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能保证那两个年轻人会不会真的不说出他们的事,在被当成鳖堵在地下室前,还是先跑为妙。
天光大亮下的屋子诡异感减少大半,昨天池尔在里头晃悠时留意到一条很隐蔽的小路,带着几人一顿狂奔,来到一间单独的院落门口,门开着,里头屋子的门也开着,黑乎乎的,看不清楚里头布置。
四个人蹲在墙边做隐蔽状,池尔说:“诸位,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咱们分开各干各的,我这人有些冲动,一会要做的事可能会有危险,到时候连累你们;第二……”
秦凉和古易异口同声:“选第二。”
“为什么?”
“咱们目标一致,这个前提下,你要做的事应该和我们一样,人多好办事。”古易一笑,“至于危险,到这里来本身就是危险的事。”
几人颇有些惺惺相惜,准备好之后,池尔一挥手,四人朝院子前行而去。
他们来做什么,池尔只简单解释了一下,经历昨天和今天对两个年轻人的询问,池尔想到了一些疑点,现在就是来证实的。
第18章 2
这间屋子应该是孙义的,昨天白天池尔在院子里晃悠的时候看到孙义进了这里,他当时留了个心眼,在四周看了看,发现了一条相对隐蔽,也能通往地下室院子的路,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
当时出于什么心理找路,池尔也说不太清,最清晰的想法是,尽管孙义救了他,可两人毕竟不熟,可以说丝毫不了解,要最大可能保证自己安全,万事谨慎、一切靠自己,才是最合适的。
很快移到屋门口,秦凉极小声问:“进去会不会有危险?”
池尔犹豫了一下:“我一个人进去。”
三人都一愣,同时摇头表示反对。
“我就进去看一眼,没问题的话马上出来……”
话没说完池尔倏的住了嘴,四个人同时一凛,下意识竖起耳朵——远处,有一阵声音,若有若无的飘来。
秦凉:“是笛声。”
深夜在屋顶上脱险后秦凉提过笛声,可当时他们几个侧耳细听了好久都没听到,秦凉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因此这会有笛声响起,大家都是十分敏锐。
笛声似乎呈现某种规律,响一会停一会,再响起的时候高亢了些,曲子说不上好听难听,可池尔莫名感觉到一种危险,还带着些难以形容的兴奋。
就在几人专注于笛声之时,离院门最近负责把守的吴前程低喊:“有脚步声!”
池尔立刻想到昨晚,敲门、挠门,最后撞门,秦凉如果没有听岔的话,或许那些家伙的行为就跟笛声有关,也许——是有人通过笛声控制那些家伙?
“昨天我好像听到有什么铃声,然后第一道笑声响起来,不知道有没有听错。”白盏棠之前说过这么一句话,但当时没人在意。
铃声、笛声……
一个人走路和一群人走路的声响和气势是截然不同的,随着脚步声越来越靠近,几人都知道——再次被发现了。
池尔骂道:“妈的什么东西在跟我们对着干?”
他们一路跑来十分隐蔽,没有被任何内部人士发现,反而到了目的地那么快被找上门,跟昨晚情况如出一辙,仿佛有人随时监视着他们。
这会儿,外头有重重叠叠的密集脚步声,往外跑不可能,他们在院子里,连个石头都没有,无法借助外力上屋顶,所以唯一的法子就是。
古易一把拉住秦凉:“进屋!”
最后跑进去的吴前程关门前看到一群全身黑的人踏进院门,而白盏棠就站在最前面。
原本活泼的青年此时面容呆滞动作僵硬,吴前程叹了口气,一回头,意外发现除了先行进屋的同伴们,竟然还有另外一个人,陌生人。
八仙桌旁边围着两把太师椅,其中一把上坐着个人。
池尔盯着他看了片刻:“孙大哥。”
屋内没有灯光,只有纸糊的玻璃外透进的光亮,古易等人十分惊讶,这就是池尔说忽然不见的孙义?
没人应声,而本该已经到门口的“僵尸”们也没了动静。
吴前程伸手在纸窗上捅了个洞,凑过去:“怎么黑乎乎的?”
话音未落,黑乎乎忽然整体朝后挪,视线一下清明光亮起来,吴前程惊的瞪大眼——刚刚是有个人凑在洞口往里看,而他也正好往外看,他看到的其实是对方的瞳孔。
幸亏不是深夜,不然吓够呛,可很快,吴前程又发现了问题。
池尔又叫了一声孙义,还是没应,他觉得不对,走的近一些,古易打开手表电筒:“不对劲吧。”
人是好好坐着,但身形僵硬,面容毫无波动,被手表电线照到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池尔忍不住凑过去,盯着看了一会后,沉声道:“他也变了。”
昨夜到音乐节草地后孙义就再没出现,池尔当然有所怀疑,本想前来证实,没料到是这个结果,一时心内五味杂陈,古易和秦凉站在旁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吴前程忽然说:“你们看看外面。”
三人下意识看向门窗,关的很严实,可透过白色纸窗能看到黑压压人群,吴前程低声道:“刚刚有一个凑在这个洞口往里看,而且,应该不止一个。”
秦凉:“什么意思?”
“他们可能有自己的意识。 ”吴前程语气十分沉重,听的人莫名起鸡皮疙瘩,“起码凑到洞口看的那个是有的。”
为了写小说,池尔查过很多资料,看很多相关纪录片和书籍,有许多案件看起来柳暗花明,可拐弯的时候忽然又横亘出某些东西,将办案人员引向其他地方,也就是俗称的障碍。
他这两天遭遇到的,跟那种情形十分相似,每当以为会有新的线索时,一定会横生枝节,除了一次又一次陷入困境,进展小到可怜,距离游戏结束已经只有几个小时。
一次如此是巧合,总是如此,其实恰好说明了某些问题,只是有些线索被他们忽视了。
趴在洞口朝外看了一眼的秦凉说:“前面的是小白兄弟?”
吴前程点头,秦凉似乎想到什么,凑过去又盯着看:“我觉得他跟昨天不太一样。”
闻言池尔和古易都走了过来,轮流从洞口往外看,意见一致:“没什么不一样吧。”
除了眼神呆滞、身躯僵硬外,看不出什么区别。
秦凉却不同意:“就是不一样,小菲如果在这,一定也能看出来。”
“为什么?”三个男的一起问。
秦凉认真脸:“女人是有直觉的,俗称第六感,这方面我们比较灵。”
仨男性无语。
孙义这边肯定是无法交流,屋外的人影也没有攻进屋的意思,四个人采用同样的法子,从屋顶爬出去,也不到处乱走免得惹事,坐在屋顶上讨论。
秦凉:“那个笛声很可疑,起码已经有两次,那些家伙出现的时候有笛声。”
“我先前觉得孙义很奇怪。”池尔也说出自己的想法,“可是他也变了,证明不是他,也就是说背后还有人。”
四人互相看,都知道背后有人,可是要怎么找出来?
思考一番,池尔又道:“天黑之后我想去音乐节草地看看,所有事情的起源都在那。”
古易也想到了什么:“说到起源,那天四个人死亡的时候池兄弟也在吧?”
见池尔点头,古易又说:“池兄弟检查过尸体吗?”
“没有。”池尔老实承认,“本来想检查,被孙大哥叫住带走了,昨天想再去看,没了。”
秦凉扭头看池尔,随后又看古易和吴前程,似乎有话想说,古易也皱起眉。
池尔觉得有异:“有什么问题吗?”
古易看了看他,似乎还是有些迟疑,池尔不禁好奇:“有什么请直说。”
古易对秦凉点头,秦凉就走到池尔身前:“我们偷偷看过尸体。”
“嗯?”池尔口渴,从白盏棠留下的背包里拿出饮用水瓶,“我只知道白布上有某种形状。”
“这个是有,不过我们发现……”秦凉压低声音,“那些人应该死了很久了。”
“咳”一口水刚入口,被秦凉的话惊到的池尔不小心呛到,剧烈咳嗽两声,边拍心口边难以置信的看秦凉。
四个人是在摇摆过程中忽然倒地死亡的,什么叫死了很久?
这意思岂不是说——
先前跟他一起“耶耶耶”摆动的人里头,至少有四个是——死!人?
第19章 2
池尔觉得有必要换换脑子,现在太混乱,各种各样的信息时不时蹦到眼前,可要顺着线索往前走,线索又突兀的断裂开,反而搅的他们一团乱。
秦凉又说:“人刚刚死亡和死去一段时间的特征是不同的。”
这点池尔倒是清楚,为了写小说他查询过不少资料:“能看出来大概死多久了吗?”
“这个不知道,技术有限。”秦凉略一思考,还是给了池尔一个答案,“起码死了一周以上。”
死去的四个人当中有一位就是在池尔身边倒下去的,之前还跟池尔搭腔,池尔印象深刻,没有任何征兆,前一分钟兴奋的摇摆,还热心拉他一起,那样子,看着不像垂死之人,可之后那个大兄弟又确确实实死亡了,这些他都是亲眼所见。
僵尸、幽灵、死人,每一样都让人倍感惊悚,现在这所有词语交织在一处,要从中挖出连影子都不知道的幽灵,谈何容易?
更别提其他稀奇古怪的条件,笛声、这个城堡、没有尽头的草地、笑声,没有一个正常因素,池尔深深吸气又呼出,看手表。
距离四十八小时还有几个小时,他不能放弃。
古易说,天黑之后地下室那些就会出动,到时可以跟在后面蒙混出去,在那之前他们不敢再乱动,就坐在屋顶上。
等待的时间格外难熬,几人相当仔细的分享各自手头信息,秦凉又说了些他们几人之前探险通关的事,又吃了喝了,终于,天色开始发暗。
秦凉捶着发酸的腿:“没有呼吸,没有自主意识,夜晚出来活动,那些真的是幽灵?”
“好歹跟他们一个地下室呆了一天,什么都没发现?”
“查看了一下。”秦凉起身准备从原路进屋再出去,原先围在屋子外头的家伙早已离开,“但没发现什么。”
池尔看他们:“如果顺利找到那个女孩子,你们打算怎么办?”
这个问题池尔之前也想过,就算找到白盏棠,那副样子,他能做些什么,难道带着走?不存在可行性,可把他丢在这里又显得残忍。
秦凉摇头:“先救出来再说,总有办法的。话说回来,觉不觉得很奇怪,假设真的是那个笛声控制他们,背后那个人是怎么知道我们行踪的?还有,我们虽然爬上屋顶,可不难上来,为什么又放过我们了?”
就说话这会,天色完全暗了,随着骷髅灯陆续亮起,四个人顺利混入从地下室蹦上来排着队外出的队伍,终于离开了“城堡”。
走在队伍最后面的吴前程低声对池尔说:“到草地后他们会变样,池兄弟不要太害怕。”
池尔点头。
踏上草地的瞬间,原先僵尸般没有意识的人群忽然活络,纷纷跑跳起来,即使之前已经想到,吴前程也好心提醒了,转变之忽然还是把池尔吓一跳。
音乐节的场地还在,秒变活人的群众再次开始狂欢,池尔仔细观察,果不其然,有好几个眼熟的,可是其中没有白盏棠孙义,也没有秦凉他们的朋友。
自然也没有尸体,当时在池尔身边暴|毙的兄弟并不在人群之中。
几人站了一会,决定分头行动。
池尔混入人群之中,视线从一个一个狂欢的人脸上移过,有意无意碰每个人的脉搏和后背。
真的没有脉搏心跳。
池尔感到一层细汗顺着肌肤纹理冒出来,恰好前面有几个人在聊天,池尔走过去,假装热情的笑:“不知道今天有些什么活动啊?”
“是啊,前两天不好玩。”
“听说今天阿火要上台跳舞。”
听了一会,池尔又道:“前两天不好玩,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抽着烟的几个年轻人似乎愣了一下,夹着烟屁股抬头:“好像是有人死了吧,还是啥……对了!”
池尔精神一振,走近一步侧耳细听。
负责说话的年轻女孩忽然笑了一下:“主人让我们抓一个人,可是我们没抓住。”
“对啊,没想到那个人今天又自己来了呢。”另一个男孩咧嘴嘿嘿笑着接上,“是不是很有意思?”
池尔背后刚刚干了一些的汗水蹭的一下又扑了出来,比之前的还要密集,下意识朝后面退,却发现后面的路被人挡住了。
猛地扭头,原先散在各处的人们不知什么时候过来,将他围在了中间,每个都在笑,不是微笑浅笑,而是各种深深的笑容。
“嘿嘿嘿嘿嘿……”的声音充斥进池尔脑袋,刚到这里时候那些诡异的大笑场面仿佛再次重演,不同的是,这次他处境可危险的多。
池尔当然不会坐以待毙被这群怪物抓,将绳子抽出来,二话不说对着身前人抡过去的同时伸脚踹在另一个膝盖上。
他可以肯定鞭子抽到了他们,用尽全力的一脚也踹到了会令人瞬间倒地的膝盖位置,可他们只是弯了弯膝盖,被鞭子抽到的眉头都没皱一下,继续笑着朝池尔包围过来。
池尔心中怒骂,妈的,这些绝壁不是人啊,哪有这样的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