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时候还太年轻,不知道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骆安淮盯着这句话看了半天,他不相信命运,可是和秦南岳的相识,遇见,共处还有现在的这些戏剧性用命运来形容似乎更为恰当。
如果就像是美丽的公主嫁往他国,过着骄奢淫逸的日子,最终成了断头台上的王后一样,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标好了价格的,那么为了获得秦南岳,付出那些代价似乎也理所应当没有什么可指摘的。
他拿起笔,在日记本上写道——
「那位一千多年前的才华横溢的作家去写了历史上一位女人的传记,历史总是最好的编剧,没有一个人能逃过它的买卖交易。可惜就像是费尔森忍受着民众的殴打走到那位王后的面前和她殉情一样,在历史的冷酷里,总有些悲壮又温情的光。
在我这里,这些光有属于自己的名字,我没必要写出来他姓甚名谁,因为我知道。」
他本来到这里就停下笔,可是又添了一句,像是画蛇添足。「距离军训结束还有九天。」
第二天早训的时候秦南岳已经回来了,他带着学生们完成了安排的任务,下了早训之后没跟骆安淮说话就急匆匆地离开。
骆安淮看了他一眼就收回目光,倒是克林特恩问了一句,“诶,秦教官今天怎么那么急,以前每次都要跟你说几句话才走的。”
骆安淮抬起脚往前走,“吃饭去吧。”谁知道他要干嘛。
到了中午的时候秦南岳把骆安淮留下,“有时间没,随意吃点,我们去练练枪。”
“嗯。”骆安淮点点头,同意了秦南岳的话。
两人来到室□□击馆,秦南岳从兜里掏了把枪出来,是把袖珍□□。
“苏帕尔-37,你什么时候用起这个了?”这种不是秦南岳的风格。
“知足吧,”秦南岳把枪拍到他的受伤,“这是我唯一能带出来的真枪。不然你就只能用那些假枪玩一玩了。”
骆安淮拿着枪拉开枪栓,然后一抬手,对准的不是电子靶,而是秦南岳的胸膛。
秦南岳倒没有因为骆安淮这个举动惊讶,他抬起手握住枪口,“怎么?你要杀我啊?”
骆安淮盯着他瞧,没开口。
“不过你要是想杀我也行,我这辈子也杀了不少人,战场上枪林弹雨,说不定哪天就死了。要这么算,还不如死在你手里。”秦南岳自说自话,“至少死在你手里,我自己挺满意的,比死在其他的人手里好,谁让我喜欢你。”
骆安淮放下枪,他本来是想看看秦南岳的反应,但是他这样腻腻歪歪的还是弄得他肉麻不已。他转过身来走向电子靶,“废话多,你才没那么容易死。”
后面伸出一只手把他往怀里带,脊背撞上胸膛,“为了你,我死了也爬回来见你。”
真的是够了。
骆安淮知道这位骚话一大堆,应了一声就让秦南岳撒手。“不是说练枪吗?”
“嗯,练枪。”秦南岳松手,往旁边撤了一步,“你好好打,要是成绩不好,我可要罚你了。”
骆安淮斜睨了他一眼,秦南岳看得出那眼神中的意思,大概就是说从他当兵以来,哪里因为练枪被罚过?
确实是没有过。
他刚开始没事儿招惹他的时候对他从来没有手下留情过,比对其他兵还要狠的多。但是就打枪这一件事儿上,他从来没说过他一次。总有些人就是有天赋,天生比别人高上不少,骆安淮就是这样的人。他天生就是做狙击手的材料,偏巧其他地方也不差,学习还好,怎么看怎么让人赏心悦目。
秦南岳的动态视力很好,再加上他本就盯着骆安淮看,还是察觉到了对方有着细微颤抖的手,不过比前天要好得多。
他对骆安淮还是放心的,对方就算情绪难控也保持着一种超乎常人的稳定性。所以他的目光从对方的手上移开来,往其他地方瞟。
前天打靶的时候,他说骆安淮打枪的样子特迷人,一点儿也没有说错,就这脸这腰这屁股,一身板正的军装穿的整整齐齐,又禁欲又漂亮,他光这么看着,就勾起了些暧昧的思绪,想把他弄脏。
“九点四五环。”
“九点七二环。”
“十环。”
“九点九九环。”
“十环。”
五枪打完,结果还不错。骆安淮拉上枪栓准备转过来,就被秦南岳直接给摁道怀里了。
骆安淮朝着他的小腿就踹了一脚,“你这又发什么疯?”
他力道不小,但是秦南岳却没有松开,他低着头,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骆安淮,声音有些哑,“小子,我想亲你。”
骆安淮愣了一下,又踹了对方一脚,劲儿比刚才还狠。“亲个屁。”
“让我亲一下吧,”秦南岳抬起手捏住骆安淮的下巴。“就亲一下,你不跟我在一起,亲一下总成吧?”
骆安淮这次又要抬起脚,不过还没来得及踢就被对方推着直接压在了墙上,“我真的忍不住了。”
他话音未落,唇已经落了下来,在骆安淮的唇上轻轻地碰了碰,然后又落在了他的眼睛上。
他的动作小心翼翼,弄得骆安淮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酸,像是心中最柔软的那部分被掐了一样似的。
“你多大了?”他开口,下巴往上扬了扬,嗓子也有些哑,“老男人就别搞什么纯情玩意儿了。赶快亲,亲完了就快点。我还要练枪。”
秦南岳哑笑,手指摩挲着他的下巴,“这么主动想让我亲?”
骆安淮见不得他这一副像是要发情的骚包模样,抬起手推开他就走,“那我练枪去了。”
秦南岳拽住他的手腕又把他拽了回来,这一次没再贫,而是直接咬上了对方的唇,长驱直入地攻城略地。骆安淮不愿意处于劣势,手勒住秦南岳的脖子把他往下拉,互相争夺着像是两军对垒。
换气的时候,秦南岳笑道,“小子,你要勒死我了。”
骆安淮的声音带着喘。“你就该死。”
“没事,我都说了......我就乐意死在你身上。”
☆、第二十三章 青陆之光
第二十三章青陆之光
末了,秦南岳亲了一下骆安淮的耳垂,“小子,你耳朵好红。”
骆安淮立刻回嘴,“没有你嘴巴红。”刚才太过激烈,他一不小心咬破了秦南岳的嘴角,到现在还往外渗着血。
秦南岳舔了一下渗血的嘴角,“这还不是因为你吻技不好。”
“哦。”骆安淮点了点头,语气平淡,“那我找人练习练习。”其实他没觉得自己吻技烂,又或者人在这件事情上总有中近乎于诡异的好奇心,自然是怎样能激怒秦南岳怎么占上风就怎么来。
秦南岳压他压得更紧了一些,语气往下压,“你找谁练习,嗯?”
骆安淮这一次没说话,只是十分客气的笑了笑。
“你还是找我练习吧小子。”秦南岳又亲了一下他的嘴角,“我不收费,还愿意再多教你一些东西。”
“什么?”
“你知道的,”秦南岳的眼睛往下看,有点暧昧露/骨的味道,声音压得很低,“比如说,做/爱。”
骆安淮的耳尖又红了些,然后回了一句,“做个鬼,还练不练枪了。”他今天一共才打了五枪。
“练,练吧,”秦南岳笑,一语双关,“好好练。”
接下来,骆安淮打靶比之前更加准了一些,然后还带着点狠劲儿,秦南岳觉得估计是这小子把靶子当成他了。毕竟当时骆安淮也不是没有干过这种事情。
“玄烛,”他打开光脑问自己的机甲系统,“你看看那小子。”
玄烛自己将“看看”理解为“分析”,“长官,骆安淮先生基本状态良好,其他具体身体素质如下,体脂率为百分之十四点三,而根据卡福能公式可以得出,目前进行的属于中等强度运动,最大心率为百分之六十三点二七......”
“停。”秦南岳让它打住,“我不是问这些。我不需要这种客观的数据分析。我就是让你看看他。”
玄烛这一次没有再自行判断“看看”的意思,它选择了直接询问,“长官,你说的‘看看’是什么意思?”
“就是让你欣赏一下,”秦南岳看着骆安淮,“那可是我的准男朋友。”
“......”
“对了,”秦南岳又问了一个问题,“你刚才说,他打靶属于中等强度运动,最大心率是百分之六十多,对吗?”
“是的,长官。”玄烛回答,按照它的逻辑体系和思维方式,完全不能预测出秦南岳问这个问题的意图和接下来的进展。
秦南岳笑,又舔了一下嘴角,牵扯着有些细微的疼,但是却激发起了一种挑战欲,毕竟鲜明的记忆总是跟疼痛挂钩。“那刚才,我亲他的时候,他的最大心率有多少?”
“百分之八十三点四五,”玄烛回答,“按照运动强度与运动心率之间的关系来看,属于大强度运动。”
“唔。”秦南岳对这个结果表示满意,并且露出了略显猥琐的笑容。
晚上的时候照例还是练合唱,秦南岳很不客气的让隔壁教官代管,然后带着骆安淮就离开了训练场。
“我带你去个地方。”
骆安淮问他,“去哪?”
“去哪儿不是重点,”秦南岳说,“我只是想带你去看样东西。”
“什么?”
“你到了就知道了。”秦南岳笑,“你一定会喜欢。”
秦南岳从兜里取出一个眼罩要给骆安淮戴上。骆安淮往后仰表示拒绝,眉头微微皱起。
“乖,你戴上。”他开口哄着,“戴上,听话。”
骆安淮最不喜欢的就是听话,可是他此刻看着秦南岳那双眼睛,最终还是选择闭上了眼睛任由对方给他戴上。
面前是一片黑暗,紧接着就有一只手牵上他的手。骆安淮不太习惯类似于牵手这样的亲密动作,主要是两个大老爷们这么牵着手有点奇怪,所以挣扎了一下。
“不让我拉,小心一会儿摔了。”
“不会。”好歹也是经过正规的军事训练,不至于被蒙上眼睛就会出太大的问题,但是他还是反手握住了秦南岳的手腕,“这样就可以。”
“好吧。”秦南岳看着自己被骆安淮握住的手腕,有一种熨帖的温度透过皮肤传递过来,“那你可要握紧了,千万别松开。”
骆安淮觉得他另有所指,可还是点了点头,“嗯。”
绕过两个拐弯,上了电梯停在四楼,又了五十米左右。
骆安淮出于习惯做出了这样的判断,而后又觉得没必要,这是他的亲密战友,不是什么敌人,完全可以放松警惕。在黑暗席卷了视觉之后,其他的感觉就清晰明白,比如现在,这些感觉就来自他握住的秦南岳的手腕。
秦南岳停下来打开门,带着骆安淮进入这间空教室。
“到了?”
“嗯。”秦南岳帮他摘下眼罩,“你看看吧。”
骆安淮的瞳孔在一瞬间放大,因为在他面前的,是他曾经并肩作战三年的机甲——青陆。
属于单兵的机械外骨骼泛出一种冷白色,和它系统的名称交相辉映,淡淡的光晕是月亮运行而过的轨迹。
“你怎么......”
秦南岳知道骆安淮想问什么,“放心,合理合法程序正规,不是偷偷把它弄来的。我申请了‘青陆’的使用权。”
“可是,”他低下头,“可是我已经不是他的使用者了。”
“这是你的。”秦南岳说,“从三年前开始,‘青陆’就已经属于你了。从你离开军营,它已经处于沉睡状态许久。”
他抬起手拍了拍骆安淮的肩膀,“和它好好聊聊吧,我先出去了。”
随着关门的声音响起,骆安淮感觉自己被抽光了最后的力气,他忽然有了一种类似于“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的情绪,他站在原地,双腿像是灌了铅,连手也伸不出去。他几次张开口才出了声,“‘青陆’。”
“小安淮,”一个温柔的女声传出来,带着些刚刚苏醒的慵懒。“好久不见。”
开了这个口之后骆安淮感觉比之前放松了一点,但是他依旧没有前进一步,站在原地继续说,“好久不见。”
“我以为,我再也不会见到你了。”青陆语调轻柔,完全不像是军用机甲共有的那种肃杀气,和玄烛那种纯粹的数据流也大相径庭,“已经三个月了,我已经睡了三个月。”
“我......抱歉。”
“没有什么可抱歉的,我知道你的苦衷和无奈。可是小安淮,我们总得往前看,你可是军人。”
“我现在已经不是军人了,”骆安淮露出苦笑,“这就是我付出的代价,我付出了代价,我才可能往前看。”
“不是这样的,小安淮,你不仅对你的战友有责任,你对我,对军队,对更多的人和事情同样有责任。你自以为付出了作为队友的所谓的代价,可是你也逃避了对于别的事物的责任。这不是成年人应该做的决定,这不是负责,这是逃避。”
这是骆安淮第一次听到的完全的否定和批评,青陆总是擅长用这样和风细雨的语调去讲话,也用这样的内容去让他面对问题和解决问题。
“我知道。我确实在逃避。我只是,只是无能为力。”骆安淮这样说,他第一次承认了自己的无能为力。“‘青陆’,我没有办法了,你说的那条路,我走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