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哥,把这符给了我。”时小海央求道。这就是他来的目的。
他万事俱备,忽然发现最要紧的一样。如果真有鬼鬼神神的,他还不是砧板上的鱼肉,任鬼宰割。
单北还没有说话,梁惊尘抓住了时小海的衣领,“以后的工作中,难免会与邪祟打交道。你不能一直这样,拖大家的后腿。你天生阴阳眼,也算是有点慧根,从今天起,你跟着小北学画符。”
啊???
于是,时小海张着他圆圆的嘟嘟嘴,瞠目结舌的瞪着梁惊尘。
他做什么了?
他不过是过来向他北哥讨张救命符。
两天后,三人乘坐飞机,经过四个多小时的飞行,抵达H城。这里气候比N城低了十多度。单北、时小海穿了毛衫,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梁惊尘依然只是一件黑色长风衣。
时小海嗤之以鼻,反正冻的是他,又不是自己。
晚上9:00,三人抵达网红酒店“天天有住。”虽然在网络上赫赫有名,但在本地却十分平静。三人坐的士的时候,的哥还是开了导航才到达这座老旧的酒店。
酒店是老式住宅楼改造而成。三个单元六层。一梯两户。一边的墙上做了霓虹招牌,闪着“天天有住”几个大红字。
时小海已进入了工作状态,先把酒店的外观拍了一遍,然后给他北哥来了个特写。
他北哥卫衣外面套了件夹绒牛仔衣,十分青春,十分清俊。
正拍的时候,酒店又来了四个小年轻,与他们一样,站在酒店门口,拿着手机与自拍杆,好一通拍。
四人三男一女,不过二十左右。他们交谈的语气与内容,一听也是从外城来的,而且还是南方城市,其中那个长发女生,还不停地说:“好冷,好冷。怎么会这么冷啊。”
戴着个鸭舌帽的男生,就说她,“都让你多穿点了。”
时小海充分怀疑这几个人也是受视频的蛊惑,前来体验这个灵异酒店的。
时小海捅捅单北。“有竞争对手了。”
此时,对方几人也向这边看了一眼。其他几个倒挺好,其中一个脑后扎着个小辫子的男生,目光中充满敌意与不屑。
一单元一楼左边的房间改成了前台,右边敞开的大门可以看出,是店主自己的小窝。前台里面一看就是爷孙俩。小的那个看起来十四五岁是个小姑娘,趴在里面的一张小桌上做作业。
爷爷六十多岁,但看起来非常健硕,不苟言笑,顶着两个大眼袋。正在给人办住房入住。只是对电脑不怎么熟,总是要去问小姑娘。
“娟子。这到底怎么弄。”谢金来问。
周小娟慢腾腾地放下本子,“让个地儿。”然后在电脑前,一阵啪啪地操作。虽然她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但非常熟悉业务,看来平时没少给谢金来帮忙。
然后是三男一女在办入驻,小辫子拿出几人的身份证问:“你酒店到底有没有鬼啊?是不是你们自己炒作呀?”
谢金来猛地一掀眼皮,精光暴出。他身材魁梧,气势惊人,下一刻,就要抡圆了凑人的样子。
谢金来指着小辫子,“我要看到你们拿手机拍,别怪我把你们手机给砸了。”
老爷子膀大腰圆,气势凛人。
时小海悄眯眯地把包里的掌上摄影机,又往里面塞了塞。
单北无比镇定,小声说,“公司已提前打呼招了。”
这时,又有几个人前来要住店。周小娟爱搭不理,“满房了。”
网红酒店就是这么霸气。
单北拿了三张身份证。他订了两个房间。酒店本来就是住宅房改建,又临近学校,基本上是以家庭为单位入驻。一个房间可以住三到四个人。本来要订三个,但酒店方觉得他们人太少,只给两个房间。
周小娟一看单北的身份证。“啊,节目组的。”
谢金来哼了一声。看来,对于节目组他也不欢迎。
把房卡递给单北的时候,一脸笑。“你们房里的热水壶坏了一个,你们先进去,一会儿给你们送个新的上去。”
周小娟脸部扁平,单眼皮,塌鼻子,不笑时自带阴郁,但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就活泼青春多了。
“谢谢。”单北接了房卡。
房间是501、502。分别在楼梯的一左一右。房子十分陈旧,墙体虽然打扫得干净,但已泛黄。并贴满了开锁,通下水道的小广告。
单北把其中一个房卡拿了出来。时小海已举手:“我跟你住一个房间。”
单北明显“啊”的表情。倒不是他偏向梁惊尘,而是他现在与梁惊尘合租,所以下意识的,就觉得他是和梁惊尘住一起的。
“登记的时候,我和小北安排在一个房间。”梁惊尘目光稳稳地看着时小海,“我看到了。”
时小海踱了脚,差点没撒泼,“这有什么关系?人家管你怎么分配房间,人家就只是登记。”
时小海是真害怕。才来时的兴奋劲一过,一想到晚上,要独自面对未知的一切,就开始毛骨悚然了。
单北眨了眨眼睛,“这有什么关系?晚上可能都没有时候睡,我们是过来工作的。小海,你先到屋里换衣服,然后到我们这边集合。商量晚上的行动。”
对啊。时小海一拍脑袋。“行,你们别关门。我一会儿就过来。”
终于……安顿好了这两位爷。
单北心好累。
☆、僵尸?
单北这边502,房间两卧两卫一厅。有餐厅、卫生间,厨房,电冰箱,还有暖气。室内温度比外面要高出十几度。一起来,就要脱衣服。
房子虽然旧,但收拾得挺干净整洁。床上铺着白净的床单。地上虽然没有地毯,但木地板光可鉴人。
坐了几个小时飞机,单北冲了个澡,换了件舒服的衣服从卧室里出来。
梁惊尘也正好从自己卧室里出来。屋里气温高,他上身只穿了件黑色的背心,下身是牛仔裤。
于是梁惊尘一抬眼,就看到单北盯着自己的臂膀,露出羡慕的神情。
梁惊尘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笑意。
就在这时,门铃大响。单北以为是时小海,忙去开门。没想到门口站着刚才在楼下一起登记的三男一女其中之一的小辫子男生。
小辫青年一脸笑:“你好,我叫李涛。有个事想和你们商量一下。你们知不知道,这个小酒店闹鬼。闹鬼最凶的房间就是你们订的这两间。”
李涛说着观察单北的神情。而单北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他,那神情似乎在说:然后呢?
李涛本来是先给单北下马威的,主动提出换房的。此时,只能轻咳了一声,“我们哥儿几个是灵异探险队的,这是我们几个人的爱好,也是工作。此次,就冲这两个房间来的,没想到被你们捷足先登了一步。你看,我们不就白来一趟吗?所以,想找你们帮个忙。就是和你们换个房间。当然,不是白换,你们订了几天的房?房钱全算我们的,你看行不行?”
李涛情真意切。住哪儿不是住啊,这里还闹鬼。
而且,他看单北唇角带笑,一看就是个好说话的。
单北不没开口,梁惊尘已挤了过来,把单北推到自己身后,“我们三天后退房,到时候你们可以直接住进来。”
说着,不理李涛的反应,砰的一声把门给碰上了。
好大的脾气……不过,身材可真特么棒。而刚才那个也那么清秀。这两个人不会是那个吧。
李涛的思想一下子开了小差。
10点整,三人聚集在一起。时小海格子西装,还打了个小领结。单北在时小海的怂恿下,也换了身整齐的……卫衣卫裤。梁惊尘只是在背心外面加了件衬衣。
时小海拿着摄相机,如临大敌,却最兴奋。这是他的第一个作品,没准就靠这一炮而红了。
单北心里装的是酒店闹鬼的任务,对拍摄完全不在行,只听时小海调度。
梁惊尘就是不当一回事了,靠在窗前。
时小海先把屋里拍了一遍,然后让单北先说几句。
单北冲着镜头挥了挥手,说了声,“大家好。我是单北。”然后.......没了。
梁惊尘看着窗外,就只给了个背影。
行吧。反正在时小海心中的人设,他自己是气氛担当。
单北是颜值担当。而梁惊尘……花瓶。
时小海往单北的连衣帽里看了看,小兰的一双妙目,也正在东瞅西瞄。
遗憾,不能拍摄小兰。
“各位网友,观众大家好。我们是《凌晨十二点》剧组。现在我们已入驻传说中的灵异酒店‘天天有住’,并且位于闹鬼核心520房间。根据网上流传的一些视频,如果真有鬼怪出没的话,绝大部分会就在夜深人静两点以后出现。在客人睡熟的情况下出现,飘然而入……现在,我们就在这间屋里蹲伏,不知道接下来给大家带来的是科学解密,还是……”时小海眼晴一挤,“鬼怪来袭。”
然后时小海提着摄相机跟着单北。单北拿手往镜头前一挡,“还早呢。”
“你这就不懂了。这是做节目,要有铺垫,有生活。这样吧,北哥,你说说你的感情经历。”
单北一脸问号。
梁惊尘难得地回过了头。
“为什么要录这些?”单北感情经历是零。但这让他怎么说啊。他也是有尊严的。
“活跃气氛。”时小海说着,脑门被敲了一下。梁惊尘一言难尽地看着他,“有人来了。”
话音刚落,门铃响了。
一开门,屋外站着两个人。前头的一个让人眼睛一亮。穿着件低领毛衣,头发高绾,露出饱满了额头与纤长的脖子。
女性面带笑容,手里托着个水壶,“不好意思,我给送水壶的。来晚了。”
“没事,没事。”时小海端着摄相机,盯着女性不放,“你是娟子她姐吧。”
女性哈哈大笑,“现在小年轻都这么会说话吗,我是娟子她妈。”
门外还站着个穿夹克的中年男性,也不进来。站在门口等谢小惠。
谢小惠把水壶拿进屋,给他们放在桌上,并插好插头,“你们是节目组的?个个长的真俊俏啊。”又冲着时小海的摄相机,“尽管拍,播出来了,给我们酒店做个宣传。”
看老板娘这爽利劲,连时小海都开始怀疑,这是不是酒店自己弄出来的噱头了。
谢小惠还要说什么,门外的夹克男的声音传了过来,“走吧。让人家休息。”
“好勒。”
一出门,夹克男便揽住谢小惠的腰,一起下了楼。
时小海蹲在门口,一直目送两人消失在楼梯口。
“无法相信,无法相信。看起来根本连三十岁都没有。脸上一点皱纹都没有。而且,这么漂亮,和娟子都不像是亲母女。”时小海拿了热水壶还在感慨,“而且,刚才和她一起来的男的,怎么看都不像是她老公。但两人的相处模式,又十分光明正大。所以,我判断,老板娘是个离异的单亲家庭。”
时小海对自己的推理十分满意,说完后,得意洋洋地看向单北。
单北正在吃东西。
“你吃什么呢?”
“巧克力。梁哥给的。”单北又剥了一粒,往嘴里塞。而梁惊尘手里拿着一整袋,站在一旁。
时小海的嘴又拧了起来。这两个人都不能有点紧张情绪不说,他北哥就不能对梁惊尘有点堤防心?
四下里静悄悄的,时小海开始一间屋,一间屋地关灯,并冲着摄像机:“今晚那个传说中的鬼魅能不能现身呢?”
整个屋里漆黑一片,只有外面夜晚的灯火照了进来,让整个客厅只能勉强看到一些家具模糊的影子。
梁惊尘在自己的一间卧室。他那间靠阳台。时小海紧粘着单北,两人蹲在另外一间卧室的门后。
摄相机对着整个客厅。现在已凌晨一点。时不时地有些不明来源的声音,在静静的空间里响起。
像是半夜里谁家在炒豆子,哗啦哗啦的。又像是楼上是谁在打扫卫生,丁丁当当地乱响。但深更半夜谁在打扫卫生?
单北用手捅捅时小海。
时小海整个人都跳了起来。鬼!有鬼在戳我。
单北的冷汗流了下来。
“是我。”
“北哥。”
单北低压声音,把嘴凑到时小海的耳朵上“我听到阳台外面有响声,你把摄相机对准阳台。”
时小海把摄像机调整方向,对向阳台。阳台拉了薄薄的白纱,可以依稀看到夜晚下的一些建筑。他单手抬着摄相机,另一只手捏着单北给他的那道五雷符,只是手心里都是汗,符纸都被捏湿了。
窗外一轮新月照出阳台幽暗的影子。夜风从没有关严实的窗户,把白色的窗纱吹得飘飘摇摇。
时小海死死地盯着窗户。一眨眼,窗户后面出现一张人脸。
时小海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只是这次,因为单北在身边,居然没有晕过去。
只是头皮发炸。汗毛直竖。
纵然是没有灯光,外面的张脸也是惨无人色。青幽幽的。眼睛僵直,平视前方,他的手往前伸出,身体僵硬地向前挪动。
这怕不是鬼,是僵尸?
时小海背上的汗把衬衣打湿了。
屋里更暗了。只看到一个黑色的体积在屋里移动,时不时地撞到了椅子、沙发,发出一些细碎的声音。
那道阴影越来越大,就停在他们门口。时小海甚至能感受到来自对方身体的压力。时小海一下子呼吸顿住,一扭头,单北居然不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