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金孔雀,表面上温雅和煦,私底下却龟毛的不像话。
这样想着,席清音的目光自然而然的投向整个房间里唯一不整洁的地方——桌边的画架。
金孔雀竟然偷偷的在屋里画画,真是铁树开花,今古奇观呐!
猫咪蹦到椅子上,继而沿着椅背跳跃到桌上,伸着头朝画架看去,一看见画布上的内容,它当即愣在原地。
这、这画的是……?
白猫咪一开始还挣扎的颇为厉害,到最后也抵不过种族天性,舒服的直想打呼噜。
一边舒服的眯眼,席清音还一边在心中百般告诫自己:绝对!绝对不可以让别人知道自己变成了这只会呼噜噜叫的喵!高岭之花的形象千万要崩住!
另一边,管家满脸纠结的说:“您要是真的喜欢小主人的画作,自然可以卖给您。只是这只猫,不是小主人的猫啊。”
青年的指尖微微一顿。
“呼噜噜……?”猫咪疑惑的抬脸,怎么不继续摸了,还挺舒服的呀。
对上青年的眼睛,那里面的笑意宛如月光般温柔明亮,但他开口说的话偏偏让席清音听出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鱼·不靠谱·草莓:???,,,,.. .. ,,,,
恋你三十三五
……
早就听说他那早逝的大哥与席清音是故交, 他爹该不会看见画忽然想起大哥,一时愤慨将怒火直接撒到他的身上吧?
好在陶笑笑的担心是多余的, 陶兴昌虽然十分激动,但原地深呼吸几下后,勉强平静了下来。
他霍然转身, 大步走向这画作的主人--某只戴着面具全副武装的金孔雀。
陶笑笑面色惊异, 有些纠结的看了一眼后头正在‘排队’的画作,心中大概有了数。但旁人小声询问之时, 他还是两手一摊,满脸无辜的耸肩说不知。
陶家这一老一小的反应不可谓不奇怪, 在场的所有人表情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 尴尬中带了点无措,无措中又带上了点怀念。
不同于大部分网民窄小的眼界, 只要是有资格受邀参加此次补画盛宴, 那么身份一定非富即贵,他们中间或许有人远远的同席清音打过照面,或许有人有幸和席清音交谈两句话, 更有甚者也有不少人买过席清音的作品。
就算后来的‘枪手’事件传的再凶, 但只要是亲眼见过席清音白衣盛雪的风姿, 他们的心就会不停动摇,从内心深处质疑市面上有关枪手的传言。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仙人’, 说的一定就是席画师。
神仙也会艺术造假么?不存在的。
他们本能的排斥这个假设,本能的不去相信。
所有人彷徨之际,陶兴昌已经快步走到了容云景的身前, 眼神极亮。
顿了顿,他满是期待问道:“是他让你来的?”
容云景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将猫咪放在身后的坐垫上,大气微笑回望。
“喵呜~”猫咪焦急的在座位上打转。
就是用jio想也知道这两个满脸严肃的人在想什么!
陶老爷子昨天才收到‘他还活着’的暗示,今天就看见帝国月光捧着他的画而来,指不定心里怎么编排这段关系呢,兴许要以为他发现了当年的秘密,故意死遁背地里却偷偷的勾搭上皇室的人!
金孔雀的心思就更好猜了:虽然不知道这个人在说些什么,但这个时候只要礼貌微笑就好了。
果然,微笑起到了非常大的迷惑性。
尽管陶兴昌心里几度猜疑,但旁边围观的人实在是太多,他总不能直接将心中的疑惑问出口。
想了想,他顶着巨大的压力朝陶笑笑招手。
陶笑笑像是丢什么危险物品一样将画作丢到身边人手中,然后战战兢兢的喊道:“父亲,我来了!”
陶兴昌说:“你来干什么,我让你拿画过来。”
陶笑笑委屈巴巴的又接过画,满脸复杂的靠近,将画递给自家面色青紫的老爹。
陶兴昌抚摸着画作上的蜡笔痕迹,抬眼瞬间精光乍现:“你知道这画是什么人的吗?”
容云景报以微笑,声线温润有礼道:“这是席画师的作品。”
‘席’这个字一出来,带给众人不小的震动。
无数人面面相觑,开始小声的交头接耳。
“老爷子不会发火吧?几年前有人把抄袭画家作品带入陶家,当场就被陶老爷子给丢出了陶家大院!”
“嘘!这可是席清音的画,能和那些阿猫阿狗的一样么!”
“虽然我也不相信像席清音这样品行高洁的人会艺术作假,但你们可不要忘记了,当年陶李言出事以后,席清音当即就和陶家没了来往。鬼知道当年那件事是不是和他有关系,要不然陶老爷子怎么就忽然不待见他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短小,时跪地认错qwq
明天争取补粗长的~,,,,.. .. ,,,,
爱爱你其一
……
方才还一片喧闹的山崖此时全然寂静, 众人不知不觉中早已放下手中的单反,正近乎痴迷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一人,一案, 以及一张逐渐墨染成型的画卷。简简单单的构成正如席清音那副画带给人的感受, 纯净中带着一种令人难以忘怀的美。
已经没有人再记得席清音此时执笔作画的是张废画。
就算恍然间记起, 众人也下意识闭紧嘴巴, 不忍心打破眼前清雅卓绝的景象。废画又如何?就当今天纯粹是来沾沾仙气的呗。
直到席清音放下画笔, 记者们宛如大梦初醒,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职责。
闪光灯再次亮起, 快门声‘咔擦咔擦’不断, 所有人都想做第一个目睹画作真容的人。
席清音拿起案几上的折扇, 展开折扇轻扇了几下。待笔墨干了, 他将磁石附于宣纸四角,又将画板整个竖起,以此可供众人观摩。
抛却四周留白, 宣纸上画的是一个人的背影,此人墨发齐腰, 身材消瘦高挑,一袭素衣裹身诉尽道骨仙风。
只看这一个背影, 众人忍不住对此人正面产生无数遐想与猜测,到底是一个有着怎样过往的人物, 才能有如此触动人心的背影呢?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少人瞬间抬眼看向席清音。后者正半偏着身子,侧目看向身后的崖壁。
风吹来, 玉簪应声掉落,少了束缚,墨发顿时如解黏去缚般随风扬起。
“这是一张自画像!”众人被席清音的美色无边迷去眼睛,控制不住没边没际的想。
“叔,我怎么没有见过这种类型的画啊?”小陈伸脑袋看了好几眼,一脸好奇。
导师见多识广,细观了一下,说:“那是废画中的一种,叫做国画。这种画十分稀有罕见,传说正确的作图流程已经失传,现存作品都是后来的无聊之人临摹而出。席画师方才的作画步骤有条不紊,比资料上叙述的还要详细许多,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学来的。”
“太好了!”小陈高兴说:“那他这次算自证清白成功,脱离危机咯?”
导师目露可惜,摇头叹气说:“有功效的画作皆靠精神力扶持作画,此画虽下笔娴熟,但毫无精神力波动,这只能证明席画师确实是有作画功底,算不得自证成功。”
顿了顿,导师不忍心的撇开眼睛:“今日之后,只怕此人再无出头之人。”
小陈愣神,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身边忽然响起阵阵惊呼。
“那是成画添笔!他想做什么?!”
一听这话,不仅小陈觉得惶恐,就连导师也惊的一瞬间看向席清音。
众所周知,作画有两种方式。
一种叫随笔入画,即作画途中将精神力注入笔尖,每一笔勾线上色皆有画师的精神力做辅。这种方式可以很细致的兼顾到小局,但于画作整体的大局观就要逊色很多,因此画作的疗效也要打折扣。
还有一种方式就是成画添笔,即不注入精神力直接作画,待整个画作完成后,再用无色笔从头至尾添注精神力,更改线条。
两种方式比较起来,无疑后者对画师的精神力考验更高,成品的疗效也更好。
整个山崖已经无人再发声,如果说上一次的寂静是席清音的美色作祟。那么这一次,他确确实实用魄力震撼住众人。
不是谁都可以做到成画添笔,也不是谁都能像席清音这般有魄力,竟然在今日这种重大场合如此冒险。
管家背过身偷偷抹掉眼泪,之前整个作画过程他都一言不发,此时却再也忍不住。
在场几百人里只有他知道,小主人这些天头痛症愈发严重,执笔都抖,别说成画添笔了,就连随笔入画都难。但一个御画师的尊严怎能容忍他人践踏,小主人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成画添笔,这叫人如何不心疼。
事实上席清音比众人想象中要辛苦的多。
传承珠压制不住,他几乎头痛欲裂,连带着手也跟着抖。只有注入比往日多出数十倍的精神力,笔墨才能随着他的意思铺展开来。
思前想后,执笔入画风险实在是太大,中间任意一笔画毁,整幅画也会直接作废。席清音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重来一次,迫不得已,他只能选择成画添笔。
兼毫笔尖有精神力浮现,每一笔画出去,脑内的传承珠就要一震,那股吸力愈发强劲。为了防止众目睽睽之下大变活人,席清音手下的动作越来越快,到最后几乎能留下残影。
众人目瞪口呆,只有举起相机拍照的份。
小陈咂舌不已:“这个手速与精神力,再加上画功,席画师不像是会去找枪手代笔的人。”
导师一拍小陈的脑袋,骂道:“管那么多做什么?看,席画师画完了,马上就要盖章,快拉近镜头拍!”
小陈闷闷不乐的‘哦’了一声,举高摄像机不断调试焦距,画幅越放越大,直到定焦到那幅人物墨画上。
一看见画卷内容,小陈一愣。
这幅画……好像比之前鲜活了许多?
之前顶多算一副观赏画,现在有了席清音精神力的注入,这画顿时‘活’了过来。丝毫不夸张的说,画中人像是下一秒就会转头,冲着观画人微微一笑。
废画注入精神力,也会有疗效么?
——这是此时不少人在思考的问题。
顾不上惊叹的众人,席清音一边强行忍住手抖,一边从案几上取过印章盒子,代表着他身份的印章正安安静静躺在里边。
这印章是他六岁那年检测出御画师天赋后亲手制作的,每一下雕刻都倾注了他全部的心血与对御画师的爱。算一下,印章也算跟了他近20年,这么长的时间都快成习惯了,以后要是没了它……
席清音眸中闪过一瞬的失落,他很快整理好心情,正儿八经的双手执印,在画卷右下角重重按下一个鲜红的方形印章。
闪光灯的频率在这一刻变得更快,众人发了疯的一般向前挤,显然都想占据一个好位置拍下这幅画。
看见眼前一窝蜂般的记者,也许是焦虑的情绪上涌,席清音头疼的更加厉害。这一次疼与往常完全不同,之前还能险险压制,这次却像决堤洪水一般,完全无法抗衡。
精神力全面崩塌,席清音忍受着痛苦,执笔在画卷上落下最后一行字,转身就像飞蛾扑火般冲着崖边奔去。
百丈峰,崖壁峭而险。
席清音毫不犹豫,闭上眼睛一跃而下。
旁人视角中,灯光将整个悬崖照的一片刺目,席清音就像终于无法忍受世道污秽的仙人一般,决绝的舍弃身后的功名利禄,义无反顾的朝光而去。
这一刻,所有人都懵住了。
记者、摄像师、速记员,还有管家、小陈、导师,在场的几百号人同时愣住,他们像是还意识不到方才发生了什么,正滑稽的保持着席清音坠崖前的姿势。
大风呼啸而过,宣纸被风拍打的‘嘎达嘎达’响。纸上,席清音最后一瞬用红笔落款的那行字堪称触目惊心。
——以死证道,清音遗作。
瞬息的沉默后,山崖上的气氛一瞬间炸裂。管家崩溃瘫倒在地,抱着画卷哭到昏厥。所有摄像师不约而同的狂奔至山崖边,冒险悬出半个身子,相机对着悬崖下面拍摄。
小陈看着摄像机的画面,傻傻的扭头对导师说:“好像拍、拍到了他跳下去……”
席清音是御画师中举足轻重的人物,若是外界知道他坠崖的消息,只怕要翻了天。
看着眼前的一片混乱,导师脸色苍白喃喃道:“御画师界……很快就要变天了。”
上午10点整,这是席清音记者发布会结束的时间,然而时间到点,新闻却迟迟未发。
席清音在少女之中的人气十分高,他的画作在战士们之间同样盛名颇大,不少人早早的蹲守在电脑前头,翘首以盼。见到全国媒体忽然像被塞住嘴巴一样同时陷入沉默,人们满心焦急,好奇难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