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在另一个肥皂泡[玄幻科幻]——BY:暖寒
暖寒  发于:2019年1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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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逸林并没有被安慰到多少,人不见了,可能处于危险之中,但派人出去找风险太高,实在两难。
  浪涯没有考虑太久:“我出去找。”自己的向导,本来就该自己找,“找到了我再回来,万一中途要撤走什么的,也不必冒险给我留线索了。”
  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辛逸林点点头,让黄晨数了一人份的救急药品给浪涯带走。
  还得争分夺秒。
  趁着大清早人还不多,浪涯背着一个不大的背包就离开了救助中心。盖着鸭舌帽低着头走在巷间,其实浪涯远没有他给辛逸林表现出来那么镇定。自己的向导离开他到了一个连感应都模糊的距离——单单这个事实就给他的精神带来了不轻的压力,像抑郁一般,基本可以算是一种生理症状,不是强行振作可以解决的。
  ……绑个屁的定。
  绷着一张脸,浪涯自己也知道自己状态不好,却控制不了开始发抽的大脑。
  ……绑了还不是跑了,还不如不绑,好歹脑筋比较清楚,找起人来说不定更快。
  ……到底去哪了!
  ——浪涯最后还是用公园的饮水机把发热发胀的头脑冲了一遍。
  稍微冷静下来之后,他坐上了路线覆盖范围最广的环城公车。
  在公车上,他一路尝试感知,总算凭感应的强弱得到了一个大致上的方向。
  ……这样一步一步找,总会找得到——他对自己说。
  然而。
  一个星期后。
  ……不在!哪里都不在!
  靠在高架桥底的水泥柱上,浪涯粗喘着气,接近崩溃边缘。
  他用那样的方法已经找了三个城市,但感应微微增强到了某一个完全称不上清晰的地步后,就没有再发生任何变化。
  浪涯的线索断了。
  他放出自己的苍鹰从空中搜索,但能看见的范围本就不到,到现在除了到处搜捕感染者的警察的动向之外,什么得着都没有。
  明明屠梓顶多也就比他早离开了一个晚上,根本不可能去得了多远……浪涯开始怀疑,会不会屠梓已经被更生党抓走了,但他又想,要真是这样更生党遛了他这么久早该出来把自己也五花大绑了。
  “——喂!”才这么想着,从路边就走过来两个警察,“你!把身份证拿出来看看。”
  浪涯全身肌肉瞬间绷紧,警察是从他侧后方走过来的,他又戴着帽子墨镜,对方应该还没有看清楚他的脸,他到底是跑是留?能糊弄过去吗?打得过吗?
  顷刻之间,浪涯下了决定,继续若无其事地站着。
  ——跑的话一定会引起追逐,到时候警方一呼叫支援,他将处于被围捕的境地。反倒被看清脸后即便被认出,只要在这两个警察呼救之前将他们击倒,他还是有充足的逃离现场的时间。
  浪涯连先用哪只脚从哪个角度踢出都想好了,几秒的时间过去,两个警察却直直从浪涯身旁走过,看也没看他一眼,走向了停在不远处的一辆房车,和站在车旁的车主。
  那车主是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子,被叫到时明显面露不耐,但等两个警察走近之后还是爽快地双手奉上了身份证。
  那俩警察接过身份证后,也没跟总台确认身份证号什么的,便直接问:“做什么的?”
  “地产经纪。”
  “哦,名片呢?”无视男子的笑容,两个警察从头到尾都黑着两张脸。
  男子恭敬的交出名片,其中一个年纪比较轻的人掂了掂那名片,看那后面印的履历,“哟,还是销量第一呢。”
  “哈哈托福托福。”男子不愧是做销售的,面对这么明显的找麻烦前奏还能如此淡定地赔笑脸。
  那年轻警察则眼光一转,总算扯入正题,“卖得这么好……莫不是用了什么‘秘法’吧?”
  像是知道对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男子的笑容第一次僵住,僵硬了片刻,男子又苦笑道,“哪有什么秘法不秘法的,运气好而已。”
  “是吗?”那另一个老警察终于抬起耸拉着的眼皮瞧了男子一眼,“对了,不是说B类感染者能影响别人的思维吗?”他话是向着年轻警察说的,但明显是说给房车车主听的。
  “噢,”那年轻警察乘势而上,“那我看你挺可疑的。”他盯着那车主,手按着腰间枪套,摆出一副随时拔枪的样子。
  ——那中年车主?B类感染者?
  原本正要趁着警察盘问其他人的时间悄悄溜走,浪涯听到这里不禁停下了脚步。
  ——什么鬼话?


第119章
  脑子里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浪涯一双脚就带着他闪身躲到了一旁,借着水泥柱子的掩护继续留意那中年车主和两个警察的情况,准备随时出手救人。
  只见那车主一听见两个警察说怀疑他是感染者,马上就慌了,脸色刷地白了下去,捏着钱包的手都发着抖。
  “两位长官,这……我可不是嘶……”男子开口还咬到了舌头,“您们看我的都这个年纪了,哪里会是什么感染者呢……”
  “这可跟年龄没有关系,”那俩警察不为所动,只是阴恻恻地斜眼看着那车主,手一直按在那枪套上却也没有拔出来的意思。
  “这事儿吧,”老警察低头漫不经心地看着自己的指甲,摩搓着发黄的指头,“得仔细查查。”
  中年男子一个激灵,悟了。
  “查查查!”男子咬牙赔笑脸,“当然配合调查。”说着,他就把自己放副驾驶上的公事包、手上拿的钱包都双手递给了年轻警察。那警察对他的包也没有兴趣,随便翻了翻内笼,就丢到了地上。
  “还有电话呢?”
  老警察的提醒让男子一僵,脸上的不情愿便多露出了一分,但他还是弯下腰,把原来放在车头抽屉里的散手机拿了出来,也交给了那个年轻警察。
  年轻警察非常熟手,三两下从手机里拔出了SIM卡,又从钱包里拿出来身份证丢还给男子,“这几天不要出国,要是查清楚了,会再联络你。”讲完,两个人晃着四条腿就走了。
  到这里,浪涯还能有什么想不通的,搜捕队抓感染者什么时候会这个样子抓,这明显就是威胁勒索!
  这么多人拼上命抗争的东西,被这两个不务正业的警察当成榨取贿赂、中饱私囊的借口,浪涯心底压抑着怒火,走向了那个还不敢吭声,嘴巴做着骂人口型的中年车主。
  “你……”
  “看什么看!”浪涯想要帮助的话还没说到第二字就被中年男子恶狠狠堵了回去,只得默默给男子递了包纸巾。
  男子礼貌没多少,拿纸巾倒是不客气。
  看着男子扯了几张纸巾擦他那公事包上的土,浪涯忽然冲口而出,“他们这是勒索,你不如去投……诉……”话没说完,他又讪讪闭上了嘴——投诉估计也没用吧。只是屠梓如果在身边,这倒像是他会说的话。
  “还投诉?”男子把包丢回副驾驶,“万一把那些警察引上门来,何止一部手机,我岂不是连家里的电视电脑都要被搬走?我们公司一同事,长期服务奖那金饭碗可不就是这么没的!”
  浪涯有点惊讶,那连日来的入室搜查,原来竟是这么一回事么?
  “要不是那群小瘪三起哄搞什么抗议,老子用遭这罪?现在警察拿着借口到处发疯,都是那些阿飞害的!自己不想读书,就出来闹事,害父母、累街坊……”男子骂骂咧咧的,看也没看浪涯黑下来的脸色,把纸巾塞进口袋就打开车门坐了进去,“过两天那头头要枪毙了,看他还消停不消停……妈的!又发动不了!喂你……”刚刚就死过火的车还是无法发动,他这才想起旁边还有个人可以让帮忙,一抬头,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就这么走了?”他又是骂,“现在的年轻人就是不负责任……”
  要不是中年男人提起,浪涯险些没想起来上官宛处刑的日子就是这一天。
  虽然觉得屠梓失踪的理由并非为了劫刑场,但浪涯还是抱着最后那么一点可能性,乔装打扮好来到了这里。
  现场的群众很多,最前一排全是提前一天就来占好位置的记者,其他人在行刑数个小时前起,陆陆续续的,也把临时搭起的刑场周围一圈的空地填满了。
  来者纷纷扰扰,拿着手机摄影机准备拍摄者有之,一直低声议论的小团体有之,但更多的,是低着头戴着帽子、墨镜或口罩,看不出来神情的人,浪涯刚好混在其中,全然不觉显眼。
  浪涯站在人群中间,有一搭没一搭地放出感应,小心翼翼的,也怕更生党拿着什么检测仪器在此守株待兔。他没有失望,他这次能感觉到屠梓确切就在这个城市,而此刻现场有好些哨兵向导,屠梓却似乎不在现场。
  人群慢慢挤拥了起来,即便知道屠梓不在,浪涯也不好再推挤出去,边抿着唇,忍耐着复杂的心情等待行刑结束。
  更生党官员的品格令人发指,面对公众时,倒是从不迟到。在规定的行刑时刻之前,上官宛就被事先押了出来,带到行刑的位置上站好。
  面临死亡,上官宛的神色很平静。行刑人从后把她绑紧在柱子上后,轻轻地除了她的口枷。
  后方的监刑官一皱眉,让身旁的书记过去把行刑人给叫了回去。
  “你搞什么?”监刑官压低了声音,“快把她嘴巴给我塞上!”
  “长官。”行刑人低眉顺眼,却全无遵从之意,“行刑前必须让死刑犯说遗言,不然行刑的监刑的都会怨气缠身,这是我国千百年来的规矩。”
  就杀一个人哪来这么多规矩?清场那晚上杀多少个了,不见我们当兵的有谁要念个经、号声佛那么多逼逼?
  监刑官很不满,但他看了眼上官宛那平静无波的脸,心底又有些寒意,又怕横生什么枝节。
  他挥挥手让行刑人去了,转身唤来押送上官宛的特警,吩咐道,“要是等会儿她开口乱喊些什么,你直接就把她毙了。”
  这边特警领命点头,那边行刑人报过时间,已经问出了那个问题:
  “你有什么遗言吗?”
  此刻,全场静默凝视,就等上官宛一个人说话。
  但她没有开口。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她是要用沉默抗议的时候,一段微弱的旋律传入了每个人都耳中。
  一开始,大家还以为是因为这边太安静,隔壁街区放的什么音乐传到了这边,但很快,台下的群众就发现不是。
  看左右甚至远处的人的神色,明显大家都同时隐隐听到了这么一段旋律,似乎,是有人在哼歌,竟在那么大的场地,传到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监刑官最初还不以为意,只觉得烦。这上官宛一直不开口,难道就一直不行刑么。直到歌哼了半首,他才察觉出了不对劲。
  ——是“听见”,是那首造反歌的音调!
  “——行刑!”他慌张得甚至站了起来,“犯人既然没有遗言,行刑人不得再耽搁,马上行刑!马上!”
  行刑人被他这样一吼,木着脸回头看了他一眼,刚好与上官宛木然的视线平行,从监刑官的角度看过去,似是并排看着自己。
  “行刑!”监刑官一手握紧拳头,抬了又放、放了又抬,就要叫唤特警。
  行刑人不过是回头确认了一下命令,转身回头仅仅数秒,他闭了闭眼,还是抬起了枪——
  一声枪响,监刑官的一双眼睛总算能放松下来,然而……
  隐隐约约响着的旋律却没有停下来。
  监刑官睁大眼睛看着上官宛,但那张脸低垂着,已然是没了气,那歌声从何而来?
  他让随场医生确认死亡,让监场警队巡查现场,但还是找不到。
  ……哪能找得到?
  谁都没有开口。
  但歌声就是不散。


第120章
  (可有听见,胸中的心跳声……)
  浪涯在心中默念着歌词,沉痛地闭上了眼睛。
  一团小小的白影出现在他的眼角余光里。
  ——汤圆?!
  浪涯猛地张开眼睛,可定睛一看,又是除了眼前的人群什么都看不见。
  当下浪涯思绪动摇,趁着人群开始有松动的迹象,他也顾不了那么多,左穿右插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现场。
  躲进离刑场不远的暗巷之中,浪涯又一次尝试感应屠梓的位置,得到的反馈却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
  不过那么容易放弃的话,浪涯就不是浪涯了。他深信自己没有看错,飞快地在脑中过了一遍看见屠梓精神体前发生、做过的事,试着哼了哼歌、默念了整首歌词,又谨慎地闭上了眼……
  果然。
  在他闭上眼,注意力从外在世界中抽离出部分,回归自己脑中的意识时,汤圆模糊的身影就会出现在他的视界之中。严格来说,他不是“看到”了汤圆,而是汤圆出现在了他的意识世界!
  黑白两色的小兔子看起来蔫蔫的,长耳朵半垂着,连那天然的熊猫款眼斑看上去也像睡眠不足导致的黑眼圈。
  (汤圆?)发现了这点之后,浪涯干脆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自己的内意识,试图去接近屠梓的精神体。
  小兔子眨巴着两只湿漉漉的大眼睛,低下了头,往浪涯方向蹭了一下。当浪涯想要接触到它时,它就往后退了几步,然后又回头蹭了一下。
  ——这边,这边。
  浪涯仿佛感觉到汤圆在这样叫自己。
  可是意识世界里可没有道路,浪涯半闭着眼睛,一点一点摸索着,仅凭汤圆在意识中的左右方位,跟随着一步步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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