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重获自由的黑黑愣愣的看着天花板,胸口剧烈起伏着,他使劲摸了摸被咬得发红发热的唇,骂了声草。
一报还一报,这孩子…有点意思。
这回,他也再次转过身去,两人都在平复躁动的情绪和紊乱的呼吸。
“白白”
“嗯?”
“这回,你知道什么意思了么?”
“知道了——”
顿了顿,白白突然笑了出来:“你要追我。”
……诶?这人好不要脸啊。
不过确实好像...也没毛病。
第66章 恋人
黑黑想,这家伙不要脸就不要脸吧, 反正他自己也是不要脸的。
两人又保持着背对着背的姿态, 隔着两层薄薄的睡衣, 贴在一起的肌肤灼热的烧着, 刚互咬过的嘴唇也烧着, 就连触碰过对方的指尖也在烧。
好热啊…黑黑吁了口气,又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
面对窗户看着急雨敲窗的白白, 此刻也做了同样的动作。
他们这是…互相主动的接吻了。
想到此, 白白突然傻兮兮的笑了起来。
在自己的世界线里, 虽然他们接过无数次吻, 但从来都是他半撒娇半强势的单方面对黑黑下手, 没有温度也没有心跳的黑黑不知是何感觉。
“刚才是我先亲的,所以你这么说也没毛病。”黑黑指的,自然是白白刚才那句‘你要追我’。
顿了顿,黑黑又佯做一本正经说:“不过先撩的人可是你。”
白白笑了,将手伸到背后, 黑黑也心有灵犀似的伸出手, 两人就以背对背的别扭姿态十指相扣着。
“好, 我承认, 我接受。”
两人从手心到手指,都是滚烫的。
“所以我们现在是恋人了吧…啊好奇怪。”黑黑突然有感而发, 缠住对方手的力道反而加重了。
“奇怪什么?”
黑黑笑:“我们原本是陌生人,先是同居,然后接吻, 最后告白,顺序不大对吧?”
白白也笑:“我是结果导向的,反正,现在我们是接过吻告过白还同居在一起的恋人。”
黑黑啧了啧:“话说,你小子真的成年了吧?”
白白噎了噎:“真的,生日都过了。”他心里不甘的想,我的十八岁生日就是你给我过的。
黑黑突然心有所感似的叹了口气:“那你很可以的啊。”
他突然来这么一句,白白有些摸不着头脑:“可以什么?”
黑黑换了种漫不经心的语气:“你小子不是第一次接吻吧?”
白白脸上的笑容一僵,瞬间意识到不妙,糟糕,刚才那个吻表现得太老练了,俨然一个情场高手…
可他又不是故意炫技,时隔这么久再次吻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任谁都控制不住亲个痛快吧?
再说他有什么办法?以前太清楚如何把黑黑吻舒服了,嘴唇舌头根据记忆一气攻城略地下来…连他自己都没发觉表现得太过老手…
而且对方又是自己,他当然最清楚自己喜欢怎样的节奏和力度…
白白的脸刷的红了。
黑黑看他一时不说话,以为被自己猜中了,似笑非笑道:“我是夸你,又不是兴师问罪,紧张什么?”
白白嘴唇张了张,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这情况实在不好解释,现如今也不能说我吻技这么好,都是和你练出来的…鬼才相信…
隔了一会儿,白白才跟脑子被门夹了一样,稀里糊涂的来了句:“把你…吻好了?”
黑黑:……?这是什么自以为是的发言?!
“夸你一句你还真灿烂上了?”
白白:“……”我不是,我没有。
沉默了一瞬,白白突然猝不及防来了句:“对不起。”
这回换黑黑一头雾水:“…你道歉做什么?”
“嗯…让你吃醋了,对不起。”
黑黑怔了怔,回过味儿来的他骂了声草,一巴掌拍在白白屁股上:“你还真是上头了?”
那边白白终于露出了真面目,憋笑憋的肩膀不停颤动的他艰难开口:“你是第一次被吻吧?”
黑黑冷笑一声:“对,以前都是我主动吻的别人。”
白白憋笑更辛苦了,黑黑撒起谎来不眨眼的样子,简直可爱爆。
屁呢,以前的黑黑从来没有一次主动吻过他!刚才那是第一次!
黑黑嘴上那样调侃,其实心里却是不介意,这孩子以前和多少男生女生恋爱过,他其实无所谓,甚至他还从心底感谢那些炮灰了的前任们,把一个这么温柔又这么会吻的白白送到他身边,真好。
“之前和你接吻的人,嘴唇比我凉吧?”黑黑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刚才白白在被他吻的一瞬间,就像被烫到般颤了颤,很有点无法适应这个温度、猝不及防的姿态。
又是个白白回答不了的送命题,以前的黑黑是鬼,嘴唇柔软冰冷,现在的黑黑有呼吸有心跳,搂起来热乎乎的,嘴唇更软更热,当然很不一样…
他含糊的嗯了嗯,正想进一步解释时,躺在床上的两人脸色骤变——
黑黑和白白几乎同时意识到,有人来了。
不到片刻,敲门声响起,和着雨点一声声啪嗒啪嗒的刺激着两人的耳膜。
不用对方开口说一句话,黑黑都能肯定,来人是许眠。
白白利落的起身戴上面具:“我去吧。”
黑黑也跟着从床上坐了起来,用一种年长者给后辈忠告的耐心语气:“你就别蹚我这浑水了,打了宁骁没什么大不了,可得罪许眠以后不好…”
“你这浑水我蹚定了,”白白的声音不大,但不容置疑:“事到如今,你就多依赖我一些吧。”
他这话说得…让黑黑的心狠狠的跳了跳,从小到大,都没人拦在他面前说这种装逼又好听的话。
“你伤还没好,交给我处理。”
黑黑有点不放心:“你要打架?”
白白思考了片刻:“这个世…许眠是个姑娘?”
“嗯?不然她还是什么?”黑黑觉得白白的问法很奇怪。
白白哦了哦:“没事,我就确认一下。”
说着,他转身走出卧室,解开了大门上的防盗锁。
这夜的大雨就跟水盆泼人身上似的,许眠从停车处走到楼道口不过三十米距离,身上衣服却湿了大半。
她敲了十多下门,不应,刚想弄点旁门左道进去,拉开防盗链条的声音从门内传来,她下意识退后一步,门打开了。
屋中没灯光,但闪电将眼前的光景照得分明,给他开门的是一个身材高挑的青年,脸上还戴着一副诡异的狐面。
许眠足足愣了三秒钟。
这青年乍一看有些像祁野,可比她印象里的祁野高一些,给人的感觉也略微有些不同…
“许大小姐,深夜造访有什么事么?”
许眠被他的声音拉回了神儿:“这是祁野的家吧,请问你…?”
“嗯,我是他男朋友。”白白这话说得贼顺口,屋里坐床上听到两人对话的黑黑差点没吓得滚地上。
同样震惊的还有许眠,她不自觉的瞪大眼张大嘴:“男、男男朋友?”
她印象里的祁野,可没出柜啊,怎么死里逃生一回连男朋友都有了?!
白白笃定的点了点头,言语间都是作为对方男友的自信:“他好不容易睡熟了,有什么事同我说就好。”
许眠还沉浸在震惊里没完全回过神:“可是我找他是…”
“算账是么?打架我也代劳了。”
许眠:“……”这什么人啊?
白白又补充道:“今天宁骁也是我打进医院的。”
许眠这才彻底回过神来,看到这人拦在门口一副不可能让她进屋的架势,微微挑眉:“走,找个地方聊聊?”
白白答应得爽快:“行,稍等。”
说着,他毫不顾忌的砰关上门,锁死,许眠吓了一跳,不到两分钟门又开了:“走吧。”
许眠狐疑:“你刚才是…”
“哦,我怕我们说话的动静吵醒祁野,进去确认一下。”
屋里的黑黑:“……”这撒谎不眨眼的孩子,有点可爱。
许眠:“确…认?”
“嗯,出门吻什么的。”
许眠脸瞬间黑了,她是造了什么孽?本来好不容易问出祁野行踪,半夜三更冒雨想来问个究竟,结果莫名其妙吃了一嘴狗粮?
老房子楼道口的灯坏了,还好有闪电照明,许眠走在前,白白走在后。
他若有所思的看着姑娘的背影,这个许眠,比他那个世界线里的女装大佬许眠身量要矮许多,五官轮廓也更为柔和,是个真真正正的女孩子。
“阿骁真是你打的?”下楼后,许眠又确认了一遍。
白白言简意赅:“断了三根肋骨吧?”
许眠:“现在趟医院里绑绷带固定着,倒是没什么生命危险,你手下留情了?”
白白摇头:“不是,我是怕他死了,这些烂账死无对证。”
许眠微眯着眼,狐疑:“怎么说?”
“找个地方好好聊呗,这个故事可不短。”白白心里一点不着急,他感觉到许眠的性别虽然变了,但性格却还是有相似之处的。
而且他看出,这姑娘对黑黑的情感,决不像描述的那么简单。
“行,上车。”
许眠按了按车钥匙,白白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系好安全带。
许眠又道:“你还真不防我?”说着,她就和那个世界的许眠一样,擦干手上的水点燃了一支烟。
白白唇角扬了扬:“许大小姐不是乘人之危的人。”
许眠爽快的笑了:“这话我爱听。”
她一踩油门,车子在雨夜的公路上跑了起来,一路无话。
不多久,车子速度减缓,白白看到公路尽头有一点光斑,在被水淋湿的夜晚远远看去糊作一团。
再近了看,是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
“先吃点东西,我饿了。”无论是哪个世界,许眠的心可真大。
第67章 许诺
许眠在收银台磨叽了老半天,才端了两大碗冒着热气的关东煮朝白白走来:“来点不?”
“不用, 晚饭吃过了。”白白喝了一口刚从冰柜取出的矿泉水, 又下意识的舔了舔仍旧微微发烫的嘴唇。
刚才两人又啃又咬的, 他才舍不得让这些油腻腻的食物掩盖被黑黑亲过的触感。
“怎么称呼?”
“祁白。”
“哦, 祁先生…”许眠听到祁这个姓, 脸上掠过一丝复杂的神情,之后也不同他客气, 坐在便利店休息区吃起了关东煮, 她是真饿了:“以前, 我和祁野经常大半夜来便利店吃关东煮, 自从和他…我自己就没再来过, 这味道还挺怀念的。”
“……”白白望着玻璃门上迅速滚落的水珠子,没言语。
许眠自顾自继续说:“这座城市很无趣,不像南方满街都是开到天亮的宵夜档,随便想吃烧烤龙虾生滚粥什么的都有…那会儿我们跑完客户的单子,基本都是凌晨三四点往后, 冬城除了便利店没啥可以吃的了。”
白白点了点头:“嗯, 我打算在家里多备一些新鲜食材, 这样他回家多晚, 我都能给他做热乎饭菜。”
“……”许眠夹炖萝卜的手顿住了,猝不及防又被塞了口狗粮。
“诶, 我说,你真是祁野男朋友?”许眠至今都有些难以接受祁野出柜这事儿,而且坐在她对面这个人虽然被面具遮了半边脸, 但下颚轮廓、姓祁这个巧合、身上的气场以及一些细微末节的举动都和祁野有些迷之相似。
白白答得干脆:“是。”
许眠眉头皱了皱,试探道:“看你的样子,我以为你是他亲戚什么的。”
白白气定神闲反问:“祁野在这个世上,还有亲人么?”
许眠怔了怔,一时语塞。
确实,据她所知,祁野一个可以相认的血亲都没有了,她也不否认自己刚开始接近祁野,是出于可怜这个孤苦伶仃男孩子的、有些施舍的同情心态。
白白继续补刀:“这一点你应该最清楚了吧?”
他的语气淡淡的,却有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威严与嘲讽,许眠不自觉打了个寒颤,白白继而清淡一笑:“毕竟,你和祁野是多年搭档了,应该比别人更了解一些他的事。”
“……”
“而且,你们家里应该没少调查他的情况。”
这话一针见血,不知情者是一种听法,知情者又能读出另一番滋味来——
许眠能活到现在,都是许家用祁望年的命献祭换来的,在祁望年死后,许家人对祁野的困难情况也是了解的,但怕生了枝节从没伸出援手。
如果没有这些人,如果没有那场极度自私的献祭,他和黑黑的童年不至于这么苦。
许眠的脸色不大好看,她心里一直有愧疚,故而有些难堪的转移了话题:“就因为我和祁野搭档这么多年,才对你们的事很震惊,我从来没发现他对男孩子也感兴趣。”
“许大小姐,人是会变的。”
许眠:“……那倒是。”
“或者说,有时候连自己都不了解自己的另一面…”白白说到这,眼神变得温和起来,他唇角不自觉上扬,片刻又敛了神情,“你要算的账,不应该找他。”
“那祁先生指个路,我应该找谁?”
白白冷冷道:“那个现在躺医院里,被我断了三根肋骨的混账。”
许眠眼皮一跳:“你说阿骁?!”