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三声巨响,那三只娃儿鱼飙出尖锐刺耳的婴儿哭啼声响,惊起鸟儿扑腾无数!地上霎时绽开几多血花。砸了两三下后,娃儿鱼的哭声停止了,如青蛙般的腿脚也不在动弹了。
老臭这才松了手,把娃儿鱼丢在地上,又从腰间摸出一把小刀,麻利的在那三条娃儿鱼的肚子上开出一道狭长的口子,他招呼林避道:“小老弟,过来帮个手,处理一下鱼内脏!”
林避咽了咽口水,强压着不舒服和恶心感,走近了老臭,接过其中一条娃儿鱼,催眠自己,这是普通的鱼,这是普通的鱼……
可当他手伸入鱼腹,掏到内脏时,脸色又变了。
大肠、胃、肝、心脏、肺叶、肾……甚至摸到类似胸腔构造般的骨头!
这娃儿鱼的内部构造跟人差不多!
老臭三下两下,十分利索地解决了两条娃儿鱼,红彤彤的内脏堆成一滩,还扯出两具骨架。他见林避脸色发白,手上毫无动作,忍不住笑道:“小老弟,你在怕什么呢?这鱼不就是长得怪一些,内里和平常的鱼不太一样而已嘛,有什么好怕的。哎呀,还是老臭哥我来弄吧!”
他说完直接夺过那条娃儿鱼,把内脏掏得干干净净的,又把鱼头给掐了,对林避道:“洗洗手,去旁边摘一点杯子叶过来装水回去。旁边长得跟酒杯似的那几株植物叶就是了!”
林避回过神,脸色煞白着,不服气地冲老臭道:“这鱼也太古怪了,刚刚一摸,吓坏我了。你现在再让我掏,我铁定不怕!”
老臭嗤笑道:“得了,得了,去摘杯子叶装水吧你!”
林避一脸不高兴,嘀咕着什么看不起人之类的话,走向了老臭指的那团名为“杯子叶”的植物旁。背过老臭后的林避,才松了口气,不知为何,他下意识地感觉老臭在试探他些什么。
杯子叶十分好认,就长酒杯模样,尺寸估计跟海碗有得一比。林避掐着杯子叶的根部,连摘了好几片递给老臭。
两条娃儿鱼装一片杯子叶,剩下的,全部装水。
回去的路上,林避抱着木材和装娃儿鱼的杯子叶,老臭提着另外两片杯子叶,路上又摘了些野菜,说和娃儿鱼一块煮,保准你吃了以后还想吃!
林避心说,再好吃,我也不吃!
回到营地,严玉骨已经搭好了帐篷,正和赖三皮、银框眼镜聊天,袁力坐一旁安静的听,而小金小银两姐妹正缠着掀开红盖头的新娘说话。
严玉骨见林避和老臭安全无恙的回来,暗中松了一口气,上前去抱柴火,低声问林避有没有事?
林避心里甜丝丝的,跟吃了糖一样,嘴角翘了翘说没有,说老臭带去的地方有瀑布和干净的潭水,今晚可以去那里打点水洗漱。
老臭放下手里的食物,从那堆鸡鸭腊味的“嫁妆”里翻出一口小铁锅,把水和鱼肉一股脑地倒了进去,说道:“你们有口福了,这几条娃儿鱼可是‘山神爷’赏我们的!”
赖三皮和那新娘一听,眼睛放光,舔着嘴巴十分高兴的样子,殷勤地帮老臭生火添柴。
一开始,除了林避二人不愿意吃这锅鱼肉晚餐外,银框眼镜四人组本是不想吃的,毕竟食物是邋里邋遢的老臭抱回来的,他们心里害怕这上面指不定沾了什么病菌,可当火一生,锅子一架,什么调料都没放,就这么煮上了一阵后,空气里渐渐飘起一股诱人的鲜味。勾得人肚子馋虫大动。
银框眼镜四人组立马“叛变”了,嘟囔着什么不干不净吃了没病。眼巴巴地望着鱼汤流口水。
林避也心动,不过他宁可啃着干巴巴的压缩饼干,也不愿意吃一口,或喝一口鱼汤。他借口说他和自家师兄对鱼严重过敏吃不得鱼肉。成功推拒掉了鱼肉汤晚餐。得到赖三皮和老臭可惜的眼神一枚。
赖三皮吸着口水道:“这娃儿鱼算是这里的土特产,镇上卖的都是自家养的,味道好是好,但还是比不上这山里野生的,还是‘山神爷’赏的!”
锅子里的鱼肉煮到烂熟,老臭又变戏法似的,找出一只汤勺,让新娘把鱼肉汤分勺进杯子叶里,递给另外几人用餐。
袁力那份鱼肉烫里分到了一条完整的,没被煮烂的“鱼腿”,他难得开口说话道:“怎么会有一条青蛙腿在汤里?”
老臭看了一眼他,说道:“不是青蛙腿,那是娃儿鱼的腿!可嫩了,比蛙腿好吃!”
银框眼镜四人组脸色登时变得古怪了起来,他们一直没能注意看这娃儿鱼长什么样。昨晚吃的时候,菜都是剁碎的,看不出个形。乍一听这鱼还长腿,不禁怀疑是不是变异鱼,有问题!
想放下着鱼肉汤,心里又舍不得。鱼汤的味道太好,十分鲜美,汤汁顺着舌根一溜烟下去,余味无穷!
银框眼镜有些害怕道:“这个鱼……该不会是变异鱼吧?怎么还长了腿呢?”
老臭嗤笑道:“放心!这鱼正常的很,不变异!是‘山神’坐骑的子孙!放心吃吧,吃不死你!”
【作者有话说:差不多4000字的一章……】
第八章 山神(二)
吃过晚饭,百般无聊,众人都不敢玩手机,就着没燃尽的火堆,绞尽脑汁找话聊。这荒山野林的,没地方充电,就怕真有点什么,要用手机,却又用不着那就糟糕了。
天南地北的,胡聊了一通后,天彻彻底底的黑了下来,几颗星子点缀着夜空,一轮淡白色的弯月,顺着树干缓缓升起。小银问老臭,“又说‘山神’娶亲,可现在天都黑成这样了,怎么还不来娶呢?”
老臭道:“皇上不急太监急,吉日到了,良辰还没到哩!”
小银撅撅嘴,孪生姐妹小金转头去问新娘,“姐姐你怕么?要嫁给‘山神’了,你怕不怕?”
要说这小镇上的人也是够重视这门亲事的。一个村姑新娘,头上饰品金银交加,转头摇头,叮当作响。她朝小金笑了笑,平淡无奇的面孔上竟然泛起一丝红晕。
“不怕。”新娘说话口音重,且哑哑的,可以说是“刮锅挫锯驴叫唤”,难听得难以形容。
老臭说:“嫁‘山神’可是福气,有什么好怕的!”
小金尖牙利嘴地回应道:“那是因为姐姐见得人少!这小破镇子,小破山的,连个看得顺眼的男人都没有,姐姐要是出了这个小破地方,见得人多了,才不稀罕嫁什么‘山神’呢!”
一旁的林避偷偷看了一眼新娘,观察她的表情,是开心还是苦闷。
可新娘仍是微笑着,看不出是真心还是假意。
小银也帮腔道:“就是,况且,这‘山神’究竟长什么样,是圆还是扁的,谁知道呢!”
两姐妹说的话有些过了。林避想起今早赖三皮说的关于“山神”的故事,心里一跳。
“你这‘豆儿’!”老臭着急了,“怎么说话的?!”
赖三皮同样也是一脸的惊怒,“来的时候我跟你们说了什么,你们都忘了?我说上了喇叭山,你们可要管好自己的那张……”
他话还没说完,小金小银笑嘻嘻地打断了他,“老臭哥和赖先生你们太敏感啦,我们也没说什么‘山神’的不对呀……”
林里忽然刮起一道又阴又冷的风,吹得草丛树叶发出嘈杂的‘簌簌’声响,老臭和赖三皮立刻白了脸,
“怎、怎么回事?”小金愣了一下,紧紧攥着自家姐妹小银的胳膊。
银框眼镜也吃了一惊,安抚道:“刮风而已,别怕。”
他刚说完,就被打脸了。
只见小金小银两姐妹依靠着的大树上随着冷风摇晃颤抖,忽地一下,垂落下几条黑黢黢的“绳子”!措不及防的,吓得两姐妹发出一声尖叫,闭上了眼!
嘶嘶——
那几条“绳子”扭着腰,发出“嘶嘶”声响,大块头袁力掏出电筒一照,哪那是“绳子”啊!分明是几条腰如碗口般粗细的花皮长蛇!
正吐着猩红色的分叉蛇信子,滋滋威胁着小金小银呢!
“蛇!”袁力捡起地上未使用的细木材,刚想去打那几条花蛇,来个英雄救美,就被老臭和赖三皮扑上身,牢牢制止住了。
“哎哟!我真是怕了你们了!”赖三皮使出吃奶的力气抓着袁力的粗手腕,“那是‘山神爷’的手下!你们刚说了‘山神爷’!现在又打它的手下,是存心想害死我们这群人吗?”
老臭也急急忙忙道:“小丫头光顾着哭干什么!做错事了还不道歉!?”
小金小银两个女孩被那几条大花蛇给吓坏了,闭着眼只会哭。还是银框眼镜率先反应过来,强忍着害怕,靠近两姐妹,一扬手,“啪啪啪”的给了两位小姑娘几个耳光,声音之大,力道之足,把小金小银的脸都给扇肿扇红,白嫩嫩的脸上冒出几条血丝。
“怎么说话的!”银框眼镜一边扇耳光,一边观察那几条倒挂在树上的花蛇反应,“听见老臭哥和赖先生的话没,还不快道歉?!”
嘶嘶——
那几条花蛇吐了吐蛇信,像是在催促。
小金小银抽抽噎噎地挨了一顿扇,稍微冷静了一点,回过神后,立马结结巴巴道:“我们错了!我们知错了,不该、不该乱、乱说话呜呜呜……山神爷饶了我们这回吧!”
她们边说边给那几条大花蛇磕头。
而一旁的其他人神经都紧绷着,林避甚至都伸手去摸藏在靴子里的匕首,考虑要不要帮忙,出手砍了这几条大花蛇。
结果小金小银刚忏悔完,那几条花蛇便吐吸着蛇信,像收鱼线一般,晃晃悠悠的重新回到了树上。与此同时,周遭也跟着响起阵阵“细细簌簌”的动静声响,像是别的什么东西离去,摩擦草地时发出的声音。
这时,他们才注意到,不知何时起,身旁竟然亮着零零星星,大小不一如星子般的亮点!
不,不是亮点!是野兽的眼睛在黑暗中发光!
等声音都消失了,老臭和赖三皮才松了一口气,放开了对眼睛发红的袁力的钳制,心有余悸道:“小姑娘,你们要庆幸自己讲的话没被‘山神爷’听见,只是被这周遭的生灵听去了,只是吓唬吓唬你俩给个教训!”
小金小银挨了一顿吓,也不敢呆树下了,捂着满是眼泪和指痕的脸蛋狂点头。民俗学四人组的眼里终于多了几分畏惧。
遭了这一出,大家聊天的心思也散了,林避从自己的背包里找出一支云南白药,递给小金小银涂脸。双生姐妹花肿着眼睛低声致谢,钻进属于二人的小帐篷里涂药去了。剩下的几人相顾无言了一阵后,还是银框眼镜率先开口,提出休息,养精蓄锐,明天还要过山洞去愿村。
袁力表示他来守夜,守上半夜,下半夜换林避或是严玉骨。
严玉骨同意了,先是把林避推进他俩的帐篷里,才对袁力道:“下半夜我守。”
赖三皮则对老臭道:“老臭哥,待会你送新娘去见完‘山神爷’后,回来跟我挤一个帐篷吧?”
老臭拨了拨那团仍在燃烧着的火堆道:“再说吧,说不定待会我要被‘山神爷’留下喝喜酒呢!”
赖三皮张口还欲说些什么,山林间忽然响起了一阵吹锣打鼓奏喜乐的声响。
有道又尖又利,像是童声又像是不阴不阳的太监声念道:“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
“你们都先回帐篷里躲着!”老臭脸色一变,变得严肃了起来,新娘也赶忙把撩起的红盖头给放下,重新遮住了脸。“是‘山神’来接新娘了!”
袁力和赖三皮闻言,犹豫了片刻,还是乖乖的钻入了帐篷里。
咕噜——呱——
奇怪的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急促。
林避躺在帐篷里,听见外面的动静,心里好似有猫挠,痒痒的,好奇那“山神”究竟长什么样,同时也有些担心会发生新娘被“山神”吃掉或之类的血腥事件。
严玉骨看他在帐篷里扭来扭去的,不安分。于是抽出林避腿上的小匕首,给帐篷上开了一个小洞,让林避瞧,“知道你好奇,看吧。”
林避冲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眼睛附?夏歉鲂《矗??馇啤?
帐篷外只剩蒙着红盖头的新娘和老臭二人,那些声音越来越近。一大道小山似的黑影笼罩下来,古怪又诡异的“咕噜——呱——”声响越发清晰。
一只满身疙瘩,如小轿车般大小的金黄蛤蟆,驮着一位真贼眉鼠眼,穿着黑红色喜服的……大老鼠,“砰”的一声出现在了老臭二人面前!
在金黄蛤蟆身后,还跟着一连串身穿红色短褂短裤,或敲锣或打鼓,或扛大红花轿的大老鼠们!
原来这“山神”是只老鼠精!
山神从黄金蛤蟆身上爬了下来,大摇大摆地先是检查了一遍地上的嫁妆,发出一声满意的哼声。又背着手,走到新娘面前,用干巴巴的手指去掀新娘的红盖头。
老臭不敢阻止,也不敢抬头,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看完新娘,山神怒了,发出一连串:“吱吱吱吱?吱吱吱?”
山神不满意!老臭苦着脸,赶忙把早上中年男子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没办法,现在生活发达了,年轻人都不爱呆村里,净往外头闯,今年也只能这样子了。”
“吱吱吱!”山神气得直跳,连说带划的。
“你说另外的?”老臭看它手势大概猜出它的意图,大惊道,“不行啊山神爷爷,那两位姑娘不是新娘候选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