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小叔吓得咬到了舌尖,也不知道是被疼得还是吓到的,都流了泪。
正在他左右为难时,黎管家匆匆赶来,“老爷已经接待圣上,黎白公子只管去。”
有侄儿撑腰,黎小叔总算没那么慌,整理下衣裳便带着人过去。
其实他不用去,毕竟圣上没召见他,只是担忧黎白初见圣上恐慌,想着做个陪伴也好。
当然,这个想法在不久后彻底后悔了。
两人刚走到堂屋,刚刚进门就见到坐在正中央的男子,哪怕英俊无比,黎小叔都不敢直视,刚想拉着身边人磕头行李,就听到黎白不满冷哼,“大骗子!”
“啥?”黎小叔觉得自己听错了。
然而,黎白伸手一指,就正好指着中间那人,“就是他,大骗子!”
黎小叔吞咽口水,是吓得也是惊得,不知道为何总觉得更加不安。
果然,黎白像是找到了同伴,他道:“叔,你不是说找到大骗子就替我揍他么,就是他赶紧揍!”
所以快上!
至于他为嘛自己不上,那是他慌呀,万一抓住被扒皮怎么办?叔不是狐狸,抓住也不用被扒皮。
“……”黎小叔腿软倒地,恨不得立马晕厥。
揍谁?揍圣上?那还不如让他直接去死吧,一想到圣上最爱砍人脑袋刮人肉,他真的很想马上死。
第17章
黎小叔想晕又想哭,早知道黎白口中的大骗子是圣上,他怎么都不可能说帮着一起教训啊。
不过,慌乱的同时,又有了那么些许的好奇,所以,咱们的圣上到底骗了黎白什么?
可惜,打听是不敢打听。
也庆幸,圣山并未找他的麻烦,而是将他们都赶出了堂屋,只留下黎白一人。
等堂屋只剩下两人后,北淳之见着一直瞪着他的人,不由好笑道:“我让人查看过,肚子里并未有任何。”
什么都没,更不可能有黎白的儿子在里面。
其实他还有一种想法,黎白明显就是未涉世,很多道理都不懂,或许他失忆那段时间真发生了什么事,黎白以为他有了身…
算了,这个想法绝对不可能。
黎白咬定道:“就是有!”
对于如此坚定的黎白,北淳之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而这时,黎白稍微走上前,他脚尖点地有些不好意思,“我倒是有个办法能证明。”
“哦?”
黎白眼眸带光,“要不,我们试试?”
北淳之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却还是开口问道:“怎么试?”
黎白俯身上前,将唇嘟得老高:“我可以吸出来!”
“……咳咳咳咳咳。”北淳之被吓到咳嗽,还偏过头没去直视,真不想承认被吓到了。
黎白皱眉,“你怎么还在咳嗽?”
北淳之咳得面带醺红,等停了咳嗽后,他道:“我在丰青山也咳?”
黎白点头,“咳得吐血。”
说着,他紧紧盯着面前人,确定他没在吐血后才安心了些。
北淳之又问:“那你知道我为何不咳了吗?”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疑惑,同样也是最大的疑惑,一个从小孱弱的身子,连最为有名气的神医都无法,偏偏半个月的时间就病愈,如此的不可思议。
而这个问题,此时应该只有黎白才知晓吧。
黎白没说,他只是看着北淳之的腹部,还悄悄的伸手想去摸一摸。
北淳之下意识的一躲,并不喜与人接触,只是这次,并未故意要躲开,只是条件反射。
甚至再来一次,他或许就不会躲开。
“你到底要不要给我亲啊。”黎白嘟嘴,摸不能摸亲也不能亲,白养这人十来天了!
北淳之第一次拿一个人没办法,选择了——逃。
……
在黎府书房,一人走来走去,急得不行,一人手持毛笔想要作画却久久未下笔。
最后只能无奈将毛笔放下,叹气道:“小叔你晃得我头晕。”
“我这不是着急么。”黎小叔望着门外,就怕有人跑来说什么不好的消息。
黎学博同样如此,不过担忧之外仍旧有些好奇,他身为权臣与圣上接触的次数不少,而今日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圣上对黎白的态度不像是恶意,反而挺温和的。
或许,情况并不如他们想得那么糟。
毕竟,被人指着喊大骗子,皇上没立马砍头,真的算得上好脾气了。
“学博,你说黎白是不是早就认识圣上?”黎小叔没忍住问着。
黎学博点了点头,两人有见过面这个他是知道,不过他唯一知道的就是荒山破庙遇黑衣人那次,总觉得两人应该还有其他的交集。
他叮嘱道:“这些不是我们该管的。”
黎小叔想想也是,好奇心害死猫,他还没活够真不想死。
不过不能好奇圣上的事,其他人府中的事他也想八卦下,开口问道:“右相真舍得将孙女嫁出去?”
黎学博冷笑,“不想也得嫁。”
可不是么,圣上开口,就是不想那也得嫁。
赐婚之事,右相回到府中并未马上告知家中人,只是说迎蓉已到出嫁的年龄,该待在闺房中好好绣嫁衣。
幸迎蓉早就知道祖父想让她嫁给圣上当皇后,听到这个吩咐,当即高高兴兴的待在闺房中绣嫁衣,一边绣着一边想着,等她真成了皇后,定是荣华一生,定要叫那些她最讨厌的人好看。
一想到这些人会跪拜在自己面前,光想想就能笑醒。
更重要的是,她能嫁给心中喜爱的男子。
有人说圣上是个不折不扣的暴君,可她见过圣上后,便认定此人是她心中的郎君,哪怕圣上为了一只狐狸将她哥哥弄得人不人鬼不鬼,她也不觉得恨,只觉得哥哥太不谨慎,轻易被人抓住把柄。
“小姐!不好了,小姐!”
丫鬟慌乱的跑了过来,脸上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幸迎蓉不喜道:“发生何事?”
“圣上给小姐赐婚了!”
幸迎蓉手中的针线落地,她不傻,如果她是为皇后,丫鬟不会如此慌慌张张,定是十分不好的消息。
她唇瓣发颤,带着一丝期望,艰难的问道:“可是位份不高?”
丫鬟跪在地上重重磕头,并未答话。
幸迎蓉脸上血色褪尽,哪怕只要能进后宫,一个小小答应她都愿意,可现在看来一切都落了空。
拿起旁边的剪刀,将嫁衣剪得稀烂,丫鬟连忙来拦,却不想被剪刀剪到了手掌,血色沾染到红色的嫁衣上,脏乱不堪。
“我不嫁,不管是睡我都不嫁!”
“可这是圣上赐婚。”
“圣上赐婚又如何?我祖父是右相,是圣上的股肱之臣,难不成圣上会为难我?”幸迎蓉其实也不是太确信,推开众人跑了出去,直至跑到祖父的书房,也不管里面人在说什么,她大喊:“祖父,我不嫁人,您给圣上说说好不好,让他收回旨意,我不要嫁给别人。”
右相将抓着他的手扯开,不带一丝感情的道:“圣上下了旨意怎能更改,你安心在府中待嫁。”
“祖……祖父。”幸迎蓉有些不置信,为何最疼爱她的祖父,此时却这般冷厉?
右相并未再理会她,直接让人将幸迎蓉带离。
之前幸迎蓉确实是他最宠爱的孙女,原因也简单,因为幸迎蓉是当皇后最好的选择,可现在被赐婚给一个小官当继室,那便没有一点利用的价值,他的孙子孙女不少,又岂会再放在心上。
等人离开,书房的房门再次关上。
右相略显沉重的继续先前的话题,“圣上怕是对我起了疑心。”
先是幸季,再是幸迎蓉,这都是圣上要动他的讯号。
“等圣上出手,倒不如我们先出手。”
右相也是这般想,只不过该如何做却是个问题,毕竟真要等圣上出手,那他就一个下场,便是在群臣面前凌迟,他宁愿一头撞死,都不愿意死得这般没有颜面。
满脸皱褶的脸带着沉色,右相不需要人给他出建议,便知道他现在能选择的路不多,要么硬着头皮走下去,要么——另选明主。
先帝的皇子不少,多多少少算起来有十几个,可最后想要争夺皇位又还在世的就只有一人。
萧王。
萧王在先帝死之前被驱赶到贫瘠地带为王,躲开了圣上登基那段最黑暗的日子,也幸好躲过才能留下一名。
或许,他能与萧王私下联系一下。
屋内几人连着商量了许久,最后由右相亲手写了一封较为家常的书信,令人秘密送到萧王手中。
只是,右相怎么都没想到,在信送出去的当日,北淳之就收到了消息。
将密信丢到案桌上,北淳之嗤笑一声,“右相眼光真不行,选谁不好,偏偏选了个最为胆小的萧王。”
“陛下,是否要将信拦下?”
北淳之摇头,丝毫不在意,“让他送去,安排人护在送信之人身边,定要将信送到,朕倒是想看看,萧王是何反应。”
第18章
北淳之怎么都没想到,前脚刚取笑萧王胆小,后脚报应就来了。
案桌上的砚台上又被人丢了垃圾,北淳之仰头一看,苦笑道:“你怎么又来了?”
黎白倒挂在树枝上,他双手抱胸,冷哼哼:“你还没说,到底要不要试试呀。”
北淳之不想回答,试什么?试嘴对嘴?他还真没这个癖好。
单手扶额,他道:“你可知道,宫中并非随人都能进?”
黎白摇头,他只知道宫中特别好进,从翻墙到进来,没一个人发现,他简直太棒了。
用了个巧劲,安慰落在宫殿内,落地丝毫没声响。
黎白双手反在身后,他得意道:“我想进就进,谁也抓不到我。”
北淳之顺着这个话题往下,“那不如来看看,看看宫中到底有没有人能抓到你。”
黎白转身,快步走到他身前,“那我们先试试?”
北淳之啼笑皆非,看着这个比他矮上半个头的少年,“你可知你想试的,意味着什么?”
黎白摇头。
北淳之不知道为何有些无力,面前这人,他徒然升起一种不知道该如何的情绪。
“算了算了,你今天不愿意,那我明日再来问问你吧。”黎白已经做好了长期的准备,反正宫中这么好进,一天过来问一次呗。
北淳之张了张嘴,还没问出来,就见人飞身离开。
等他摇了摇头,正想处理奏折,窗前又冒出了一个脑袋,“你刚不是说要让我与人对比一下,现在试试?”
北淳之气笑了,此人真当皇宫如同自己家中,来去自如。
只是呵斥的声没说出来,拐了个弯说道:“行,朕来安排。”
宫中有多少好人?除了圣上怕是没多少人知道大概的数目,黎白只知道,半个时辰之后,宫殿外就站了十数人,其中就有那日化为小狐遇到的于将领。
“从此处到高墙之外,黎白公子先出为胜,被人抓到为败。”元裘说着。
北淳之接着补充一句,“你要是胜,宫中膳食随你吃。”
本来还有些漫不经心的黎白立马来劲,宫中的膳食比外面好吃多了,他就吃过一次,惦记到现在呢。
摩拳擦掌,黎白望着远处的高墙,充满了力量。
元裘一声开始,黎白的身影变动了,几乎是一个闪身就在几步之外,直接跳跃过拱门,朝着高墙而去。
十数人中有一些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动作最快的就是于将领,只是比起黎白来说,还是太慢了。
黎白翻过高墙,于将领才来到高墙之下,一路追过来连衣裳都没抓到。
于将领望着高墙上已经消失的身影,他不由惊叹一声。
等回到宫殿外,于将领单膝而跪,“臣该死。”
对于这个结果,北淳之并不意外,他问道:“如何?”
“深不可测。”于将领说着,除了轻功了得之外,他发现如果不是眼睁睁的看到面前有个身影,他光凭耳力根本感觉不到前方有人,要知道能躲过他耳力的在世上连三人都没有。
“深不可测。”北淳之重复一句,何尝不是深不可测,不是武力轻功,而是黎白这个人。
……
出了高墙的黎白特别高兴,决定明天大清早就去宫内吃饭,看看能不能将黎小叔和小四喜给带上,人多吃得也才热闹。
等回了黎府,黎白刚刚进了屋,还没坐下,就听到外面传来稚嫩的一声,“公子,奴才能进来吗?”
“进。”黎白倒了杯水喝,转头一看就愣了。
只见三四岁的小童双手抱着个木盆进屋,走一步晃一步,不过手拿得稳,没滴一点水出来。
等走到黎白面前,小四喜将木盆小心翼翼的放下,然后脆生生的道:“公子,奴才伺候您洗脚。”
黎白啼笑皆非,“你干嘛呢?”
小四喜有些紧张,他弱弱的道:“公子您别看奴才小,奴才可能干活了,您别赶奴才走。”
小四喜心里特别慌,出宫之前照顾他的老太监说,他有福,家里人找来了,等出了宫,必定能过上好日子。
他也以为是这样,待在宫里的日子真的太苦,苦到每天晚上都会哭着入睡。
等他被祖周将军带去与家人相聚,他才发现错了。
确实记不起家人到底长得什么模样,可他肯定不会是这个像仙人一般的哥哥,所以他没了家,又害怕被赶出去,小小的人儿不知道该如何做,只记得老太监说,想要主子看中,就得勤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