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除了面具,通身都是黑色,在黑夜中十分容易藏匿,且他有翅膀,飞得快,他吸取了教训,当即捏出一个法诀,指尖升腾起一个光点,那光点朝着鸦飞去,光点附着在鸦的翅膀上,如此一来,他便能准确锁定他的位置。
“回兄!我来助你一臂之力!”此时韩春岚出现,挡住了鸦的去路。
鸦拐了个弯,朝着天上飞。
他毕竟有翅膀,能飞上上万尺的高空,而他们则不行。
容回道:“别让他飞太高!”
韩春岚捏了一个法诀,在空中形成了一张蜘蛛丝一般的网,鸦撞上了网,那一张网立即变了形,韩春岚出了一身冷汗,“回兄!快!我这网兜不住他!”
容回速度极快地飞到上空,手上的玄冰挥出一道寒光,本是朝着鸦而去,不料鸦一个侧身,寒光反倒击中了韩春岚的网,那网被这玄冰剑的寒光一划,当即撕成了两半。
容回再挥一剑,鸦也是轻松避开,上次他和鸦交手,鸦的身手还没这般敏捷,可见是吸了不少精魄,修为精进了。
容回和他在空中打了起来,甚是吃力,“韩兄!再放信号弹!”
韩春岚放出了信号弹,而后再迎了上去,与容回一道对付他。
二对一打了一刻钟,也没分出个胜负。
容回咬着牙关,他们持续在空中打斗,消耗的体力要比在地上多得多,再分不出胜负,怕是又要让那怪物逃走了。
容回从怀里摸出一卷金蚕丝,一头缠在玄冰的剑柄上,而后捏了一个法诀,玄冰剑宛如有了生命,自行绕着鸦左右打圈,速度极快,几乎看不见踪影。
玄冰剑再次落入手里,容回再捏一个法诀,道:“收!”
此时,韩春岚退开,空中那原本看不清踪迹的金蚕丝朝着鸦收拢,那一双黑翅膀被金蚕丝缠绕住,不能煽动。
容回扯着金蚕丝落在了宽阔的大街上,随后鸦也落了地,摔在了地上,翅膀扬起了尘土。
就在容回想好下一步战术之时,空易堂的人围了上来,为首的徐百喆道:“布阵!”
空易堂的八名弟子布成了四四方方的阵法,手上的剑发出了光,并以鸦为中心的四方形成了一个笼子。
容回只好退了开来,韩春岚也在他身旁落地,其他仙门陆陆续续赶过来。
鸦被困在阵笼里头挣开了金蚕丝,刚要张开翅膀,羽毛碰到了阵笼,滋啦滋啦作响,一股烧焦的羽毛味传了出来。
徐百喆的手里变出了一个铁匣子,那铁匣子飞到了‘笼子’上方,宛如一个深不见底的涵洞,把‘笼子’连带鸦一并吸了进去。
待笼子和鸦完全消失,那铁匣子自动封了起来,并飞到了徐百喆手里。
徐百喆手上那件铁匣子,仙门中人人人皆知,名叫锁灵匣,无论何物都能被吸进去,是除妖降魔的宝物。
众仙门亲眼看到易空堂的弟子将鸦收服,纷纷赞叹。
江月楼薛永河拱着手道:“徐堂主功夫了得,还没等我等出手便将鸦制服了,佩服佩服。”
徐百喆脸上有光,默认了这一份赞美,随后又谦虚道:“不过是小妖小怪,不足挂齿。”
容回和韩春岚两人无奈笑了笑,也不知该说徐百喆脸皮厚,还是不要脸。
他们二人在此之前废了九牛二虎才把鸦制服,他倒好,捡了个渔翁之利,这会儿还脸上发起光来了。
清风观无尘道长道:“徐堂主治服了鸦,造福了众仙门弟子,不过既然鸦已经被制服,此物凶险,还是速速了结的好。”
徐百喆托起手上的铁匣子,道:“道长莫急,无论是妖是魔,入了我这锁灵匣,那就不可能出来,再过个七七四十九日,便会魂飞魄散。”
无尘道长道:“那还请徐堂主妥善处理。”
徐百喆笑了笑,“那是自然。”
薛永河道:“如今祸害已除,众仙门弟子也能安稳,此事值得庆贺,我看不如明日诸位再来我江月楼一聚,为徐堂主庆功。”
徐百喆抬了抬手,“薛楼主何必客气,既是庆功,该来我府上,虽说我不常在禅州住,但宅子里该有的都有,明日来的,必定都有酒喝,都有肉吃!”
薛永河笑了笑,拱手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
容回和韩春岚并肩走在街上,两边的店铺早已关了门,只剩门口的一盏灯笼,在风中摇曳。
韩春岚道:“回兄,方才分明是你的功劳,你为何不吭声?白白让易空堂捡了个便宜。”
容回道:“你不也有功劳?”
“我那点功劳,哪能跟你比,你不开口,我自然也不敢开口。”
容回笑了笑,“罢了,只要鸦能除去,谁的功劳又何妨。”
韩春岚摇头叹气,“你啊,你啊,这不争不抢的性子,何时能改一改。”
容回走到一个岔路口,停下了脚步,他朝韩春岚拱了拱手,“韩兄,我还有点事要办,就在此告辞了。”
韩春岚摆了摆手道:“去吧。”
容回从另外一条道走,也不知为何,他心里总有些惶惶不安,虽说他早就否定了遇辰就是鸦的想法,但他心里还是有什么东西悬着,不去看看他不放心。
天色不早,客栈里的小二在柜台打起了盹,这小二也是个耳朵尖的,一听有声音便立马醒了,看有人进来,还是个眼熟的公子,“公子又来找人呐?”
容回应了一声,“嗯。”
小二指了指楼上,“那您上去吧。”
容回踩着楼梯上楼,遇辰房间里头的灯还是亮着,也不知他睡没睡,他站在门口,抬手想要敲门,踌躇片刻,又放下了手。
罢了,还是明日再来找他。
他正提步要走,背后的门开了,穿着紫衣的遇辰披散着那一头长发站在门后,“来了门也不敲就走,这什么道理?”
容回看到他那一刻,心里悬着的东西慢慢落了下来,“只是怕天时太晚,扰了你的清梦。”
“你的话,就是四更天来,也不算打扰。”
容回淡淡一笑。
遇辰道:“傻笑做什么,还不快进来。”
第19章 绝色倾城六
容回提步进了屋,却又不知要说些什么,他只是过来确定,并没有事。
遇辰问:“方才我听外头动静大,可是有事发生?”
“嗯,鸦现了身,各大仙门已合力将他治服。”
“是么?”遇辰从窗子看了出去,只看到无尽的夜色,他声音很轻,“那是好事。”
容回看着他,总觉着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些叹息。他问:“你看明日动身回羽灵溪如何?”
遇辰的视线从窗外转回来,“你定便是。”
“嗯,那明日早上动身。”至于易空堂的那一场庆功宴,他也没必要去了。
——
容回回到月来客栈,傅浩然和岳商亭都还没睡,都在陶烨的房里。
陶烨今夜受的惊吓不小,此时正靠在床头,可怜兮兮地模样,“师父,大师兄,我还以为我就要被那怪物吸成干尸了,还好,还好二师兄及时出现。”
傅浩然道:“有惊无险,必有后福。”
容回提步进了房,“啊烨,伤得重么?”
陶烨看到了容回,眼睛里有了光,“二师兄!”
傅冰兰好笑道:“四师弟,你看到二师兄怎么就像三岁毛孩看到娘似的。”
陶烨纠正道:“师姐,我这是看到救命恩人了。”
容回道:“我本就该好好保护你,害你受了伤,才是失职。”
陶烨摇头,“二师兄没失职,我已经很感激你能及时出现了,那时本来想放信号弹的,奈何被那怪物一个翅膀扇了出去,信号弹都掉了,我当时还以为必死无疑了。”
容回道:“平安无事便好。”
陶烨忽然满腔热忱,坐直了身子信誓旦旦道:“二师兄,以后我练剑再也不偷懒了,我一定要好好练,练成你这样,日后就是遇上怪物也不怕了。”
“好。”容回用长辈的口吻道:“你今日也受了惊吓,早些歇息。”
“嗯嗯。”
傅浩然看向容回和岳商亭,“商亭,啊回,你们两同我来一趟。”
容回和岳商亭跟着傅浩然出了门,而后进了傅浩然的房间,容回走在最后把门合上。
傅浩然走到圆桌旁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看向容回,“啊回,今日你追着鸦而去,到底发生了何事?”
容回把今天发生的事,从头到尾地说给了傅浩然和岳商亭听。
听完后,岳商亭冷着脸道:“易空堂得了渔翁之利,竞还敢大张旗鼓摆庆功宴,可笑。”
傅浩然沉吟半响,“罢了,功劳名声都是虚的,他易空堂贪天之功,便让他去吧。”
容回若有所思道:“我隐隐觉着蹊跷,当时鸦已然被金蚕丝五花大绑,又困在易空堂的阵笼之中,他为何不直接一剑杀了,而是收入了锁灵匣?”
岳商亭看着他,“你的意思是?”
容回道:“鸦杀了不下三名易空堂弟子,当初提及灭鸦之时,徐堂主义愤填膺,加之他的大弟子还声称被鸦抓瞎了双眼,徐堂主对这鸦该是恨之入骨,恨不得立即了结他才是,当时他却用了锁灵匣,将那怪物收了。锁灵匣虽是宝物,但也要等七七四十九天才能致其魂飞魄散。”
傅浩然沉默了片刻,“既然鸦已经除了,便是大幸,至于易空堂为何这么做,你也不必深究。”
傅浩然一向喜欢息事宁人,容回也不好再继续说下去,只微微颔首,“是。”
而后,他又想起明天要送遇辰回羽灵溪的事,“师伯,还有一事。”
傅浩然道:“何事?”
“我想明日启程,送遇辰公子他们回池州,而后再回临仙台。”
岳商亭脸上不悦,“他们有手有脚,要你送做什么?”
容回道:“是我提出要送的,遇辰于我有救命之恩,不过是顺路送一送,不碍事。”
岳商亭冷着脸不再说话,傅浩然道:“此事你既然决定了,我也不反对,不过也别耽搁太久。”
“好。”
——
马车平稳行驶在官道上,容回端坐在马车里,遇辰和祁言都睡着了,一个在他怀里抱着,一个倚在他肩膀上。
想换个姿势抱祁言,又怕惊扰了遇辰,便只好一直维持着不动。
肩上那人长睫垂于下眼眶,左眼下方有一颗芝麻大小的痣,是他那张羊脂白玉一般的脸蛋上唯一的瑕疵。倒也不算瑕疵,反倒是因为那一颗小小的痣,给他的容颜增添了几分灵气。
容回只看了两眼便移开了视线,对着他不能多看,多看几眼便会心猿意马。
他低头看怀里的小包子,怀里的小包子一只小手抓着他的衣裳,生怕他跑了似的。
这一大一小都是穿着紫衣,戴着金冠,模样也有些像,外人一看便知是父子。
祁言喊他爹爹的时候,还未娶妻的容回也会生出几分为人父的感觉,仿佛他就是祁言的爹爹,他就是这两父子的依靠。
肩膀上的人悠悠转醒,他坐了起来,手上的扇子挑开了帘子,见外边小桥流水,他刚睡醒的语气有些慵懒,“影,停下。”
赶马车的影拉了缰绳,马车停了下来,遇辰偏头看向容回,“歇一歇。”
“好。”容回怀里的祁言也醒了,他低头问他,“言儿,饿不饿?”
祁言捏着小拳头揉了揉眼睛,点了点头,“嗯。”
“那我们下去吃些糕饼。”
遇辰已经挑开帘子下了马车,容回抱着祁言随后下来,这里是一座村庄,周围零散有几户农家,他们停马车的地方是一棵大树下,树下放了一些石块,平日里会有村民在此地纳凉,不远处还有一口井。
容回下来后把祁言安顿好,转身拿出了装糕饼的木盒子。
这两父子嘴刁,馍馍面饼这类他们是碰都不碰,一路上也不是随时能找到酒楼,每到一处繁华的镇子,他总要去糕饼铺子买些桂花糕,核桃酥之类的糕饼存着,这糕饼做得十分精致,口感极佳,也有些甜味,合那两父子的口味。
把糕饼盒子拿了出来摆着,让祁言随意挑着吃,容回又把几个水袋拿了出来,去井口边打了一桶水上来,打算把水袋都装满。
祁言一手捏着一块核桃酥过来,右手上的核桃酥举了起来,“爹爹,吃。”
正在打水的容回弯下腰吃下祁言递过来的核桃酥,担心祁言在井边不安全,便道:“言儿去那边玩。”
“嗯。”祁言瞪着小短腿跑着去树下。
容回朝那边树下看过去,只见一身紫衣的遇辰背对着树,朝着不远处看着什么,风将他的宽袖与长发微微扬起,形成了一幅画。
第20章 绝色倾城七
装好了水,容回把水袋放了回去,再从马车上端了几个杯子下来,盛了水,给他们父子解渴。
“爹爹!我要吃梨!”
容回听到祁言的叫喊,循声看了过去,小包子已经来到一户农家的篱笆墙外,指着缀满梨子的树,朝着他喊。
容回把杯子放在了石墩上,走了过去。
祁言道:“爹爹,帮我摘。”
这梨树是别人家院子里的,显然就是有主的,可不能乱摘,“言儿,这梨是别人家的,我们可不能乱摘。”
祁言出来也有些日子,他已经懂得要吃什么买什么,都要给人银子才行,“那要给银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