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白眨了眨眼,并不喜欢。
这点是热闹,就是吵了些闹了些香味太浓了些,浓到他都想打喷嚏。
“公子,小人给您添杯酒。”身边一人俯身过来,娇娇柔柔的靠过来,俊美的脸上显得阴柔,在黎白望过来时还抛了个媚眼过来。
黎白头皮发麻,还哆嗦了下。
“公子冷?要不要抱抱小人暖暖身子?”
黎白只觉得更冷了,在这人凑过来之前赶紧站起来躲开,他嘟嘴道:“我不喜欢这里。”
“真不喜欢?”黎小叔有些诧异,和黎白来往这段日子,大概是明白此人的性子,懵懂却直率,有什么说什么,从不会绕弯子。
所以,不喜欢还真是不喜欢。
瞧着和自己孙子大的人站在他面前委屈得不行,黎小叔觉得自己还真有点过分了,或许黎白不爱逢场作戏,只爱真感情呢?
黎白用行动告诉了黎小叔,当即转身就离开。
黎小叔赶紧招呼人一同追上前,跟着后头道:“这个不喜欢咱们去其他地方玩玩也成,小赌怡情,要不要也去试试?”
“不去!”黎白扬声回应,刚房间里的味道太浓,浓到他快喘不过气,得去姬府呼吸下香味才行。
就在两人一前一后追赶时,突然一个高壮的汉子挡在他们身前,满脸欣喜道:“好巧啊。”
黎小叔定眼一看,赶紧收敛了脸上吊儿郎当的神情,双手抱拳微微鞠躬:“祖周将军。”
祖周随意抬手示意,然后对着少年道:“当日一别,没成想还有再见的时候,你有没兴趣来军营?”
“军营?”黎白知道这个,他听闻很多百姓夸赞过,说如果不是军营这群人,敌国早就打进来,都是好人。
“使不得使不得,祖将军您就别开玩笑了。”黎小叔大急,黎白要真是他叔的子嗣,可不能送去军营,万一一个不好死在敌国之手,那他叔这脉真就断了。
“去去去,你别插嘴。”祖周爱才心切,挥手驱赶讨人嫌的黎小叔,将人赶到一边后他诱惑道:“咱们军营可好了,以后……”
“吃不到烤鸡,喝不了美酒,黎白你可千万别答应!”黎小叔顾不上大喊。
黎白本来还有些心动,一听立马摇头,“不去。”
祖周气得脸都黑了,瞪了黎小叔一眼。
黎小叔讪讪一笑,躲开他的目光。
祖周又道:“不去也成吧,那要不你和我打一次?”
“为什么要打架?”黎白问着,他觉得祖周这人挺不错的,并不想揍他,要是换成大骗子,那他一定很想揍。
“不叫打架,叫切磋。”祖周解释了一翻。
黎白点了点头,算是同意。
两人便在周边寻了个空地,当场比武起来。
围观的人不多,却个个看得投入觉得万分精彩,瞧瞧那拳头多有劲,再看看那腿踢得多狠,更是飞檐走壁,在空中对拳无数。
最后……
两人打了个平手,各自双方脸上多了个黑眼圈。
祖周丝毫不在意,爽朗的大声长笑,“你小子没出全力啊。”
对方没出全力,他可不同,如此对比,这个看着并没多大的少年功夫真得了得,这般想着又忍不住瞪了黎小叔一眼,要不是他的多嘴,自己说不准真将少年诓骗到军营了。
黎小叔回了个大大笑容,瞧瞧他叔的子孙多厉害,居然能与祖将军打个平手,这要是参加武考,那岂不能考个武状元回来?
祖周与黎白交换了个地址,约定有时间再多切磋切磋。
自认输了的祖周丝毫没不高兴,第二日盯着个大大的黑眼睛上朝。
北淳之坐在皇位,饶有兴趣的看了他一眼,这愣小子该不会是被自家军师给揍了吧?
“陛下,臣斗胆进言!”
一声高呼,是位居正四品的尚书左丞。
北淳之没应声,而是轻飘飘的扫了眼右相,跳出来这人,可是右相门下之人。
右相像是感应到目光,赶紧垂头,似与自己无关。
北淳之手指点在扶椅,“说。”
尚书左丞跪地大喊:“国不可一日无母啊,陛下!”
“呵。”北淳之一声轻笑,吓得群臣跪地无人在敢说话。
老话重谈,谈得还是天子最不爱的话。
“为了江山社稷,为了给天下人做个表率,也为了未来的皇子,恳请陛下慎重考虑!”尚书左丞硬着头皮说着,哪怕浑身冰冷,哪怕知道后果后续很惨,却不得不开这个口。
说直白一点,朝中多少人都盯着后宫之位,但凡圣上选秀,必定是从群臣女眷之中挑选,皇后、皇子,但凡有点野心之人,都想插一手。
更别说,圣上身体孱弱,有了皇子,皇子便能继任,就算现在圣上身子好转,可也总有驾崩一日不是。
所以,谁都想提这件事,却惧怕圣上怒气,没什么人敢提,而尚书左丞却不得不提,只因右相的孙女已经及笄了。
北淳之起身,一步一步迈下台阶,他俯视着跪在中央的人,开口道:“张尚书这般喜欢做媒,不如朕先替你做媒如何?”
尚书左丞心中一紧,总觉得特别的慌乱。
北淳之单手落在下巴,缓缓道:“听闻你有一子正是婚配年龄,宫中宫娥不少,朕便给你挑个最好的娶了吧。”
“陛下!”
尚书左丞脸上发白,他只有一子,还是老年得子,自然是万分宝贝,夫人已在挑选儿媳,全是高门中的女眷,儿子在他们心中是最好,自然也得配最好,一个宫女怎么能配得上。
“张尚书不谢恩吗?”
尚书左丞咬牙,求救似的望了右相一眼,却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只能应了,“谢陛下之恩。”
北淳之深感满意,他道:“朕这人信一生一双人,希望你儿子能做个表率。”
“臣…定当遵旨。”尚书左丞磕头,他儿子算是完了,陛下赐婚还开口一世一双人,以后想要纳妾弄个通房都不行。
心中发恨,不敢恨圣上,只能恨右相,为了右相的孙女,搭上了他的儿子。
也正是因为这股恨意,他口不择言的道:“陛下如此关怀臣,臣有愧,右相为陛下解忧排难,望陛下奖赏。”
右相猛地抬头,一双厉眼扫了过来,尚书左丞猛地缩了缩脖子,可话都已经说了出来,也只能如此了。
“张尚书所言甚是,右相有功自然得奖。”北淳之似笑非笑,他望着右相,却对另一人道:“祖将军。”
祖周一愣,想都不想就道:“陛下,臣可不愿意娶他孙女。”
说得特别不情愿,让右相脸都绿了。
北淳之瞥了他一眼,“朕有问你吗?下州长史晋鹏是你门下吧?”
“是。”祖周回应的干脆,反正只要他不娶就行。
北淳之微笑,“那是个好人选。”
“陛下!”右相心中发急,孙女是他最大的指望,被指给一个小小六品算什么事。
“右相是不满朕的赐婚?”北淳之微笑,“原来右相也会不满?指示张尚书等人逼迫朕纳后宫,可有想过朕会不会不满。”
说着,他微微抬起头颅,眼中带着无比的冷意,“朕现在就告诉尔等,朕不满,十分的不满。”
第14章
如果当上天子,坐在皇位,还要受制于人,那这个皇位要来何用?
北淳之就是这般的天子,他喜怒无常、他凭喜好做事,他不需要任何人的指手画脚。
你让我不爽,很好,那便等着他的回报吧。
北淳之转身,在群臣面前一步一步迈上台阶,坐在龙椅之上,随后缓声而道:“赐下州长史晋鹏与右相孙女幸迎蓉即日成婚。”
右相面色难看,却不得不开口:“臣遵旨。”
祖周却挠了挠头,“陛下,晋鹏原先有个媳妇,不过难产去世,留下两儿一女。”
右相身子晃了晃,差点没倒地。
北淳之笑得很温和,“无碍,朕相信右相教子有方,嫡孙女必定能当个好继母。”
右相还能说什么,当然只能顺着这话往下说。
等退朝之后,祖周一人留下,其他群臣尽数离开。
在宫殿内,祖周丝毫不客气,选了把椅子坐下,他不解的问道:“你干嘛给晋鹏赐婚,他可不是个好东西,我正找他把柄将人弄下去。”
“太巧了,幸迎蓉也不是个好东西,两人不正相配么。”北淳之捻起一颗葡萄,也不吃就放在手指中把玩着。
“一个女子,能不好到哪去?”
“打杀丫鬟,将庶妹推入池塘,嫉恨别府姑娘令起毁容、名声尽损…”北淳之一样一样说着,最后他道:“你说此女如何?”
祖周听得是目瞪口呆,要不要如此凶残?
不由有些同情陛下,这就是群臣给陛下选得好皇后?要真是娶了这女子,得倒几辈子大霉吧。
又忍不住拍了拍胸口,“好险我没媳妇。”
北淳之轻笑,他也是。
身为皇子,后宫之中的争斗他真是看都看厌了,实在是不想沾惹,至于今后没皇子继承皇位又与他何干,反正那个时候他已闭眼,也烦不到他这里来。
北淳之微微抬了抬下巴,“谁打的?”
祖周摸了摸眼下,咧嘴笑道:“还记得寺庙那日吗?我遇到那少年,简直厉害了,我出全力都打不赢他。”
说到这里,他又怪起了黎家小叔,要不是他插话,自己说不准真将黎白给骗去军营。
“那可不是个少年。”北淳之将手中的葡萄丢在盘子中,随后又百般无趣的将一个果子拿在手中,仍旧不吃就转着玩。
他道:“他是来寻子的。”
“儿子?!亲生的?”祖周惊愕,感觉真不像啊,不过也不是不能接受,只能说他天赋异禀,“那你说,我要是将他儿子找回来,他会不会感谢我然后跟着我去军营?”
“不会。”北淳之说得很肯定。
祖周不赞同,“为什么不会?”
北淳之伸出手指,指尖在桌面点了点,“因为他说他儿子就在宫中。”
祖周有些懵了,这是怎么回事?
北淳之其实早些时日就已经知道,他手中暗卫不少,基本黎白在宫外指着说儿子在里面那日就已经知道真相。
这段时间来,黎家不是没插手进宫,想将符合的那几名孩童弄出去,只不过都被他压了下来。
北淳之靠在椅背,他道:“从丰青山周边送进宫,并附和年岁的一共两名,其中一人知晓父母是谁,另外一个因年岁太小加上路上惊恐忘了许多事,如果没意外,此子就是黎白要寻的儿子。”
“等等!我怎么没搞懂啊。”祖周实在没懂,也就是说黎白的儿子被送进了宫?送进宫当什么?当太…卧槽!当太监???
“会不会弄错了?”
北淳之摇头,“除非黎白寻子之事是假,说儿子在宫中也是假。”
要么黎白说谎,要么他所出结论是真,只有两种可能。
祖周额头冒汗,只觉得黎白真的太惨了,千里寻儿,偏偏慢了些时日,造成了令人难以接受的后果。
他喉咙梗塞,不知道该如何来说。
北淳之看了看他,便道:“正好,你与黎白交好,他儿子便由你送回去吧。”
“我不!”祖周立马拒绝,那得多残忍啊,他才不要做。
北淳之眯眼。
祖周缩了缩脖子有些慌,只能逼着自己开口,“臣领命。”
北淳之温和的笑了笑,他道:“你不是想与黎白交好么,与其让黎家将这份人情拿过去,倒不如你来上。”
祖周傻笑,心中腹议着:真当他傻啊,这绝对不会是人情,而是认命啊,万一黎白看到儿子的惨样大悲,要和他拼命咋办?他可打不过黎白。
只是,就算再不想,他也知道领命送子。
一个时辰后,祖周从宫中出来,身上抱着个三岁孩童。
孩童特别的瘦小,此时正怯怯的缩着,哪怕被抱着,都不敢靠在祖周身上,生怕惹得大人不喜。
祖周没在宫中生活,可军师与他说过一些,在宫中连不讨喜的皇子都过得艰苦万分,更别说最为低端的小太监,日子更是不敢多想。
此时怀里的孩童,瞧着虽然瘦弱,却并未有被人欺凌的样子,可哪怕养了许些日子,孩童脸上手上的疤痕印子都没消掉。
心中不由浮现出怜惜,他硬邦邦的道:“将头靠在我肩膀。”
这样的姿势会舒服些。
然而生硬的语气,吓得孩童差点哭出来,好险死死咬住下唇,才忍住没让眼泪落下来。
只是这样要哭不哭的模样,更让人心疼。
祖周又心疼又觉得头皮发麻,脚下不由快了几分,打仗他行杀人他行,唯独带孩子不行,得赶紧送回去才是。
祖周没直接去黎府,而是邀了人来一家别院,寻了个没人的地方,亲自说得好。
黎白来得早,他还打算与祖周切磋一番后再去好好吃一顿。
一迈步进了别院,看到祖周抱着个奶娃娃,他指着就道:“咦……”
“没错!这就是你儿子。”祖周知道他是认出来,决定抢先说完,“他被人送进宫糟了些罪,陛下让我给你送回来。”
黎白反指自己,“我儿子。”
祖周将孩童递过去,黎白下意识伸手一接,一个软软的身子落在坏里,他与奶娃娃对视,眼里带着好奇,没忍住伸手戳了戳他的脸包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