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唳之声响彻天际,将银光一一撞飞,但是尽管如此,它毕竟形单影只,拦住的银光有限,剩下还有不少仍旧直冲相长宁而去。
只听琴弦再响,无数风刃旋转着飞出,将银光卷入进去,只听叮叮当当碎响络绎不绝,那些银光被风刃翻搅着,就仿佛下起一阵急雨似的,翻飞的光芒令人不由目眩。
很快,银光便消失殆尽,那青年脸色愈发阴沉了,盯着相长宁道:“看来你身手不错,难怪如此有恃无恐,不过……你今日恐怕是走不掉了。”
他话音一落,相长宁眼前骤然银光大作,却见之前被风刃卷飞出去的银光不知道何时已经回来了,正将他团团围困在内,若一条银色的蛟龙,猛然仰天发出一声咆哮,银光一闪,相长宁便发觉自己被困在了一个银色的屏障内,就像是被一个大碗倒扣起来了。
失算,相长宁心里啧了一声,夜路走多了,今天总算是碰到鬼了。
像梁上君子这种事情,相长宁不是没做过,更有甚者,上辈子的他修为尚浅的时候,还没少做过这种缺德事情,后来修为渐渐高了,便不知不觉生出些所谓的高手风范来,看上了什么宝物也很少直接动手了,能借便借,能换便换,尽管如此,他的名声也仍旧不大好听。
如今这辈子,相长宁还真没做过什么偷窃的事情,骤然这么一口大黑锅扣下来,他就是憋着一口气,也绝不能就此认下了。
相长宁就这么站在那银色的半透明屏障中,看着青年走过来,心道,究竟要看看你能拿我怎么样。
然后下一秒,眼前一黑,头上就仿佛被罩上了一块布似的,相长宁什么也看不见了,非但如此,他的神识也被与外界隔绝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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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长宁:变成了高手之后,就有偶像包袱了,啧,不好动手。
作者君:我发现吧……我仿佛萎了一样(捂脸哭)今天也只有一更呢,QAQ我会尽快雄起的!
第99章
身着银灰色衣袍的青年走在路上, 夜风将他衣袖吹起, 他步伐略微一顿,便见前方站着一道人影,那人穿着墨色的衣裳, 上面绣着大片繁复的金色花纹, 从前襟一直蔓延至腰间, 金线在月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微光。
青年一见他,神色略微一冷, 道:“首领大人深更半夜光临银海楼, 可是有事?”
那人呵地笑了一声, 道:“我听人传, 银海楼今日混了进去,特地来看看。”
青年心中暗恨,嘴上却讥讽道:“这么说,首领大人特地拨冗前来,是专程为了瞧一瞧戚某人的热闹了?”
那人哈哈笑了,道:“知我者, 戚曜也, 你难得碰上点倒霉事情, 我不来关怀一番, 简直是对不起我自己。”
青年听罢, 捏紧了手心, 才算是把心头那点怒意压下去, 好悬忍住没有动手, 那人见状,便又笑道:“果然是十年如一日地能忍,戚曜,我真是有些佩服你了。”
戚曜眸光沉沉,默然不语,并不接话,只任他自己唱独角戏,果然那人觉得无趣,遂问道:“今日银海楼可有出什么事情了?”
戚曜淡淡答道:“没有。”
“没有……”那人咀嚼着这两个字,尔后笑了:“果真没有?”
“没有,”戚曜重复了一遍,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道:“难不成这回没见着我倒霉,你心中失望?”
那人笑道:“戚首领大人这话怎么说的?你我俱为内城护卫,你若遇上了什么倒霉事情,我也要跟着一起啊,所以——”
他话锋一转,声音中陡然带上几分压迫:“银海楼真的没有出事?”
戚曜心中微微一跳,但是在宿敌面前,他就是拼上一口气,也不能落了下风,遂咬着牙道:“没有,叶首领大人若是无事,在下还有事务要处理,就恕不奉陪了。”
他说完,抬脚便走,路过叶隐霜时,忽闻他道:“戚曜,你最好保证你说的是真话,否则,事情的后果并不是你能承担得起的。”
戚曜的身形微微一顿,才继续前行,口中轻描淡写地道:“多谢叶首领关心了,你还是先打理好自己那一亩三分地罢,城主不在,我听说那群老匹夫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那就谢谢戚首领提醒了。”
戚曜假模假样地道:“彼此彼此。”
他说完,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叶隐霜抬头看了看天上,一轮孤月,正睁着一双倦眼,俯视着这一座城。
戚曜从容离开,直到进了银海楼中,袖中紧捏的双手才略微松开,轰然一声,拍断了一棵一人合抱的古树,有几个护卫连忙过来,拱手施礼:“见过首领大人。”
戚曜扫视了他们一眼,神色阴晴不定,眼神中隐约带着的怒意,便是那几个人没抬头都察觉到了,遂行为举止愈发谨慎。
过了好一会,戚曜才冷冷地道:“若是有人不想在银海楼里待了,与我说一声,我绝不留你。”
那几人噤若寒蝉,不敢吱声,戚曜甩袖便走,临行前扔下一句道:“把这里收拾一下。”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花厅后,那几名护卫才抬起头来,松了一口气,一人心有余悸道:“怎么回事?首领一回来就发这样大的脾气,好些时间没见过他如此生气了。”
另一人道:“大概是……又遇见那位大人了?”
几人面面相觑,都觉得十分有理,遂纷纷道:“难怪了……”
“说的是。”
却说戚曜进了后堂之后,到了一间隐蔽的屋子里,运转灵力,周身便亮起银色的光芒来,一头银蛟若隐若现,很快,光芒渐渐散去,露出其中的人来。
相长宁原本被关在虚无空间中,一片漆黑,此时只觉得眼前银光一闪,便见那青年出现在眼前,神色依旧阴沉,他倒是不慌不忙,打量了四周一眼,发现这是在某个房间内,遂笑道:“阁下大半夜的把在下掳来此处,可是要对在下做什么事情?”
戚曜看了他一眼,硬邦邦地逼问道:“东西呢?”
相长宁简直有些无奈了,他发现完全无法与此人沟通,道:“在下早说过了,我并没有拿过你什么东西,你既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他说着笑了一声,悠悠地道:“我看贵地这地方不错,正好我初来乍到,大半夜的还没来得及找个落脚的地方,还要多谢阁下收留了,感激不尽。”
相长宁说完,还拱了拱手,于是戚曜的眼神愈发阴沉,他正欲说话,却听外面传来一声尖啸,轻若鸟鸣一般,他顿了一下,伸手招了招,一道银光便扑入屋内,环绕着他转了两圈,原来是一道传讯符。
戚曜打开传讯符看了看,尔后眉头微皱,指尖腾起一团火焰来,顷刻间便将那传讯符焚烧殆尽,黑色的灰烬轻飘飘落地,他警告道:“等我回来再收拾你,在此之前,你可千万别到处乱走,这银海楼中处处都是禁制,一个不小心没了性命,那就可惜了。”
相长宁莞尔笑道:“那就多谢阁下提醒了。”
戚曜沉沉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拂袖而去,很快,屋子里便安静下来,相长宁终于得以自由行动了,他抬起双手看了看,只见两手之间有一道银光相连,却是两条银蛟首尾相连,将他的手腕紧紧缠住,令灵力无法自如运转到手上。
相长宁看着那两条银蛟,自言自语地轻笑一声:“有点意思。”
确实如那青年所说,这个房间中处处都是禁制,用来困住一个金丹期修为的修士都不是问题,更不要说相长宁才仅仅只是结丹中期的修为,他透过隐约的窗纸往外面看了看,夜色沉沉,就连神识都被困住了,仅仅可以探出房间一丈之地。
“这下麻烦了。”相长宁想了想,忽觉储物袋中有动静,伸手一招,便将不妄铃取出来,很快,一团蓝色的光芒在空中闪过,落在地上,化为一名宫装女子,正是虺女。
她打量了四周一眼,道:“你这是被人捉住了么?”
相长宁懒懒地道:“岂止,用不了多久还要被扔进府牢中去了。”
虺女道:“若我全力一击,这地方倒也困不住你。”
相长宁摇头道:“不成,且不说我如今灵力无法顺利运转,便是你强行突破禁制之后,这动静肯定会引来其他人,须知这寒渊城中,还有不少老怪物在,如此作为,无异于给自己立下了一个靶子。”
虺女遂道:“那你待如何?难不成当真要去那府牢中瞧一瞧么?我在那黑黢黢的玄水地宫待够了,不想再去那劳什子的鬼地方。”
相长宁摸了摸下巴,忽而灵光一现,笑道:“我请个人来帮忙。”
他说的人,自然是今日才重逢的秦于晏了,拿到了他的识引,不想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处,相长宁简直都要佩服自己的运气了。
他迅速写好了传讯符,递给虺女道:“如今我灵力无法调转,我在上面加了一道法诀,稍微突破这屋子里的禁制没什么问题,不过还是要劳烦你以魂力,将这道符送出去才是。”
“这有何难?”虺女接了那灵符,往其中注入魂力,很快那灵符便化为一只黑色的蝴蝶,翩然朝屋外飞去了。
蝴蝶与漆黑的夜色融为一处,它在月光下翩翩飞舞着,没多久便找到了目的地,那是一座二层小楼,轩窗半开,烛光温暖,蝴蝶自窗口转了一圈,便直扑了进去,落在屋内人的肩上。
秦于晏略微诧异,他想不到这个点还有人会给他发传讯符,伸手拿起那蝴蝶,白光一闪,黑色的蝴蝶便化作了一张黄符,修长的手指将那张符拆开来,头一句便是:于晏吾友。
秦于晏挑了挑眉,没想到竟然是才分别没多久的长宁,接着看下去,很快便将符纸的内容看完了,他沉吟许久,直到火苗忽地闪了一下,像是有冷风自窗外吹进来,惊醒了他,这才起身,离开了屋子。
他先是去了邻近的那座楼,敲了敲屋门,很快,一个女子声音响起:“请进。”
“师姐。”
女子略微诧异道:“师弟这么晚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秦于晏道:“不瞒师姐说,确实有事想请师姐略施援手。”
“请说。”
秦于晏便道:“我听闻师姐与寒渊城的一位长老有些交情,能否请他帮忙,让我见一见银蛟首领。”
女子略一沉吟:“你说的是银蛟首领戚曜?”
“正是。”
女子便道:“如此,你随我来。”
秦于晏拱了拱手:“多谢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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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
你的好友秦于晏上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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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半个时辰后, 秦于晏总算是见到了那位相长宁所说的银蛟首领, 戚曜,青年脸色并不是很好, 开门见山地道:“是你要见我?”
秦于晏拱手施礼,道:“我有一位好友,听说被戚首领请去银海楼中做客了。”
闻言, 戚曜的脸色顿时一变, 同时看他的眼神也跟着变了,冷笑道:“原来是为了这事。”
“正是,”秦于晏不理会他略微讥嘲的语气, 继续道:“能否请首领让我见一见他?”
戚曜冰冷地拒绝道:“不行, 他犯了事情, 事关重大,在没有查清楚之前, 我是不会让他接触任何人的。”
他的声音十分坚决, 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秦于晏便道:“他今日傍晚才入城来, 不知道是惹了什么事情?首领能否告知我?”
说起这个,戚曜的脸色更难看了, 生硬地道:“恕我无法奉告。”
闻言,秦于晏便知这一套行不通了,遂道:“既然如此, 我便只好另外想办法了, 打扰戚首领了。”
他说着拱了拱手, 转身要走,忽闻身后传来一声:“且慢。”
秦于晏无声地勾起唇角笑了一下,转过头去,果然听戚曜冷冷地道:“你随我来。”
踏入银海楼时,已是凌晨时候了,银月西斜,夜风吹过树梢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颇有些凉意,秦于晏跟在戚曜身后,进入了一个小院子。
他一眼便看出来这院中布置的重重禁制,心中略微有了底,那人大概就是被关在这里了。
戚曜伸手推开门,秦于晏紧随其后,抬眼便见一人正悠哉地躺在塌上,翘着二郎腿,手里正举着一本书看得起劲,待听得动静抬起头来,笑了:“哟,你来啦?可叫我好等。”
秦于晏:……
秦于晏不想跟这没脸没皮的人说话,戚曜冷声道:“你倒是挺自在的,真当此处是自家后院了不成?”
相长宁坐起身来,笑眯眯地道:“之前我早说过了,正巧我还没来得及找落脚之处,还以为今晚要露宿街头呢,不想承蒙阁下厚爱,请我在这园子里住一晚上,感激不尽。”
他说着还装模作样地拱了拱手,那模样十足的假惺惺,戚曜险些被他气歪了鼻子,脸色瞬间黑如锅底,秦于晏忍不住暗笑一声,轻咳着道:“你犯了什么事情,叫人家抓起来了?”
说起这个,相长宁还觉得莫名其妙,伸了伸懒腰,道:“我如何知道?他怀疑我偷了他的东西,我又无法证明我没有偷窃,道理讲不通,便要动手,我就被抓来了。”
秦于晏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戚曜冷冷道:“你既然没有偷东西,为何会出现在银海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