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话望着天上星河,星星触手可及。他站起身,恍惚间感觉自己来到了浩瀚宇宙,银河深处。
“这么好看?”慕别凝视容话的眼,“眼睛都不眨了。”
“好浪漫……”容话情不自禁说出。
慕别颊上的浅酒窝显了出来,轻飘飘道:“对待艺术家,当然要足够浪漫。”
容话的目光从星空上短暂收回。
慕别还坐在花丛里,繁星衬托着他的身形,星星身上发出的细碎光泽将他精致的面容印的格外清晰,唯独那双眼,深邃无比,透不出星点光辉。
容话鬼使神差的向慕别靠近几步,慕别仰着头看他,笑问:“怎么了?”
他停下脚步,默然的注视慕别的双眼。
他在慕别的眼睛里找到了一点光,藏在瞳孔里,不多,却足以看清。
容话看到了自己。
他在慕别的眼睛里,找到了自己的脸。而那张脸上此刻正流露出何种神情,却是连容话自己一时都难以分辨得清。
容话长的雅致,气质偏冷,不说话时眉眼间总是有一股清冷的味道,待人也是在保持自己礼节的同时夹杂着一份疏离。
可他此刻的神态,与冷和疏离全然挂不上钩。
慕别看在眼中。
他露出这样的神态,慕别只想将他揉进怀里,用最粗暴的方式,逗弄他,亵|玩他,啃噬他。
面对他的手段,容话会怎么样呢?
病白的脸上泛出情|色的红,毫无血色的唇染上艳丽的色,脖颈上那块最脆弱的皮肤毫无遮掩的暴露在他的视线里,任他啃咬。还有那腰,在两掌间随意揉捏,那腿把在手里,肆意摆弄。
然后在更深处的地方再刻下一只更深的刺青。
慕别的眼神不觉的暗了。
他扯过容话的身体,容话坐到他怀里,眼神无措的望着他。他按住容话的后颈,额头抵在容话的耳边,低沉的嗓音里带了点哑:“你在用什么样的表情看我?”
“嗯?”
随着他的尾音,环住容话腰上的手臂一紧,容话的身体被迫贴在他的胸膛。
容话的双手挤在慕别的胸膛上,他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内心慌乱,语气却显得无辜:“我不知道”
“呵。”慕别轻笑重复:“不知道。”
真是好托词。
他的左脸贴上容话的右脸,感受着皮肤上传来的温度,“你是醒着,还是醉着?”
他左耳上戴着的耳钉在不经意间蹭上容话的脸,一丝冰凉刺醒了容话面上的热。
慕别在他腰上捏了一把,手劲有些重,催促道:“说话。”
容话被这股掐劲。
出乎意料的,没抬动。
容话的头埋在他的颈窝里,一分也挪不动。
慕别轻笑道:“你平时对盛玉宇,也是这么投怀送抱?”
容话不答,像是又醉了。
慕别撤了手,两只手臂分开握住容话的腿根,将人从地上抱起来,“既然醉了,就抱紧一点,不然走路颠簸,从我手里摔下来就不好了。”
星空下寂静异常,容话绵长的呼吸声传入慕别的耳朵里,慕别漆黑的瞳孔有一瞬变成了淡金色,溢出妖异之色。
他紧了紧抱住容话两只腿的手,步伐轻慢的原路返回,身后星河万千,却没有一处璀璨处,能倒映出他的身影。
如同虚无缥缈,触不见,也看不着。
独角鬼和三眼红鬼还在原地坚守自己的岗位,远远地看见慕别抱着容话回来,一会儿抬头一会儿低头,十分手忙脚乱。
慕别抱着容话从独角鬼和三眼红鬼之间走过,独角鬼小心翼翼的问了句:“领导,成了吗?”
慕别斜眼看过去,“再有下次,自己跳进河里。”
独角鬼当即僵在原地,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冒出来,把身上披着的狐狸皮都差点染褪色。等到慕别进到房间关上门,三眼红鬼扯了他一把,“没事吧?”
独角鬼动了动僵硬的四肢,心中有愤:“我们都帮他把人弄到手了,他还不开心?”
三眼红鬼也很纳闷,“那个小美人睡的挺熟,还乖乖的被他抱在怀里,搞不懂他还想要什么……”
独角鬼敢怒不敢言,嘟囔道:“肯定还想要更多!”
三眼红鬼迟疑道:“把他剥皮拆骨,吞进肚子里?”
“没准还真有这种可能!”独角鬼深有同感,“鬼都是贪心的,得到了还要把他吃下去,才能满足他的贪欲!”
三眼红鬼被独角鬼说的突然有点馋,“我已经好久都没吃过了……”
独角鬼也被三眼红鬼勾起的馋欲,口水控制不住的从嘴边流出来,他摸了一把,不敢擦在纸画的狐狸皮上,唯恐沾湿,“我也有点想了……”
三眼红鬼吞咽了几口口水,望着天上入夜的景象,“听说深夜能勾起鬼的食欲,果然是真的。”
独角鬼也抬头望天,假狐狸皮上露出痴傻的笑:“谁说的这话,可真是个人才……”
一道无形的力量从屋内传出,独角鬼和三眼红鬼被拍飞,两道鬼影直直掉进了蓝水河里,咕隆几声后,沉了下去,声音彻底静止。
屋内无光,容话躺在红木床上,几天没打理过的头发已经变得有些曲卷,贴在额前,显得格外青涩。
慕别脱下容话脚上穿着的红绣鞋,金丝线绣出的鸳鸯,在昏黑的某些角度里还能闪出细微的光。
他把容话抱进里侧,自己睡在了外侧,掀开被子一同躺下,眼神里却没什么睡意。
但容话,似乎睡的尤为深。
慕别望着容话熟睡的脸庞,不自觉的露出一个笑,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显得晦暗莫深。
贪欲,是鬼的本性。
尝过一点甜头之后,就会变本加厉的想要得到更多,毫无节制,也不会节制。
直到被索取的另一方将他想要的东西全部交付,他大概才会存下一丝理智,不再被本能支配。
但往往还没走到这一步,被索取那方就会失控,而鬼却不会轻易松手。
即便失控,也不会停手。
慕别下了床,拉好幕帘走出去。
拆骨入腹他还不舍得,趁事态没有彻底失控前,他要暂时克制。
否则吓跑了,抓回来,又要花费多少功夫。
第59章 爱慕语05
霆息关了闹钟, 伸出手臂对上铺的床板敲了敲,“该起床了。”
盛玉宇掀开被子闭着眼睛从梯子上爬下来, 动作机械的换着衣服。霆息取下眼罩,穿着背心从床上下来时,看见正在换套头毛衣的盛玉宇头上忽然多出了两只黑色的长耳朵。
一只耳朵刚好卡在套头的缝隙里,盛玉宇拉了几次也没拉动,头还捂在衣服里。
霆息搭了把手,把两只兔耳朵拉出来,帮助盛玉宇套上毛衣, 穿好后在盛玉宇的兔耳朵上摸了一下, “rabbit.”
盛玉宇被摸的那只耳朵猛地竖起来,往后退了半步, “你干嘛?”
霆息脱了背心, 顺手拿过一件卫衣套上,“你耳朵刚刚卡住了。”
盛玉宇朝头顶摸了摸, 果不其然摸到了两只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出来的耳朵,连忙用妖力收了回去。
“容话是人, 朋友怎么是兔子……”霆息站在镜子前整理发型, 自言自语了一句。
盛玉宇耳朵尖,反驳道:“兔子怎么了,兔子是人类的好朋友!”
“这么凶。”霆息理了理领口,笑看着镜子里鼓着脸的盛玉宇,“人类喜欢吃麻辣兔头,你们的确是好朋友。”
盛玉宇嗤之以鼻, 自信满满道:“话话才不会吃我, 我可是他最好的朋友!”
霆息没说话,推开窗, 屋外的日光透进来,“没说你不是他好朋友,顺顺你自己的毛,都快炸飞了。”
盛玉宇歪着头去照镜子,发现自己的头发没出什么问题,怀疑的顺了顺,“没炸毛啊......”
霆息抿着嘴,没笑出声。
一墙之隔的房间传来吱呀的开门声,卢轶和慕地野从旁边走过来,路过窗前,慕地野打着哈欠跟他们问好,“霆息容话,早啊。”
霆息回了句“早”,盛玉宇跟着道:“早上好......”
“你们洗漱完了吗?楼下早饭都做好了。”卢轶问。
“刚起。”霆息穿上外套,“牙都还没来得及刷。”
盛玉宇点头:“我也是。”
“一起?”慕地野把手里端着的盆亮出来,霆息转头拿上自己的洗漱用品,“走。”
“你们去吧,我先换条裤子......”盛玉宇婉拒了慕地野的好意。
霆息知道他脸上戴着面皮,在人前沾水会暴露,顺着盛玉宇说:“行,我们先去了。”
盛玉宇说好,霆息和慕地野便肩并着肩下了楼。卢轶没跟着一起走,反而走进了卧室内,看似随意的说:“容话,我的耳机还在你那里。”
盛玉宇愣了一下,“耳机?”
“是啊,就我们刚来寂静乡那天在车上你找我借的耳机。”卢轶拉了拉帽檐,“这两天晚上我要听一下曲目,没耳机不方便。”
盛玉宇豁然开朗,“你说耳机啊,等我找一下还给你......”他说完便转过身,在容话随行的行李箱里去翻找耳机。然而他根本不知道容话把卢轶的耳机放在哪里,翻找了两三分钟,耳机不见影,还把行李箱翻的一团乱。
卢轶在盛玉宇身后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我差点忘了,耳机你前几天就还给我了,被我放在另一件外套的口袋里,没拿出来。”
“这样啊......”盛玉宇松了口气,“怪不得我找不到。”
卢轶颔首说:“行,你先换裤子,我先下去洗脸了。”
盛玉宇关上容话的行李箱,闻言头也没抬的应声了。
卢轶走出卧室,随手关上了房门。
盛玉宇放好行李箱后连忙去关上了窗户,又把门上的铁栓拉好后,这才重新走到全身镜面前,小心翼翼的扯下脸上的画皮,露出自己的脸。
盛玉宇松了口气,把画皮摊开放在桌上,拿起一旁的热水壶把热水倒进脸盆里,沾湿毛巾擦洗着脸。
正在这时,屋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盛玉宇惊的把毛巾掉回了脸盆里,衣服上脸上都被溅到了水,“谁啊?”
门外沉默了两秒,说:“吴倍颂。”
盛玉宇忙不迭擦干脸上的水,拿起桌上的画皮往脸上戴,“有事吗?霆息不在......”
吴倍颂道:“我不找霆息。”
“那你找谁?”盛玉宇黏合着画皮,“找我?”
“找你。”
“有什么事,待会在楼下吃早饭的时候说吧。”盛玉宇按压着画皮和脸衔接的边缘,“我现在不太方便......”
吴倍颂手指敲击着门身,“需要我帮忙吗?”
“不需要,我自己可以。”盛玉宇急的脸红,汗顺着额角流下,差点晕染脸上的画皮,他手疾眼快的给擦下。
“没事,我就在外面等你。”吴倍颂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门, “你慢慢来。”
敲门声的节奏忽长忽慢,每敲一下都仿佛重重的敲打进盛玉宇的脑海里,干扰他手上的动作。等他重新戴好,又再整理一遍脸皮和画皮的重合度后,时间已经过去将近七分钟。
门外的敲门声已经停了,让盛玉宇怀疑吴倍颂是否还在门外,他拉了门栓去开了门,吴倍颂站在门外,笑看着他,“你好了?”
盛玉宇点点头,“你找我有什么事?”
吴倍颂瞥了一眼屋内,“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什么问题?”
吴倍颂问:“你上次送给我们的蛋糕,
还有吗?”
盛玉宇思忖着没有立刻答话,吴倍颂提醒道:“就是那天晚上你送来我和叶东文房间的蛋糕,挺好吃的,我想找你再要点。”
“什么口味的?”
吴倍颂回想了几秒,“草莓?”
“你等一等。”盛玉宇走回到房间的储物柜前,打开柜门,看见里面所剩不多的蛋糕,挑了一盒草莓口味的,走回门口,递给吴倍颂,“给你。”
吴倍颂接过草莓蛋糕看了看,“谢谢。”
“不客气。”盛玉宇走出房带上房门,“我要下去吃早饭了,要一起吗?”
“不了。”吴倍颂推辞,朝盛玉宇摇了摇手里的草莓蛋糕,“我吃这个就可以了。”
这几天除了有时候需要一起出镜,吴倍颂基本上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盛玉宇和吴倍颂交流的不多,也不好意思在这件事上再劝,颔首道:“好吧,那我先下去了。”
吴倍颂道:“好,你去吧。”
盛玉宇沿着楼梯下楼,吴倍颂注视着盛玉宇离开的背影,似笑非笑的推开自己的房门,拿着草莓蛋糕回到屋内。
慕别卧室里的灯开的明亮,容话坐在一张古朴的案桌前,正对着打开的窗户。
窗外星云万里,梦夜无边,景象壮观美丽,和那一晚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