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烦我,我超凶[玄幻科幻]——BY:云川已至
云川已至  发于:2019年1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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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不是特别坏,死到临头都没有后悔的意思。”
  他天生偏执到狂妄,他恨世界恨得不得了,他的爱生来就是占有毁灭血腥与杀戮。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有错,他想要得到时周全部的爱和关注,甚至不惜毁了他。他自私又狠厉,沉迷在万丈红尘的名利场泥足深陷。
  似乎很久没有仔细闻过忍冬的香味,酣畅淋漓地与贬低他们的人战上一场。
  也很久没有好好保护过他。
  时周不喜欢和自己有亲密的接触,总是踽踽独行,以清瘦的身姿走在前头,手上拿着换来草药或者食物,却总是第一个先塞给了他。
  仿佛一道劈开的光。
  他跟在后头,假装咳嗽几声,时周便会犹豫地停下脚步,等待他追上并肩。
  现在想一想,如果当初不那么贪心,收敛全部的欲望与贪婪,假装一辈子演上一辈子的戏,或许会有不一样的结果。他不会为了根本不重要的血缘疯狂,安心呆在时周身边,做可以听到他无奈管教的弟弟。
  少年的天真,成年后的黑暗,和现在的片刻宁静。
  欠了他的,原来这么简单的死就可以还干净。
  时清缓慢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银质的素戒,通过机甲的传感端轻轻扔在地上算准距离推开一小段距离,很早以前,他不舍得还给时周,偷偷做了一个假的给他,又惹他生气了。
  “不要回头。”
  时清的脸因为高压扭曲变形得认不出原型,涨紫的皮肤,细细密密爆开的毛细血管,眼睛耳朵处源源不断浓稠殷红的血液,他麻木地用嘴巴张张合合,艰难挤出这几个字。
  时周闭眼,硬生出一股力,将异虫的眼睛捣毁一出一个空洞。再从洞中向下掏,抓住机甲的半截胳膊,就要往外扯。
  附近堆积起的虫子颇为惊怒,挣扎着咬上凤凰的肩膀,时周不躲不避,执拗地要和那股惊人的力量拉锯。
  时清要死,也不是现在死。
  渐渐分泌的透明液体呲呲地滴在金属面快速腐蚀着,时清长长吐出一口气,用半侧身体上唯一可以活动的脚精准地一脚踹上机甲凤凰的腰侧。
  时周不受控制地向外飞出,异虫因为到达嘴边的猎物逃脱而发出愤怒的嘶吼。
  咔嚓,时清所在的机甲头部熔断,最后一层保护消散无踪,直白地露出机舱,里面的人的血肉味道使得组成的幼虫躁动不安。
  忽然,异形察觉到不对劲,慌乱刺进机甲之上想将它甩开去,谁知机甲竟然死死黏在其上,任凭如何穿刺,零件散落也不曾放开。
  咔哒一声,摇摇欲坠的机舱内传来坚定地按下按钮的声音,机甲疯狂闪烁的红色指示灯目眩神晕。
  轰!同归于尽的自毁程序启动。
  漫天火光,轰然一炬,宛如当年燃烧的那场火,无数虫族散落,如同掉落的陨石。
  火光爆发的最后一刻,时清扬起一抹笑,和曾经与时周相伴的那段日子一模一样,澄澈明净,恍若一转眼回到抓着一把忍冬,忐忑走到时周面前等待牵过他的衣角,那个羞涩又明朗的少年。
  他轻轻掀动嘴唇:
  “哥哥。”


第70章 弑父
  皇宫外纠集了一大批歇斯底里的人群,他们一个个满脸通红,恨不得咬下抵御他们的皇宫侍卫的一块肉。
  “为什么不肯出兵?”一个年轻人尖利地询问,头发被自己揪得蓬乱,崩溃得泣不成声,“我哥哥还在战场上,为什么没有援兵去救救他,求求你们了,救救他吧!”
  拦住他的侍卫同样泪流满面:“我哥哥也在,可是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呢?”
  帝国由皇室和军方各司其职,皇室的实权多侧重于外交,某种程度上对军权存在着一定钳制。比如如果没有皇帝的命令和首肯,其他星球的救兵就不能借出。
  “陛下为什么不借兵?为什么!他们要死了啊!”年轻人情绪过于激动,眼睛一翻竟然昏死过去。
  尖叫声与哭声络绎不绝,战场上传来的消息令他们绝望,除了对死亡的畏惧,众志成城的悲痛和国家的关切占据了上风。
  隔着一段距离可以围观到这样景象的窗台边,皇帝的脸上挂着得意洋洋的癫狂的笑,他哼哧哼哧喘着粗气,似乎仅仅产生得意忘形的心态就耗尽了他的力气,所以他停下来休息了好一会儿,继续远眺皇宫外围着的众人,又情不自禁地泛出丑陋的笑意。
  你看,大家最后还是得来求他。没有皇帝的命令,其他星际联盟根据许久前签署的诏令和协议不可能出兵。
  这就是权力的好处,这就是欲望的迷人。
  这个国家不让他当皇帝,那就一起灭亡了吧。
  “我是皇帝。”
  他喃喃自语地重复着,一遍一遍地对着空旷无人的宫殿自我确认。
  他是皇帝,他的大半辈子为了这个皇位营营汲汲,他的人生还很长,应该继续享受很久很久,他还将军方收入囊中,成为天底下最有权威最受人尊敬的人。
  “父皇。”
  兰斯的声音响在他的身后,打断他状若疯狂的自言自语。
  “兰斯。”皇帝见到自己的亲儿子后笑眯眯地朝他招手。
  近些日子,兰斯对他尽心尽力地看护,让他可以慷慨地忽略自己儿子那一头刺眼的纯洁的银发。
  “扶我去床上。”
  他的身体越发虚弱,大悲大喜之下仿佛被掏空了身体,现在迟来的感受到心悸与颤抖。
  “安达的研究结果怎么样?”他赶忙问道。
  “好像进展遭受了一些阻碍。”兰斯恭敬地回答,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其实不是研究受到了阻碍,而是他交代监狱里的人特意多多关照安达。安达伤了时周那么多。自己又怎么可能让他好过。令他意外的是,安达的生命力竟然出乎意料的顽强,好几次伤口发炎快要死掉居然都能从死神的手中逃脱。
  他无不可惜,但又挺喜欢安达不死。
  死了,不就没有意思了吗?
  皇帝重重地咳嗽了一分钟,上气不接下气,听起来随时有一口气喘不上来而窒息的可能,似乎因为安达的进展而忧心。
  兰斯轻拍他的后背许久帮忙缓解,丝毫没有嫌弃皇帝的颓丧模样,端茶送水,等到皇帝的情况基本稳定下来,他终于开口:
  “父皇,借兵吧。”
  老皇帝好不容易微笑着展露出的慈祥迅速垮下来,连同着他皮肉分离垂下来的褶皱皮肤一起搭着,他狂躁地将手中的水杯丢出,玻璃清脆的碎裂声回响于空旷的室内。
  “怎么,你也来做说客?”
  兰斯不卑不亢,仍然保持着他从小养尊处优带出的优雅与温和,不参杂任何攻击力,说出的话却尖锐无比:“我不是来做说客的,我只是来通知你的。”
  皇帝怒极,望着兰斯大笑,嘲讽又不屑:“怎么?难不成你想篡了我的皇位去吗?”
  他可不相信他这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的儿子会对有着血缘关系的父亲下手,他那么对待兰斯,兰斯不也到头来乖乖地听他的话守好了为人子的本分吗?
  可是长久的沉默终于使得他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他慌忙抬头,兰斯的脸上隐隐有涌动的悲伤气息,不知道是对着他,还是对着自己,亦或者对应所有人。
  皇帝惊觉自己身边人似乎不知不觉之中已经完全被兰斯架空了,连服侍他的仆从也经过了兰斯的手,宫殿之外没有一丝人气,一个人都没有。
  只有他和兰斯。
  皇帝慌了心神,勉强稳住表情,装出一幅色厉内荏的样子坐了起来想要起身离开,被兰斯不轻不重的一挡。
  皇帝彻底沉下脸,长时间的高高在上使得他依旧保持颐指气使:“兰斯,你以为你一定能登上皇位吗?”
  兰斯平静地回复一个温柔的笑:“父皇,我从来就没有想要过皇位,从前是,现在也是。”
  曾几何时,他只想当父母眼中最骄傲的存在,只想要得到他的父亲一句夸奖,他一切的努力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野心,而是让他病榻忧愁的母后展颜,令他逐渐对他不假辞色的父皇有所改观。可他的父皇一心认定自己觊觎他的皇位,憎恨之心愈发强烈,终于超出了本身的血缘亲情。
  再后来,尽管痛心父亲对他的疏远,但他甘愿自避锋芒,只望能遵循母亲的遗嘱,好好过完一生。
  “兰斯,长大成家,好好走下去。”母后临死前的话尚在耳边,这个女人用无望的爱蹉跎了半生终于解脱。
  他遇见了想要与他一起成为家的那个人,可是那个人被毁了。
  而一切的始作俑者,和他敬重的父亲有密不可分的联系。
  六芒星计划从上代皇帝开始,由他的父亲发扬光大,大肆秘密打造着实验的战斗机器。
  他从始至终就知道他的父亲虚荣、野心勃勃又贪生怕死,但因着他是他的父亲,他选择视而不见。
  终于有一天,他为自己的忽视和旁观得到了报应。
  “您死了,星际顺利出兵后,我会自请流放。”
  皇帝惊诧着目睹兰斯端起放在一旁的他每天需要服下的药剂,像看见了死神的镰刀。
  兰斯纤细修长的手指扣在装着药剂的杯上,一切来的太突然,他想不到竟在如此情境下和他的父亲走向这样的结局。
  “兰斯!兰斯!你要做什么?”皇帝想要掀翻送来的药剂,一边扶手挥开,一边惊惧地想要向外爬:“兰斯,你怎么敢!”
  兰斯的神色慈悲如同神明,是他最恨透的出尘气质,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当初依靠这个儿子才能夺得皇位。
  与其说是儿子,不如说是竞争对手。
  可是现在,他身体一软,哀切地恳求着:“兰斯,我的好孩子,我是你父亲,你不是要皇位吗?我给你,我都给你,你冷静一点。”
  没想到兰斯倏然眼圈红了一圈,湿淋淋的眸子像雨后泛滥的河水,水光打转一圈又慢慢消退,他噙着悠远又怀念的笑意,垂下长长的睫毛:“我想要时周平安。”
  他不想要时周了,他只想要时周幸福开心,远远瞧上一眼,他也能开心。可是这个道理,他明白得太晚太晚。
  透明的液体不断从器皿之中减少,灌进皇帝的口鼻之中,呛得他涕泗横流。兰斯不以为意,平淡地等到手中的玻璃杯空空如也,轻轻放在一旁,仔细地用手帕擦干净皇帝狼狈的脸。
  药效来得很快,皇帝眼中难以遏制的恨很快转变为变成死亡的恐惧,他久未修剪的指甲刺进兰斯细腻白皙的皮肤中,随着哼哧哼哧喘不过来的窒息感越陷越深。他好像恨极了想要撕扯下兰斯的一块肉,但最终不敌痛苦的折磨而颓然松手。
  砰。
  皇帝重重跌回汗湿的床榻之上,褐色的老人斑因为死灰的脸色愈发明显,骨骼仿佛诡异地散开了。
  这个玩弄了一辈子权术的男人以最惨烈的方式被最亲密的人送走。
  兰斯跪坐于床榻前,散落的长长银发上沾上皇帝溅出的鲜血,他面色不动,永远悲天悯人的神色上挂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笑,眼神比冰霜更加寒冷,轻飘飘地合上老皇帝怒睁着不肯闭眼的眼。
  他重重地磕头,麻木地重复着直至头破血流。
  宫殿外庭院深深,他长久地将后背弯成一道拱桥。
  “父亲,天凉了,你该安息了。”
  ********
  “援兵要来了!大家再坚持一会儿!”
  掺杂着哭腔的声音拼尽全力将这句话传入每一个人的耳朵里,有一种至死方休的畅快与悲痛。为了救下时周,他们又原路折返杀回去。
  不知何时起,时周已经成为他们的“魂”,和司凛一样走在他们前面为他们披荆斩棘,他们怎么舍得丢下他一个人?
  而半个小时之前,太子兰斯宣布皇帝驾崩,由他接替皇位,第一时间与其他星际联盟中的各国联系请求援助。
  仿佛忽然被注入了一道力量,所有士兵们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泪眼婆娑地望着挡在他们最前面从始至终沉浸在杀戮之中未曾停止的凤凰,爆发出难过感激的大喝,驾驶机甲不断向前冲去。
  凤凰失了单臂,外观上找不到一处威风凛凛的红色,取而代之覆盖了结成黑棕涩色的虫族的血液,它破败得像老旧被遗弃的机器,摇摇欲坠地奇迹般坚持到最后。
  未曾倒下,怎么能放下手中保卫家国的剑。
  颇受鼓舞的将士们发泄心中的痛,忽然,空气中躁动的磁场蓦然不见,他们惊讶地发现虫族突然骚乱了很久,似乎陷入无组织的迷茫一刻钟,战斗力顷刻之间降落不少。
  “大家坚持住!虫族实力弱了很多!”士兵高声,呼喊在彼此之间传递着消息和希望。
  虫族竟然一夕之间溃不成军,仿佛原先极为有力的操纵顷刻间瓦解,他们如同无头的苍蝇,趁此疲软之机迅速被帝国绞杀。
  肉眼可见的,战场的风向开始出现扭转,刮来的风和心中不竭的动力使得他们爬起来继续燃烧。
  星际战队赶到之前,虫族已然忙于撤退。
  帝国,
  惨胜。
  废墟之中,即将迎来新的生生不息的希望。
  所有人欣喜于侥幸生还的喜悦,相互抱住对方留下,动的泪水,于朦胧的视线之中怀疑过为什么虫族突然的势微,但生还的喜悦令他们忽视这一点,彼此之间又哭又笑。
  不远处的虫星大本营。
  珀西奄奄一息地躺在血泊之中,他的身体血肉模糊,布满深至白骨的伤痕,每一刀都足够令他毙命,轮廓分明的五官被人深深划了一道滴血的伤疤,显得尤为可怖,可他的嘴角却挂着一抹难得真挚又温柔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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