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刚才的一遭,复玄的衣襟亦是松松垮垮,衣衫凌乱间露出一片光洁的胸膛。他压在林巉身上,赤裸的肌肤寸寸相贴,这种陌生又异样的感觉让林巉头皮都一炸。
轻柔的床帘在复玄身后缓缓垂下,隔开了这一方天地。
林巉心中警铃大作,他运起灵力,想将复玄推开,可下一刻一股浩荡如渊的灵力瞬间从复玄身上荡开,势如破竹般地压下了林巉每一寸反抗的力量。
第101章 日后
纵使有灵力护体,林巉第二天早上也差点没能起来床。
他在大亮的天色中勉力睁开眼,只觉得浑身都要散架了。复玄的脸就在他的眼前,熙暖的日光透过低垂的床帷,复玄似还没醒,长而浓的眼睫垂在眼下,他呼吸悄悄,显得格外安稳与温和。
林巉静静地看了他许久,然后伸手给他提了提身上的云被。
复玄的眼睫动了动,却并未睁眼,似是还有些困,他嘟囔了一句什么,手搂上林巉的腰,将林巉又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醒了?”林巉道。
复玄“嗯”了一声,微微睁开眼,在看到林巉的一瞬,那还带着睡意的眼中便浸透了笑意。
“师父。”
刚醒来时他的嗓音还有些低沉沙哑,偏这一声“师父”又带着撒娇的意味,林巉被这一声“师父”叫得几乎软了耳朵,没忍住“嗯”地应了一声。
“师父,你亲亲我好不好?”复玄探身看着林巉,他眨了眨眼,一双眼中映着潋滟明色,看上去格外的可怜。
以及勾人。
林巉艰难地坚守住了心神,他面色一红,抬手想将靠得咫尺之距的复玄的脸推出去。
但在他还没得逞时,他的唇上就被复玄点水般地啄了一下,复玄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那我亲亲师父好了。”
“胡闹。”
林巉口中训斥着,眼中却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些许笑意。
复玄也跟着林巉笑了起来,细碎的光洒在他散在枕上的墨发上,他低头亲了亲林巉,像是抱着这天下最大的宝贝一般抱着林巉,他缓缓道:“师父,我喜欢你。”
“喜欢你得不行了。”
林巉直直地看着他,眼中似绽开一寸寸藏在深深处的春暖花开。
“师父,你永远都不离开我好不好?”
林巉没有立即答复他,只是从被褥间撑起了上身,一觉醒来,他只觉腰都要断了似地,在他动作时,下.身顿时又传来一阵钝痛,林巉手肘一松劲,又向着床褥跌下。
复玄倾身将林巉接在了怀里。
林巉狠狠地瞪了复玄一眼。
复玄在林巉的颈间讨好似地蹭了蹭,他指间带着温和的灵力,轻轻揉着林巉的腰:“师父还没答应我。”
“答应你什么?”林巉明知故问道。
“自然是答应永远都不离开我。”
林巉满脸的倨傲:“且看本君日后心情如何。”
“师父!”复玄闻言忽然抱住了林巉,义正言辞道:“昨日.你既要了我,那日后就得对我负责!”
什么?林巉震惊地回头看向复玄。
他还未来得及穿好衣裳,起身时只一件雪色的里衣虚虚地披在身上,经过方才的一跌一扯,衣襟松垮下,露出林巉的半个肩。
那肩上还留有好几个齐整的牙印以及昨夜复玄发狠时弄出来的青紫印记。
复玄看得喉间发紧。
“师父。”见林巉不理他,复玄拉长了调子又唤道。
“师父,师父,师父,师父……”
在不断念叨时,他又抓住林巉的手轻轻晃了晃。
“蜜饯。”
“心肝。”
“卿卿。”
“好好说话!”
“师父……”
“好了。”林巉被他念的头疼,他无奈道:“还不快起身,再拖下去怕是得日沉了。”
见复玄露出失望的神情,林巉顿了顿,又一字一句道:“左右都负责数十年了,也不差这后半生。”
复玄立时握紧了林巉的手,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林巉:“这可是师父你说的。”
“君子重诺,师父可莫要做那失信之人。”
“若日后师父想失信,我也是不肯的。”
林巉摸小孩似地摸了摸复玄的头。
复玄似是高兴得很,他抱着林巉,又带着林巉倒进层层被褥中。
“左右今日无事。”复玄的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极亮:“师父再陪我睡会儿吧。”
……
时过正午,刚刚才起身的林巉坐在院里,他脸色差到极致,周身都罩着一层结界。
严泊不准他用灵力,他心里也有数,便寻了一个结界宝物出来把自己严严实实罩在里面。
“师父……”复玄敲了敲结界,站在结界外泫然欲泣。
“我知道错了。”
“你出来吧。”
“那凳子硬,坐久了腰疼,你放我进去,我给你铺个软垫。”
林巉看也不看他一眼,复玄这几日食髓知味不知节制,每晚的接连不休让林巉只觉得他自己迟早要被复玄折腾死,他看了看天色,想着,就算今日他在屋外坐个一夜,也绝不进屋去了。
“师父,我错了……”
林巉不为所动,依旧冷着脸没理他。复玄可怜兮兮地站在结界外,心里却在暗暗盘算把这个碍事的结界打碎需要多久。
正在复玄贴在结界上的手指不动声色地萦绕上玄色灵力之时,一只传信灵鹤忽从山云外飞来。它停在林巉的结界外,用喙啄了啄林巉的结界,歪了歪头,似是不知道该怎么进去。
林巉见状收了结界,那灵鹤便扬了扬洁白的羽翼,走到了林巉的面前,它在林巉的手心里蹭了蹭,灵台处浮现出一道金光。
林巉指尖挑起那道金光,显出几个不甚明显的字来。
林巉微微扬了扬眉。
“师父,怎么了?”复玄趁机走到林巉身边,问道。
“祝风来了。”
“让他进来。”林巉对着灵鹤道。
灵鹤清鸣一声,便向外飞去。
不过须臾,祝风便踏着寒冽冽的风走进了院中。
他看见复玄也在,明显愣了愣,但他很快就回过神来,看着林巉,颇有些嫌弃道:“你这凌霜峰一年四季都冻人得很,也不知道为何你偏还喜欢,老是待在这里不出去。”
他今日带了一把折扇,一边嫌着凌霜峰冷,手上那把折扇一边又在晃晃悠悠。他晃着泼墨桃林的折扇,一副斯文温润的模样,衬着他那张脸,若他不说话,倒勾眼得很。
“我的逍遥峰多好,常年如春,每次邀你去小住片刻你还推三阻四,生怕我要把你怎么样似的……”
他这句话还未说话,便看见林巉身侧复玄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眼底如渊,分明是动怒的前兆。
祝风有些莫名其妙,他不明所以地看了一眼林巉,林巉却没明白他的意思,只用眼神看了看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坐过来。
祝风压下心中的疑惑,走到了林巉的身边坐下,他看了看干净的桌面,又开始嘴欠道:“你如今已经如此穷酸了吗?桌上连壶茶都没有。”
“这就是元山真君的待客之道吗?”
“你是客吗?”林巉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
“我如何便不是客?”
“讨人嫌的不速之客,不算客。”
祝风挑了挑眉:“刻薄。”
林巉面色不变,回道:“尖酸。”
祝风:“……”
斗嘴失败的祝风愤愤移开了视线,不经意间,他的余光忽然瞥到了林巉身后复玄的表情。
男子眉目如刻,俊逸无双,只着一身简单白袍,无任何花纹作饰,却也无损他周身半分气度与风华。他静静地站在林巉身后,从始至终都只垂着眼看着林巉,那副温顺的模样,完全不像个妖界新尊,倒像个凌霜峰普通的小弟子。
那双溢光琉璃似的眼睛里,正满满的是温情与宠溺。
那模样不像是弟子看师尊,倒像是一个人在看自己的钟情之人。
祝风的心中顿时紧了紧。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还未来得及细细思索便听见林巉问道:“你今日来有事?”
“无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吗?”祝风回道。
“无事寻我你会不带酒?”
祝风笑了笑,他扬袖幻出一玲珑棋盘,道:“确是有事,趁今日时机,不如把上次我们的残局了了。”
“边下边说。”
林巉点了点头,而后他转头看向复玄:“你先去他处走走,我有些事要跟祝长老说。”
祝风从棋局上抬起眼看向林巉。
复玄闻言,一双眼顿时幽深了起来,他看着林巉,半步都未动:“有什么事师父还要特意瞒着我吗?”
林巉见复玄一动不动,不由得皱了皱眉,沉默间,他眼中竟隐约流露出一分恼色来。
这几日复玄最怕林巉动气,如今他见林巉好似动了怒,心下立时便软了九分。
“那师父记得说完了唤我回来。”复玄闷闷道。
林巉“嗯”了一声。
下一刻复玄的身形便化作玄烟消失在院中。
“你把他支开做甚?”待复玄走后,祝风执着一颗棋子轻敲着棋盘问道。
“一会儿有些事跟你说,不方便让他听见。”
“竟有一天还有他不方便听见的事?”祝风故作讶异道:“你不是最宝贝你那徒弟了吗?”
林巉没理他,淡淡看了他一眼,便让祝风收了讨揍至极的神情。
“先说你的事。”林巉从瓮中拿出一颗黑棋。
“明泼星死了。”
那执黑棋将落的手忽然就停在了空中。
第102章 风起
“明泼星死了?”林巉皱起眉。
“不是才办了合籍大典吗?怎么死的?”
祝风落了一子:“自毁元神。”
“自毁元神?为何?”
“言子温死了,她施救不得,便自毁了元神,随他去了。”
“言子温?言子温为何死了?”林巉眼中止不住的疑惑,他只觉得消息一个接着一个,来得他措手不及。
“魔界的人杀的。”
“两年前魔界属王叛乱,魔君一时不察,竟还被篡成功了。”祝风摇了摇头:“那魔君醉心修行,向来对魔界之事不甚在意,如此倒也不惊奇。”
“偏那魔君修为高绝,作乱属王硬是没能杀了他,还让他暂退人界。”
祝风落下一子:“岔子就出在这里。”
“那属王派了许多人来人界追杀魔君,人界与魔界向来仇视,且魔界之人来到人界亦是胡作非为,毫无章法,此番作为自是引起了多派的不满。”
“前几日言子温带着明泼星回君仁派时,恰在路上遇见几个魔界之人与一个他派弟子起了争端,他虽上前相助,但魔界之人多,那弟子当时便被打死,言子温与明泼星在击杀了几个魔界之人后也身受重伤,为了护住明泼星,言子温退而不得,在强撑着杀了余下的魔界之人后,已是灵台渐散。”
“明泼星竭力护住言子温的心脉,一路赶带着言子温回了颖月宫,可刚至山门处,言子温的神魄便散了。”
“神仙也救不回了。”祝风叹了一口气。
“明泼星在颖月宫山门处哀恸大哭不止,以灵力留书一封说清原委后便在言子温尸身处自毁了元神,殉他去了。沈寻月急急赶来,却连明泼星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祝风抬起了眼。
“沈寻月大怒不止,当时便召集弟子,发帖召集众派筹谋合攻魔界,誓要踏平魔界,以酬血恨。”
“风阁昨日便收到了帖子,重山派距颖月宫远,想来要慢些,不过也应是今日的事了。”
“攻魔界?”林巉面色凝重,他沉思了片刻,道:“风阁意如何?”
“风阁的意见不重要,哪怕不去,颖月宫也只是缺一个助力而已,重要的是你们重山派。”
“魔界如此作为,人界多派早有不满。重山派是人界首派,多少门派隐士在等着你们的风向,究根到底,你们重山派才是这次攻打魔界之举施行的东风。”祝风道。
“若你们重山派此次不接颖月宫的帖子,想来七成的门派都不会接这帖子,若你们重山派接了,那攻打魔界之事便可定下来了。”
“我此番来重山派,也是受我父亲之托,特来问问你们重山派的态度。”
林巉在棋盘上落下一子:“此事你该去问我大师兄。”
祝风笑了笑,收了一颗棋子:“你还真是闲云野鹤。”
“总比你这劳碌命好。”林巉的眼中也带上些略微的笑意。
“罢了。”祝风思忖片刻后,落下一子,化了林巉暗藏杀机的一棋道:“此为一事,还有二事。”
“你那乌灵蛊的解法,我翻烂了风阁的藏书,总算有了些眉目了。”
天光正好,院里午阳明媚,却一丝都照不进祝风那双黑沉沉的眼中。
“龙心。”
林巉下棋的动作一顿,他猛地从棋盘上抬眼看向祝风,指尖捏着棋子,用力到微微泛白。
“对付乌灵蛊不一定要用至纯至净之物,至刚至烈之物一样可以。甚至相较而下,至刚至烈之物还要更胜一筹。”祝风看着林巉,眸色深深。
“它们不仅可以镇压住乌灵蛊,甚至品质绝佳的至刚至烈之物还能直接震散乌灵蛊,永绝后患。”
“至刚至烈之物三界好寻,可品质绝佳的至刚至烈之物最近的一次的现世是在万年前的上古之战,亦在那场大战中也损耗殆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