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池尔忙摇头,不说他不喜欢吃糖,更加没有吃别人吃过的东西的习惯,他妈说过,小时候牙齿还没长出来那会,长辈们把食物在嘴里嚼碎再喂,他都不吃。
鸡冠头男生呵斥:“给你你就吃,别给脸不要脸!”
池尔沉默,其他人都没反应,事不关己,他们不会出声。
女孩回头不满的说:“哥,你不要这么凶!”
“呵,小白脸,你别被他给骗了。”
池尔摸了摸自己的脸,不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喊了,他难道真的很白?
鸡冠头走过来意图推池尔一把:“让你吃糖就拿着,我妹妹是好心。”
池尔扭头不看他,却在电光火石间伸出右手夹住了鸡冠头的手腕,淡淡开口:“你们是兄妹?”
鸡冠头大概没料到这“小白脸”会对他出手,一时没反应,旁边女孩帮着回答:“是,亲兄妹。”
池尔转过头盯着鸡冠头,右手湿了点劲,鸡冠头的嘴巴立刻咧开了,疼的龇牙:“你,你敢……”
“你疼妹妹,这很好,可我不是你们爹,没理由顺着你们。”池尔又看妹妹,“吃过的东西给别人吃不卫生。”
见事情走向跟他们想象不同,原本淡定围观的几个人坐不住了,上前劝说:“他们还是孩子呢,别在意。”
池尔看了看疼的冒冷汗的鸡冠头和一脸惶恐的妹妹,将他胳膊一扔:“别有下一次。”
关晨也上前打圆场:“他们都很小,都是孩子而已。”
“能来参加这种游戏,是孩子么?”池尔也不想多说,从背包里拿了水出来喝,孩子是什么万能借口,何况他们不是。
这六个人,应该不是合作关系,刚刚那一出,除了不想闹出事来,恐怕也有坐山观虎斗,观察一下他这个新来者实力的意图。
而且看样子,六个人关系并不好。
短短几分钟,所有人对池尔态度和善多了,包括关晨,先前说话总是不冷不淡,这会热情的多。
简单自我介绍后,关晨问:“大家情况都怎么样?”
吃棒棒糖的女孩叫郭文,给大哥郭武揉着肿起来的手腕:“村里人还在找新娘子。”
“关兄弟,你确定你女朋友之前确实找到了新娘子?”问话的是个自我介绍叫邵波的男子,他的女朋友沈园就在旁边,“我们什么都没发现。”
单独站在一边的女孩叫徐淼,比较冷淡,讲话也是冷冷的:“你说你女朋友死了,现在没有人知道新娘在什么地方,死无对证。”
关晨皱着眉:“你这么说什么意思?”
沈园主动将话题接过去:“按照你女朋友之前的说法,新娘子根本不想嫁人,被她藏起来后怎么会自己跑?”
“有可能是村民找到她了。”
“村民们现在还在到处找,不可能是村民带走的。”邵波不咸不淡戳了一句,“自相矛盾。”
六个人你一句我一句来回递话,来来去去几轮,火气越来越重。
重点就在于,其他几个人怀疑关晨根本没有跟他们说实话,阿薇一开始有没有找到新娘,她死了之后新娘是真的不见了还是被“另外”的人藏起来,他们有所怀疑。
池尔默默,不去参与这场硝|烟味越发重的谈话,只从里面挑拣自己需要的信息。
这种类似于争吵的谈话能分析出的东西,比直接谈话要可信得多。
除了他自己,这一轮同时进入游戏的是七个,阿薇提出“团结就是力量”,寻求合作,于是他们分工了。
期间发生了什么他们没说,可现在的结果,提出这一要求的关晨女朋友阿薇死了,交给他们负责藏匿的新娘也不见了。
池尔想,难怪这些人要怀疑关晨,他的确是有嫌疑,利益相关,大笔奖金是最大的诱惑,完全可能送女朋友去死然后自己独自带着新娘逃出去,独吞奖金。
首次见面、相处时间短、有巨大利益,这些共同因素的作用下,注定了六个人之间不可能存在真正的信任,合作什么的……
不过,池尔倒是留意到一个疑点,趁六个人争执一番停下休息,他问:“你们进来的时候是七个人?”
郭文“嗯”了一声,得到郭武一记巨大的白眼。
池尔诧异:“有一对叫张广的夫妻,不是和你们一起进来的?”
大家互相对视,都摇头,表示不认识,池尔又问关晨:“你女朋友没有告诉你?”
关晨摇头示意没有。
池尔十分纳闷,当时张广夫妻把阿薇的脸看的一清二楚,坚持要留下她,应该是真不认识她,这里也没一个知道的。
难道说,除了这一组七个和他这个单枪匹马的,还有其他组人在活动?
其他人询问张广夫妻的事,池尔将经过简单说了,众人脸色都起了微妙的变化,互相对视着不吭声。
7+1的格局,除去死亡的阿薇,剩下的人处于互相监视下,事情发展尚且可控,可有张广夫妻,说不定也有王广钱广,其他人完全有可能在他们之前将新娘找到带出去。
如此一来,诸般努力都白费了。
想到这一层后,众人再没心思追究谁的责任,当务之急是继续去找新娘,确定她还没有被带出去。
关晨提出这次大家分成两组,方便行动,出事也有个照顾。
池尔:“我跟关晨一组,其他随意。”
这话一出,不光关晨自己,其他人都刷的投过来惊讶不已的视线,关晨还朝后挪了挪,咽了咽口水:“你,你什么意思?”
“这里的人我跟你相熟悉一些。”池尔看手表,“还剩下四十小时不到,抓紧呗。”
大家心里清楚,分组,一个是方便些,但最重要的,是互相有个监视,防止先前的错漏再发生,因此尽管对关晨还心存疑虑,看到他积极参与后也没话好说了。
准备好后就出发了,关晨走在最后,低声问池尔:“你想做什么?”
池尔拽了拽包带子,微笑:“你如果坑我,我会把你怎么害死你女朋友的事告诉所有人,算是个筹码,可以吗?”
第48章 4
关晨脸色一变:“你威胁我?”
“你可以这么理解。”池尔不怎么在意的样子, “关键在于,你有没有把威胁放在心上?”
关晨嘴唇抿的发青,愤愤出门。
于是, 七个人分成两组, 一组人员为池尔、关晨和徐淼, 剩下四个人是第二组,以小屋为中心, 一组朝东, 一组朝西, 六个小时,也就是下午五点, 不管有没有找到新娘的信息, 都到小屋集合, 大家交换信息后再决定下一步行动。
在这种地方行事自然是要加倍小心,池尔和两个组员躲躲藏藏的朝东边走, 一边极为细致的观察路边每一处可能藏人的地方, 民房、树木,甚至狗洞。
走了几分钟,池尔出声道:“这样不行。”
关晨正在四处张望, 徐淼看他,十分冷漠的样子。
池尔又道:“新娘如果真的藏在村里,凭我们这么找不可能有效果。”
关晨回头:“那你说怎么办?”
“这个问你们比较合适。”池尔站在一个拐角的死角,“之前你们是怎么找到新娘藏起来的?地点在哪里?”
关晨轻轻皱眉, 似乎难以启齿,徐淼在旁淡淡的说道:“只有他女朋友一个人看到了新娘的脸。”
池尔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回答:“什么意思?你们不是……”
“我们过来后没多久, 阿薇就说她找到新娘了,但新娘不肯见别人, 担心她逃婚的事走漏风声,她就把新娘藏在村里的一个地方,最危险的地方也最安全。”关晨简单解释了一下,“从头到尾,我们确实没见过新娘本人。”
池尔想到先前跟踪关晨和阿薇去的屋子以及争吵:“然后新娘子不见了?”
关晨撇开脸似乎不乐意多说这件事,徐淼补充道:“由始至终,所有一切都是他们两个说的,我们没见过新娘,也不确定他女朋友是不是真的死了。”
别有深意的回答一下把关晨激怒了:“你意思是我们骗你们?”
“我没其他意思,只是说事实。”徐淼说着看了一眼在旁边看他们吵架的池尔,“有什么想法?”
池尔想了想,如果他之前也参与进他们的行动,发生这样那样的情况,凭良心说,他也做不到全然的信任。
见到新娘,新娘不见了,全都出自一个人的嘴,如何证实呢?
不过他是亲眼看到阿薇被纸人卷起来带走的,之后也看到了阿薇的尸体,如此看来,阿薇似乎又没有说假话的必要。
想到这,池尔再次将视线移到关晨这个跟阿薇最亲密的人脸上。
关晨怒意未消,语气也不怎么好:“你又是什么意思?”
疑问不少,池尔择优选择了一个最为关键的:“把你女朋友告诉你的所有和新娘相关的事告诉我们。”
关晨显然不乐意:“人都没了,说这个有什么用?”
“你最好还是说。”徐淼仍然淡淡的,说出的话却意外有力道,“我也想听。”
池尔又补充:“也许你漏掉了什么,这样无头苍蝇一样找,你确定能找到?”
关晨还在犹豫,徐淼忽然拽了一把池尔和关晨,低声而快速的说了句:“先躲起来。”
不消多说,池尔也听到了忽远忽近的簌簌声,如此耳熟,所幸他们停下交流时找的是个适合随时藏身的位置,立刻隐了进去。
纸张飘动的簌簌声响了好一会,看不到情形,但估计这一波过去的纸人为数不少。
等了好一会,确保再没有响动,三人从藏身的地方——一个院门右下方的大狗洞里爬出来,池尔拍着身上的灰尘苦笑,长这么大,居然还有从狗洞进出的一天。
新奇的体验,以后可以写到小说里。
关晨告诉他们,刚来时打算直接到村里询问哪户人家有待嫁的女孩儿,后来他脚崴了,阿薇一个人跑去找人,回来后告诉他,村里生活的都不是正常人类,不可以被他们发现。
接着阿薇又说,她碰到个女孩子,一身红嫁衣,悄悄跟她搭讪,说自己即将嫁人,可她不喜欢未婚夫,想要逃出村子,请她帮忙。
池尔听着古怪,就问:“新娘子不想嫁人,请你女朋友帮忙逃跑?”
“嗯,阿薇是这么说。”三个人边小心翼翼的朝东走,边听关晨说,“她很高兴,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就答应那个女孩子,将她藏在一个屋子里,等待合适的机会把她带出去。”
徐淼掏了镜子出来补妆:“人家是村子里的,你们竟然会信她?”
“我也这样问阿薇,她却说,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不能嫁给村里的人,让我不要担心,新娘子不是纸人。”
似乎能解释的通,站在阿薇和关晨角度,本次任务的终极目标主动出现在眼前,意味着任务通关,财富到手。
阿薇这个女孩子不是傻子,估计也是经过一定的考量才确定可以“帮”新娘子,起码新娘向她求助时,的确表现出了某些急需帮助的要素。
不过:“你女朋友和那个新娘子相处了多久?”
关晨抬头想了想:“我脚崴了坐在小树林休息,阿薇从离开到回来,大概一个小时不到,我一直在就算时间,误差不会太大。”
徐淼不知道是没觉得不妥还是暂时没想到,没什么反应,边慢慢走边补妆,看似随意,但时不时变化角度的化妆镜,池尔知道她有随时关注身后动静,很聪明的做法。
关晨的描述可以初步勾勒出他和阿薇遭遇事件的整体轮廓,可仔细挖掘,其中不确定和可疑因素着实不少。
池尔问仍然举着镜子走路的徐淼:“你们都知道他们两个找到了新娘子的事?”
“是他们自己说的,我觉得,那么大一笔钱,他们主动说出目标出现,应该不会是假的,图什么呢?”
这是第一个奇怪的点,在山洞里,阿薇明确说过不希望任何人和她分享奖金,如此一来岂不是自相矛盾?
关晨不太痛快的说道:“阿薇说多一个人知道,万一出事,能互相帮忙,因为新娘在我们手上,等于有最大的筹码,其他人不敢不帮忙。”
池尔没说什么,想继续提出问题,忽然又听到了声响。
沙沙中带点脆生,滋啦滋啦的,难以分辨到底是什么发出的,这个声响,跟他悄悄逃出后前去找关晨路上,时而清楚时而消失,一路跟在他身后的响动,非常一致。
池尔低声问:“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关晨和徐淼对看一眼,同时摇头,池尔又走动,再次听到,近在身后,挨的非常近,简直像趴在他背上……
池尔猛的意识到什么,一抬头:“我的后背!”
徐淼有些不耐烦了,收了镜子:“你神经兮兮的干……”
突然的噤声和关晨加重的呼吸让池尔整个人瞬间被不祥感给笼罩,但他还是背对两人镇定的问了句:“是不是有纸人在我后背上?”
“嘻嘻,嘻嘻,嘻嘻。”
簌簌、沙沙、擦擦声像一只调皮的猴子,渐渐从肩胛骨下方爬上了池尔的肩膀,越来越快。
关晨的眼睛瞪得布满血丝,徐淼看着镇定许多,可从发抖的手脚看得出来,她也吓得不轻。
池尔不敢乱动,笔直的僵立在原地,等着后续发展。
声响终于停住,池尔听到耳边贴过来一张轻飘飘的纸片,还有似情人低喃的轻笑:“你一直没发现我,真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