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鱼叹了一口气:“你还不明白吗?”
“按照你的说法,他能轻易地获得神格却又不做,那肯定是因为他不需要。”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东西远比永生不灭来得有趣。”
“爸爸一直都是个喜欢有趣事物的人,永生这件事,应该无聊到他都不想考虑叭。”
沈常文未尽的话语噎在喉咙里,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深吸了一口气,扭头摔门就走。
虞鱼想了想,决定去洗个热水澡,然后盖被子睡觉。
·
厚厚一叠的文件被甩到了桌上。
温羡清脸色不佳,开口也很不客气:“斯图纳塔的位置是被刻意藏起来的。就算是全知全能的外神尤格.索托斯也找不出来,别白费力气。”
作为被重点针对的“尤格.索托斯”,贺故渊感到了一点冒犯。
白泽拿起了那一叠文件:“这是什么?”
温羡清指了指小齐:“他是改造怪物,身上带着斯图纳塔里的气息,大概能从他的血液里推测出斯图纳塔周围的环境。这些都是妖怪局的检测仪器分析出来的结果。”
饕餮啧啧嘴:“我可以考虑少吃一点。”至少不要把整个妖怪局给吃光,给槐局长留一半建筑物好了。
貔貅挑眉,决定不把妖怪局的财运全收走,也留一半好了。
被赶出去只能在门外听墙角的槐局长:……感谢科技!
贺故渊扫了一遍那一叠纸:“分析结果不只一个位置?”
温羡清皮笑肉不笑:“总比你连个位置都没找到来得好。”
白泽皱眉:“一个个找过去吧,别浪费时间了。鱼鱼现在说不定在哭呢。”
鱼鱼在哭……
众人在脑海里试想了下。
……
门外的槐局长顿时毛骨悚然,只觉得自己的妖怪局可能下一秒就要被门内的大佬们给掀了。
已经盖好被子,准备乖巧入睡的虞鱼忽然打了个喷嚏。
……谁在念叨他吗?
作者有话要说: 鱼鱼的确是“人造妖怪”,因为他的确不是自然诞生的妖怪,是由于父亲的愿望诞生的。
但是他身上被寄予的是希望,不是其他奇奇怪怪的东西。
我觉得可能会在100章左右完结耶,之后会有番外就是了。
第98章
和虞鱼的谈话不仅让沈常文一无所获, 甚至还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自我怀疑和焦虑之中。
他几乎一夜没睡,天亮时, 沈鹤书看到了沈常文鬼一样的脸色。
沈常文拦住了提着画箱的沈鹤书,面色难看:“上次的鱼鳞没用, 它的活性最多只能让C级的怪物有反应。”
“所以呢?”沈鹤书看着沈常文, 神色散漫。
“你得把他带过来。”沈常文说。
沈鹤书不为所动,他转过身,微微弯下腰, 冰凉的气息攫住了沈常文:“你要带走他?”
沈常文被那对毫无感情的蓝眼珠盯着,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我没说要带走他, 让他来抽点血而已。”
沈鹤书微微笑了笑, 他直起身:“你知道, 我不喜欢自己的东西被他人触碰。”
“我只给你半天的时间。”
沈常文注视着沈鹤书的身影远去, 这才咬牙切齿地说道:“真是条疯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被咬一口。
只要他能成为A级,成为妖怪, 就再也不需要沈鹤书这个半成品疯子了。
·
“小九……?”
“现在应该叫鱼鱼才对。”男人轻笑了一声。
虞鱼被摸了摸头。
“听好了。你的气息能够放大妖怪的血缘能力,你要谨慎地使用它。”
“不用担心,就算爸爸不在了,白泽他们也会护着你的。”
“别害怕,别难过。爸爸只是突然对冥府的样子感兴趣而已。”
男人帮虞鱼擦了擦眼泪, 虞鱼能嗅到他身上带着的死亡的味道。
腐朽的、枯萎的,像是枯叶散发出来的味道。
“如果你难过的话,那就忘记好了。”
“鱼鱼只需要快快乐乐的就好。”
“鱼鱼只需要做自己觉得高兴的事情就好。”
……
虞鱼猛地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只手朝他的脸伸过来。
他眨眨眼, 从床上坐起来,避开了那只手的触碰。
沈鹤书收回了手,并没有因为虞鱼的动作而恼怒,甚至耐心地解释了自己的举动:
“你在哭。”
虞鱼抬手摸了摸脸颊,指尖触到一点湿意。
沈鹤书的视线没有离开过虞鱼的脸,他能清楚地看见虞鱼眼睫毛上承载着的细小泪珠,也没有错过虞鱼眼底的水雾。
他在哭。
真好看啊。
沈鹤书几乎想要拿起画笔把这一幕画下来,但某种从心底升腾起的古怪情绪阻止了他的冲动。
他的心脏仿佛被拧了一把,有种闷闷的疼。
沈鹤书给虞鱼递了纸巾。
事实上他更想要直接帮虞鱼擦眼泪。
虞鱼把脸擦干净,他微微抬头看着沈鹤书:“是要画画了吗?”
沈鹤书点头:“今天还是人鱼。”
一回生二回熟。
虞鱼乖乖地吞下药片,泡进浴缸里,等待药效发作。
沈鹤书把画板架起来,闲聊道:“你想要试试绘画吗?”
虞鱼趴在浴缸的边沿,被热水熏得昏昏欲睡:“嗯?”
他昨晚睡得不是很好,在这种温暖舒适的环境里特别容易就放松犯困。
“画什么?”虞鱼小声嘟囔道,他困得眼皮都要粘起来了。
沈鹤书:“什么都行。”
药效发作,虞鱼在浴缸里懒洋洋地晃了晃鱼尾:“还是算了叭,我不会画画,画出来的东西很丑的。”
沈鹤书笑了一声,反而更感兴趣了:“多丑?”
虞鱼歪头,他向沈鹤书要了一支画笔,又要了一张白纸,然后趴在浴缸旁边的小桌板上画起来。
沈鹤书饶有兴致地等着虞鱼画完。
“差不多就是这样叭。”虞鱼把完成的画递给沈鹤书。
沈鹤书看着那张纸上天马行空的扭曲线条,沉默片刻道:“……这是什么?”
“你。”虞鱼说,他的鱼尾拍了拍水。
沈鹤书很勉强地从上面辨认出了一个人的轮廓。
……嗯,比预想中的效果还要更惊人一点。
虞鱼见沈鹤书直勾勾盯着他的画看,还以为沈鹤书是在嫌弃画丑:“你不喜欢就扔掉好了。”
沈鹤书把那幅画收到画箱里,笑道:“我很喜欢。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给我画肖像画。”
虞鱼困得不行,他闭上眼睛,迷迷糊糊地应道:“是吗……”
沈鹤书没有打扰虞鱼,放任他睡了,只是时不时试试水温,凉了就加热水,以免虞鱼着凉。
他的确很喜欢这幅画,这还是他第一次收到的肖像画。
画家往往喜欢将自己喜爱的事物画在画里。
沈鹤书自己就是这样,他会把他喜欢的东西都画下来。
鱼鱼画了他,是不是意味着并没有那么讨厌他?
·
“果然是在东海域里。”白泽眯起眼睛,在直升机上往下看。
海水涌成巨大的漩涡,像是深渊巨口,要将人吞进去。
“没时间了,跳吧。”贺故渊说。
直升机是贺故渊叫来的,驾驶员也是贺故渊的人。
对方听到自家老板的话,惊恐地往后瞥了一眼。
跳什么?往海里跳吗?
那不是找死吗?
温羡清冷冷地开口:“不用你说。”然后一把拉开直升机的门,干脆利落地就往外跳。
驾驶员:???
他目瞪口呆地看到直升机里的所有人一个个地往海里跳,觉得自己可能是在梦游。
等到人全跳海了,他才神情恍惚地吐出一句话:“不是……都不带个跳伞的吗?”
真就找死啊?
沈常文焦急地等待着沈鹤书把人带过来,他在实验室内来回踱步。
但他没等到人,倒是先等到了刺耳的警报声。
沈常文一打开研究院的外部监控,血压都要升高了。
他气愤地骂骂咧咧:“他妈.的,这群人怎么找到这里的!沈鹤书的障眼法没有用了吗!”
沈常文看着研究院外部的屏障被砸得七零八落,还滋儿哇地冒着火光,扯着嗓子就喊人:“沈鹤书!沈鹤书!”
浴室内的沈鹤书猛地起身。
虞鱼被刺耳的警报声给吓醒,他揉揉眼睛,看见沈鹤书从浴室里出去了。
“怎么了?”虞鱼懵懵的,他低头看了一眼,发现鱼尾的药效已经过去,双腿恢复了。
沈鹤书大概走得很急,画板都还架着,颜料盘和画笔也原封不动地放着,地上的画箱也还在。
警报声急促尖锐地响了一会儿,又忽然不响了。
没事了吗?虞鱼一头雾水。
虞鱼从浴缸里出来,换了一身干燥的衣服,踩着浴室的拖鞋,转到沈鹤书的画板前。
他一直很好奇沈鹤书究竟怎么画的自己,只是沈鹤书每次画完就走人,他从来都没能看一眼。
虞鱼对着空白的画纸沉默了。
什、什么都没画?
那沈鹤书都在干嘛?
难道他刚刚睡着的时间其实很短,所以沈鹤书才什么都没有画吗?
虞鱼叹了口气。
浴室里都是蒸腾的热气,有点儿闷,虞鱼不想在里面继续呆着,就打算出去。
也不知道刚刚的警报声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研究院要被爆破了吗?
虞鱼心不在焉地想着警报声的事,结果一脚踹翻了沈鹤书放在地上的画箱。
画箱里的东西噼里啪啦地散了一地。
虞鱼“啊”了一声,赶紧蹲下来收拾。
好在浴室的地面并不是很潮湿,画纸基本上都幸免于难,只有几张沾到了一点儿水汽。虞鱼把画笔一根根收好,画纸也都放回箱子里,颜料也都捡起来。
“嗯?这是什么?”虞鱼拿起地上的一个薄薄的本子。
这也是画箱里的东西吗?
本子的封面是全黑的,上面没有半点的花纹和字体,从外观上完全看不出是用来干什么的。
虞鱼翻开本子,看见扉页上的署名:
沈鹤书。
作者有话要说: 要打架了!
沈鹤书的小秘密被鱼鱼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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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大可爱你前面都订阅了吗? 贺故渊把床头的小夜灯给打开, 黑漆漆的卧房一下子便被温馨的暖光给照亮了一角。
他把虞鱼的手机攥在手里:“现在几点了知道吗?”
虞鱼瞅了一眼贺先生冷峻的面庞,怂哒哒地小声回答:“十……十二点了。”
贺故渊的眸色似乎因为浓郁的夜色而更加深沉:“不睡觉就在看这个?”
虞鱼很小心地点了一下头。
今天贺故渊没有出门,穿的是居家服。
虞鱼悄咪咪看了一眼贺故渊。
贺先生很高, 家居服挽起的袖子下露出的手臂,肌肉线条流畅漂亮。
看起来……打人会很疼。
虞鱼一向比较怕疼,他不是很想被贺先生按着揍一顿。
贺故渊默默地看着虞鱼重新缩到被子里,然后把他自己捆成了一个春卷,再咕噜噜滚到人面前。
他叹了口气:“昨天也这样?”
春卷扭了一下,闷声回答:“嗯。”
贺故渊又低头看了一眼屏幕上的那些奇妙字句,他想不明白, 鱼鱼怎么会喜欢看这种没营养的东西。
虞鱼从被窝里探出半个头,用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贺故渊:“我不会再看了。”
他舔了舔唇,蔫哒哒:“对不起。”
贺故渊垂眸看着虞鱼探出来的毛绒绒的小脑袋, 坐到了床沿上。
距离一拉近, 虞鱼身上的香气又悄无声息地飘了过来, 讨好般地绕着他转。
“不是不让你看。”
“你喜欢看,我不阻止。”
虞鱼扒着被沿, 困惑地眨眨眼。
贺故渊耐心地偏头看着虞鱼:“鱼鱼, 你只是不应该把睡觉的时间拿来看这些。”
小春卷慢慢地把自己给拆开了, 里面软乎乎的馅跑了出来。
虞鱼坐在床上,伸手揪住了贺故渊的衣角。
“我不会再这样了。”他认认真真地答应道。
作为一个称职的医生, 他怎么能够反过来让患者担心自己呢?
贺故渊淡淡地笑了一下,小夜灯的暖光把他的五官都镀上了一层光,像是染了层薄薄的蜜。
他正想说点什么, 却被还没说完话的虞鱼打断了。
虞鱼慢吞吞地说:“其实我不喜欢看的。”
贺故渊望着虞鱼笑出浅浅的酒窝,酒窝里像是装了度数不低的甜酒,让人看了就头晕目眩。
“我只是想跟贺先生更亲近一点。”
……
深夜十二点半,贺故渊回到了自己的卧室里。
窗帘没有拉起,月光安静地从窗外淌进来,满室银辉。
贺故渊坐在窗前的扶手椅上,他阖着眼帘,半晌缓缓地舒出一口气。
他按住自己的前胸,心脏在重重地跳动着,宛如敲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