做样。”
“能跟偶像离得这么近,你应该感到荣幸。”牧远歌道,“也不想想你从我这里收刮了多少财富,你算计了我多少,我认可你这跟班,也不枉你这么多年那般努力吸引我注意啊。”
阮慕安被拖着走,又奈何不了对方,气不打一处来,这什么人啊,实力强了不起,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他知道这次现身很可能就走不了,如果能和牧远歌同行,到时候也少了一番争执,他必须尽快找到千面药王,否则长生剑宗宗主选拔迫在眉睫,一旦尘埃落定就晚了。
除此之外,不能再让他处的四相观受创。
邪道这边承天府开了个头,他若不表态,会有其他四相观遭殃,就是他的失职。
牧远歌看着阮慕安都觉得乐,戏谑道:“想不到长生剑宗居然另用生财之道,是说长生剑宗怎地靠招收弟子富甲一方还长盛不衰的。”
阮慕安被他猎奇的目光盯得毫无胃口,端起一杯茶,也很好奇:“总需要路子维持生计,不然呢,你们邪道靠什么揽财?”
“我们正规多了。”
“多正规?”
牧远歌理所当然地道:“收保护费啊。”
阮慕安猝不及防,差点喷了茶,呛得直咳嗽。
你收保护费的,凭什么瞧不起正儿八经做生意的!
牧远歌当然只是说说,他们也有各式各样的生财之道,不足为对手道。
胥礼刚过来,见牧远歌和算命先生谈笑风生,此人先前算计过他,后来销声匿迹,道:“这位是?”
“听不出我的声音来?”阮慕安会变声,原来的声音却也很有辨识度,温柔得不像话,以袖遮面,便是阮慕安无疑。
“时隔数久,不太记得。”胥礼坐在牧远歌身侧,顺手剥了粒葡萄递到他嘴里。
阮慕安瞠目结舌,不由看了眼姜袅的方向,又瞪向牧远歌,你跟这小子闹翻了,跟胥礼搞上了,怎么不让我动他!?
牧远歌道:“你找药王算账么?”
“找药王算账,倒不如找他归还原本属于我的东西,”阮慕安道,“我这张脸也需要千面药王给我复原。”
牧远歌将信将疑:“你跟千面倒是很熟,能让他亲自给你换脸。”
“不熟,只接触过一次,”阮慕安道,“不如你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