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没能拒绝死对头的求爱[玄幻科幻]——BY:藏姝
藏姝  发于:2020年03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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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时冕读懂了他的不快,安抚地按住玄赢的肩,“事情不是阿赢想的那般。”

这其中还有内情?玄赢一边内心习惯性反驳你又知道我在想什么了,一边困惑地把目光投向沈蕴,却见沈蕴竟然睁开了眼睛,与猝不及防的玄赢四目相对。

玄赢没有心理准备,瞬间戒备地拉着沈时冕退后一点,随时准备召唤玄清子,让他们两人进行一下“友好会晤”。

想必凌霄阁掌门被邪气所侵这种事情,玄清子会很乐意插一脚。

半空中忽然睁眼的沈蕴垂眸扫过他们俩,竟然开口说话了,“你们来了。”

玄赢就更不明白了,眼前事情的走向和他想象中可以说天差地别,沈时冕却很淡然地拉着玄赢对他行了个礼,“师尊,我把玄赢带来了。”

沈蕴疲惫的面孔勉强露出一点过往的温和之色,语调却显得有些沙哑低沉,“为师这些年,对不住你们。”

玄赢微微张了张嘴,竟不知道说什么,沈蕴……居然在和他们道歉。

早就把沈蕴定位成一个人面兽心的无良师尊的玄赢,谨慎地扫过沈蕴周围那些叫人不寒而栗的邪气,又想了想他谋夺沈时冕碎片的行为,合理怀疑沈蕴是为了脱困在装腔作势。

沈时冕抢在他质疑之前答道,“师尊只是为邪气所控,祛除邪气便无碍了。”

玄赢不明所以,干脆闭上嘴,听他们讲。

沈蕴微不可闻地轻叹一声,“你们既都到了,为师有些事也不必再瞒,一转眼竟已过去二十多年,你们也都长成了。”

玄赢直觉他要说的事很重要,继续保持了安静,沈蕴全身上下似乎也只有嘴巴能动,“百余年前,天柱彻底崩塌,其实天柱的崩塌早有征兆,那时修仙界与魔修中的顶尖修士都对此有所预感,所有人都在拼命修炼,以期抢在升仙之路断绝前飞升,有人成功了,更多的人都未来得及,为师与玄清子便是其中之二。”

临门一脚,却被迫从破仙大圆满跌落至破圣,那种落差可想而知,于是所有被留下的修士,都开始疯狂地搜集重塑天柱的方法,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天柱恢复重建升仙路。

沈蕴得知天柱剑魄化作无数碎片后也是气怒攻心,希望被打碎后滋生的绝望,让他心境不稳,竟被石室中镇压的一缕邪气所侵,道心有了破绽。

所谓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沈蕴几乎走火入魔,在那时,他与玄清子一样,四处搜集碎裂散落的剑魄碎片,整整八十多年,依靠各自门派的力量,搜集堆积出了两份巨大的剑魄。

伴随而来的便是剑魄容器的问题,有许多天赋不错的剑修都受不住神兵剑魄的诱惑,自愿成为剑魄的载体。

但随着碎片的增多,他们渐渐发现自己到了极限,承载碎片越多,身体就容易崩溃,沈蕴本身并不是剑修,他们门派中天赋卓绝的剑修更少,能承载剑魄碎片的人坚持的时间也少。

也不是不能将碎片分散,但一来分散开后,丢失剑魄的风险会增大,二来到了需要取出剑魄的时候难度也会增大——当时他们并不知道可以通过双修转移。

出于种种考量,凌霄阁在死了两任剑魄宿主后,沈蕴找上了一个善于卜算的隐世门派,从那里得到了完美容器的线索。

事有凑巧,玄清子也遇到了差不多的问题,不过自私自利的玄清子是自己不愿意成为载体的试验品,万一有什么损害,都不是玄清子愿意承担的后果。

两人最后几乎同时找到了隐世门派,同时找到了完美容器所在的地点。

玄赢听到这里,心中一动,隐世门派善于卜算,贺长生也善于卜算,他是不是与这件事有什么联系?

沈蕴不知他与贺长生的事,神情晦暗,“当年,为师受邪气浸染,心智癫狂,与玄清子同时抵达了你们生存的村庄,但我们晚了一步,村庄竟已被魔修与罗禅的人摧毁,剑魄容器自然也不知所踪。”

沈时冕恰到好处地接话,“这些并非师尊的错。”

玄赢从不知道沈时冕是这么大度的人,不由侧目,想当初,哦不,也就几个月前,不知道是哪个人因为玄赢对着他的墙练术法炸了一堵墙后烧掉了玄赢最喜欢的一双靴子。

沈蕴闻言苦笑了一下,“是为师的错,这些年来与邪气相抗,逐步沦陷,至二十多年前已彻底失去自我,心里眼里,只剩下剑魄容器,为师与玄清子假作路过,逼走了罗禅与沈情,后又掘地三尺将你们找了出来。”

彼时玄赢年幼,沈时冕更只是襁褓中的婴儿,沈蕴不知玄赢早慧,记得一切前因后果,继续说道,“你们当时被藏在一个囊状的灵器中,我们为了确认谁是完美容器,再次将你们带去了隐世门派中,想必这些你们都不知道。”

结果竟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两个孩子都具有完美容器的资质,无形间解决了沈蕴与玄清子的争端,两人心照不宣,各自带了一个孩子回去抚养收作弟子,并顺理成章地转移剑魄碎片。

事实上玄赢确实不知道还有去隐世门派这件事,他醒来时,已经从囊状灵器中到了玄江门。

沈蕴看他们脸色都还好,显然不是一无所知,也不卖关子,“为师擅于术法,在不伤害玄赢的基础上,引出了玄赢记忆中娘亲的样子,后来她被玄清子找到救回,玄赢便归了玄清子。”

沈时冕一个婴儿,获取记忆无从下手,一个奶娃娃能记得什么,自然是从玄赢的记忆下手。

正文 第 108 章

好在沈蕴和玄清子顾忌剑魄容器的作用, 不敢伤害玄赢,玄赢又早慧, 便主动配合让他们发现了姜潋的存在, 玄清子果然为了多一个把柄将姜潋找了回来。

但他们也被玄赢误导,认为沈时冕这个小婴儿与他没干系,只是凑巧碰到一起,被不知名修士用灵器护住。

当时罗禅和沈情闹出那么大动静, 小村子一看就经过一场多人恶战,有修士动了恻隐之心临时用灵器保护两个孩子也不奇怪——这种保护灵器算是比较寻常的,并无什么特殊。

好处是使用的一段时间很隐蔽,坏处是过了时效就没用了,幸好在失效前罗禅和沈情并未发现。

沈蕴将这一切都缓缓道来,其中补充了一些玄赢没看到的东西,比如他们找隐世宗门的事,还有他自己被邪气侵蚀做下的事。

“我收养时冕前十五年中, 为了弄清楚他身怀剑魄的情况, 对他十分温和,他作为婴孩的时候,我会肆无忌惮地探查他与剑魄的状况, 后来他逐渐晓事, 我便想办法让他失去每一次的记忆, 每年我都会利用邪气,对他进行几次探查,每次期间有一日时间, 他都会非常痛苦,万箭穿心也不外如此。”

沈蕴说这些的时候,声音嘶哑而颓废,似乎本身也无法接受如此不择手段又肮脏的自己,但他再痛苦也没法抹消过去,罪孽已然铸成。

玄赢乍听此事,愤怒得手指微颤,他万万没想到,看起来较为温和的沈蕴,会这样折磨沈时冕,就连玄清子,也没有这样对待玄赢。

不,也许只是因为玄清子没有抹去记忆的手段,也没有邪气可以利用,才未对玄赢下手。

玄赢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尖,感受到一丝痛楚,避免被愤怒冲昏头脑,他气狠地盯住沈蕴,“你简直禽兽不如。”

难怪,难怪有的时候他会觉得沈时冕不明原因地特别虚弱,这件事,他悄悄地打听过,却始终没有收获,要不是每次借着打架确认沈时冕进境和身体都正常,他恐怕早就怀疑沈蕴对他下黑手了。

沈时冕作为当事者,反而很冷静地揽住玄赢的肩,捏了捏他的肩侧的肌肉,示意他放松。

沈蕴并不反驳玄赢的指责,惆怅道,“三月余前,体内邪气暴动,不得已我只能悄悄躲至罗刹海试图压制,最终邪气被我镇压在身体中,未免彻底失去自我意识,才强行将神魂与身体分离,免受邪气完全侵蚀。”

至此他已没脸再自称为师。

玄赢听到这里,感觉颇为怪异,沈蕴说出这一切是想把所有责任都推到邪气的身上,再认真地忏悔?

但邪气虽然影响了他的心智,事情却终究是他自己做出来的,入了邪瘴的沈蕴,也还是他。

无论如何,玄赢都不会原谅沈蕴,他对沈时冕造成的伤害又岂是简单的几句忏悔就能抹平的。

他想起沈时冕是从十五岁开始性情大变,这其中有对方喜欢自己,自己却拒他于千里之外的原因。

更多的,恐怕是因为那段时间沈时冕的父亲沈意的部下找到了沈时冕,告知他背负的血海深仇,又在那时,沈时冕身上的魔神血脉逐步觉醒,想起了沈蕴让他忘记的所有伤害。

沈时冕原本是个性情不错的孩子,虽在玄赢那里一直碰壁,其它地方还算顺风顺水,那时却在短短时间内,接连得知自己是魔修,想起被沈蕴掩盖的记忆,又被迫背负血海深仇,甚至很可能继续经历被沈蕴折磨的事。

这么多的打击接踵而至,十五岁的少年,性情便扭曲得理所当然。

那时候的沈时冕并不是现在这样强大而不可撼动的。

一直当作半父的师尊,隐秘地折磨他,一直以为是仙门正统的出身忽然变成了邪恶的魔修,一直喜欢的人却只是欺负他,玄赢忽然想不下去了。

他的心为什么这么难受,如同被无形的手攥住,肆意揉捏,简直像要被活生生捏碎成齑粉般痛苦。

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沈时冕对他的所有激怒的行为,原来是在本能地抓住他,想让自己的目光与注意力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幸好,尽管玄赢不知前因,还是本能地向他靠近,哪怕做的时候看似是互相较量恶作剧,也给沈时冕死气沉沉的生活中注入了活着的感觉。

也幸好,玄赢及时用鸳鸯线救了沈时冕。

玄赢想着这些,垂下脑袋,脸上已经没有了一丝表情。

沈蕴咳嗽了两声,“我自知无力回天,时冕青出于蓝,吾心甚慰,暂时可将我囚于此处,待时冕在凌霄阁站稳,我也可谢罪。”

他存了求死的心,玄赢冷冷地想,凭什么让你死得这么舒服,沈时冕遭的罪,是一个凌霄阁掌门之位能换来的吗?

不知不觉间,玄赢的拳头已死死握紧,指尖掐入掌心,脑中划过无数让沈蕴偿罪的方法。

沈时冕却握住他的手,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和自己十指相扣,对玄赢传音道,“我没事,都过去了。”

玄赢终于眼眶微红地瞪了他一眼,也传音回去,“你打算怎么办?”

沈时冕在他掌心摩挲了一下,“这件事,我只是想着不该瞒着哥哥才带你过来,但哥哥让我自己处理好吗?”

玄赢继续瞪他,“你保证会给自己讨回公道?”

沈时冕心里的满足,简直比亲手了结十个沈蕴更多,他在玄赢的目光中从容地点头,“我想单独和师尊说几句话。”

他们互相悄悄传音完毕,玄赢也不想待下去了,看见沈蕴就生气,又不能动手把他怎么样,还不如眼不见为净。

目送着玄赢离开后,迎着沈蕴颓败的目光,沈时冕淡淡开口,“我与阿赢即将结契。”

沈蕴略有怔松,不知为什么忽然在这种时候又提出这件事,他被邪气侵染的时候,便是以他们要结契的借口光明正大想要剥离沈时冕的剑魄,在应该决断的此刻,这件代表着幸福美好的事显得格格不入。

沈时冕却仍旧从容,“我与阿赢结契之事绝不可被耽误,师尊曾经所作所为,并不比这件事重要,若玄清子掌门得知师尊的变故,缺少了制衡他的人,结契大典定会横生许多波折。”

沈蕴好一会才理解了沈时冕的意思,“你要……我装作无事发生一般继续出席你们的结契大典?”

沈时冕颔首,“有劳师尊配合。”

沈蕴苦笑,“我不能出去,一旦离开现在的阵法,邪气必定重归我体内,我会再次失去理智,到时候对你们会做出什么事来就不能保证了。”

极端状态的沈蕴,并不会像现在这样温和好说话。

沈时冕却浑不在意,“我有办法助师尊彻底去除邪气。”

沈蕴这回沉默了良久,沙哑道,“你不恨为师?”

不但要放他出去,还要助他去除邪气,沈蕴并不怀疑沈时冕说谎,这种谎言没什么意义,沈时冕完全可以一直把他关在阵法里,没必要放他出去,万一邪气不能去除,倒霉的肯定不是沈蕴。

沈时冕摇摇头,面容维持着往常一般无二的冰冷,一副万物不萦心的超脱模样,“那并非师尊本意,往后师尊还能照拂我们小辈,徒儿岂能欺师灭祖。”

沈蕴怔怔片刻,“你真的是个好孩子,没想到你长大后面容冷了,心却还如同幼时一般柔软。”

沈时冕在心里冷冷反驳师尊想得太多了,自己性格早与从前天差地别,只是为了利用沈蕴,压榨他身上的最后一丝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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