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又青的声音柔和,带着几分沙哑的笃定,几分蛊惑。
“……是……是么……”
林森的身体晃了晃,手指攥紧了,指甲深深掐入到了掌心里。
而后楼下的大门“轰”地一声巨响,被暴力破开。
一群身着黑甲的卫兵鱼贯而入,手中的冲锋枪反射着凛然的寒光。
林森下意识地一个哆嗦,额头冷汗遍布。
倪又青眼神一厉,刀一般刮过林森的眼睛。
“……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跟过来!!”
林森惊恐地摇着头,在屋子里转了两圈,慌不择路地扒上了窗台打算跳窗。
但当他打开窗户的那一刻,瞬间如同坠入了冰窖。
整个小楼,被黑色的洪流围堵得水泄不通。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对不起青姐,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林森揪着头发蹲在地上,锤着自己的脑袋,一双眼睛逐渐空洞起来。
倪又青垂眼看着角落里的青年人,叹了口气。
……这个人,多半是已经废了。
他的精神已经明显不正常了。
倪又青拖着死狗一般的林森,钻进了藏在书柜后的暗道里。
“哗啦——”
书柜被挪回原位置,暗门砰然合拢,不留一丝痕迹。
只有桌上还在冒着热气的茶水证明着这里曾经有人来过。
……
……
另一边,早就接到了倪又青的消息,进入了暗道里的肖深蔚几人正坐在暗室的小沙发上,屏息凝神听着头顶上传来的动静。
他们头顶的位置正是会客厅。
踏踏的脚步声不断地在头顶上响起来,伴随着乒乒乓乓翻箱倒柜的声音。
“……黑五,去楼上找找看。”
“……黄三,带你的人,把这附近都封锁起来,一条狗都不许放出去。”
“张老七!!干什么呢?!让你来搜人,你特么蹲那儿给我吃上了?!!”
不远处的另一边,另一道声音传过来:
“咳,对不起队长。这羊排味道烤的真不错,你尝尝……”
“滚你妈的!谁要吃啊?!…………唉?哎你别说,还真挺好吃的,还有没?”
“……头儿!厨房里还有!”
“……”
上方陆续响起了“吧唧吧唧”进食的声音。
炭头钻在肖深蔚怀里哭了。
因为那些人吃掉了炭头的早餐。
炭头只吃了一半,还没吃完就被牵着撵进了暗室里。
肖深蔚也很难过。
厨房里的饭都是容允早早起床细心准备的,现在却便宜了这些家伙。
一想到这里,肖深蔚就感觉自己已经心痛到不能呼吸。
“他们吃了炭头的狗粮……”
肖深蔚幽幽道。
容允:“……这……”
“他们还吃了你给我们准备的早饭。”
容允:“……没了还可以再做。”
肖深蔚:“但那样就不是今天的早饭了。”
容允:“……”
唐邱和平瀚海捞着花卷和三只小狼崽,比肖深蔚的怨念更深。
毕竟肖深蔚也是吃过了早饭的。
而他们两个却连一口粥都没来的及喝上。
几个人就着早饭问题展开了讨论,头顶上是乱哄哄的翻找声和头领气急败坏的叱骂声。
气氛有一种诡异的和谐感。
肖深蔚甚至听到头顶有人拉开了角柜的抽屉大声喊:“不在这里——!!”
……不是,兄弟,你找啥呢??
……你是找人还是找BJD娃娃呢??
憨批。
倪又青拖着林森进来时,几个人正凑在一堆小声讨论着上面那群人是不是憨批,以及今天晚上要吃什么。
倪又青:……
……哥,上面的人带着枪呢,凶神恶煞地正找你们,你们就这个态度???
一点紧迫感都没有吗???
肖深蔚:……你说的凶神恶煞,是上面那群偷吃狗粮,在抽屉里找人的憨批吗??
倪又青:……对不起打扰了你们继续,说起来,今晚吃什么?
被拖进来的林森还没能完全从负面状态中恢复过来,抱着脑袋蹲在角落里,苍白着脸嘴里叨叨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倪又青是个实诚孩子,把事情全盘托出。
平瀚海默默地开始磨刀,唐邱满地找趁手的棍子,容允一颗颗慢条斯理往弹夹里填子弹,目光还有意无意地扫过林森的身体,似乎在思考着朝哪里开枪死得更慢……
林森把自己整个人都挤进了狭小的墙角,抖着嘴唇头都不敢抬。
正揣着花卷暖手的肖深蔚掀了掀眼皮,突然恶趣味地勾起唇角,猩红的舌尖扫过尖利的犬齿,修长的手指指向林森:
“这是今晚给我准备的食物吗?”
林森:瑟瑟发疯。
当然,这只是开玩笑。
肖深蔚暂时还没有吃人的打算。
暗室里有些存粮和饮用水,倒也能撑一阵子。
唐邱甚至从布满了灰尘的柜子里找到了一副象牙麻将。
于是当天,几个人在搓麻将的声音与咔嚓咔嚓啃干粮的声音中度过了地下生活的第一天。
蹲在角落里想跑不敢跑,待着又不敢待着怕被收拾的林森:……????
楼上找人找了一整天的黑甲卫队:……嗝儿~
黑甲卫队在倪又青的小楼里待了三天之久,肖深蔚几个人在暗室里看着监视器搓了三天麻将。
肖深蔚的运气有点爆,赢走了唐邱剩下的全部桂花糖、倪又青的补水面膜、以及平瀚海的两把心爱的匕首。
至于容允,全程坐在肖深蔚的背后一边出谋划策,一边抽空就朝着林森笑得温柔。
林森:妈妈我快要被这个人笑出心梗,救命……
实验室的门终于被倪又青记得锁好,除非扛着RPG轰炸,谁也不能强行破门。
他们还试图去找地下车库的入口,想要把大兴人民的劳动结晶搞走。
但是没找到。
三天后,黑甲卫兴致缺缺地离开了小楼。
走的时候还不忘带走了厨房里容允准备了很久的腌肉。
肖深蔚:……怎么办想吃人,我还有救吗??
几个人从暗室里出来,面对满屋的狼藉沉默了半刻钟。
“这里不安全了。”
容允将倒伏在地上的椅子扶起来:“我们得离开这里了。”
“我们能去哪儿呢?”
唐邱揪着汤圆的头毛,换来汤圆奶凶地在他手上轻轻啃了一口。
肖深蔚却眼睛一亮,和容允对视一眼,二人异口同声:
“我们去找玄武。”
“我们去找绿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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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生活来了~
第45章 新生活
离开京都的过程一开始并不顺利。
原因是他们的车子太过扎眼。
一栋独立小楼一般的超级重卡无论走到哪里会引起围观。
即使是改装车子遍地开花的京都, 这辆集合了大兴人民全城心血的车子依旧秀得令人头皮发麻。
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城很容易, 但前提是要把车子留在京都。
肖深蔚不愿意轻易地放弃大兴人民的心血结晶, 所以事情暂时陷入了两难境地。
实际上没有人愿意放弃陪伴了他们这么久的“移动的家”。
他们设想了各种方案都没能找到一个万全之策,能把他们的车子全须全尾地开出去。
直到平瀚和唐邱悄悄从暗室的密道出去转了一圈回来,神情有些一言难尽。
昨天的黑甲卫一开始并不是冲着他们来的, 而是为了林森。
这个憨憨天天来倪又青家附近踩点, 被隔壁大妈举报了,怀疑他是觊觎她晾在窗台上的内衣的淫丶贼。
负责治安的片儿警过来一看:
哦豁,这不是那个把丧尸放出来咬了人的在逃通缉犯么?
咋办?给黑甲卫队递信儿啊!
活生生的行走的业绩!
黑甲卫队带人过来时, 正巧看到倪又青放人进屋的一亩。
这下好了,倪又青被迫成为了包庇犯。
黑甲卫表示犯人的财产充公无可指摘, 他们累了三天总要有些补偿,才发生了所有食物被洗劫一空的一幕。
他们被京都人背地里叫做“黑皮子”并不是空穴来风。
所谓雁过拔毛,说的就是这群名义上的城市卫队, 实际上的地痞流氓。
肖深蔚则看着惨遭洗劫的厨房一边心痛一边磨牙:……瞅你们那点出息。
倪又青家里会客厅的茶几桌椅是金丝楠木的,餐具是景德镇名店高级定制的, 博古架上的摆件各个都是名贵的珍品, 连墙上挂着的字画都是出自大家之手。
怎么偏偏那群铁憨憨就只盯住了厨房里不值钱的吃食,连炭头的狗粮都不放过?
炭头的大脑袋蹭在肖深蔚怀里, 爪子扒拉着空空如也的饭盆,“嗷嗷”哭嚎。
炭头:我心里委屈,而且我还要说。
林森的道歉并没有得到谅解, 虽然他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但是当容允从附近拎回来两个男人丢在屋子里的时候, 林森还是收到了无数眼刀。
倪又青蹲在地上看着被五花大绑鼻青脸肿丢在地上的两个人, 摸了摸下巴,觉得有些眼熟。
“咔嚓——”
肖深蔚捧着从两个人手里收缴上来的相机,对着两个人拍了张照片,看着相机里的画面,嘴里啧啧有声。
……看看这淤青,打得太有艺术感了。
相机里存着许多照片,最多的就是关于肖深蔚的。
还有几张手部特写,指尖的青灰很明显。
两个人的目的显而易见。
只是肖深蔚的关注点明显没在那几张特写照片上。
他正看着相机里那张他与容允在露台上拥吻的照片弯起嘴角笑。
拍摄的角度很唯美,两个人被窗台上碧绿的花架藤蔓簇拥着,迎着清晨金灿灿的阳光。
一只鸟儿停在两人身前的栏杆上,展翅欲飞的样子。
老实说,画面太过唯美,以至于肖深蔚想把它洗出来裱起来挂在墙上。
“哟,什么时候研究员不做,改行当上摄影师了?”
倪又青翻着相机里的照片,语气里尽是嫌弃:“这张光影处理得不行啊。”
“唉这张构图问题有点大啊,还有这张,过曝了……”
两个研究员蹲在墙角不敢吭声。
这位师姐可是一个人在实验室徒手解剖高级丧尸,解剖完了还能再给缝回去的的狠人。
“周平知道我回来了?”
倪又青把相机放下,嘴里咬着一颗打麻将时从唐邱手里赢来的桂花糖,笑得温温和和。
“……师姐,我们也是被逼着过来的……”
小个子研究员脸上挤出来一个谄媚的笑容:“导师的脾气您也知道,他说了,您是他的得力助手,只要您肯回去,过去的一切都既往不咎……”
“是么?”
倪又青的直起身子,半张脸隐没在了阴影里,面上没了表情:“他在想屁吃。”
从那个老东西把试图把他肮脏的手放在她大腿上的时候起,周平就不配成为她的导师。
“那个女丧尸,还活着么?”
倪又青问道。
墙角蹲着的林森屏住了呼吸,吞了吞口水。
“活着,活着。就在研究所里被好吃好喝地供着。”研究员忙不迭地点头:“……最近抗体携带者越来越难找了,导师也没以前那么激进了。”
“你们的研究进行到哪一步了?”
两个研究员对视一眼,只犹豫了一瞬便打算全盘托出:
“前三种疫苗已经宣告失败,四号疫苗正在实验阶段,目前情况不是很乐观。”
倪又青摸着下巴点点头,忽然展颜一笑:
“既然这样,你们就走吧。”
两个人看着倪又青手里雪亮的手术刀,说话都不利索了:
“……去、那儿啊?”
……去找阎王爷搓麻将么?
“师姐你冷静啊……你这里那头……那个人我们只是意外发现,还没来得及告诉导师,我们保证什么都不告诉他……好不好?”
平瀚海嘴里叼着烟,手里拎着大柴刀朝这边看了一眼:
“只有死人的嘴巴,才是闭得最严的。”
研究员们:“……”
两个人嘴都吓得发起青来,身体抖如糠筛。
肖深蔚凑过来,舔了舔嘴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两个研究员,露出了两颗尖利的牙齿:“饿。”
“别吃这个,脏。”
容允摸了摸肖深蔚的头发,“咔哒”一声给手枪上了膛,目光落在两人身上。
也许是气氛过于紧张。
又或许是Beta过于平凡的体质作祟,两个人“嗷”地一声,白眼一翻,就这么昏了过去。
“……”
肖深蔚沉默了一下,撇撇嘴,看向倪又青:
“你们研究所的人这么不经吓么?”
倪又青踢了踢小个子研究员的屁股,语气中有些嫌弃:
“这两个胆子虽然不大,但是理论知识和实验能力还可以,拎去做个助手还是足够的。再不济,拿去做实验体也是个好办法。”
刚被踢醒过来的小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