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冕闭了闭眼,压下自己黑暗的欲望,这种理智与渴望互相拔河的感觉他已经习惯了,最终都能被他强大的自制力完美化解,除了眼神更暗了一分外,外表依然保持着完美的冰山模样。
玄赢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危险处境,还在试图帮助沈时冕找回当时的感觉。
他怎么会知道那时候的自己,在沈时冕眼中是怎样引人堕落疯狂的模样,又怎么知道为了不伤到他沈时冕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沈时冕一边享受玄赢的主动,一边又要压抑自己内心的可怕欲望,一时分不清乐趣居多还是痛苦居多。
玄赢已再次除去了自己的鞋袜,赤脚踩进了及腰的池水中,他衣袍的下摆被水流托起散在水面上,随后发出一声舒适的叹息。
沈时冕端正地坐在池边,垂眸望着池中的玄赢,神色波澜不惊。
他与玄赢想象中完全不同,心里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能享受的美好时光不多了,他提醒过玄赢后,玄赢必然会去逼问出鸳鸯线真相,所以现在……就是他最后的狂欢。
作为一个心黑手狠的魔修,沈时冕云淡风轻凛然不可侵犯的永远都只有外表,他的心早就黑透了,怎么会放弃任何一个能榨取出玄赢对他的爱与在意的机会。
池水很浅,玄赢几乎与坐着的沈时冕视线平齐,这正方便了他的动作,玄赢靠近了池边的沈时冕,冲他扬眉一笑,笑容灿烂又带着一点不明显的羞涩,之后便伸手揽住沈时冕的脖子将他的的脑袋拉下来,准确地吻住了沈时冕的唇。
四片火热的唇瓣相贴,玄赢闭着眼,睫羽颤动着,这么久过去,却还是只会贴着笨拙地摩挲。
接下来的情形就变得似曾相识起来,沈时冕眼神骤然凶狠,反客为主地按住玄赢的后脑,另一只手臂收紧玄赢的腰身,用近乎凶恶又万分珍惜的力道碾磨着玄赢的唇。
这是熟悉的沈时冕吻他的感觉,如狂风暴雨,充斥着渴求的味道。
百忙之中,玄赢好不容易寻了间隙问他,“你是不是想起来了?”
沈时冕一边掠夺索取他口中的甘美,一边含糊道,“好像是本能知道怎么做 。”
他也是一个月未见玄赢,也未与玄赢亲近,这会被彻底撩拨起来,吻了片刻,便不满足地将玄赢从池中拦腰抱起,两人换了个位置,沈时冕也踩进了池水中,玄赢则被他压在池壁上。
天然的灵泉,池壁凹凸不平,硌着玄赢的背,当然伤不到圣阶的玄赢,但那种粗糙的触感不知为何格外明显。
玄赢一时腿软得竟然站不住,眼前一片眩晕,不自觉靠着池壁滑坐下去,又被沈时冕的手臂拦住,强硬地按在池壁上,亲得没有躲藏的余地。
他晕乎乎地想着,为什么,为什么沈时冕记忆模糊了,被动的那个还是他自己,明明先动嘴的人是他才对。
难道不该是他把沈时冕带回过去的情境,让沈时冕如痴如醉吗?
熟悉的吻,虽然总是过于激烈,但是毫无疑问,玄赢是喜欢的。
沈时冕早就摸清了这一点,因此吻起来从来不留情,他单膝跪在了池中,大腿分开了玄赢的双腿,与他严丝合缝地密密地贴着。
等到这一吻告一段落,玄赢才抹了抹自己似乎有些肿的双唇,狐疑地看着他,“现在有回忆起那段时间的感觉吗?”
沈时冕虽意犹未尽,却也知道见好就收,靠着玄赢平复了一下身体的躁动,才沙哑地回答,“回忆起来了一些,我很喜欢。”
玄赢微微松了口气,要是这样沈时冕都还说完全回忆不起来,他就要杀人了。
见这种“回忆”的方式卓有成效,玄赢顿时受到了鼓舞,接下来就更有信心,不知是不是被灵泉的热气熏蒸,他俊美的面容泛起薄红,“我要继续了。”
沈时冕喉结滚动了一下,再次升起期待。
玄赢不知他心中所想,微微喘了口气,忽然从芥子袋里取出一个盒子。
沈时冕不明所以,吻过的“唤醒”之后不是应该更亲密一些吗,为什么会突然拿出个盒子?
玄赢却十分郑重,将盒子递到沈时冕的面前,期盼地望着他,“你打开。”
沈时冕伸手接过,打开后发现盒中静静地躺着一绺发丝。
准确来说,是两个人的发丝结成的一绺。
玄赢期待地看着沈时冕,“看到它呢,有什么感觉?”
发丝是他们在小世界幻境中被误导身份结契时的结发的凭证,玄赢竟一直都仔细地收着,并未因为它是幻境的产物而不放在心上,这也是在虚假的幻境中,证明他们度过的时光的真实性的佐证。
对玄赢来说,它具有的含义不言而喻。
沈时冕猝不及防,没想到玄赢这么快就祭出了发结,沈时冕可以贪心地要求更多,但在这发结面前,一切都黯然失色。
玄赢这是误打误撞戳中了沈时冕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之一,沈时冕便再舍不得向玄赢讨更多的福利了,只好顺势沉默了一下,对玄赢道,“感觉……很幸福,好像能想起当时我们结发之时的心情。”
玄赢眸眼便亮了亮,“真的想起来了?”
沈时冕无奈点头,“是我向师兄求了一绺发丝,主动要求与师兄结发的。”
玄赢开心极了,觉得自己成功了一大半,并不贪心地想要一步到位,加上再贴在一起恐怕就出事了,便艰难地从池中爬出来,把沈时冕一个人晾在里面,十分快活地说,“你再泡会,灵泉对你有好处。”
沈时冕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也不好反对,只能听话地继续泡在泉水中。
玄赢便趁着这个时间把鸳鸯线揪了出来,解决了最重要的问题,他便迫不及待想要知道鸳鸯线隐藏的秘密。
他把无处可逃的鸳鸯线逮到掌心,这一次,他没有再给鸳鸯线喘息的机会。
不堪折磨的鸳鸯线,受不了顶级神兵的威压,委委屈屈地吐露真相。
“吾生效的基础条件,需要其中一人对另一人怀有纯挚狂热的爱。”
玄赢消化了一下鸳鸯线话中蕴含的讯息。
厉霄和羽画,显然是厉霄狂热地爱着羽画,因此鸳鸯线生效了,而他和沈时冕,他从前绝对对沈时冕没有超出界限的感情,所以怀有爱意的人自然便是沈时冕。
分析出这个事实后玄赢立刻扭头去看池中的沈时冕,这个意思是……沈时冕从前便一直喜欢他?
正文 第 104 章
玄赢揪着鸳鸯线问的时候,没想避开沈时冕,两人都是绑过鸳鸯线的,理应有同等的知情权,结果却问出了这么不可思议的结果。
见过许多大风大浪的玄赢,因为一个简单的回答足足在原地愣了半盏茶的时间。
破绳子的用词则更叫他难以置信,不是简单的爱或者喜欢,而是纯挚和狂热。
难怪司马擎苍和女魔修那根毫无效果,那两人别说有什么爱意喜欢,恐怕都不太熟悉。
玄赢被鸳鸯线的话给砸晕了,不是因为鸳鸯线沈时冕才喜欢他,而是因为沈时冕爱他鸳鸯线才能生效。
前一刻他还在为了唤起沈时冕对他的感情而抛弃节操,结果闹了半天,沈时冕根本就一直都爱他?那他费这么多劲都是在干什么……
玄赢没离开灵泉,就坐在池边的地方,鸳鸯线的回答无比清晰,沈时冕站在池中,自然也听得清清楚楚,他一个字也没开口否认。
两人目光交汇时,沈时冕再不克制自己眼神中浓烈的渴望,“哥哥……”
玄赢一阵战栗,他觉得沈时冕的眼神想把自己给吃了,一时差点忘了兴师问罪。
沈时冕的目光间接佐证了鸳鸯线的答案,最终被欺骗的恼怒还是占据了上风,玄赢重新跳入灵泉中,溅起一大片水花,咬牙切齿地揪住沈时冕因为刚刚的动作而散开的衣襟,“骗我好玩吗?”
“阿赢,”沈时冕反手抓住玄赢,叫了一声又迅速改口,“哥哥不高兴吗?”
玄赢……玄赢不能否认自己心中一闪而逝的喜悦,但他不能让沈时冕看出来,不然以后岂不是被这个家伙抓得死死的,他还怎么树立作为师兄与哥哥的威信?
再者高兴和这个是两码事,沈时冕把他骗得团团转,他也是真的有点气,非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人不可。
所以玄赢只是板着脸“啧”了一声,“别想蒙混过关,这事你不说清楚没完。”
沈时冕垂眸,“哥哥不想要我的喜欢,我明白的。”
这个狡猾的家伙,又开始一口一个哥哥模糊重点,博取玄赢的心软,玄赢牙根发痒,却还是不自觉地稍微软了一点语气,“我没说不想要,但这不是一回事。”
沈时冕掩住眸中的神色,他知道玄赢不会轻易揭过去,也早有心理准备,他有一万种方法能将鸳鸯线彻底解决,不让它吐出一个字,但他不会这么做。
除掉了鸳鸯线,谁替他打破玄赢心中的固有观念,传达他掩埋在内心深处无法宣诸于口的隐秘感情,以玄赢的迟钝,要什么时候才能发觉他真正的心思。
沈时冕从不否认自己的贪心,他想要玄赢的回应,想得到玄赢全部的、最浓烈的感情,陪他一起深陷,再也爬不出爱欲的牢笼。
而对玄赢来说,想得到他毫无保留的,最纯粹的爱,只有用同等的爱才能换取。
于是沈时冕闻言依旧垂着头,干脆利落地“认罪”,“它说的都是真的,我一直喜欢阿赢。”
亲口听到肯定的回答,玄赢明明该因为被骗了生气的,却克制不住自己本心,耳根又红了,心里乱糟糟的。
玄赢很想维持审问的严肃氛围,上一次沈时冕假装失忆的事,因为蛟龙淫毒的存在,那种暧昧的气氛下,稀里糊涂地不了了之,这一次玄赢怎么都要吸取经验,不能重蹈覆辙。
因此玄赢定定神,没有被沈时冕的剖白蛊惑,依然把脸板得像执法堂的行刑人,“什么时候?”
沈时冕抬眸看他,“什么什么时候?”
玄赢心里默念,我这是正经在审问,不许脸红,才能继续严肃地把问题问出口,“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明明是问罪,怎么搞得好像他在逼沈时冕表白似的,这糟糕的问题和糟糕的地点气氛。
沈时冕听到这个问题,眸中闪过一丝暗光,抓着玄赢的手腕在池水中逼近一步,“阿赢想听吗?”
玄赢莫名其妙,有些不自在,“不想听我问你做什么?”
随后又觉得自己气势不够足,立刻警告地瞪他,“好好说话,不许靠我那么近。”
“嗯,”沈时冕的声音又低了下去,好听的嗓音吐出的话让玄赢开始发晕,“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十几岁的时候,有一天,我看到一个师姐给你递书信。”
玄赢艰难地从记忆里找出好几年前有谁给自己递过书信,不确定地说,“是洛云云师姐?”
沈时冕向来波澜不惊的面孔沉了沉,不满地咬了一口玄赢的手指,“不许提她。”
玄赢哭笑不得,“不是你提的吗?”怎么还倒打一耙。
醋缸沈时冕有理有据,“我记得她是因为她喜欢你,你记得她难道也是因为她喜欢你?”
这是一道送命题,玄赢极有危机感地转移话题,“当然不是,她递书信和你有什么关系?”
沈时冕深深地凝视他,“因为我发现她喜欢你,所以嫉妒了。”
玄赢下意识去想洛云云递书信是哪一年,惊讶地得出结论,当时沈时冕才十四岁。
竟然这么早,玄赢又懵了,他恍惚道,“你那么小就知道什么是喜欢了?”
相比较而言,在鸳鸯线的阴错阳差帮助下才初次明白什么叫喜欢的玄赢,简直输的体无完肤。
沈时冕又逼近他一步,平日淡漠的目光透出了危险的光彩,“哥哥是在怀疑我的感情吗?”
玄赢被他灼热的目光逼的无路可退,不知不觉,后背竟又碰到了粗糙的池壁,招架不住地撇开脸,咕哝道,“也许是你的错觉呢,只是因为我从小都对你很差劲,你不甘心?”
沈时冕表情还是冷冷的,弧度优美的薄唇中吐出的话却让玄赢从头顶到脚趾都快冒烟了,“看来也是错觉让我想亲你抱你,做梦都全是哥哥,还想在床上弄哭你?”
玄赢简直不敢抬头和沈时冕的目光对视,垂着脑袋怒斥,“我没问你这个。”
沈时冕微微勾唇,“我喜欢哥哥,所以想吻你,想和哥哥双修,其他人都不会让我有这种冲动,这不算喜欢了吗?”
玄赢问出了个让自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答案,只能承认沈时冕就是那么早熟,十四岁就知道自己喜欢谁。
但他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你到底为什么喜欢对你那么差劲的我,被虐狂吗?”
沈时冕说的洛云云给他递信的时候,正是沈时冕又一次锲而不舍与玄赢战斗,想让玄赢履行赢了做朋友的承诺结果又被打得一身伤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